第131章 倔犟的小老太婆
飞机抵达京都，天气灰蒙蒙一片，连带着席卷过来的空气都带着湿润的冷意。
宋苧乐拢了拢身上的外套，目光沉静，她瞥向身侧怔然的宋栀，挽着她柔声安抚道：“会没事的。”
段嘉衍一旁搭腔，“妈，别太担心了，奶奶会没事的。”
三人出来后，段家的司机已经在外候着。
黑色宾利如同迅捷的闪电驶往宋家老宅的方向。
中途，段向华打了通电话来安抚宋栀的心绪，简单说了目前宋老夫人的身体状况，宋栀神色明显放轻松了不少。
可随着路程的缩近，她还是不可避免地翘首以望窗外，指尖用力攥着衣摆以此宣泄内心的焦躁不安。
宋苧乐抿唇，温热的手掌轻轻搭在她手背上，向她传递着热意。
“我没事。”宋栀勾唇，笑容透着几分无力。
车子穿行于人烟稀少的行车道，道路两侧的树木愈发葱茏盎然。
透着年代感的古朴宅院自道路尽头缓缓映入眼帘。
厚重的大门两侧耸立着两头硕大的石狮子，威风凛凛。
宋苧乐目光澄澈，透过车窗凝视着这座老宅。
“咯吱——”
伴随着一声闷响，大门缓缓被从内推开。
三人下车，周曼已佝偻着身子等在门口，想来段向华之所以能得知宋雪的身体状况，也多半是因为她。
宋栀拉着宋苧乐的手，神色歉疚，“乐乐，若是你不想见老宅的人，你可以就在车里等着我们。”
段嘉衍立在她身侧，闻言不自觉看过来。
这才后知后觉，他似乎做了一个很脑残的决定，怎么就没有深想就让宋苧乐跟着一道回来了。
他凝着眸子，手指微蜷，“姐，要不你就在车里等我们或者让司机先送你回家？”
宋苧乐摩挲着左手中指的宝石戒指，笑得轻松，“没关系的，一起进去吧。”
她心里倒是对见到宋雪没有多大的抵触情绪。
周曼目光直直盯着与宋栀面容神似的女孩，眸光闪烁，身子僵直。
宋栀走近，她嗓音沙哑地问道：“这便是那孩子吧？”
“是。”宋栀点头，眸光掠过周曼望向庭院内，“进去吧。”
迎着周曼炽热的目光，宋苧乐温和勾唇，善意地冲她点头笑了笑。
这明媚的笑容让周曼恍惚了一瞬，她心下泛上一层暖意，沉寂内心已久的苦涩与愧疚似乎稍稍缓解了一二。
宋栀轻车熟路地领着宋苧乐来到二楼的主卧门口，段嘉衍跟在两人身后。
紧闭的房门内，隐隐传来沉闷但又剧烈的咳嗽声，同时还伴随着女佣的惊呼。
宋栀眉头紧蹙，指尖搭在把手上转动。
屋内光亮透过半开的门缝倾泻出来，苦涩难耐的药味扑面而来。
“咳咳——”
床被间的那道人影蜷缩着，背抵着床头，剧烈的咳嗽使得她苍白的面色涨得通红，身形消瘦，神色虚弱。
她一手掩着唇，眉心微拧，另一只手拦住了女佣。
女佣端着药碗，神色犹疑，开口劝慰道：“夫人，良药苦口，您就多少喝点吧……”
接二连三的喝药使得宋雪唇齿间弥漫着药草的苦涩，久久不散。
她勾唇轻笑，怅然道：“太苦了，先放着吧。再喝下去怕是要成药罐子了。”
宋雪身子每况日下，不喝药哪能行？
女佣还想再劝，“夫人……”
“我说了。”宋雪神色坚定，凌冽的目光睨向喋喋不休的女佣，“先放着！”
女佣身子蓦然一抖，手中的药碗差点不稳。
因着这段时间宋雪生病虚弱无力，少了平日里说一不二的气势，女佣这才大胆开口劝，不成想眼下倒是触了霉头，她战战兢兢地立在原地，眼底蓄满了泪花。
女佣年纪不大，低眸委屈的模样让宋雪倏而想到幼时的宋栀。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分严肃，她面色稍稍缓和，收敛了几分肃然，“你先出去吧。”
女佣忙不迭将药碗放在床头矮柜上，身子往门口退。
错落间，宋雪凝眸瞥向门口，神色骤然一滞，眼底情绪复杂难当。
宋栀似乎站那儿很久了。
她张唇轻唤，“阿栀，你怎么来了？”
目光忽而望向她身后那道俏生生的人影，两人相似的眉眼让宋雪蓦然止住话音。
宋栀自顾自上前，将药碗端起，直挺挺向倔犟着不想喝药的宋老夫人递过去，“喝药！”
这命令般的口吻引得宋雪不适地蹙眉，碍于这是宋栀自那天之后第一次来看她，她不想拂了她的面子。
思虑过后，她眸光飘忽不定，指着矮桌，“你先搁着，我等会儿就喝。”
宋栀不动，依旧保持着递碗的动作。
黑漆漆的汤药还泛着热气。
“药要趁热喝。”
推脱不了，宋雪只得认命接过，药碗凑近唇边，那股涩味引得她胃里一阵翻腾，强忍着作呕，将药一股脑喝光。
她将药碗搁置在一旁，面容平静地望向宋栀，“你倒是许久不来老宅了，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进这里了。”
宋栀闻言一噎，余光睨向身侧静默不语的宋苧乐，倒是没有出声反驳她的话。
见状，段嘉衍挂着笑，没个正行地坐在床侧，打着圆场，“奶奶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您是不知道，我妈她可着急您的身体状况了。”
宋雪轻嗤一声，心下那丝怨气消散得七七八八。
她瘦削的手搭在段嘉衍的手背上轻拍着，垂眸道： “她还知道记挂我，我也算没白疼她。”
宋栀呼吸一紧，她拧眉不语。
宋雪感慨完，目光忽而睨向一直被忽视的女孩，面上情绪不明，“这便是那个孩子？”
她语调一顿，锐利的目光上下扫视着宋苧乐，轻飘飘开口道：“与阿栀倒是生得像。”
说罢，她低头思忖，喉间泛起痒意，她强忍着不适，但终归还是压抑不住，屋内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妈！”宋栀赶忙躬身，轻拍着她弓着的背，眼神示意段嘉衍倒水。
段嘉衍后知后觉，想要搭把手。
“水温刚刚好。”
宋苧乐一直凝神观察着，先一步倒好水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