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见鬼1

    第二日一早，温宝玉与红绫便带着白猿信步往何氏鸡场而去。没办法，如今他们只有一辆车，县医院路途较远，且红绫在山野间奔跑跳跃早已习惯了，温宝玉自然不愿落后于她。二人便决定步行前往。

    二人行了近一个小时，终于远远的见到，有一道拱门，拱门之上有招牌，写着“何氏鸡场”四个字。

    二人推门而入，才一走近鸡舍，便听得鸡声嘈杂，极之震耳，且令人有心惊之感。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从来也未曾想到过，鸡只也会发出如此惊人的声响，愈是走近，愈是震耳。温宝玉试着推开一间鸡舍的门，只见鸡舍中近千只鸡，个个发出怪声，简直如同一群妖魔一般。

    而且，在笼中的鸡，一见了人，动作也大是异常，竟然一面发出怪声，一面争先恐后，向前扑来！

    看那情势，若不是有铁线笼子阻挡着，只怕近千只躁动的鸡，会把来人活埋了。

    那种情景，说不上恐怖，可是却诡异之至。

    温宝玉只在门口站了一站，立时退了开去，又大声叫：“有人吗？”

    温宝玉的叫声被鸡群的嘈杂声，完全遮掩了。红绫见状快跑两步来到那一列房子前，又叫了几声。

    这才听到，自一间屋子中，传出了一个苍老而又有气无力的声音在反问：“什么人？”

    二人循声走过去，推开门，只见在陈设简单的屋子中，有一个老人正吃力地挣扎着，想借一根竹杖之助，自一张竹椅中起身。

    温宝玉忙道：“你坐着，不碍事。”

    那老人一听，一松劲，又跌坐入竹椅之中，抬头向他们二人望来

    只见他眼眶深陷，双眼混浊，颧骨高耸，皱纹满面，双手之上，更是青筋盘虬。一望而知，是已临风烛残年，行将就木。

    老人望着他们，喘了一口气，才道：“你们是——”

    温宝玉忙道：“有一位何可人小姐，是在这里工作的吗？”

    老人的身子，陡然发起抖来：“这孩子，去了一天多，不知到哪里去了，我……自己行动不便，也一天多没水没米进口，那些鸡已饿了……”

    他愈说愈是有气无力，温宝玉这才明白何以鸡一见人就如此躁动的原因，原来是由于饥饿。

    看来，这里除了何可人一个人之外，再也没有别人打理；要是他们不来，非但鸡群会饿死，连这个老人，只怕也难以幸免。

    温宝玉心中隐约觉得怪异，却想不出这股念头从何而来，他向红绫望去，见红绫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忽而红绫眸子一亮，大声道：“我去喂鸡！”她说完便风风火火的去了。红绫力大无穷，喂如此多的鸡虽然是个不轻的活，对她来说却轻而易举。

    她一次扛了两大袋鸡饲料，倒进大铁管子里。如此几次，她拍了拍手道：“够你们吃两天了”。

    等红绫从鸡舍退了出来之后，一头一脸，都沾满了鸡毛，几乎自己也变成了一只鸡。她禁不住地伸手指在耳中转动，好把鸡群的聒噪声驱走。

    温宝玉这时已经煮了一碗面，端给老人，让他慢慢吃着。老人吃了两口面，神色好了许多，向温宝玉问：“可人这孩子怎么了？”

    温宝玉含糊答了一句：“她车翻了，受了伤，在医院，没大碍。”温宝玉天生话多嘴甜，便与老人搭起话来。很快便知道，那老人名叫何正汉，照他说来，他本身也可以算是一个传奇人物。他是军人，且官拜中将军长，打内战，打日本鬼子，再打内战。温宝玉不时发出惊叹和赞许，将老人哄的满面红光。

    老人又说，他腿脚不便，多年以来全赖何可人照顾。所以，老人在这一天多时间内，焦急无比，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老人一再强调，他和何可人可以说亲如祖孙，所以很关心何可人的伤势。

    温宝玉听了之后，觉得很不是味道。因为何可人在出事之后，只记挂着那五十六只鸡，发了疯一样，要把它们一只也不少地追回来，却一个字也没有提到鸡场之中，还有一个饮食起居都无法自力完成的老人。

    要不是温宝玉和红绫来，饿死了几千只鸡事小，活活饿死了一个老人，却是人间惨事了。

    红绫喂了鸡回来，便见温宝玉和老人聊性正盛，干脆也坐在旁边加入进来。直到老人吃好了面，温宝玉又将碗筷洗净，二人才告辞离去。

    二人一走到鸡舍，温宝玉便十分气愤的说：“那何可人当真是铁石心肠，心心念念着那些鸡，却对一个养育他的老人不闻不问！”

    红绫也是气愤难当，两人气呼呼的出了鸡场大门，突然齐齐顿足，露出惊讶的神色。

    大门口站着四个人，竟是卫斯理白素夫妇，黄堂警官和木文明警员。四人见他俩一脸气愤，都十分好奇。

    卫斯理按着温宝玉的肩膀问：“怎么了？”温宝玉于是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他说故事很有方法，以为众人听了会如同他一样气愤不已。不曾想随着他的讲述，众人面色的确是变了，却不是变得气愤，而是古怪莫名。

    白素拉着红绫的手，细细的将她身上的鸡毛处理干净，问她：“白猿呢？”红绫这才想起来，竟然好像已经有一会不曾见到白猿了。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叫声。

    是温宝玉的声音，红绫好奇望过去，见温宝玉面色惨白，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嘴唇抖动着。

    半晌，他才道：“我这是…见鬼了？”红绫赶忙去问怎么回事。

    木文明道：“温家小哥说他见到了一个自称何正汉的老人。”红绫连连点头，示意温宝玉没有说谎。

    木文明继续道：“但是何正汉几天前就死了。正是原振侠医生牵扯到的案子的被害人。”

    红绫张了张嘴，发出“啊”的一声惊叹。他们虽知这镇上死了人，原振侠医生牵扯其中，却对被害人一无所知。

    这也不怪他们，昨日那卖凉粉的嬢嬢，即使他们已经讨论到了何老汉，也对他的死亡只字未提，却对何可人抱着极大的同情心。

    这是因为，何正汉性格孤僻怪异，又有一种怀才不遇的怨念，加之行动不便。与邻里之间便几乎没有什么往来，少有的几次，也多不愉快。

    而何可人不但相貌美丽，性格又温柔乖巧，身世可怜。有了她的对比，大家对何正汉的不喜便又多了一层。所以即使他死于非命，也没有人为他抱怨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