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权益之计
高玉的确对此人积怨良久，既然她的手下杀不了此人，那她就亲自动手！
可是她到底是个只学琴棋书画的公主，于武艺根本不通，冥大人接她的招，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接连砍杀十几剑后，高玉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她停下弯着腰喘息着，垂首，额前飘来的几缕软发被汗打湿贴在雪白红润的面上,还带着哼唧：“嗯……冥大人，为何不出招……”
今日的公主未戴面饰。
冥琰见她这副模样，已出神想别的去了，又答：“我观公主并不会武艺，若出招，便是对公主不太公平。”
弯腰垂着头累的气喘吁吁的高玉闻言缓缓抬头看他：“大人盯着本公主……在想什么？”
细柳软腰，盈盈一握……冥琰眼睫一耷：“并未。”
迎面银光一闪，冥琰微侧首，手里的木剑轻松挑了这突然的袭击，将她手里的剑打落在地。
“公主突袭，可不是正人所为。”冥琰收了手里的桃木剑背后，移步将公主手里打落的剑捡回，递向她。
“这剑，本公主用着不合适，本公主觉得本公主不适合练剑，这剑是本公主亲手设计的，若大人不嫌弃，还是赠予大人吧，就当作大人的告别礼。”高玉看了看剑，并不打算接。
冥琰同样的看着那把剑：“学剑乃是要自幼便开始打好根基，于公主，确实不太合适，不过微臣不会夺得公主心头所爱，还请公主将剑收回。公主不学剑术，微臣可以尽臣所能及，交点公主别的。”
高玉歇了会，总算从他手里拿过了剑，又转头丢给小福子：“小福子，接着。”又转头对冥大人问道，“冥大人想教我什么？”
旁边的小福子接好了剑。
冥琰：“那倒要看公主想学什么？”
高玉沉默了，盯了他一眼。
冥琰：“公主累了，想不出来，不打紧，先随微臣去喝杯茶慢慢想。”说罢，他将手里的木剑丢给侍从，很自然的要去牵公主的手。
旁边的小福子和无瑕飞快的瞪大了眼睛，赶紧飞奔过去，将公主护在身后，才幸免逃脱冥大人的魔爪。
冥大人看了护在公主身前的两人，抿唇一瞬：“公主，请随在下来。”他恭敬的做了个请的姿势。
高玉才剥开挡在身前的两人，跟随他去了亭子，落座。
冥琰给她斟茶，高玉一连喝了三杯。
此时的她比剑的后劲出来了，腿也软了，手也酸了，半个身子趴在石桌上，哪还有半点公主的仪态。
甚至居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关键是她发现她正睡在上次那个屋子里，冥大人正在屋里下围棋，而她就睡在床上。
高玉沉沉的呼吸了一声，她这一觉倒是睡得很舒爽。虽然一觉醒来，看到的不是自己的侍女，而是一个外男，她的面上也没有慌张。
就像上次一样，十分坦然。
她起身下榻走到他跟前，围棋已经落子落得满满当当……
“冥大人，时候怕是不早了，本公主就先回宫了。”高玉吩咐道。
冥琰拿着棋子的手一顿，良久才道：“公主还没告诉微臣，你要学什么？”
说话间，他抬起下颚看她，一双深邃的眼眸带着长长的羽睫，他的唇瓣在这微微暗的屋子里却依旧有些红。
高玉眼里多了一丝玩味，缓缓试探着伸手，搭在他的唇瓣上。
他并没有躲，面上的表情也没有变，空气陡然变得旖旎起来。
高玉的眼里逐渐多了一丝轻蔑，心里了然，冥大人不过如此！还不是败在了她的石榴裙下。但，她并不打算把这个答案告诉父皇。
手上沾了点濡湿，她收回手，仔细端详一番，又道：“父皇让本公主少出宫……本公主再考虑考虑。”
说着，她就要往屋外走，袖子却再次被人攥住：“公主不怕在下夜闯未央宫吗？”
高玉闻言，面色猛然沉下，那面上的玩味亦逐渐消失殆尽……她差点忘了这一茬：“这个好说，冥大人想教本公主什么？”
先稳住他吧，等日后时机成熟，再……
“公主，想除掉在下？”冥琰看了看他捏着的袖子，她身上的浓郁熏香之气沾满了他整个肺腑。
高玉沉默了。
“公主……在下绝不会伤害公主！”冥琰又道，他使了力道，强行将公主的袖子拉过来，在仰头看她，模样虔诚，像极了忠犬。
此时的他仍然坐在椅子上，侧着身。
可是，高玉知道，他是一只疯狗，至于今后会疯在哪，她亦推测不到。
“公主，明日微臣休沐，您可要早点来。”他松开了她。
高玉看了看周围，两人同处一室，外面还不知道怎么传：“冥大人，以后再莫要与本公主单独相处，以免毁坏本公主的名声。如若不然，本公主杀了你。”
冥琰喉结轻微一动：“公主放心，这里出了我的人和公主的两位侍从，再无人得知。”
“就这么确定？”
冥琰：“只是有心人都知道公主到了我的府上罢了。”说着他起了身，“微臣送公主出府罢。”
高玉复杂的想了想，最后点点头。
门外的无瑕和小福子被暗卫拦着，早已经哭成核桃眼，这其中发生了什么，高玉也猜到七七八八。
大概，他们都不放心‘羊’入虎口罢。
无瑕：“公主，您没事吧！”
小福子：“公主，奴才无用，没看好您！”
高玉顿住脚步，侧身看冥大人：“冥大人，你忒嚣张了些，竟欺负本公主的奴才！”
冥大人处变不惊道：“对不起，公主，微臣只是不想让他们吵到公主休息罢了。”
此时外面已接近傍晚，天阴沉沉的，没有一丝霞光。
高玉坐上轿辇匆匆回宫。
嘉定帝已经在未央宫等候，见她回来了，还和她一道用晚膳。
未央宫里的膳房又是一顿忙活，端上来几十道精致可口的没事。
直到用完膳，嘉定帝才道明来意。
“玉儿，今日你去拜师，又如何了？”此时的皇上正坐在金纹的桌对面，大太监李四正为其用玉箸布膳。
高玉：“冥大人觉得玉儿不适合练剑，想交玉儿别的东西，可玉儿认为玉儿已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根本不用再学什么……还请父皇替玉儿向冥大人推了求学。”
嘉定帝闻言一喜：“如此，那父皇就答应玉儿。”嘉定帝也觉得冥大人不是玉儿托付终身之人，玉儿被他养的太娇纵，冥大人又是个性情疯魔一般的人物，他怕玉儿以后吃苦头。既然玉儿不说，但他知道玉儿已经做到了他所想，后面的那就让他来善后吧。
当晚，他就派大太监送了几个美人到首辅大人府中。
他本来以为首辅大人的性子定然不接，外界传闻首辅大人向来不好女色，可是……结果来了个大反转。
冥琰不仅接了，翌日还向皇上谢了恩，关键是，他还……
“微臣还有个不情之请。”冥琰此时立在御书房内，想陛下请准。
坐在桌案跟前的嘉定帝挑眉：“哦？冥大人还有什么请求，直接说罢。”
冥琰：“微臣还想要康定公主。”他说的是‘还’,普天之下，谁还有这个胆子。
果然是条疯狗。
嘉定帝当即脸色阴沉了下来，起了身：“放肆，冥大人，康定公主是朕放在心头上的宝贝，大人既要了两位美人，怎还敢肖像朕的公主，岂不是在对朕的皇权公然挑衅，还是对康定公主的羞辱。”
冥琰仍是一副躬身拱手颔首低眉的谦卑模样：“臣不敢，美人是陛下送的，臣不敢有不收之理，但微臣更觉康定公主甚美，才斗胆向陛下请准。”
他一句一个不敢，却处处嚣张至极。
嘉定帝差点吐出一口血来，当即怒喝下令：“来人，给朕扒了此人官服，押回他府中，禁足三月！罚俸两年！另外，把送去他府里的那两个美人各赐毒酒一杯。”
冥琰面上依旧平静如水，声音也淡淡的：“慢……陛下，臣还有一事未说。”
嘉定帝按耐住性子，手微微捏成拳：“讲。”
“公主今日本应到我府上……”
嘉定帝眼睛一眯：“冥大人，我早就同公主说了，此事作罢……你……也莫要缠着朕的康定公主。”
冥琰依旧低眉，不过眼里有了风卷云涌的怒意。
康定公主就要这样耍他吗？即便他知道高玉昨日说的不过是权益之计。
冥琰任由御林军将其剥去官服押着出宫，一路上还有城道的不少百姓观望。
皇城一时间消息走得飞快，整个帝都乃至群臣都议论的沸沸扬扬。
高玉听闻此时也是颇为震惊。
小福子禀报消息时，高玉公主正坐在御花园喂鱼，听完后当即将摆在桌台上的鱼食盒打翻在地，鱼食滚落一地。
她一拍石桌，面露厉色：“岂有此理！”
晚上，她本来已经舍下天罗地网，就等冥大人伏诛，人没等到。
却听到父皇在齐嫔娘娘的床上吐血的消息。
高玉坐着轿辇赶到的时候，齐嫔娘娘的宫中已经围满了宫中嫔妃、小皇子、小公主。
那齐嫔娘娘吓得还跪在离床不远的位置，瑟瑟发抖。
嘉定帝昏迷不醒得睡在龙床上，由太医院的一堆围着诊治太医。
没过一会儿，萧皇后就到了。
也是坐着轿辇，身披华丽金丝绣凤凰朝日的斗篷，被一众宫人簇拥着进殿。
高玉已经很久没向这位不过三十来岁的皇后请安了。
她进来后，除了一众太医，其他人都过来向她行了跪拜礼。包括高玉在内，就连跪在床前的齐嫔也跪了过来。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所以她即便是公主又如何？倒不如萧皇后来得好命，受这里所有人的参拜！
萧皇后开门见山：“都起来罢，齐嫔你跪着告诉本宫，这事情缘由。”
其他人在这时候纷纷起来了，就齐嫔还跪在地上抽嗫：“皇后娘娘，我也不知道，皇上突然就吐血了……”
当时齐嫔和皇上正在鸾帐里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嘉定帝突然吐了一口血，直接晕死过去……这细节她也不好意思开口。
萧皇后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心里多少有些嫉妒，这齐嫔位份不算高，但年龄还不到二十，年轻又漂亮，是定国大将军同父异母的妹妹……
近一年得皇上格外恩宠……
她那个皇后宫……陛下许久不曾来了……
“齐嫔，你要说清楚，这期间到底是发什么什么？”萧皇后厉声再道。
这其中细节真的难以启齿，齐嫔现在衣服虽穿好了，可头发还微乱着，她咬了咬唇。
萧皇后看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暗骂她为贱蹄子。
一直到嘉定帝服下参汤，他在缓过一口气，睁开眼 看了看四周，随后又闭了眼。
那太医诊治完向皇后禀报：“启禀皇后娘娘，这皇上好像是纵欲过度所致……”
萧皇后听了又厉声问齐嫔：“皇上可还喝过什么鹿血之物？”
齐嫔想了想弱弱软软的回了一句：“回皇后娘娘……未曾……”
高玉在一旁听着，一时心情五味杂陈，她的父皇，于她而言是位好父皇，只是……即便如此，她亦知道他的父皇在后宫，向来是坐拥美人如云，毫不忌讳。
她以后的夫君若是如此，她定会将其大卸八块儿！
这样的父皇，她竟提不起半点心疼，枉费父皇对他的好。
随后，皇后就吩咐一众宫中嫔妃、小皇子、小公主先散了。
回去的路上，无瑕疑惑问公主：“公主，陛下都这般了，公主为何不去尽孝心？亲身侍奉一二？”
高玉：“无瑕，本公主做什么事自是清楚，何用你来指手画脚？”
无瑕闻言自知自己多嘴了，吓得赶紧求饶：“公主恕罪，无瑕知错了，请……公主责罚。”
这夜，陛下被连夜抬回养心殿，齐嫔娘娘被皇后罚了抄佛经三百日，为陛下祈福。未央宫的宫门无瑕则是被公主罚跪，跪在未央宫宫门口一日。
接下来一个月，嘉定帝一直缠绵病榻，连太医都束手无策，说是被掏空了身子，只能慢慢调养生息，并嘱咐陛下这段时间勿进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