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静影沉璧二十四
聂枫淡淡道:“大都督的意思是……”
大都督:“教主还受那女大夫的蛊惑，下令不可追查她的底细。此人甚是神秘，肯定是有其他的事才来教中。”
聂枫声音沉了沉:“教主肯定也会想到这一点，既然教主都吩咐不可追查了，大都督还是莫要再多知道的好。聂枫先告辞了。”
说完，他缓缓朝大都督拱拱手，后转身离开。
回到住所，聂枫的目光在旁边的屋子那处停了一瞬。
谢瑜若在，必然点灯，此时屋里没有橙光，谢瑜还未回来。
……
叶素拉着佟幸子出了魔教。
外面天寒地冻，可两人尽管衣着单薄却浑不在意。
“你怎么还不走啊，姑奶奶。”叶素已经变回了女身。
两人在一黑漆漆的小树林里，周围静悄悄的，只听得到说话声。
佟幸子一派镇静坚定:“你不走，我就不走。”
叶素:“你怎么比那牛皮糖还难缠。”这佟幸子是过于执着了，偏偏模样还带着些清澈的愚蠢，“再这样下去，我的身份暴露了怎么办？”
佟幸子:“你到底要跟着聂枫做什么？你还是没说清楚？”声音透着淡淡的不悦。
她的手里还提了一把剑，剑鞘精致，剑柄镶了几颗小小又圆润的珠子。
“这是秘密。”叶素回答。有些东西她不能说。
“好，我不问，你就得让我跟着你，成不？”佟幸子与她谈起了条件，她扳正叶素的双肩，与她对视。
叶素将她的手拂开:“这不是儿戏。”很难想象这块牛皮糖已经活了几百岁。
“我是认真的，叶素，你要相信我。你一个人混在魔教我不放心。”佟幸子也说的很认真，“对了，你是怎么变成谢瑜的？”易容术容易，可易骨却难，按理说即便是渡劫期的叶素也没有这个能力，大罗金仙才可以的本事，叶素居然也可以。
“这个也没办法告诉你。”叶素回答。
“这不能说那也不能说，行吧，我不问了，但我一定要保护你的安全。”佟幸子做出决定。
叶素:“……”愁眉不展，良久，才道，“那你可千万别说你认识我。”
“我来这里从未跟人说过我认识你。”见叶素肯松口，佟幸子恨不得拍胸脯保证，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生怕叶素改变主意，“你答应了，可别反悔。”
叶素沉吟一声:“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你先回去。”
佟幸子顿了顿道:“行，那我走了。”她知道她若在犹豫不定，叶素会炸毛的，可不能再惹她烦了。
过了许久，叶素才避开所有人的眼睛回到魔教的住所。
却发现聂枫不在。
半个时辰前，聂枫受人通传，被红衣护法派人带走了。
聂枫被人带到红衣护法的住所。
护法的住所比他们的大上了三倍，用两张屏风隔成了三间，左边用来休息，右边用来做盥洗室，中间则是用来用膳。
护法不用去挤膳堂，有专门的人将饭菜送过来。
聂枫一进门，便看到一桌豪华的酒菜，菜碟下的桌布都是用的极好的锦缎。
这些他都不以为意。
红衣独自一人坐在主位上，看样子已经浅酌了几杯，双颊红扑扑的。
左护法红衣乃魔教的绝色。此时她已经换了一间衣裳，粉红色的抹胸裙外罩一层素色薄纱，里面的雪如凝脂的肌肤若隐若现……
红衣挑了挑青丝，起身朝聂枫走近，朦胧的珠光增添了几分暧昧。
聂枫却装作视而不见的样子。
“聂枫，你来了。”声音一反常态，带着些许娇羞，说着她已经到了聂枫跟前，伸出纤纤玉手，小指微绻。
在聂枫眼里，那动作颇有些勾栏样式，聂枫的眼眸暗了暗，往后退了一步。
将要落在他肩上的手一下子又离了一段距离，红衣的手在搬空一顿，笑脸一僵。
魔教素来民风开放，红衣做这些，不会被教里人说三道四。
“不知……红衣护法唤聂枫来所谓何事？”聂枫明明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但还是要走个流程。
“本护法近日事务繁忙，想请聂枫过来陪我解解烦闷。”说着她又上前一步，侧眼朝旁人递了递眼色。
一旁的侍从们很有眼力见的退出屋，还将门关上了。
门啪得一声合上，聂枫微微侧头，用余光看了一眼斜后方，心底起了变化。他又回想起那日杀人的景象，手在慢慢捏紧。
聂枫:“我夜深了，左护法还是休息吧，若想寻欢作乐，找别人吧，告辞。”
说完他转身欲走。
红衣哪肯轻易让他走:“站住。”
聂枫停下脚步，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现在他还不能同左护法彻底撕破脸，要忍。
这时，叶素已经瞧瞧溜直其屋顶，揭开了屋顶的乌瓦。
瞅了瞅下方，顿时眼光闪闪，一脸兴奋，似是瞅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一旁的小宝也凑过来看。
屋里的红衣觉得还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得慢慢来。
“坐下，陪我喝几杯，喝完便走如何？”说完，不等聂枫回答，她径直回去坐下，给一旁的酒杯满上，然后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聂枫沉默转过身，发现就红衣身旁有一根凳子，他眉头一敛，缓缓走过来，坐下，不动声色离她远了一些，眼底漆黑如化不开的默。
“喝酒。”红衣命令道。
聂枫看着跟前透明的液体沉默着一仰而尽。
红衣勾了勾红唇这才满意。
接连给聂枫倒了几杯酒，他都听话的喝了。
随后，红衣高兴的给聂枫夹了一櫡菜，递到聂枫嘴边。
聂枫抿唇，眼底占满了寒霜，红衣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她就是喜欢看他被捉弄的模样。
红衣已经是成熟女人，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带着一股成熟的韵味。她想着少年人聂枫肯定未经历过这些一定很有趣。
上面的叶素看得有些面红耳赤心想:这是什么修罗场。
聂枫想，若她再做出格的事，就由不得她了。
叶素嘀咕:“我的乖乖，这是什么修罗场？”谁知脚下一滑。
上方忽然轰隆一声。
红衣即刻警觉:“谁！”
“啊，对不起啊，左护法，打扰你的好事了，你们继续。”叶素捏着谢瑜的嗓音道。
这里还有第三人在场，聂枫震惊不已，脑子嗡嗡似有什么轰然倒塌——那刚才的不是全被谢瑜听到了，还看到了……他几乎是石化的缓缓抬头看向，瞧见谢瑜的那张胖乎乎的稚气未脱的脸，心里是五味杂陈，觉得十分得羞耻愤恨。
叶素看到下方的聂枫眼里的阴鸷，心底瑟缩了一下，手抖了抖，开溜。
聂枫也在此时离开……红衣被搅了好兴致，也没阻拦聂枫。
不过，她心里已经做起了从长计议，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眼睛眯了眯。许是她心情好，并没有追谢瑜的责。
叶素在前面跑得飞快，身后的聂枫紧随其后。
“谢瑜，你站在！”聂枫忍无可忍，出声喝止谢瑜。
此话一落，叶素仿佛被定在原地。
聂枫踱步追上他，叶素这才缓缓侧身，扯出有些尴尬的笑脸:“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这就走。”
聂枫长舒一口浊气，欲言又止。
“啊，你别说，我都明白。”叶素两指并拢按住聂枫的唇瓣。
眉宇烦躁的聂枫愣了愣，感觉到了唇瓣上的温热，错愕的看着他的手。
叶素继续道:“男女之间，正常正常，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就当没看见……”她一脸诚恳的说完，收回手又捂着眼睛。
聂枫的眸光忽明忽暗，映着周围的灯火，一旁站着放哨的侍卫目不斜视。
“你……不是……”聂枫忽然成了结巴。
“放心，我又不是没见过，正常正常的。”叶素觉得聂枫还是太小害羞实属正常。
“见过？”聂枫咀嚼着这二字蹙眉，心底起了莫名微妙。
叶素认真点点头:“我和弟兄们饥肠辘辘，你却吃香的喝辣的，还有美人在怀，啧啧……真有福……我先去睡了，再见。”
下一刻，她的胳膊被攥紧。
聂枫拉着她语气不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
“男人都这样，一回生二回熟……我懂得，所以你不必说了。”叶素朝他摆摆手。
“什么男人都这样，谢瑜你从哪听来的，还有你在哪见过，你给我说清楚？”聂枫厉声质问谢瑜，这小子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叶素支支吾吾:“反正，就是知道，你别问那么多了。”
对面的聂枫瞳孔放大，仔细瞧了瞧跟前这胖乎乎的小子:“你近日是不是去过勾栏花柳之地？”
叶素如实回答:“没有，小时候的事了。”
“当真？”
“我真去了，你又管的着吗？还是……你想去？”别看叶素表面兴趣慢慢，暗地里没少骂聂枫人面……兽心。
“不是。”聂枫敛了神色，也后知后觉自己越咀了，便松开手，还谢瑜自由。
叶素紧紧盯着他:“浑说，我才不信呢！”说完赶紧开溜，溜得比兔子还快。
聂枫见人跑远了也没追，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还十分清晰。
红衣护法的房间他自是没多看，多是因为自己对齐心生厌恶，再加上红衣对他的态度大反转，就更让他恶心。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在心里发誓，以后若红衣落他手里，他一定要让她不得好死。
周遭安静出奇，火盆里的灯花噼里啪啦是爆着。
聂枫回去洗了个澡，再回屋。
回来的路上碰见了新来的那位大夫，两人未打招呼，擦身而过。
新来的大夫也住这的。
本来是要回房的聂枫又忽然折了回来，敲了敲谢瑜的房门。
叶素:“谁？”她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就见一身清爽的聂枫神色淡淡的立在她的房门口。
不知怎么，本是寒冬腊月，聂枫却觉得燥，或许是刚才喝了酒的缘故。
叶素面上闪过异样:“你来做什么？”
“进去说话。”聂枫道。
“太晚了，有事明天再议。”叶素打了个哈气。
聂枫不理她，强行从一侧专了进去。
此时已经是晚上子时了，这种时候，外面山里的野兽是最活跃的。
叶素不明白聂枫想做什么，但她发现他的眼神有些迷离。
空气中还飘起了淡淡的酒气。
“你……”聂枫盯着他，欲言又止。
“我什么？”叶素指了指自己。
聂枫将视线从上往下打量着他，然后在某处停留。
寻着他的目光，叶素的面孔也燥了起来。
聂枫眸色一暗。
叶素的心跳得，空气快要凝结了，两人气氛诡异。他在看什么？那目光如此灼热，像是要烧起来，她觉得‘烫’。
叶素暗道不好，莫不是被发现了？
可平时叶素掩饰的很好，怎么会？
“你到底怎么了？”叶素出声试图打破诡异的气氛。
“我……”聂枫张了张嘴，肺腑之言就要决堤，却在关键时刻被理智压了下来。是啊，他现在在做什么？
莫非是对谢瑜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抱歉……”聂枫面上变得仓皇，慌慌张张出了门，回到自己房间。
想起刚才，他就不对劲，为何谢瑜出现在房顶，他会有如此大的羞耻感，门外站了那么多人，他都不觉得如何，为何到了谢瑜那，就左右到了他的情绪。
刚才以为谢瑜去了花柳巷，他的心里也起了异样。
怎会如此。
适才他觉得燥热，就想起了谢瑜，一想到他，他的身体就起了某种反应。
聂枫慌了。在绝杀营里这些年他还不成这样让他手足无措过。
不过，他刚才喝了酒，是不是酒的原因？
这个理由无疑暂时安抚了聂枫的慌张。
最好是这样，聂枫想。
否则……聂枫无法想象。
接下来几天，叶素无论对聂枫说什么，聂枫都冷冰冰的。无事的时候，叶素根本看不到他。
聂枫似乎暗地里与大都督来往密切。
叶素闲来无事手又痒了，觉得那瓶子里的东西不能浪费，便又去给耶扑冷下了一回毒。
第二日，耶扑冷果然又中招了，大发雷霆。
教主中毒一事，在教中引起轩然大波，人心惶惶。
耶扑冷下令全教的人先回到自己的住所，等待搜查。
本来聂枫还要同谢瑜等人出去追查令五道的行踪的，得到突然的教主传令，一行人只得回各自的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