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号奥特曼
虽然话是这么说，戚余依旧不太放心，生怕丁俊辉去学校告老师，或者干脆直接让他爸妈找去大姨家。
任凭其他人如何豪气冲天，戚余依旧皱着一张小脸，担心极了。
“你又没打架，怕什么？”
突然，林乾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戚余蓦然扭头看他，皱眉道：“可我打架了呀！我还拿棍砸他了！”
“谁看见了？”林乾一本正经道，“就你这小身板能打得过谁？你现在去大街上说你把丁俊辉打了，你看看谁信？”
“啊？”戚余满头的问号。
看着戚余一副傻呆呆的样子，东子一巴掌重重落在了戚余瘦削的肩上，“不管谁问你都别承认，我们给你作证！”
“你们的意思是……让我撒谎？”戚余震惊道。
“不想撒谎你摇头不就行了？”阳阳含着棒棒糖道，“反正你是小哑巴，大不了不说话呗！”
“我不说话，你们不就要撒谎了？”戚余心里砰砰直跳，很快摇摇头道：“还是不要了，你们不要撒谎，大不了我就被骂一顿，大姨不会打我。”
“你不是害怕叫家长吗？”林乾问。
戚余满脸正色道：“那也不能撒谎！”
见林乾依旧不解地看着他，戚余泄了气，低声道：“我妈说，不让我撒谎。说撒谎不是好孩子。”
“……”林乾一直看了他好久才淡淡开口道，“你还真听你妈的话。”
“你不听你妈的话？”戚余看着他问。
“听啊！”林乾下意识回答，紧接着又道，“我妈跟你妈又不一样！”
戚余一噎，红着眼站起来大声道：“我妈也很好！我妈很漂亮！做饭很好吃！对我也特别好！你不准说我妈！”
大声喊完，一片沉默。
夜色无限荒凉。
“对、对不起。”戚余被自己吓了一跳，紧握着拳头，掐着手心低头道歉，“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不是故意的。”
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的阳阳忽然站起身，把嘴里的草莓味棒棒糖一下戳进了戚余嘴里，“给你，甜的。”
戚余一下愣住了，嘴里的棒棒糖带着浓郁的香甜草莓味自舌尖快速蔓延开来。
好甜。
虽然他没吃过草莓，可他就是知道，这就是草莓味的棒棒糖。
林乾后知后觉地站起身来，看着戚余，红着脸说：“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不是故意的。那个……”
他低头撕开手里的那袋还未开封的火腿肠袋子，小手使劲抓了几根递给戚余，“给你吃，你别生我气了。”
东子也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戚余：“要不我替你打林乾一顿出气？”
戚余看着东子手里的巧克力看了很久没说话，直到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才伸手接了过来，然后抿着嘴把手里林乾给他的四根火腿肠每人一根分了出去，才抹了把眼泪，咧着嘴笑了。
他也有朋友了呢！
真好。
“小哑巴，我告诉你，我爸跟我说男孩儿不能怕打架，越怕别人越欺负你！你以后别那么怂！谁再欺负你你就打回去！我们给你撑腰，知道了吗？”
回去的路上东子他们开始不停地给他洗脑：男生打架不能怂，怎么狠怎么打！只能赢不能输！输了就加倍报复回去！
这是跟妈妈、大姨和姥姥她们教给他的完全不同的理念，姥姥她们都说忍一步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有什么事能忍则忍，忍忍就过去了。
这些年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可东子他们却说你越忍别人越欺负你，男生不能怂，谁敢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
他不知道谁是对的，也没欺负回去的底气，却也想试着让自己努力融合进东子他们的小群体里。
他不想一个人，想要朋友。
或许，他可是试着迎合他们，改变一下自己？
戚余消无声息地想着。
翌日，戚余怀着忐忑的心情去了学校，出乎意料的是，老师似乎并不知道昨天在校外发生的事。
但以他对丁俊辉的了解，那件事绝不可能就这么过了。
为以免林乾他们吃亏，戚余第一次没有单独回家，破天荒地开始等林乾他们一起回去。
果然，他们在路上碰见了一早堵在路上的丁家两兄弟。看见他们过来，二话不说，拎着棍就冲了上来。
二对四，再加上二手里的‘武|器’，四人也没讨到太多好处，纷纷不同程度的挂了彩。不过持械行凶的两个被揍得更狠也就是了。
一架打完，回去的路上戚余盯着自己胳膊上的那串牙印，嘿嘿傻笑着。
东子在一旁调侃道：“看不出来啊小哑巴！真是没想到你打架这么狠的！”
阳阳连连点头附和：“哇！真是没想到！还以为你要吃亏了！长得这么瘦，下手真够狠的！”
戚余有些尴尬地搓着自己的后脑勺，满脸羞涩：“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打着打着就变成那样了。”
“这样多好！”林乾道，“以后打架都这样，就是别往头上打就行。”
“……哦。”戚余笑了。
第一次跟人‘互殴’，想不到这么痛快！打架的时候脑子整个都放空了，打完以后整个人都畅快了不少。
“不过，你以后没事儿可别主动找人打架！总有你打不过的。”林乾看着戚余脸上的笑多少有点儿不安。
戚余看了林乾一眼，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见戚余答应下来林乾才放了心。
走在最外侧的东子却笑道：“乾儿，我怎么觉得你说话的语气特别像我爸跟我说话呢？”
“那你叫声爸？”林乾看着他道。
阳阳憋着笑，很快听东子说道：“我敢叫你敢答应吗？”
东子他爸之前是当兵的，人长得高大威猛，嗓门也大，村里鲜少有人敢惹他。
林乾却不怵他，反唇相讥：“要不你先叫一句试试？你看看我敢不敢答应。”
东子长臂一伸，一拳不轻不重地锤到林乾肩上：“找死呢！”
林乾也不在意，哈哈大笑起来。
趁他们闹着，阳阳从他的百宝兜里摸出两个创可贴递给戚余：“把你胳膊上那牙印粘一下吧！省的回去被骂。”
“哦。”戚余接过创可贴贴在牙印上，才把袖子放了下来。
“晚上吃过饭出来找我们玩儿啊！”阳阳提议道，“你大姨家离我们家都不远，咱们在林乾家门口汇合。”
戚余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不了，我晚上有事，你们玩儿吧。”
“晚上你还能有什么事？”阳阳皱眉道。
戚余不说话了，林乾却直接道：“戚余晚上有工作，赚钱的！”
阳阳和东子一听，惊讶地齐齐看向戚余，两双眼睛闪着好奇的光：“你还能自己赚钱？你干什么呀？也带我一个呗？”
戚余有些尴尬，但还是一五一十说了：“我……捡瓶子和破纸箱。你们……”
戚余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
可他话没说完就听见一声响亮的：“对呀！”
阳阳突然紧紧拉住戚余的胳膊：“别管他们，你带我一起呗！”
他盯着戚余道：“我妈一星期才给我一次零花钱，每次就给一点点，我买两包辣条再抽两次奖就没了！我看上学校小卖部的那辆四驱车好久了！你带我一起赚钱呗！”
“凭什么不管我们！”东子瓮声瓮气道，“我也要去！”
他一把挤开林乾，凑到戚余身边道：“戚余，我也要跟你一起去！我们家还有很多饮料瓶和旧纸箱，还有很多不看的小人书，我都给你拿过来！我们家还有三轮车，我会骑！”
“我们家也有！”阳阳不甘示弱道。
事情的发展再一次超出了戚余的预料，他一直以为他们会……
“戚余你说句话呀！”东子死死抓着戚余的另一条胳膊，面带急切。
戚余下意识看了眼林乾，见他也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戚余抿嘴笑了，“好。那晚上你们去昨天我们去的地方找我。”
“行！”东子一拍戚余的肩，朗声应下。
这时林乾突然开口道：“这事儿我们得秘密进行，别跟别人说啊！家人知道了肯定不高兴。”
“知道！”东子道，“放心！”
阳阳也应了一声，各自散去。
有了三人的加入，戚余几乎每隔一天就要去一趟废品站，不止戚余，四人的小钱包都渐渐鼓了起来。
阳阳如愿买了一辆自己心爱的四驱车后发现：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三人都把钱存了下来，便不满问道：“你们也太奸诈了吧？我买的四驱车我们四个一起玩儿，你们却什么都不买？”
东子却说：“我买的辣条你没吃？你看林乾跟戚余，那俩才抠门呢！一毛钱都不花！”
戚余：“我得存钱，有用的。学校万一又要交什么杂费什么的，我就不用跟人要钱了。”
林乾：“……一会儿下课去小卖部，我掏钱。一共不能超过两块。”
阳阳开心了，东子却看了眼林乾，道：“给我个泡泡糖就行。”
“我要俩！”阳阳歘地一下伸出两根手指头。
林乾看向戚余，“你呢？”
戚余并不想要，却不想拂了林乾的好意，于是道：“我要一个草莓味的。”
“行！”
下课后戚余依然留在了教室写作业，东子陪林乾一起去了趟小卖部。
“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事儿是真的？”即使好几天过去了东子依然不敢相信。
林乾点了点头，“阳阳我都没说，他嘴里藏不住事儿，戚余不想让人知道，我就跟你说过，你别跟别人说啊！”
“我知道。”东子带着满脸认真严肃，“还是你心细。我们把零食分给他，他算是不用买吃的了。不过万一以后戚余真的什么地方钱不够了，我们把钱给他他能要吗？”
林乾摇头：“估计不能，但总比他开口去跟别人要钱好吧？你没看上次老师让他叫家长他吓成什么样。”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我们这钱也不多，反正就存着，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呢！”
东子点了点头，搭着林乾的肩膀道：“算你有良心！当奥特曼的机会知道留给我一份！”
林乾闻言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才是一号奥特曼！你是后来加入的，别想跟我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