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你有什么好意思的？”贺行直接就吼出声来，怒视着席砚，他垂下的那只手紧紧的攥着，在掌心掐出了一道道痕迹。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自从席砚对他的态度改变了后，贺行不知道在这人手上吃过多少次亏，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
这点让向来被人捧惯了的贺行难以接受到了极致。
凭什么现在许诺还要因为席砚而被爷爷针对？
贺行将这一切过错全都归结在席砚身上，眼神中充斥着难以掩盖的愤恨。
席砚倒是没什么太多的反应，他早就习惯了贺行的这副动不动就发怒的样子，反倒是他腿上的龟，摇头晃脑地看了贺行一眼，随后张开嘴，打了个哈欠，陷入了入定状态，与席砚的态度极为相似。
贺行站在沙发旁，一口怨气堵在胸口，无处发泄，更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阿行，你不要生气了。”许诺扯了下他的衣摆，小声道。
这要是不提还好，一提贺行就感到心梗，殊不知他的反应均都被贺建业看在眼里。
“好了！”贺建业被他们吵得有些头疼，摆了摆手，“我来这里不是为了看你们吵架的，要吵就出去！”
贺老爷子一发话，底下瞬间安静了下来。席砚手上的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又开始挥舞着爪子四处乱动。
席砚不得不轻轻拍打它的龟壳，摸摸脑袋，想让它继续保持安静。
奈何这只龟死活不听话，愣是想要挣扎着下地。
贺建业发现后，主动将它从席砚手上接了过来，轻轻抚摸它的脖子，不一会儿它的动作就缓慢了下来。
“你们俩个先出去吧。”贺建业对着贺行两人道，“我有话要和砚砚谈谈。”
贺行简直求之不得，拉着许诺便出门了。
刚开始时，许诺还有些不怎么愿意，一直在往席砚的方向看去。
可当他收到来自贺建业无言的警告后，讪讪地低下了头，可没人注意到的是，就在他低头的一瞬间，一丝暗芒从他的眼中划过，转瞬即逝。
在看到两人都出门后，贺建业才像如负释重一般，长长吐出一口气：“终于清净了。”
席砚被贺老爷子单独留下了，空荡荡的客厅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时间席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砚砚啊，你还喜欢贺行吗？”贺建业突然问道。
贺建业与席砚的爷爷曾经是曾经的商业合作伙伴，两家的婚事一早便商量好，现在因为自己的孙子干出这等事退婚了，贺建业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再说，他虽然常年身处在国外，可也不是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的情况，在解除婚约这件事上，确实是贺行做的不对。
席砚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仿佛就在回答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我不喜欢。”
贺建业并没有从席砚的脸上看到他最为担心的表情，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好孩子，贺行这家伙，他配不上你。”
这是贺建业的真心话。
无论是对于原主还是现在的席砚，贺建业始终觉得他很好。
倒不是因为席砚的身份，而是在席砚处事的态度上。
在一起的时候便一心一意，分开后也不拖泥带水。
这样果断的人，十分合贺建业的心。所以他怎么看，怎么满意。
可这句话在席砚的心里，也只不过是最为寻常的敷衍式夸赞，一句话便把亲疏关系给分了个清楚。
贺建业在为贺行说话，这是席砚的第一反应。
他从原著中得知贺建业很喜欢他，那是基于与许诺比较的情况下。
席砚可不认为当他真的与贺行产生了什么冲突，贺建业会主动来帮助他，反而对自己的孙子置之不理。
这很现实，却又有那么一点伤人。
不过，却并不能给席砚的内心带来太大的感触，究其原因，也只不过是他将自己和原主两个人给完全割裂开来罢了。
他是他，原主是原主，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席砚突然想到了贺望舟，好像自从认识对方以后，贺望舟很少提到过贺行，仿佛这个儿子完全不存在一样。
真的好奇怪。
“没事的，贺爷爷。”席砚微笑着道，“可能就是没什么缘分吧，想清楚了也就那样。并没有配不配得上的问题。”
他回答得很大方洒脱，眸光微微闪动，完全没有一丝一毫遭受不公对待而产生的愤恨。
一如他被贺行针对时的冷静与淡漠。
……
另一边，贺行正在安慰许诺，他站在花池边缘，反复摩挲着自己的食指关节凸起处，脸色阴晴不定：“你放心，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许诺感动地点了点头，只见他突然抬眼望向贺行，看了一眼后又快速低下了头，面露纠结：“只是……”
“只是什么？”贺行侧身问道。
眼看着许诺似乎有什么难处，欲言又止，贺行心底顿时焦急起来，一把扯住了他的手：“有什么问题你一定要跟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贺行很担心许诺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转身离开，正如当年他头也不回地出国一样。
即便心里清楚，许诺有难言之隐才不得不选择离开的，可他还是会感到不安。
“我……我想……”许诺眼神忽闪，偶尔瞥向门口：“我想同席砚哥哥说声对不起。”
“我早就说过，他不值得你向他道歉！”贺行一听就急了，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低声音道，“这件事从来就不是你的错，错的明明是他席砚，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许诺固执的摇头道：“不是这样的，如果我不回来的话，你们是不会分开的。”
提到这个，贺行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这另他想起了先前发生的一些不好的事情，就连脸部肌肉都在微微发力，显得面容略显僵硬。
贺行的不自然被许诺捕捉到，这让他忍不住怀疑贺行是否还对席砚留有感情，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拢，故意用可怜的语气哀求道：“阿行，你就让我去吧，否则我与你在一起会感到良心不安的。”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似乎稍微大一点的风便能将其击碎。
霎那间，贺行觉得自己心脏麻麻的，忍不住软了语调：“好，但一定要是我陪你去。”
“嗯嗯”许诺主动牵过贺行的手，浅色的虹膜中隐隐透着欣喜的光，“谢谢阿行！”
贺行伸手揽住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要许诺能够留在他的身边，他不会介意对方提出的任何理由，哪怕确实会让他感到很为难。
对于这边两人心里的想法，席砚一概不知，等他和贺建业聊的差不多后，天色已经渐渐晚了。
席砚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屏幕上弹出来九个未接电话，还有几条短信。
那些铺满屏幕中央的消息通知让席砚吓了一跳，其中大部分是贺望舟发来的。
由于这次见的人是贺建业，为了防止谈话被人中途打断而显得不太礼貌，席砚特地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可他没能想到两个人居然能从下午一点一直聊到晚上六点。
期间光是围绕龟的话题就足足占了两个小时。
席砚当即言辞诚恳地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解释了没能及时接电话的原因，顺便在结尾再三表达他的歉意，奈何他等了足足半个小时，一点动静也没有。
坏了！贺望舟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席砚心情忐忑地打开车门，一路上他的脑海里一直在思考着，为什么贺望舟会突然给他发这么多消息给他。
难道仅仅是因为担心他出意外吗？
席砚可不这样认为，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能够对自己的人身安全负责，并不需要别人时时刻刻的关注。
思来想去，席砚只想到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上次拜托贺望舟帮忙，还没有给予经济上的补偿。
毕竟帮助李明言的一切费用都是由贺望舟一个人承担的，席砚清楚自己在其中发挥的作用并不大。
是的，是他先去求人帮忙的，支付费用的也该是他，总不能因为自己是被“雇佣”来当贺望舟名义上的男朋友，就真的把自己当成主人了。
考虑清楚后，席砚果断驱车去了附近的银行一趟，将自己账户上的资产划了一部分转移到了贺望舟的卡上。
做完这一切后，席砚便安心了。
身处家中的贺望舟正在认真地翻书，查阅资料，冷白的灯光将他的侧脸衬得越发冷峻，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翻开一页厚薄均匀的纸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份机密的商业资料。
可只有贺望舟自己清楚，这是一本专门教人谈恋爱的书籍《恋爱99式之攻略法宝》，扉页上还有一行简短的介绍——看完这本书，包你收获爱人芳心。
一开始，贺望舟拿到这本书，实在不敢相信这种东西居然真的能够有用，奈何这是方丽医生强烈推荐的。
即便他是真的怀疑，可是看在方丽是位从业多年，并具有专业资格证的心理医生上，他耐着性子翻开了这本看似随意且具有欺骗性语言的书籍。
翻了将近一半，其中重点提到了一句话：让每一天都充满仪式感。
贺望舟反复斟酌了这句话，再结合书本上的案例，他大概了解到，要想打动一个人的心，送礼物是必不可少的。
这一关键点被他记在了备忘录里，并用红色字体标出。
可他刚准备放下手机，一条显眼的转账通知便弹了出来，转账金额为四千万。
贺望舟点进去一看，付款方赫然写着席砚两个字，交易摘要：费用补偿。
这让本以为两人关系更近一步的贺望舟沉默地放下了手上的书，一时间表情十分凝重。
是他哪里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