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那天,贺望舟找到方丽医生,将这件事同方丽医生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番。
这让方丽医生大为诧异。
性单恋患者往往对内心喜欢的人避之不及,哪怕是单纯的眼神上的接触都会下意识的回避,虽说席砚的情况比她想像的要好不少,但这么主动地向爱慕之人寻求帮助着实让她有些意外。
思及此处,方丽医生推了一下眼镜,迟疑道:“他后续有用什么东西来作为补偿吗?”
“暂时没有。”
“那么就进行下一步。”方丽医生道:“在言语上有一些互动,比如改变一下称呼,适当地进行关怀等等,这个需要你自行判断。”
贺望舟认真思考了一下,随后示意自己已经了解。
待他回到家中,本该迎接他的人却没了。
保姆告诉贺望舟:“席先生今天好像有什么急事,在您出门后没多久,他也离开了。”
……
席砚此时正在赶往贺行家中的路上。
刚刚收到消息,贺建业回来了。
为了准备见面礼,席砚这两天着实花了一番功夫,
书中提到贺建业喜欢养龟,席砚便特地找人选了,最受养龟人喜欢的某个品种之一的黄缘盒龟。
在去的路上,这只龟就在他的副驾驶上爬来爬去,得亏席砚提前将其固定好,以至于让它不会轻易地掉下来。
到了地点后,席砚抱着龟就去敲门了。
来给席砚开门的正是贺行,他原本是想出来看看席砚带了什么贵重的礼物给爷爷,会不会对许诺造成影响,可没想到,席砚居然什么都没带,手里还抱着一只奇奇怪怪的乌龟。
贺行不禁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古怪道:“我爷爷不爱吃龟肉。”
???席砚有些疑惑,但一想到贺行这个人脑回路本来就不太正常,他也就没怎么细想。
客厅内正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稍显年长,另一个看起来年纪和他差不多大,身穿米色的卫衣,脸上一直都挂着腼腆的笑容。
想必这个就应该是许诺了,席砚暗忖道,毕竟是白月光,虽然只能看清侧颜,但他估计,容貌绝对算不上差。
反观他对面的人,神情严肃而庄重,右手执着一柄手杖,光是坐在哪里,气氛就凝滞到了冰点。
不用想都知道,贺望舟究竟是随的谁。
可即便是这样,许诺任然应对自如,尽管对方很少回应他所说的话。
席砚就这么抱着龟进来了,许诺余光瞥见后,向来从容的面色险些有点绷不住。
贺行关上门,在从席砚身旁经过时,斜视了他一眼,故意道:“把这只龟放厨房吧!拿在手里得有多脏!”
话音刚落,席砚还未开口,贺建业便蹙着眉,抬起手杖敲了两下:“小行,你在说些什么胡话?”
他对贺行刚刚说的话感到很生气,贺建业在国外也养了三只品种相同的龟,它们陪伴着他许多年,平时就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像一个摆设,但这否定不了它们是活着的事实。
自己的孙子居然说品相这样好的黄缘盒龟是该放在厨房,这难道不是变相认为这只龟是用来食用的吗?
一想到这里,贺建业的面色更加凝重了些。
贺行被爷爷给训斥了,一时间没能接上话来,略显尴尬地站在一旁。
气氛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许诺见情况不对,立刻过来打圆场,只见笑着走到席砚跟前:“想必这位就是爷爷口中的砚砚吧?你好,我是许诺。”
眼前的人笑容十分干净温暖,很难让人不心生好感。
难怪贺行会如此迷恋他,席砚不禁心想。
既然对方都主动伸出手了,席砚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一手抓着四爪乱动的龟,另一只手与其相握。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席砚只是被对方很快很轻地握了一下手指,随后便松开了,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一秒。
或许许诺可能有洁癖吧,席砚并不想恶意揣摩他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白月光,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总觉得哪里有点说不上来怪怪的。
毕竟,在原著中,白月光可也算是一个小可怜。
由于出身并不光彩,回国以后,他便受到兄弟姐妹几个人的排挤。
他的父亲许成刚也已经老了,难以执掌大权,压根无法护住他。
迫于无奈之下,许诺才只好向贺行寻求帮助。
如果席砚没算错的话,这时候两人的关系才仅限于亲密一点的朋友,还没正式开始谈恋爱。最多,也就只有一个意外的吻。
没错,就是之前原主车祸前看到的那一个。
按书中的解释来说,那是贺行不小心强迫的许诺。等反应过来后,许诺甚至还生气的打了他一巴掌。
因为这个,贺行哄了对方好几天。
这也是贺行第一次意识到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必须要小心翼翼。
“砚砚,坐这。”贺建业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也没管身旁的那两人,笑着道,“真是好久没看到你了。”
“你好,贺爷爷。”席砚抱着龟坐到了贺建业的身旁,“听说爷爷你喜欢养龟,我就去给你买了一只,也不知道您老喜不喜欢。”
贺建业逗了逗龟,笑得十分开心:“好,好孩子,你有心了,我很喜欢这只,刚好可以给黑豆做个伴。”
黑豆是贺建业养的一只沼泽侧颈龟,今年八岁了,因为眼睛黑溜溜,长相呆萌而得名。
当贺行得知贺老爷子真的喜欢养龟后,着实一愣,他以前是见过的那几只龟的,又呆又愣,平时不动的时候,就趴在石头上,晒晒太阳。
那时的贺行只以为爷爷是因为孤独才想养的动物,但又懒得打理,便索性买了几只龟,好养活。哪里能想到他爷爷是真的喜欢养龟。
“黑豆?”听了这名字,席砚不觉低下了头,和自己手上的黄缘盒龟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是啊!”贺建业感慨道,“本来只有两只的,后来他们偷偷生了一窝蛋,等到孵出来后,我才发现。”
他比了个手势:“喏,刚出生的时候只有这么点大。后来发生了点意外,其他的在成长过程中陆陆续续地都死了,只留下这么一只黑豆。”
“原来是这样。”席砚对此有点惋惜,他虽说没养过宠物,但是看过不少朋友同学饲养过,也能明白每一个小动物的离去带给主人的伤害都是巨大的。
“啊!好可怜啊。”许诺突然叫了一声,眼眶通红,仿佛快要哭了一样。
席砚有些不明所以,愣了一下,结果被手中的龟给挠了一爪子。
见到其他几个人的视线都望了过来,许诺立刻就羞红了脸,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龟龟它们太可怜了。”
瞧见许诺的反应,贺建业心里十分不悦,连最基本的装都不想装了,只是重重地嗯了一声,借此来表达他对许诺的态度。
他本来就不是很喜欢许诺,要不是看在自己孙子的面上,他根本就不会去理会这人。
贺行见许诺受了委屈,赶忙过来安慰:“没事没事,这都已经过去了。”
席砚也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是怎么说着说着就哄到了一起,他看着都有点尴尬,也不知道贺建业他会怎么想。
“对了,爷爷。”贺行突然放下正在给许诺顺背的手,将其挡在身后,看都没看席砚一眼,表情严肃而认真,“您应该知道的,我打算以后和许诺在一起。”
“然后呢?”贺建业用手杖敲了敲地板,表情看不出喜怒,余光却一直紧盯着席砚。
席砚并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出风暴中央,只想抱着自己手上的龟看好戏。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只龟比较有灵性,现在正一动不动地趴在席砚的腿上,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贺行的方向。
那只龟的嘴型天生向上,抬起头来望人自带着一股淡淡的嘲讽。
贺行一下子便注意到了,嘴角忍不住抽了两下,真丑!
“没有然后。”贺行十分理直气壮道。
贺建业看了许诺一眼,眼睛里是隐藏不住的冷漠:“既然你想与贺行在一起,那你能带给他什么?”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是一个利益至上主义者,如果不能达成双赢,那么任何形式的合约都是失败的。
更别提这两人真的在一起后会发生什么,就拿许诺这个优柔寡断的性子来看,两人的感情必定会经历各种波折,到时候能不能在一起是一回事,会不会影响到家族企业长远发展又是另一回事。
早在来之前,贺建业就已经做好打算了,如果贺行执意要同许诺在一起,那他只好选择放弃这个孙子。
毕竟不是亲生的,贺建业总不可能让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产业流落到他人手上。
怕就怕在贺望舟又给他从孤儿院抱一个回来培养!
想想,贺建业就觉得闹心。自己的这个亲生儿子一点也不明白他身为父亲的良苦用心。
许诺两眼含着泪默不作声的望向了贺行,随后低下了头:“爷爷,对不起,我……我不能……”
“够了!”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才追到手的人被逼迫成这样,贺行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许诺搂在怀里:“爷爷,你有什么就冲我来,别伤害许诺,我就是认定了他。”
说着,他旋即又指向了席砚:“我知道你心里一直看好席砚,可他不就是靠着自己家里的背景吗?离了这个,他又算得了什么!”
默默待在一旁吃瓜的席砚突然被cue了,眼睛快速地眨了两下,谦虚道:“那还真不好意思了。”
此刻,被人抱在怀里的许诺似乎哭得更厉害了,就连肩膀都在止不住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