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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意如风雪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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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府在永安里的最末端,靠近西边的草头市,此刻那里正人声鼎沸,杂乱不堪。

    每到集会节日里都是这般,草头市是东都最下层平民百姓的“菜市场”,三教五流在此汇集,污水遍地,嘈杂纷乱。对老鼠来说是个安家的好地方,对走投无路的百姓来说也是个临时的歇脚处,不过在洛阳但凡是个小官小吏都不会去,每提起草头市时连连皱眉,不明白为何京城会有这种不堪入目的地方,几十年前就有人上奏朝廷,恨不得早点取缔掉,奈何那时的皇帝是刘章,勤政爱民,不光下令不准动手,还要扩大其规模以便安抚更多人,后来的大臣和皇帝都不敢改制,事情就这么给定到了现在。

    王允一开始其实倒也没有那么反感,多年漂泊的他觉得能有个地方睡就不错了,本来到洛阳时就准备自己出钱修一处府衙的,因为好地方都被洛阳本地的地头蛇官员们占了,多处还是几地相连,规模庞大。王允升官时是白身,在盘龙卧虎的东都自然是连过江虫都算不上,能有包分配到永安里已经是世家一系努力过的结果了。

    但自己能行,儿子们却受不了了,王大公子天天往外跑,也未必就没有不想听这市井声的意思。

    袁尚站在府门前,冷冷清清。

    王允迁来洛阳后并未交过什么朋友,门前冷落,与一地之隔的闹市格格不入,不是不得热闹,也不是王御史就默认这般冷清,此处府邸前任的主人因司隶黄巾横行,举家被杀死在府里,原本《易》中藏风纳土,流气于地的一块好地沾上阴气变成了一处死宅。

    但大多数人都只听说是传闻,不知道具体情况,袁尚倒是听王盖说过,刚至洛阳时他屋中墙上的血迹都仍然未洗干净……

    门前,才见过不久的车夫正在放马洗车,看到袁尚追来以为又是来找他的,手中动作不变,沉声问道:“公子还有何事,在下一介草民莽夫实在当不起袁府……”

    袁尚脸上抽搐了一下,感情这厮还真以为要请他去做官啊,不等走近便推开他道:“走开……”

    那车夫挡在面前道:“公子要侯着,等在下禀报家主后方才可进。”

    “你他娘…本公子进王府需要你来管”

    “公子,这是规矩。”

    “你的规矩能大到哪去”

    车夫抽出马鞭,持鞭握于前道:“大不到哪去,能挡住三公子就行。”

    袁尚笑着走上前,指着自己的额头道:“打我”

    “别说你能不能跑掉,明日你的家人和宗族的名字都会放在本公子的桌案上,噢,我忘了,你好像是只身一人,不过坟还是找得到的,还有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什么的,你自诩独民莽夫,到时本公子就真正成全你……”

    “你的王家主在时本公子自然可以跟你客套几句,就当本公子是软柿子了你真以为王老头把你当家里人就能护着你”

    车夫盯着他没有说话。

    袁尚拍了拍他的肩膀,往前直径走进王府,不再看一眼。

    车夫没有再去阻拦,也没有回头,只握紧了鞭子,继续牵着马往旁中马厩去。

    身上冷汗直流,他知道对方原完全可以先打死自己,再去跟家主说了也不能拿袁氏子弟怎么样,连陛下和大将军都动不了了他们,到时自己一个武夫被这庞然大物惦记上只怕连求死都难。

    一阵突兀声音响起:“就你,来过两招”

    车夫顺着看去,见此人也是跟自己一样身着粗布驾着一辆在洛阳城中从未见过的巨大马车,随即想到袁氏嫡系出门怎么可能不带随从门客,虽然袁府中藏龙卧虎,但能跟自己交手的必定是大档头之类的人物,而其他这些在外颇有名望的“豪侠”武夫在他看来不过是些不入流的莽夫罢了。

    惹不起袁氏,但碾碾这些鹰犬走狗还是手到擒来的。

    刚刚受到气转上来,脸上露出轻蔑的神情:“你是何人”

    却没想对面那人比他笑得更加轻蔑,“你不用知道…刚刚公子说了,可以打就行了。”

    高奂跳下马车,望着王府前渐大的风雪,缓缓道:“公子说你能比大档头,想必也是个高手了……”

    随即挥了挥手中的刀。

    “能让我拔出来就算你赢,输了也不杀你,自己掌嘴八百下。”

    ……

    袁尚才刚进府,得到消息的王大公子就屁颠屁颠的凑了过来,比贴身婢女还贴身的靠在袁尚身上兴奋道:“尚儿哥是不是想通了!”

    “我这就通知爹开始准备嫁妆……”

    袁尚一把搂过他,笑道:“倒也不是不行,我院里大,也有些无趣,记得把你姐的那些花花草草也一并移过去,还有上次…”

    王盖蹭了蹭袁尚的肩膀,舒服道:“放心吧,一定办的风风光光的。”

    袁尚心虚道:“不过可不是正妻……”

    王盖低头沉默了一阵,袁尚本以为他要跳脚急了,上回王大公子在袁府醉酒可是喊着要蔡老头退亲跑了一整个西城,却不想在家里从不带帽子的大秃头道:“我知道的尚儿哥,阿姊能跟你在一块就行了,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我相信尚儿哥能好好待她的。”

    “阿姊只比我大两岁,却从小就待我好,爹平时很忙,母亲早逝,二弟三弟也是阿姊一手带大的,我争这正妻的位子,是因为不想让尚儿哥觉得她身份低微就轻视她,阿姊她很孤僻,深居简出,每日弹琴练舞,闲暇园中独自静坐,孤芳自赏,从不对家里以外的人笑,有时我都觉得她不似人间之人…直到尚儿哥来,阿姊才有了些生气,到现在能和尚儿哥在一块,她心里想必也是高兴的。”

    “爹和我早就当阿姊是一家人了,尚儿哥可以慢慢了解她,然后对她好一点好不好”王盖轻声道,言语间从未提起过自家姐姐闭月羞花和足以迷倒众生的容貌,也从来没用这些来迷惑袁尚。

    他混迹青楼楚巷,见过很多俏丽佳人翩翩起舞,也看到过人老珠黄的饿死朱门前,他知道,容颜易老,真心难变,能让人真正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浮于表面的皮囊美色,而是深处其中的那个渴望同行的灵魂。

    袁尚摸了摸大头,温柔道:“好。”

    “如果做的不行,你这个小舅子只管找上门来问罪。”

    王盖悄声道:“我哪敢啊…阿姊和尚儿哥都是最亲的人,哪一个不开心我都舍不得。”

    “那你倒是带我去跟你阿姊亲自说嘛。”

    王盖笑道:“尚儿哥自个闭着眼睛都能摸进去,还用得着我带吗”

    袁尚望着庭院中渐大风雪,也跟着笑道:“也是,小舅子现在可以去……”

    留下王盖跨过门槛,走到一半,却突然停下,回头问道:“小盖子,如果我哪天去其他地方了,你会同我一起去么”

    “会啊,尚儿哥去哪,我都去。”

    “等再过几年我出仕了,就跑到袁府门下当个文吏,整日跟着尚儿哥征战四方……”

    “到时杨修那厮给尚儿哥当狗头军师,荀呆子给尚儿哥招贤纳士,我们四个在一块,那才叫快活呢……”

    袁尚一脚踢在他屁股上,笑道:“刚还说要好好待你阿姊,现在又要快活了 ”

    “行了,你去吧,我自己进去跟你阿姊说。”

    王盖捂着屁股,一蹦一跳的回头道:“别告状啊~”

    袁尚独自走进溢香园,四下无人,冬日的凉亭下架起火炉,袅袅烟火升起,在飘落雪花里逆流而上,一个穿着红裘狐毛大衣的女子正在弹琴。

    琴声悠扬。如霁月清风,山间明月抚照大地,大汉朝的歌姬多是学的靡靡之音,每到宴席上比的是谁的歌声琴声更能使人欲罢不能,邪火焚身,再配上自身的姿色舞蹈才算是一个合格的歌妓,貂蝉也是自小学的这些,样样精通,九岁便能登堂入室,只是刚迁至东都不久,未有名声,但已有传闻王御史养着一个能使百花避颜,群蜂自来的美人,在外的流言无一不是围靠在美色利人之间的展开,可在袁尚看来她的舞技与歌声才是宝贝,甚至可以与蔡琰的琴音可并入大家之列,都是能出神入化引人入胜的伯牙子期。

    可惜的是此时不是春夏,没有见五彩斑斓,也未闻花开幽香,不然这溢香园又是别一番风味了。

    貂蝉早知有人来,也不停下琴声,她的院子自搬来后除了义父王允和偶尔串门的王盖会来就多是袁尚会偷偷摸摸的溜进来了。

    袁尚一屁股坐在一旁,伸手烤着火,拿着桌上温好的茶壶直径倒入嘴中,又解开披风丢在一旁倒在上面伸着懒腰,在这比自家还自家。

    偶尔眯起眼偷瞄她,乌云叠鬓,杏脸桃腮,娇柔柳腰,国色天香。

    一曲终尽,抚平琴弦,美人卷膝。

    她将头别过去,轻轻道:“袁三公子又有何事”

    袁尚躺在披风上闭眼悠哉,“以前好的时候叫人家袁郎,现在月余未见,就成了袁三公子了……”

    “公子是要有家室的人了,请自重。”

    “小蝉你生气了”

    美人嘴唇轻启,眼眶微红:“不要叫我小蝉!”

    袁尚大笑道:“我就说怎么琴声颤动,身上的寒病也没发了,原来是小胸脯里有火在烧啊。”

    貂蝉赌气起身,“如若没有其他事……”

    “有有有,找你论诗,本是在腹中酝酿了许久,但有些不合场面,也有些忘了,我现编…作一首吧。”

    貂蝉初次跟他见,就是被这厮打着论诗的旗号骗来的,王允出身山西大族名门自是也对诗词歌赋有过研究,不过刚来洛阳吃不准情况以为出自四世三公的袁尚是真有一番通天彻地的诗才,正逢义女献舞,就一齐奏乐论诗,席间袁尚一曲《清平乐》震惊四座,传遍东都。

    也就在那时貂蝉就注意到了他,觉得这是位风流儒雅的才子,后来袁尚频繁登门拜访,又同伙王盖给她灌溉才子配佳人美人当坐膝的歪门邪道,袁尚千人千面,知道她性子孤僻冷淡,就时时幽默风趣,先说些自己一个大男人要学跳舞,再到细致入微的请教她琴法歌赋,她从一开始的惊讶到渐生爱慕之情,在听王盖说他定亲时如晴天霹雳,欲语泪绝,她知道自己是歌妓身份卑贱,配不上袁尚,但试问世上那一个女子不想跟意中人在一起的

    袁尚伸手接过飘落的雪,“雪高云涌风吹落,枝舞视晓亭台。红衣孤盏独其坐,静观长意何漫漫。”

    “不喜欢……”

    “七言的不喜欢,还有。”

    “长阶清婉,并倚幽篁。流苏遣倦,雪疏昏黄。清音锦瑟,一梦高唐。”

    “还是不喜欢……”

    袁尚起身无赖道:“那我给你唱歌吧……”

    “不要……”

    “你以前可不这么对我啊,今日是怎么了”

    貂蝉抱着膝盖,沉默不语,一阵寒风吹过,秀发在空中飘扬零碎而起,不施粉黛却眉目如画,螓首蛾眉却沉鱼落雁。

    袁尚无言,在一阵惊呼声中抱起她,走进大雪中。

    随即抱着她在早已盖上白雪皑皑的花园里大笑了起来。

    怀中的少女看着他,想起了往昔的种种,有些惊奇。

    过去十六年生命中都过着固定的生活,梳妆,学词,练舞,弹琴,她本以为就要这样继续下去,等长大了,被父亲许给一个能为王氏效力的下属,也可能是某一个需要拉拢的将军之类的,然后继续跳舞弹琴,等到人老珠黄的一天就被一脚踢开,祈求着每日供奉慢慢等死,当然她也不会等到那一天,想着只要那些人厌倦了自己,就上吊去,才不会给他们看到丑的那天……

    然后到了洛阳,遇到了袁尚,这个除却皇族后天下间出身最尊贵的公子,如朋友一样,毫无保留的将自己展现在她面前…说着自己糗事逗她,给她取外号,带她出城看雪,帮她种花,帮她作词…从来不把她看作尤物玩具。

    枯燥的生活好像照进了一束光,在她心里,他从来就不是东都人口中兴风作浪,为非作歹的纨绔子弟。

    她从小为别人唱了无数的歌曲,却只有他一个人会为了她放声歌唱,即使难以入耳。

    她为别人跳过无数支舞,却只有他一个人会为了她舞剑婉转,即使好几次剑都飞出去了。

    她早已习惯了低人一等的生活,却只有他能像如亲人般倒在她面前安然若素,即使是装的……

    她鼓起勇气,过了好一阵,才用细小的声音颤颤问道:“是不是娶了蔡大家就不理我了……”

    “今天论诗,也论婚。”

    袁尚将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只用两人能听清的声音道:“小蝉儿,我来娶你了……”

    随后一口亲了下去。

    雪飞满天,长虹繁落,在这万物沉寂的季节,白色覆盖天地,王府里,白衣配红衣,一抹红色点缀雪芒,万径人踪灭,四野皆白芒,这是中平五年十二月,袁尚离梦想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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