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创业动员

    苏小红和秦明结拜后，自然比之前亲近了许多。苏小红说，秦叔叔，你们一定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突然要跟秦明结拜为姐弟。其实我也觉得奇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见到这个孩子就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后来听了秦明的遭遇，更加使我同情这个孩子。当然我不是以一种自视高大的姿态给予弱者的那种同情，而是真心把秦明当成弟弟的那种疼爱。我虽然比秦明大不了几岁，但是我读书早，已经高中毕业了，在学习上多少也可以帮助到秦明。所以我才这样做，这也许就是上天安排的一种缘分，你想躲也躲不掉。

    秦树保高兴地说，小苏，你说得非常对，人和人之间就是讲缘分，没有缘分的人一辈子处不到一块，话也说不到一起，总之就是相看两厌；有缘分则是另外一种情形，互相之间怎么看怎么顺眼，没有任何隔阂感，一见如故，毫不生疏，在一些想法上常常能不谋而合，他们的性情和品质往往可以达到惊人的相似。苏小红对秦树保的观点表示赞同，苏小红说，眼下有一件事儿我不知道能不能和你们达到令人惊讶的相似。秦树保笑问，啥事？苏小红说，秦明的学习成绩必须提上去。我做他的辅导员。

    苏小红检查了秦明的作业，并且针对秦明学习上的薄弱环节，在心里拿定了相应的辅导计划。

    临走时，苏小红说，明天场部开始盖房子，房子盖好了，我们知青就可以住，不必再在老乡家寄宿了。到时候秦明有什么疑难问题，可以去我们知青点找我。秦叔叔，你们明天也要去场部开会，杨开封场长要开一个全面建设农场的部署誓师大会，这个消息是我从内部先得到的。好了，我走了。秦树保说，你不说我倒忘了，小苏是我们秦桥农场的会计，你带给我们的消息准没错。我们都盼望着建设农场的各项工作赶快展开呢。苏小红说，明天广播就会通知大家的，我只不过提前顺带着一说。

    翌日，明媚的阳光一如往常，播洒在大地上。这时候，如果站在一个制高点上俯瞰秦桥农场，会看到一条闪着金光的小河流蜿蜒伸向县城方向，河两边是零散的田地，几条泥土路泛着微弱的白光通向场部，槐树和杨树顶着绿冠，有些连绵攒集，有的分散开来，形成大大小小的绿色的岛屿——如果田野里快要收割的麦子是金色的海洋的话。

    村庄里不断地有人走出来，走向一个共同的所在——场部。场长杨开封坐在一个正方形的饭桌后面，身边是会计苏小红，还有两个长得很周正的中年男子，占据了桌子的另外两面。杨开封场长见群众来得差不多了，于是站起来，清了清嗓子，这回大家知道了，场长要讲话了，都自觉地静下来，一双双眼睛注视着杨开封。杨开封竖起一只手指，指了指天说，同志们，如果按照这个天气，再有一个多星期麦子就能收了。我想赶在收麦子之前，请大家同心协力做好两件事，一个是加紧盖房子，把场部办公室和知青宿舍建起来；第二件事是铺路，我们大家分头行动，去田野里，小河边捡砂礓和石头，把农场的主干道铺起来。盖房子的材料我已经向上级报告了，今天就会送到这里。我们建的是砖瓦结构的房子，青砖青瓦，我想问一下，大家有没有会盖房子的？大军爹挨着杨开封，也没有请他站在那个位置，是他自己挤呀挤，挤到杨开封身边的。大军爹弯下腰，把嘴凑近杨开封的耳朵，龇起大板牙，杨开封感到有一股浓郁的大蒜和变质了的饭菜的混合型味道直钻进他的鼻孔，就把身子往一旁歪，为了不至于因为动作过于明显而让对方感到尴尬，杨开封装作扭头跟苏小红说话，小苏，你在庄上住了几天，听说谁会盖房子没有？苏小红刚刚想回答，不料大军爹的臭嘴已经跟了过来，好像他的嘴巴是铁做的，杨开封的耳朵是一块磁铁，强大的磁场把大军爹的嘴吸过来一样。大军爹差不多能一口咬到杨开封的耳朵了，才突然小声说:“杨场长，要说到盖房子，我向你推荐个人，这个人就是我们庄上的许二麻。许二麻盖房子的手艺在十里八乡都是数得上的响当当的高手。他还参加建设过县里的大饭店呢，我们县城的望湖饭店就是他盖的，瞧那房子盖的，巍峨气派，固如金汤。”杨开封点了点头说，好，我知道了。杨开封大声问，许二麻同志来了吗？许二麻站在人群的边上，和主席台有一段距离，但是也能清楚地听到杨开封说话声。许二麻隔空喊道，我在这里。杨开封高声说，你会盖房子吗？许二麻喊，我会。杨开封喊，场部办公室和知青宿舍交给你了，你负责招募瓦匠，一个星期内完工。许二麻喊，砖瓦房我不会盖，我会盖茅草屋。杨开封喊，许二麻同志，你是驴脑子吗，就不能来我跟前说话吗？那么远说话不累人吗？许二麻脸上一红，麻子也跟着红了，像粘了一脸辣椒仔，便不再喊，朝杨开封场长挤过去，大家给他让开道，许二麻红着脸来到杨场长面前，许二麻被杨开封当众宣布为驴脑子，心里窝火，但是他又不敢反过来说杨开封是驴脑子，只好把火气往脸上攻，结果他的脸红得堪比黎明时的太阳。杨开封见许二麻红头紫脸的，开始以为许二麻就是那样的肤色，但是结合许二麻极不自然的表情，杨开封知道一定是自己刚刚一时着急骂了人，说他是驴脑子，他很在意这句话，才涨红了脸。杨开封满脸歉意地笑了，高声说，同志们，我检讨一下，刚刚我不该说许二麻同志是驴脑子，如果许二麻同志是驴脑子，那我杨某人也是驴脑子，因为我完全也可以走到许二麻同志跟前。其实呀，我说的话并没有侮辱许二麻同志的意思，我觉得我和你们大家是一家人，彼此不见外，就像亲弟兄亲姐妹一样，所以说话才没有词斟句酌，而是想到哪就说到哪，请许二麻同志原谅！许二麻非常受感动，许二麻想，人家是领导，我是老百姓，这要是放在解放前，领导就是官长，骂你几句，打你几下，太平常不过了，还能给你道歉？到底还是共产党的干部好，和我们老百姓的心是相通的。许二麻说，杨场长，你听谁说的，我会盖房子？其实我只能盖盖草房子，砖房子我肯定盖不好，我没盖过。如果让我盖，非把墙砌斜了不可。杨开封场长盯着许二麻的麻脸，心说他们两个到底谁在骗我？

    杨开封看了许二麻一会，高声说，不管许二麻同志以前盖没盖过瓦房，这次的任务就是他的。这是命令。过一段时间，我们农场要成立基建队，按照规划执行农场所有建筑的建设任务。许二麻任基建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