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倒打一耙
孩子的死唤起了城中百姓的血性。
城里的人反了，他们站了出来。
几个妇女组成一个小队,将色心不改的襄王兵骗到僻静处，一把菜刀就结果了。
男人们拿斧头的，拿柴刀的，甚至有拿1着擀面杖的，不论什么武器，他们不再龟缩在地窖米缸，开始走上街头。见到穿着盔甲的人就杀。人被逼到了一定地步，连死都不带怕的。
风水轮流转，嚣张跋扈，见人就拉的襄王士兵们成了龟缩派。
他们感到绝望。
襄王必败。他们这些人，必死。
这些年，他们跟着襄王，吃香的喝辣的有，为非作歹，欺压百姓，更有，他们怎么都没想到，那些低贱的布衣百姓，敢对他们动手，彻底站在他们的敌对面。
“王爷，你输了。”
到了下午，襄王又上了城头。只不过这次，他是被逼上来的。这些人竟然直接杀上了他的王府，逼着他从后门一路逃到城门。
城门的一面是想要生吞了他的刁民，另一面是宋钰那猖狂的竖子，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这天下不是那么好拿的。
只是襄王爷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唱着不知名的山歌，一步一步走上城墙。
他的身边是一个黝黑健壮的男子。老头年纪虽大，身子板却很硬朗，他走路的样子太过闲适，唱的山歌又太欢快，在这个尸身满地的修罗场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身边的男子手握一把长剑，剑身蹭亮，上面沾染的血迹像是蜿蜒诡异的花纹。
襄王靠在身后的箭楼上，头上的盔甲在逃出王府时没来得及带上，身上的盔甲潦草的挂着，遮不住里面那个肥硕的肚子。
老头笑吟吟走到襄王面前宋钰时，留下了一地的侍卫，老头身边的男子身法诡异，十几个侍卫也没能止住他的脚步。
“你，你是谁？”襄王想要逃，往身后看去，身后空空荡荡，哪还有退路？他强撑着胆量，厉声喝问。
“小老儿自是讨债之人。王爷欠了我芒村三百多条人命，今日便还了吧。”老头儿冷笑一声，步步逼近。
“什么芒村？什么人命？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襄王连连后退，一直退至墙边，他扭过头，向下看去。
墙下是密密麻麻的明泽军。
“杀！”
声音震耳欲聋，吓得襄王一激灵，差点瘫软在地。
“饶命，饶命！两位救救我，我不想死啊！我给你们银子，我是王爷，你们知道吧？
我有很多银子，你们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银子！
只要你们救救我，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们，你们会是大都最有钱的人，富可敌国啊！一条人命才几个钱？我给你们钱，你们的子孙后代几辈子都挥霍不完的钱！”
襄王爷跪在地上，将肥胖的身躯攒成一个球，抖如筛糠。
“你的钱留着下辈子花吧。”
老头静静的说完，从身边男子的手中接过长剑，一剑刺进襄王的肩头。
襄王疼得说不出话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人。
竟然有人拒绝泼天的富贵。
疼，真疼，流血了，他要死了。
哪知，那老头一收手，剑抽出身体，血流的更快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又是剧痛，这次是右肩。
一剑又一剑，剑剑避开要害，能清楚的感觉到疼痛，又不会马上死去。
襄王像个筛子般的身体终于倒下了。
此时的胡卿卿和太子一样，还不知道远在北边的战争即将结束，宋钰即将凯旋归来。
陛下老迈，又受伤严重，虽有太医尽力救治，好不容易止住血，勉力撑了好几日，今早却发起高烧来。
短短几日，陈情仿佛老了十多岁，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能用上的药材源源不断的往行宫送，大罗神仙也救不回灯枯油尽的身体。所有人都看的出来，陛下已经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
“娘娘，臣无能。”
“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陛下是天子，如今不过是脱离凡胎回去极乐世界罢了。”话虽这么说，皇后眼中还是隐有泪光。
“胡大人，陛下和娘娘概不见人，还请留步！”
殿外传来喧闹声，甄皇后将明黄色的床幔放下，接过女官手中的锦帕，擦去眼角的残泪。再抬头时，整个人竟有了杀伐果断的气势。
“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吧”等了好一会，才听到甄皇后略微嘶哑的声音。
“胡大人有何要事？”
“老臣一心挂念陛下龙体，听闻陛下高烧不退，老臣甚是心焦。这才不顾尊卑，擅闯行宫，还请娘娘降罪。”
胡清河话音未落，已经直直跪倒在地，他头上的官帽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歪向一旁，露出里面花白的头发。
“陛下有诸位太医照顾，已经好多了。如今又是战乱又是水患，你是老臣，太子那里更需要你，胡大人还是回去吧。”
“既然如此，还请陛下见老臣一面，老臣有要事需要当面禀告。”胡清河缓缓起身，朝皇帝所在的方向深深欠身。
自然是得不到回应的。胡清河冷冷一笑，就要掠过甄皇后，大步往床榻走去。
“来人！给本宫拦下！”甄皇后怒视胡清河，语气中透着森森寒意：“胡大人！陛下还在这儿呢！”
“皇后！里面真的是陛下吗？”
“你什么意思？”
“坊间早有传闻，太子为把持朝政，将陛下送到这偏陋之处，名为休养，实为软禁。就连这次的刺杀，怕也是有心人设计的吧？！”
什么是颠倒黑白，贼喊捉贼？胡清河早不来晚不来，看准时机在宋国公不在时发难，定是蓄谋已久，不好打发的。
“你，你！”有什么一下子在脑子里炸开，四周的一切慢慢褪色，甄皇后直指胡清河门面的手指微微颤抖，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何人……何人……敢，如此造谣？咳咳……”帷帐中传出嘶哑的男声，一句话未说完，就被几声闷咳打断。
胡清河像被人定住了一般，脸色难看得像屋外灰沉沉的天空。
“老臣胡清河，叩见陛下，还请陛下出来一见，臣有要事禀报。”
胡清河不死心的跪下，眼角扫过皇后，只看到她微微颤抖的肩头，和孤傲的背影。
皇帝在，他还有一线生机，若是皇帝不在了，他除了助襄王，还有别的选择吗？
“何事？就站那儿……说吧。”
“老臣欲弹劾太子殿下。
陛下重伤，太子作为子臣，竟不为所动，不主动来侍疾，这般罔顾礼法孝义，实在不堪为一国储君。老臣屡次劝诫，太子殿下却依旧不肯前来。
老臣今日冒死冲撞，实在是因为太子乃皇后所出，老臣若不确定陛下康健，如何敢说此番话？怕是话未出口，命已休矣。
老臣死不要紧，怕就怕有人蒙蔽陛下 。因此，即便有性命之忧，老臣还是要在陛下面前拆穿太子那假仁假义的外衣，让陛下看看陛下如此宠信之人，内里是如何肮脏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