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帝王
宁老道人不知在房内坐了多久，恍恍惚惚间似乎听见外面有人谈话。
“上官大人，老先生就在房内，听说今日早朝杨肱等人发难了？”貌似是那个领自己进入皇城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这君与臣啊，并非主与奴，就像是棋手对弈，可以失去棋子，但是该争的，还是要争，杨肱那帮人想要扳倒监国大人，陛下的身体自然是重中之重，朝堂之上，他们多次发难，无非是暗指监国大人不善治世，无所谓了，口舌之争。”
“上官大人费心了……您追随监国大人多年，可谓左膀右臂啊。”
啪——！
房门被推开，上官云，那个早朝上独领风骚的妖娆长发男子带着那位中年官员走了进来。
“你，就是宁道人？”上官云眯了眯眼，率先开口。
“正是。”宁老道人惊讶于此人男身女相，竟能巧妙介于阴阳之下。
“随我来吧。”
上官云领着宁老道人穿庭过廊，皇城深处，一处处阁楼沿着绵延无际的阶道耸立着，各处殿宇在雨幕之中模糊不清。
进到一处朱墙碧瓦的大院之中，光是守备外面的禁军一个个目不斜视，肃穆俨然，里面负责起居的下人干活也是小心谨慎，没有多余的杂音。
“宁道人，请。”
上官云走到院中卧房之内，缓缓推开门，站在旁边示意让宁道人先进去。
宁老道人抖了抖肩膀，小心翼翼地跨进那间房，屋内一片寂静漆黑，唯独窗前点着一盏孤灯，却也是极暗的，且即将油尽灯枯。
软榻之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厚厚的金黄色棉被，他面容消瘦，脸上无红润之色，呼吸却是平缓不乱，好像是睡着了一般，宁道人一时好奇地用手号脉，发现此人心跳与常人并无差别，简直就像是一个睡不醒的人。
宁道人素来炼丹行医，多年来行走天下，许多疑难杂症见得多，如这般活着跟死了一样的人，倒是第一次见。
“宁道人，这位便是我大盛的皇帝。”上官云在后面看宁道人号完脉后缓缓开口说道。
宁道人吓得当场跪倒在床榻之前磕头，片刻后又意识到床上的人应该是醒不过来的，才抬起头长吁一口气，“早就听闻陛下身患奇病，当真是怪呀。”
上官云习惯性地两手交叉插进袖中，一脸愁容地说道：“是啊，陛下久病不起，监国大人和满朝上下的文武百官好生着急，这大盛江山还等着陛下呢，不知宁道人可有法子？”
宁老道人跪在地上，又打量了一下盛皇帝的脸色，皱了皱眉，“若要痊愈，那好比是起死回生，贫道这点微末医术怕是难办啊。”
上官云疑惑地问道：“宁道人的意思是？”
宁道人环顾了一下周围，见四周再无其他闲人，方才开口说道：“贫道可帮陛下吊着这口气，至于能撑多久，我也不可知。”
上官云轻叹了一口气，“能活着自然是好的，老先生功不可没，往后就在此院之中照料陛下，需要那路药材，尽管吩咐便可，从今往后你就是宫中御医，令太医令，官至七品。”
宁道人心中自是欣喜万分，他行医多年终于是在暮年之时捞得一官半职，还进了皇宫，连连叩首。
“大人，我这就去为陛下备药。”
“去吧。”
宁道人欢喜地起身，出门还不忘老实地替上官云关上门。
上官云那张妩媚的脸在昏暗房间内被微弱烛光分成两半，一明一暗，看得见的那半边脸，他表情异常平淡，除了今早被杨肱惹怒之外，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天下竟真有人能续住老爷子的命。”
自那卧房暗处缓缓走出一个人，他眼眸竟为异于常人的紫色，头顶一顶小金冠，长发束在脑后，鼻梁高挺，两腮有些下垂，脸颊长着一层胡子，身着黄色衣袍，就连上官云方才都未察觉到他的存在，整个人好似一瞬间溶于黑暗之中。
“大人，原来您在此！”
上官云连忙弯腰行礼。
黄袍男子一手扶住了上官云行礼的手腕，带着笑意说道：“不必，老爷子还能活着，本王心甚慰啊。”
“那老道人在民间有些名声，应该不假。”
“如此最好，免得掉了脑袋，本王也算放了心，对了，世子呢？”黄袍男子看着床榻上熟睡的君王，不禁笑道。
“在府里，平日里饮酒作乐，偶尔出门与青楼女子谈谈风月，并未有其他活动，大人可是有什么要与世子交代的？”上官云回答道。
“让他滚出长安！今日朝堂之上，杨肱发难，本王已知晓，暂时不要理会，帮老爷子命续住就可，朝中大事，一切等张相出山再说；无殇那边，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至于流民，你已安排陈重，本王就不多说了。”
黄袍男人替盛皇帝理了理被子，避免夜里走风。
“大人，督卫那边收到一条大消息。”上官云抬起眼睛望着眼前的黄袍男子，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缓缓开口道：“凌渊剑和秦淮一人一剑现身龙城。”
黄袍男子眉头忽然紧锁，嘴边的笑也消失不见，“消息属实？”
上官云微微一笑说道：“人会假，但剑不会，定是他！”
黄袍男子站在摇曳的灯火前，一动不动，似在沉思，半晌之后，他开口问道：“赵敛他们呢？”
上官云尴尬一笑道：“赵二哥，他们离不开京城。”
“为何？”
“为了六百万两……”
黄袍男子眉头一抖，旋即继续说道：“那就派七、八、九三个督卫一起去！”
上官云不解地问道：“大人，一个秦淮派三个督卫，是否有些大动干戈了？况且督卫府灭门一事还未水落石出，郑行虽人在附近，但他一人不知能否应付过来，不如我派老九同他一道？”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郑行若是死了，十督卫换人就是！但凌渊剑，本王一定要拿到！”
上官云许久不见黄袍男子如此激动，凌渊剑的出现似乎扰乱了他波澜不惊的心境。
“明白，属下这就去安排。”
上官云行礼之后将欲离开，忽然又被黄袍男子喊住，又交予了他一道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