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宴席
安定国与杨老镖头交代完后就来到庄十三所在的偏房，只见庄十三已经洗漱完毕，一袭黑衣劲装打扮，剑系在腰间，斗笠取下后的脸庞洗干净后反倒有些老气，鼻旁多出两道皱痕，侧脸上有一记寸长的疤，只是眼睛那般澄澈，全身上下透露着一丝波澜不惊。
“庄十三兄弟，杨老镖头说了，今夜为你我举办接风宴，镖局兄弟们都会到，正好你们认识一下。”安定国上前拍了拍庄十三的肩头。
“杨老镖头会到吗？” 庄十三淡淡地问了一句。
“自然，他老人家可是要亲自为你接风洗尘啊！”
“好。”庄十三看了眼安定国，缓缓答道。
等到了饭店，安定国将陈到一路拖行着来到大堂外，八九张桌子在院子里摆放好了，下人们已经开始陆陆续续上菜，两人穿过院子来到大堂，堂内一张大八仙桌，已有几人落座。
见到安定国，落座的人纷纷站起来招呼。
“定国，来，酒呢，快上酒啊！我定国哥渴死啦！”
“酒从眼前过，不喝是罪过，定国，不醉不归啊！”
二人走进大堂，安定国挨着给庄十三介绍自己的弟兄，李典，郭淮，沧海镖局的铁招牌，本事硬得很；刘巴，同样也是镖局顶梁柱，等等。然后又给在座的人介绍起陈到，“诸位兄弟，这位就是庄十三，庄兄弟，他是洛阳镖局派来助阵的弟兄。”
众人也是饶有兴致地打量起陈到，庄十三扫视一眼，简单点头，旋即自然地坐了下来。
“听闻长安贵客来了，老夫有失远迎！”
此时大堂之外传来一道威严洪亮的声音，桌上除一人外的众人闻之皆是站了起来，只见门口跨进一位老人，他头已花白，身体却如一杆屹立不倒的金枪般挺得笔直，正是沧海镖局的杨老镖头。
老人进来第一眼就落在了众人中稳坐泰山的陈到，安定国悄悄在下面扯着庄十三的衣袖。
庄十三这才慢条斯理地站起，自入城以来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人来。
“小友就是庄十三吧？”老者看到长安镖局派来的好手竟是一个娃娃，不由得戏谑一笑。
“是我，你就是沧海镖局当家的？”陈到答道。
杨老镖头无声地摇头一笑，走到上首坐下，抬手示意众人落座，接着说：“如今世道，想必诸位在外护镖也都见识了。”
一旁叫刘巴的应和道：“据说来我沧州缉拿无殇的十多位督卫半路身死，怕是上头在沧州要有大动静啦，庄兄弟能平安无事到沧州，想必本事不小吧？”
庄十三盯着桌面，默默点了点头。
杨老镖头接着说道：“庄小友，我混迹江湖多年，少有男子会如你这般以细剑作为兵刃，想必是出自那位名家之手吧？可否容杨某一观？”
庄十三抬头看了杨老镖头，旋即要腰间剑‘啪’得一声按在桌上，轻声说道：“这剑，你使不了，也使不得。”
刘巴看不下去了，“一惊一乍的，半点憋不出话来，现在又咋呼起来了，拿把细剑跟个娘们似的！”
言罢，刘巴动手就要夺剑，眼见要碰到桌上剑，却被一只手握住腕子拦在半空。
刘巴只觉手腕似被铁钳夹住了，楞是任他如何发力，咬牙使劲挣扎，还是挣脱不得，嘴上正要发难，竟对上旁边少年那双冰冷的眼神，背脊不禁一凉。
‘嘭’的一声，刘巴奋力挣开，一下子撞到背后的墙上，额头挤出的汗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
桌上其余人方才反应过来，拍着桌上轰然站起。
“小子大胆！”
“兄弟们，拿我刀来！”
“长安来的了不起啊，我告诉你，在沧州，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废话什么，宰了他——！”
听到这句话，庄十三的眼神转头盯上那位扬言要杀自己的豪杰，硬将那人剩下的狠话给塞进去，“我说了，这剑你们使不来，也使不得！”
一时堂内无声。
“屮！我剁了你！”
“狂妄！”
“让我砍死他！”
“够啦！你们不要脸，老夫还要呢！都给我闭嘴！”杨老镖头猛拍桌子，老脸气红，声如洪钟，“不像话！”
夹在老镖头和庄十三中间的安定国很是无奈，好好的接风宴怎么搞成这样，反倒是陈到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闹剧过后，刘巴在内不少镖头纷纷摔门离去，大堂之内气氛稍许尴尬。
“咳——咳——”杨老镖头咳嗽两声，“早就听说庄十三小友性子孤僻，不看便不看吧，莫要让这小事伤了咱们的和气，坐下吧，庄小友，我们都是些粗鄙汉子，直来直去惯了，莫要见怪。”
庄十三不语。
众人坐下，对庄十三却没什么脸色，但碍于老镖头在场，实在是没有理由继续发作。
见到众人情绪渐稳，老镖头才继续说道：“庄小友不愿借剑，想来此物不是凡品，爱惜得紧，不知可有剑名？”
庄十三听见杨老镖头如此问道，眼神从桌面移到老爷子面前道：“剑名——素心。”
“素心？你糊弄谁呢！”
“道上谁人不知，素心乃是正派十二剑之一，你那又是什么破剑？”
“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啊！”
“小子，我看你年纪轻轻能在镖局混口饭吃也是相当不易吧？”
桌上除安定国之外基本对庄十三没有什么好脸色，看到他在这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纷纷拍桌大笑起来，连杨老镖头也只是摸着白须深思。
庄十三无意辩驳，看到这些人的模样，自己还是闭嘴为好。
“好了，别闹了！吃饭！”
杨老镖头发话，他深深盯着旁边的少年看了一眼，拾起筷子夹了一粒花生米。
饭后，安定国送庄十三回房，并未多说，嘱咐了一下明日有事还须外出，早些休息。
回房路上，酒醉的安定国被杨老镖头拦住去路。
“当家的，找我有事？”
杨老镖头沉默片刻，回应道：“庄十三，你是在那儿遇到的？”
“镖局门口，当家的，怎么？”
杨老镖头捻须轻叹，一时不语。
片刻，安定国恍然，“您是在怀疑他吗？庄兄弟性子是怪些，看得出来他为人不坏啊。”
“方才，长安镖局有飞鸽来信，今日辰时于镖局门口见庄十三，半身赤裸，刀刃与包袱皆失！”
安定国瞳孔一震，猛地瞪大，原先晕晕乎乎的脑袋一下子清醒。
“那，那现在庄十三又是？”
老镖头皱眉，面露难色道：“他身手不凡，暂时不要对他出手。”
“究竟是什么人？我沧海镖局从未结仇与他家!”
“无论是谁，这记镖，老夫拼上老命也要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