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被拒

    赵爱华信心满满的登门，却被大太太一口回绝了，抽着旱烟，不给情面的挥手赶人。　　赵爱华一下子站起来，一双不满红血丝的眼睛像是要吃人，“大太太，你当真要这么无情，你别忘了我手里可还捏着你的把柄。”

    大太太的脸隐藏在烟雾缭绕的烟气之中，微眯着眼咯咯笑起来，声音飘飘忽忽有些沙哑，“你说说看，我有什么把柄？”

    赵爱华看她不以为然地样子，直接威胁道，“大爷养在外头的那对母子，是你买通人在她饭里下东西，这事大爷要是知道，你还有好日子过？”

    大太太乐不可支地大笑起来，脖子后仰着，娴熟地吐出一个眼圈。　　“反正罪名已经扣在我头上了，你想说就去说，无非是把猜测坐实。药是你给我弄的，你也别想脱身。这事要是成了，或许我还要惧你几分，但现在那对母子屁事没有，我好歹是他明媒正娶的正房太太，就算顾全颜面夜不会把我怎么着，可你就说不好了，刚好拿你撒气。”

    大太太反将一军，赵爱华怒不可遏，她现在是一点险都不敢冒，最重要的是先把阿莲顺顺当当、风风光光的嫁到史家去。　　“那对母子是没事，可小胡氏呢……”　　“赵爱华！”

    赵爱华猛然提起小胡氏，大太太一下子坐直了身体，虚眯的眼睛也陡然睁大，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管好你的嘴，想清楚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赵爱华看她动了气，知道自己捏到了她的死穴，洋洋的笑了起来，不急不缓的重新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她可是你的亲堂妹，这事要捅出来，怕是不仅大爷不好交代，就连你娘家也不好交代吧。”

    大太太冷脸挑眉，“你这是赖定我了。”

    赵爱华仰了仰脖子，“我的也没什么过分的要求，不过是在老宅暂住一个月，一个月后让阿莲从这出嫁。我就阿莲这一个孙女，当然要替她打算，让她风风光光的嫁人。”

    两人都不愿退让，屋里一下陷入了安静，气氛有些紧绷。　　小胡氏突然大喊大叫着推开门从外面闯进来，仰着那张残破的脸，哭唧唧的扑到大太太面前告状，“大爷又骂我，还抢走了我的点心，大爷坏！”

    大太太厌弃的把她满是点心碎屑的手仍开，小胡氏笨笨傻傻也不在意，回头瞧见屋里还有人，还挂着泪珠的脸立马转阴为晴，开心的凑上去。　　“你是谁啊，我有桃酥给你吃，可好吃了。”

    说着也不管赵爱华喜不喜欢，拿起一块完整的桃酥就往她嘴里塞，赵爱华被噎得连连咳嗽，使劲把她推开。　　小胡氏知道自己又做错了，憋着脸，立马去外间桌上倒了杯茶，又强硬得喂给赵爱华。　　赵爱华咕噜噜呛了好几口，直到茶水见底，小胡氏这才放过她。　　“这是大少奶奶给我买的桃酥，最好吃了，我都给你。”

    小胡氏连碟将桃酥塞到赵爱华手里，表达自己得热情，赵爱华却像捧着个烫手山芋一样，直接扔了回去。　　她方才还在以小胡氏威胁大太太，这会见着面前这张天真愚蠢的脸，莫名的有些心虚。　　“行了，别闹了，出去。”

    “大太太……”　　“快出去！”

    大太太一怒，小胡氏委屈巴巴的眼眶里立马又有泪水在转，却还是乖乖的垂着脑袋走了，边咬着桃酥边哭着鼻子。　　屋里清净下来，大太太看向赵爱华，表情重新变成开始时的漫不经心、不以为然。　　“那事都过去多少年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敢来威胁我。大爷现在多看小胡氏一眼都嫌恶心，你觉得他会为小胡氏抱不平？大爷本就不待见我，也不在意多添一桩，倒是你……你们被何令珍赶出庄园的事，史家还不知道吧。县城毕竟远，怕也传不过去，不如我使使劲……”　　“胡彩蝶，你别激我。”

    大太太朝门的方向指去，送客之意再明白不过。　　“我不激你，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就看最后谁比较惨。”

    大太太对赵爱华再了解不过，一个贪得无厌、得寸进尺的厚脸皮，只要让她得逞一次，尝到甜头，以后肯定会一而再的没完没了。　　这种人一开始就不能容着，得把她的念头掐死在萌芽里。　　赵爱华在老宅没讨到好，庄园又回不去，只能暂时在街上得客栈住了下来。　　何令珍没再关心赵爱华得事，心里牵着吴梦，赵爱华那些胡言乱语对她还是造成了一些影响。　　吴梦从和何令珍在一起后，就一直想着有个孩子，但大半年过去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渐渐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年纪大了，很难有孩子。　　吴梦还专门去找钱石掌柜把了脉，钱石说没有问题，只要平时好好调理着，早晚会有的。　　“钱掌柜的话你还不相信？孩子是缘，不用着急，顺其自然就好。”

    何令珍抱着她的肩膀，哄着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吴梦笑盈盈的有些不好意思，接过他递过来的中药咕噜咕噜喝干净。　　没过几天，赵爱华突然又兴冲冲的跑来庄园，带着满身的怒气，把门篇开后，扔着石头就往里冲。　　“何令珍，何令珍，你给我出来……”　　赵爱华满庄园的找何令珍，把人都惊动了，连二太太的佛堂也闯了进去。　　二太太敲木鱼的动作停下来，睁开眼迷茫的望过来，赵爱华站在门口，全身笼罩在灿烂的阳光里，看不清，却能感受到她散发的危险气场。　　赵爱华把佛堂环伺了一圈，没找到何令珍，瞧着虔诚的跪在佛像前，万事不理的二太太，厌弃的骂声了‘死女人’，重重地把门重新砸上。　　何令行刚去看了佃农们播种劳作，一回来就听说了赵爱华来闹事，抓了根扁担就要和赵爱华来一架，接过被赵爱华用石头砸了脑壳。　　足有拳头大地石头飞过来，直接把何令行地额头砸出了血，一下子庄园更乱了，云凤急得大叫着找大夫，命令几个长工把赵爱华抓起来。　　赵爱华早有准备，身上揣着不少石头，见人就砸，边砸边拣，一副杀红眼地样子。　　“何令珍呢，让他滚出来，他个不守信用地杂种，居然敢背后捅刀子，他说过不会告诉史家地！”

    何令行捂着额头不断冒血地伤，气势未消地顶了回去，“你少他娘地自以为是，谁愿管你的破事。没准谁看不惯你才给史家捎的信，你那张嘴得罪过的人又不是一个两个，我哥每天忙着干大事，你以为跟你一样八婆，到处说是非。”

    “阿莲和郑甘来私奔的事就他知道，不是他说的是谁说的！”

    赵爱华这一嗓子，倒是把在场的人都吼愣住了，何令行眨了眨眼，一下子跳了起来，“好啊，你们还干过这么不要脸的事，我都不知道。”

    赵爱华气晕了头，都忘了这事何令珍替她们瞒住了，并没有告诉其他人，不过现在史家已经知道了，还和阿莲解除了婚约，她也顾不得脸面了。　　“哼，何令珍平日装的道貌岸然，喝了几年洋墨水就觉得了不起的很，没想到芯子里也是个伪君子。前脚把我们赶走，后脚就篡夺史家和我们退了亲，这分明是要逼死我们祖孙俩。”

    “你们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还有脸在这骂，果然有什么奶奶就有什么孙女。我告诉你，我哥是正人君子，才不屑和你这种人纠缠。不过我要是我早知道，肯定闹得人尽皆知，让大家都看看你养出了孩子是什么德行，跟你一模一样。”

    “你……我打死你！”

    赵爱华暴怒的冲上来撕扯，又想用石头砸他，被云凤一下抓住了手，几个男人同时把她钳制住，何令行一声命令，就把她扔了出去。　　赵爱华来闹事后没两天，阿莲闺阁不洁的传闻就传得沸沸扬扬，何令珍还专门质问令行，是不是他传出去的。　　何令行摸着额头包着纱布的伤口，委屈的直喊冤，“我当时也就那么随口一说。阿莲再怎么着身上也流着何家的血，而且还是个小姑娘，我也不至于残忍到毁一个小姑娘的一生。”

    何令行是比较冲动，但也明白是非轻重。更多时候都是冲着赵爱华，对阿莲倒没有特别深的恶意。　　不过这事究竟怎么传出去的呢，总不会是史家说的吧，毕竟这种事传出去他们脸上也无光啊。　　不管流言到底怎么传出去的，结果已定，阿莲的名声是彻底毁了，不仅嫁不了酿酒大户享受荣华富贵，怕是寻常人家也能说亲。　　不过好在祖孙俩有钱，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但是有一天，突然有个客栈掌柜找到了药厂来，搓手手满脸为难，却还是厚着脸皮请他去客栈走一趟。　　“我知道赵老夫人的事不该找到四少爷面前，但我也实在不知道该找谁。她已经欠了我半个月房钱不给，赶又赶不走，说不然就死在我客栈里，让我以后没法做生意。”

    “她为什么不给房钱，她不该缺钱的。”

    客栈掌柜眼睛睁了睁，悄声打量他，似在揣度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四少爷还不知道吗，赵老夫人染上了大烟，把钱全花在抽大烟上了，好像连手里的铺子都卖了，钱早被她抽干净了。”

    何令珍眉头猝然皱起，“这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客栈掌柜斟酌着道，“赵老夫人抽大烟有段时间了，大概从她第一天住进我们客栈起，得半年了。开始她有钱，每天还是照样出门，后来瘾大了，每天要么呆在烟馆要么把烟带回客栈抽。她还跑去庄园要过钱，不过被六少爷赶走了，后来又去了何家老宅，不过不知道怎么还被人胖揍了一顿，养了一个月得伤才好。我这也是没法子才来找您，求您行行好把她带走吧，她把我们客栈弄得乌烟瘴气，我这生意都没法做了。”

    何令珍跟着客栈掌柜去看赵爱华，见到得就是一个形销骨立、恍恍惚惚，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枯槁老人，嘴角挂着迷幻飘忽的笑容，躺在床上不停喃喃呓语，烟枪就搁在床头。　　阿莲与之前比也瘦了一大圈，满脸憔悴，坐在桌旁不停垂泪，眼睛红得像只兔子，屋里夹杂着难闻得药味和烟味，烟雾缭绕，空气浑浊，显然是刚抽过。　　阿莲看见何令珍，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来，怯生生的捏着手，所有的害怕和无助都爆发了出来，无声啜泣转为嚎啕，一下子扑进何令珍怀里。　　“四哥，求你救救奶奶，救救我——”　　“没事了，别怕！”

    何令珍轻轻拍着她削瘦的肩膀，低叹一声，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何令珍从阿莲那里知道了她们搬离庄园后的所有事情，赵爱华在史家提出退亲前就染上了大烟，也不知道她怎么染上的，突然就抽上了。　　史家退亲赵爱华虽然很生气，但注意力也很快被大烟瘾转移了，之后把所有钱都花在了抽大烟上。　　抽到没钱的时候，赵爱华找去庄园没能得逞，后来又找去老宅威胁大太太。　　何令珍这时才知道，原来当年小胡氏丧子的意外不是意外，是大太太和赵爱华联合的阴谋，赵爱华以此威胁，可大太太根本不中招。　　赵爱华被惹火了，直接和大爷告发，结果果真如大太太预料的，大爷只是和大太太大吵了一架，却把气都洒在了赵爱华身上，找人把她狠揍了一顿，要了她半天命。　　多行不义必自毙，赵爱华一辈子做过的坏事不少，报应要么不来，要么一股脑全来，丝毫没给她喘息的时间，使得她不过半年就落到现在要死不活的地步。　　何令珍和吴梦商量过后，还是心软了，把赵爱华安排到了诊所的后院住着。　　吴梦嫁给何令珍后，诊所的后院就一直空着。　　阿莲感激的流着泪不停给她们磕头，吴梦把她扶起来，轻叹了一声，“好好照顾你奶奶，大烟千万不能再抽了。你还小，未来还很长。”

    “谢谢四嫂，我知道。”

    诊所有赵根帮衬着，吴梦倒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