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偶遇王维
此人身着一身素衣，五官方正，剑眉星目，面部如刀刻斧凿，硬朗俊美。
“杜青？”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林甫则显得风轻云淡，低头喝茶。
杜青上前：“草民杜青，祝圣人安康。”
“入席！”
“谢圣人！”
杜青缓缓走到末席坐定。
“苏轼呢？”
不参和朝堂的皇子问道。
李隆基哈哈一笑，端着琉璃尊起身道：“都放轻松些，世上本就没有苏轼，这些都是出自杜青的手笔。”
大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变的诡异起来。
圣人亲自替杜青澄清，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杜青跟圣人站在一起了， 想要动他，就是跟圣人作对。
李林甫跟李亨的变化最大。
今日是杜青扬名长安的日子，从此之后，杜青的身份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也可以说，今日紫宸殿大宴，就是专门为杜青准备的个人专场。
“今日不谈国事，亦无君臣父子，众卿家可随意些。”
李隆基说罢，掏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上，深呼吸之后，吐出一股浓烟。
杜青心里万马奔腾，五脏紧密交流，已经笑翻了。
众大臣、皇子面面相觑。
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圣人着火了！”
而此时。
幔帐外，一双眼睛盯上了杜青。
杜青有察，一双电目直射而去。
咻！
幔帐落下，那双眼睛消失不见了。
李隆基将烟头扔进舆盆里，发出刺啦一声响。
意犹未尽的站起来，道：“罗御史、扬中丞的离去，朕万分痛心，感念臣子为大唐尽心尽力。
着户部妥善处理善后事宜，后代可门荫一人。”
他说着话，底下静静地听着。
接着道：“御史中丞暂由裴宽代任，原户部侍郎王鉷兼任御史大夫，侍御史之职便交给杨钊吧。”
这是杨国忠第一次正式登录六部衙门。
李林甫没说话，心里却在打算盘。
御史中丞是丢失了，却多了两个更为实际位置，算起来，不算吃亏。
圣人看似胡乱安排，既保住了他的丞相之位，又把裴宽安顿到合适的位置上。
这是再告诉他，适可而止就行了。
高兴的是太子。
裴宽同他交好，王忠嗣已经回到长安。
此时正是推行《两税法》最好的时候。
刚要起身启奏，只听李隆基道：“国事繁重，还需仰仗各位，干了。”
众人遥举，用袖子遮住嘴巴，一气喝掉。
李隆基大喜，唤来歌舞映衬宴会。
后来。
竟有了醉意。
端着酒杯，哈哈大笑，“最近，朕得了一个有趣的故事，说有一只小猴子大闹天宫，一人力战十万天兵，打的天兵丢盔弃甲。
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可佛祖只手就将他压在了五指山下了，诸位，你们说说，这个故事有趣吗？”
李亨赶紧起身，道：“自然有趣，猴子再厉害，也翻不出佛祖的手掌心。”
说着还看了一眼杜青。
“该赏！”
“谢圣人！
李林甫作为首辅，自然也要说些恭维的话。
“圣人此言妙极。”
“哈哈哈……”
李隆基抚着胡子大笑，却绝口不提赏字。
这一战，李亨胜。
李亨的心情从未如此好过。
今日圣人好像故意为难李林甫，给他找场子。
“你们说，这样的故事是谁想出来的？”
“这……”
众人面面相觑。
“杜青！”
李隆基直接公布答案。
杜青则起身谢恩。
复又坐回。
李亨心里又起波澜。
【终究还是杜青的个人秀，其他人都是陪衬罢了，父皇啊，父皇，我是您儿子，难道就这么不受您的待见？】
此时。
众人心里已有计较。
怪不得杜青一夜之间被圣人赏识。
原来是献上了如此有内涵的故事，圣人借此机会敲打众臣工及其子嗣，只怕是想结束右相与太子的对立局面。
引入杜青，是想效仿三国，三足鼎立。
从此朝堂坚若磐石，再难撼动。
宴会结束之后，杜青谢恩之后，不等众人上前说些祝贺的话，第一个离开了。
目的即已达到，不必当着圣人的面拉帮结派，高傲自满，圣人大忌。
始终记住一条，下面不管斗成什么样，远离十王宅，远离太子，忠于圣人，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
次日醒来。
杜青的桌案上隔着两张纸。
纸上写着春闱中举名单。
竟然是元结。
而被人寄予厚望的杜甫，仅仅排在十二位。
“唉！”
杜青叹了口气。
将纸张收起，这是几方博弈之后的结果，已是最好。
好在是中举了，上下打点一下，等不了多久，就会放官。
如果死等，三年五年，也不见有职位轮到头上。
漏洞太大，很不公平。
要在士族门阀把持下的大唐做到公平，几乎不可能，除非他能推翻朝廷，自己做皇帝。
把后世的那一套互相制衡的办法，照搬过来。
【时机不成熟，再等等看。】
另一张纸上写着：陇右王将军已到长安，正在宫里见圣人。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啊！】
昨日宴会，李隆基似乎就在提醒李林甫，该出手就要出手。
王忠嗣战法保守，跟圣人的思想格格不入，虽然王忠嗣要称李隆基一声义父、虽然王忠嗣战功赫赫，领着四镇节度使，那又如何？
亲儿子说杀就杀。
更别说干儿子。
他心道：
【不知李林甫这回使用的计谋，还会跟史书上记载的是否一致？】
……
再一日。
杜青写了一首词，投王维所好，准备去拜会他。
行至东市附近，碰到从蓝田辋川别院归来的王维。
两人直愣愣互看了很久，才互道姓名。
“摩羯先生？”
“眼拙，您是……”
“杜六郎！”
王维抬手，问道：“共饮？”
“如久旱甘霖啊！”
青门酒肆林立，两人挑了一家进去，在二楼选了个雅间坐下。
小二上完酒菜退出去之后，王维才说：“近来，听说了你许多事。”
“虚名而已。”
“杜子美中了？”
“嗯。”杜青点点头，道：“十二名。”
“中了就好，考了这么多年，也算给家里有个交代，得让他请客了。”
“他哪日不是酩酊大醉？”
杜青敬了王维一杯，夹了些小菜咀嚼着。
王维放下酒杯，道：“他喝酒写诗自是厉害，说到官场，还不如你一个小娃娃。
旁人已经开始送礼走关系，他一天在酒楼勾栏流连，等着吧，三五年不一定落在他头上。”
“贵人自有天助。”
杜青赶紧问：“您现在是在库部任官？”
“嗨！闲职小吏，不值得一提。”
杜青不等他话音落地，道：“王将军从陇右回来了。”
“嘶！”王维倒吸了一口凉气，“六郎何意？”
“圣人要取石城堡，王将军爱惜将士，担心伤亡太大，正和圣人闹别扭呢。”
“家事而已，我们最好不要掺和。”
“如此，便给哥奴落下口实，王将军危矣。”
王维闻言哑然，而后神色凝重，问道：“六郎已有破解之法？”
杜青点点头，道：“还需先生鼎力相助。”
临别前，杜青将写好的词呈给王维：“不才，我写了一首词，还请先生指证。”
王维接过卷轴，并未当面阅看，各怀心事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