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遇刺
吉温重新回到京兆府官廨。
昔日手下已经得到消息，即便暮鼓声已过三百，仍然列队候着。
吉温走进去的时候，众人默默地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誓为大郎报仇雪恨。”
吉温感动的热泪盈眶，拿起酒碗和兄弟们喝的酩酊大醉，抱在一起互诉衷肠。
直哭的悲天悯人。
次日在官廨醒来，翻着前朝酷吏来俊臣所著的《罗织经》，脸上的阴狠怎么都藏不住。
这一次他不准备用这些罪名。
杜青现在是虢国夫人府上的红人，给虢国夫人打理着产业，私底下也多有往来，怕早已做了夫人的面首。
贸然动他，不那么容易。
昨夜喝酒，弟兄们出了很多主意，有一条可谓一石二鸟。
那就是指责杜二娘还身为太子良锑之时就与人有染，拉皮条的自然是亲弟弟杜青，而有染者自是已经死去多时的大姐夫柳勣。
这样一来，太子颜面扫地，杜家全家下狱。
稍微再罗织点儿其他罪名，虽然不致死，但流放是免不了的。
等出了长安城，有的是办法弄死他们，这是他最擅长的。
韦坚、皇甫惟明、哪怕是废太子李瑛又如何？
还不是他精心布局残害的吗？
想及此。
他起身来到窗前，叹了口气，喃喃道：“长安城平静的时间太久了，是该刮一阵风，下一阵雨，淹死一些人，来提醒一番那些不听话的狗了。”
可惜。
要告这种案子，必须要到御史台备案，真麻烦。
好在御史中丞杨慎矜是右相的人，他虽然不愿意给右相办事，但这种有伤风化的案子，不至于会包庇杜家。
来到御史台，看见了王鉷。
王鉷是户部郎中，右相的铁杆粉丝。
与吉温相熟。
一见面，两人便打起了哈哈。
王鉷介意他口臭，离他两步便不往前走。
吉温也不生气，见面竹筒倒豆子就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王鉷直夸他高明，并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此事你可寻裴大人，裴宽亲近东宫，此事有他办，方显公正。”
裴宽回长安之后，领着御史大夫的头衔，本来等着拜相呢，看眼下形势，恐怕不易。
李林甫憋着害他，他早就知晓。
御史台又是李林甫把持，他便很少参与。
平时也就来坐坐堂，无事就去郊外转转，倒也轻松自在。
王鉷之子王准上次在银月赌坊差点要了命，是杜青救的，事后杜青又在李林甫面前夸赞了王准，这份情王鉷记着呢。
虽然政见不同，恩必报是行走朝堂的第一要义，若是失去了，他日自己蒙难，不会有人替你说话。
人啊，还是要给自己刘一手的。
吉温得了指点，便去求见裴宽。
裴宽没想到吉温被下了大狱，必死之人，突然求见，必定不是好事，便推托有事，让他等着。
这一等就是一个上午。
眼看日头偏西，也没等到裴宽的召见，却意外的看见了杜青。
两人一见面，皆是一愣。
很快。
杜青敲着手里的书卷，从他身边经过，就像看着一坨空气。
他自径直走进了裴宽官廨。
这让吉温心中怒意横生。
怒意很快便被他驱散，理由是干大事之人不拘小节，今日必须要在裴宽面前将这事说清。
同时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一个月前还是戴罪之人，现在已经开始行走在公卿门下，且不用通报，这等本事，他吉温拍马难及。
……
一直到暮鼓响起，杜青才从官廨出来。
行至吉温身边，故意把一只秃笔扔在地上，假装捡笔，弯下腰才说道：“你儿子是我杀的，死的时候，很惨！”
吉温腾身而起，想要立即把匕首插进他胸膛替儿报仇雪恨，可惜右相交代，不能冲动。
只好按下心里怒火，不再看他。
杜青依旧敲着手里的书卷，潇洒而去。
吉温狠狠地说：“且让你多活两日。”
出了御史台，碰到王鉷。
两人错身之时，王鉷碰了碰他的肩膀，手里多了一张纸条。
展开一看，写了一行小字：
【吉温诬告良锑通奸。】
杜青将纸条揣进怀里，脸上瞬间泛起一丝狠辣。
此时。
裴宽才步履匆匆从官廨出来。
吉温赶紧上前见礼。
“裴公留步，我有一事……”
“原来是吉法曹啊，今日琐事缠身，焦头烂额，有事明日再说，就这样。”
不等吉温再说，便提着官袍匆匆离去。
“那我就只能自己防风了。”
……
次日一早。
杜青出了杜宅大门，便有两名护卫跟在身前。
他手里提着一个大盒子，是答应提前给杨玉瑶送的护舒宝。
“你们怎么来了？”
张小敬一笑，道：“得知吉温出狱要害你，二娘的意思是这几天，我哥俩跟在你身边。”
杜青闻言，顿了顿。
心道二姐为何知道的这么详细？
也没细想，嘱咐道，“一会儿要是发生什么事，切记要听我指挥。”
拓跋珪不忿，道：“那贼人敢来，老子当场砍了他的脑袋当夜壶。”
“莽撞！”
张小敬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一切听小郎君吩咐，听着没？”
“行行行，走吧，整天待在食府，都快闲出蛋来了，老子一身的武艺是杀敌的。”
“闭嘴！”
拓跋珪这才安静了下来。
宣阳坊跟永宁坊中间隔了一个亲仁坊。
他们从永宁坊出来，一路向北，行至宣阳坊附近时，忽然从巷子口窜出一大汉。
一刀赐在杜青的肩膀上。
噗。
肩膀上涌起一段血。
“小郎君！”
张小敬立即上前查看。
拓跋珪拔刀与蒙面大汉战在一起。
那蒙面大汉武艺高强，拓跋珪占不得一丝便宜。
甚至有时候明明能重伤他的情况下，蒙面大汉选择了收手，拓跋珪云里雾里。
这时。
杜青抱着胳膊，从小巷冲进人流，大喊道：“京兆府法曹吉温杀人了，大家快快躲开。”
那蒙面大汉听到喊声，卖了拓跋珪一个破绽，瞬间便消失在了巷子中。
“草你奶奶的，想跑，没那么容易。”
拓跋珪骂完人就要去追。
“回来，我没事，不去虢国夫人府了，回家！”
“这……”
张小敬是以看出些端倪，给拓跋珪使了个眼色。
拓跋珪蠢的可以，朝大汉跑的方向啐了一口，“别让爷爷再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