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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强者是孤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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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青抱起杜莲,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立即唤道:“阿爷,阿娘!”

    杜青赶紧迎了上去,亲切的喊着。

    原本以为不会轻易的融入,没想到叫的很自然。

    有吕布三姓家奴的潜质啊。

    杜有邻第一次觉得这个傻乎乎的儿子,似乎也不傻,还知道搬救兵四方奔走。

    但,男人之间的感情表现出来,总是干巴巴的。

    “你找太子帮的忙?”

    杜青一愣,旋即回道:“我是去找过太子。”

    多余之话,并未多言。

    杜有邻浸淫官场多年,又有太子妃韦氏下场在前,二女儿杜妗的命运也好不到哪里去。

    能有这个结果,多数是这个傻儿子奔走的结果。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正在一家寒暄之时,一道身影呼号而至。

    竟是右骁卫杨钊。

    杨钊身上的不羁悄然褪去,立即上前,行了叉手礼:“杜大夫,受苦了。”

    出事前,杜有邻的官职是太子东宫善赞大夫。

    “哼!”

    杜有邻没有好气的冷哼了一声。

    卢氏不识杨钊,又看到杨钊穿着不俗,问杜青道:“这位郎官是你朋友?”

    杜青介绍道:“是儿子新交的朋友,贵妃族兄,在右骁卫当差,多亏了他奔走,才得皇恩浩荡。”

    杜有邻抬了抬手表示感谢,卢氏则一直说些感谢的话。

    杨钊直呼客气,却看见吉温走了出来。

    他大叫一声:“鸡舌温,右相命你归还杜家家产,如有私藏,杀你全家。”

    吉温尴尬的快速离去,表示会尽快把杜家的东西如数归还。

    杨钊回头对杜有邻道:“右相声称误会,特命我来解释清楚,并有大礼奉送,改日送到府上。”

    杜有邻不愿与李林甫有瓜葛,以免被人诟病,直言不必右相破费。

    恰逢管家来喜雇马车来接,甩了甩袖袍,上了马车。

    卢氏担心大女婿安危,问道:“我那大女婿柳勣呢?”

    杨钊笑道:“他你就不用操心了,圣人赏了他一百仗,是死是活,全看他造化。”

    说罢,杨钊朝杜青咧嘴一笑,道:“明日来府上寻你,右相要见你。”

    遂与杜青告辞离去。

    杜青心里一禀,眯起眼睛看着杨钊,喃喃自语:“真他妈孙子,反手就把老子卖给了右相,呸!活该你被乱刀砍死,骑墙狗。”

    ……

    万年县,永宁坊,杜宅。

    按照现在的地理位置,应该是西安市南稍门一带。

    “阿郎,到家了!”

    来喜掀开马车帘子,下马蹬放在马车一侧。

    杜有邻下来之后,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把自己关进书房,任谁叫都不开门。

    家里被当差的查抄过,好端端的家,被翻的乱七八糟。

    三进的宅子,且要好好收拾一番的。

    刚刚安顿好家人,十几个仆人丫环,正在收拾院子,大门被人敲的咣咣作响。

    有了官差上门拿人的前车之鉴,仆人们吓得愣在了当场。

    还是杜青开了门。

    门外停了七八辆马车,马车上全是金银玉器,玛瑙铜钱,都是原先杜宅之物。

    杜青问道:“这是……”

    其中一名捕头上前,朝杜青行了叉手礼,道:“吉法曹命我等将杜家造册的东西如数俸还,其余未造册的,追回之后,一并奉还。”

    杜青也不客气,道:“那就怎么搬出去的,怎么搬进去吧。”

    官差一愣:“这……”

    杜青袖袍一撂,道:“那你拉回去吧,叫吉法曹亲自来搬,哼……”

    家里仆人心疼,道:“郎君,我们可以的……”

    杜青眼睛一瞪,仆人们赶忙走开。

    官差只能哑巴吃黄连,亲自动手卸车。

    忙活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总算将东西全部搬进了杜宅。

    忙活完,差不多日落了。

    简单的吃了膳食,大姐杜媗来找杜青。

    杜青的房间在二进院东北的小院里。

    门框上嵌着三个字“一心院”。

    文雅、恬静。

    正好他喜欢清静。

    以前有个丫环叫青鸢,这次回来也被他赶走了。

    “大姐!”

    杜青正在翻书,见杜媗进来,起身迎接。

    “六郎,喝点茶?”

    “嗯!”杜青点了点头,将矮几上的书挪走,两人坐在胡凳上,各自倒茶。

    “六郎,你姐夫……”

    杜青没等大姐说完,打断道:“大姐,你还是想想往后的日子吧,他指定是活不成了。”

    杜媗开始抽泣。

    杜青没好气的说:“大姐,杜家儿女皆要有骨气,这等狼子野心之人,死了倒也清净。

    他差点害的我们杜家家破人亡,你还想为他说好话?”

    “毕竟我们夫妻一场!”

    “唉!”

    杜青赌气似的喝掉茶水,道:“家里有我,放心,没人能对你说三道四。

    看着吧,往后京城中,有的是豪门大族排队上门来向你提亲。”

    杜媗闻言,擦掉眼泪,压低声音道:“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

    “你说。”

    “他们都说你认了那奸相当义子,有没有这回事?”

    “呵……”杜青冷笑一声,“不反驳,不承认,随他们怎么说,你只需要知道,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杜家。”

    杜媗不得不承认事实。

    要不是这个傻弟弟奔走,他们家此时应该家破人亡了才是。

    不过。

    父亲是个有骨气的人,宁愿死,也不愿意吃嗟来之食。

    又觉得自己一意孤行,家人跟着遭殃。

    索性把自己关在书房,晚膳也没吃,好言相劝,也难消心中的不忿。

    杜青自然知道杜有邻为何在杨钊提到右相之后,脸黑如墨。

    他一生刚正不阿,心向阳光,得知自己的儿子攀附上右相才救了自己,心里的疙瘩怎么都散不开。

    同僚之中,苦右相久矣。

    如此一来,他还有何颜面,再回太子府任职?

    如果没了官职,就断了奉米,这一家子人,每日靡费庞大,如何支撑?

    杜媗见弟弟说话、行为皆与之前迥异,心下疑惑。

    这还是她那个痴傻的弟弟吗?

    为何会有一股陌生感。

    转念一想,家里遭此大难,想必刺激到他,不正常一些,也应该理解。

    那种情况之下,他又会去找谁呢?

    杜媗叹息了一声,道:“也罢,这就是我的命,明天我雇人将你姐夫的尸首敛了,房子卖掉,也能支撑一些时日。”

    杜青并未说话,他觉得,不管他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就让事实说话吧。

    当晚。

    他在日记上写下:强者都是孤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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