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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谷道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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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塘江沿岸,四下无人,一高胖一矮瘦两位男子站在江岸处踱步,胖男子油光满面大腹便便,两搓胡子微微上翘,脸上即使挂着笑容也觉得此人皮笑肉不笑。

    矮瘦男子落后高胖男子一步,塌鼻小眼厚嘴唇,走路身体前倾步子紧,二人皆是锦衣华服。

    矮瘦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说道:“大哥,那个沈画眉是从漠北押了什么稀罕东西,老太爷居然让一个家生子做总镖头?这把大哥你的位置放哪里?”

    高胖男子嘴角挂着习惯性的微笑,眼神中却有一抹狠厉:“山鸡想要变凤凰?凭什么?凭他爹是个管家?还是凭她那两条长腿?没我的允许,她连江南都进不来!”

    “跟我争,不知死活!呸!”高胖男子一口痰吐进汹涌的钱塘江中。

    谷道之中,张闯背靠马车半蹲于地平举盾牌,观身边裴思宁呼吸开口教学道:“不管是参禅悟道读书习武练剑,呼吸是很重要的,平时修炼内息多为绵长悠久,吸气为武火,即烹炼,呼气为文火,即温养,只有面临生死大局时,尤其是武人才会以烈火烹油的方式深吸一口气用以出拳退敌,当一口真气用完后,便需要将浊气快速排出体外,这便是武夫的空档,否则即使轰杀敌人,战后那混浊的气体郁结不散,后患无穷。”

    同样平举盾牌的裴宁将张闯所说之话记在心里,此处一眼扫去平均二三境的武人乱哄哄冲杀下来就是小打小闹,以张闯的修为来说这些人塞牙缝都不够,期间有些没盾牌的镖师眼神狠辣试图抢夺二人的盾牌,皆被一盾拍飞。

    很快,特殊车厢中的镖师被依次制服捆住手脚,沈画眉那里居然有四五名破甲境的黑衣人试图活捉这位沈家镖局的镖头。

    步入破甲境以气催力的高挑女子次次出手势大力沉,戳脚如扎枪锋锐无匹,打的呈包围之势的五位同境黑衣人不得不避其锋芒。

    一些个三境黑衣蒙面武人制服张闯和裴宁后将二人捆在马车前,便前去围追堵截那位沈家女镖头了。

    裴宁见那女子在围攻之下呼吸出现混乱迹象便问道:“张叔,如此呼吸紊乱,就是显露败迹了?”

    张闯沉声说:“未必,那女子呼吸看似紊乱,实则数次呼吸中有一两次是相同的,明显是在示敌以弱,只要敌方头目露脸,便是玉石俱焚的手段招呼过去。”

    然而事与愿违,五名黑衣人中其中一名忽然暴起前冲,单手驾住沈画眉势大力沉的一记鞭腿,脚下步法灵动,欺身而近五指如钩捏住沈画眉修长的脖颈一手提了起来,再一拳击打在女子腹部,痛的女子痉挛乱颤呼吸凝滞满脸涨红。

    裴宁挑了挑眉,知晓这是张闯考验自己的眼力,自个没看出来。

    魁梧汉子皱着眉头:“这样一个六境化劲武夫你到他出手前都没看出来?”

    二人闭上嘴巴,因为那人右手提着沈画眉走了过来,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块岩石上,左手向前挥动,身后的黑衣人纷纷冲向商队翻箱倒柜。

    七名镖师被反绑后整整齐齐跪在空地上,张闯和裴宁也如此,一众黑衣人将商队所有货物全部翻检了一遍,就连马车车厢都拆了看看有没有夹层。

    小半个时辰后,一名黑衣人上前单膝下跪拱手低头道:“禀大人,除了漠北特产,并无其他发现。”

    领头男子松手将快要窒息的沈画眉丢在地上,嗓音沙哑:“此行押的什么货物,如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头发散乱的高挑女子瘫坐于地,胸脯起伏跌宕:“如你所见,除了漠北的黑枸杞,冬虫夏草,剩下的就是兽皮兽骨了。”

    领头男子附身审视一把撕开女子的外衣,目光粘腻如蛇攀附在裸露的白皙肩膀和亵衣上:“是吗?嘴硬可不是个好习惯,东西再好也得活着才能享受,不说实话把你扒光了检查。”

    沈画眉没有去捂着肩头臂膀的春光乍泄,反而眼中决绝浮现。

    “且慢!”爽朗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后一位长身玉立的翩翩公子几步便落到衣衫不整的沈画眉身边,于敌众之间一个转身脱下白狐轻裘罩在沈画眉肩膀上,潇洒至极。

    女子痴痴抬头看向那个阴柔俊美的年轻男子:“苏郎,他们人多势众,你不要管我。”

    俊美男子以手捻着鬓角垂发,镇定自若道:“这位山大王,在下沈家清客苏玉琅,能否卖苏某人一个面子,让我带着沈姑娘离去?”

    领头黑衣男子笑起来如同喉咙里灌满了沙子:“可以,你把她衣服扒光,再扣一下看看有没有藏东西。”

    苏玉琅面容一冷:“那就是没得谈了?”

    裴宁难得遇上如此精彩的现场直播,直接用张闯教自己的武夫聚音传声道:“张叔,这演的是哪门子英雄救美?”

    张闯不解风情道:“你就喜欢关注这个?那年轻男子是个什么境界看出来了?”

    “反正比沈画眉强一点,跟那个黑衣头领又没有交手,我看不出来。”

    张闯直接点破道:“那男子实力不如黑衣头领,两边估计是一伙的,如此是在演戏?大费周章就为了让那女子死心塌地?”

    裴宁瞎猜都能八九不离十:“就是想人财两得呗,一个扮黑脸,一个唱红脸,引诱那吃软不吃硬的女子说出真话后再翻脸不迟,听话就带在身边暖床,不听话就地掩埋。”

    张闯脸色古怪:“怎地这些套路如此熟捻,要不是谭武跟我保证说你小子心地还可以,说你是个一肚子坏水的淫贼我都信。”

    裴宁辛苦憋笑:“张叔,这些在民间武侠志怪小说里都烂大街了,我可不只看修行书籍,闲暇时间看看这些可有意思了。”

    “你这榆木脑袋都能想到其中有异,那沈镖头比你精明百倍,会着这个套路?”张闯不懂男女情爱,平生只好习武技击。

    裴宁干笑两声:“张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更何况那女子明显仰慕那位白衣公子,咱们静观其变。”

    “眉儿,此趟押镖回城可有什么秘事能与我说言说一二,他们人手众多,咱俩联手只能智取不可力敌。”白衣俊美公子盯着领头黑衣人,目不斜视嘴不开口便与身旁的长腿镖头以武夫传音手段沟通起来。

    沈画眉想了想,其实要说路上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也就驿站旁收下了两位外来镖师,只是那两个退伍军户是父亲说的贵客,且外貌平常,气质平庸,怎么都不像身怀重宝之人,于是开口说道:“苏郎,此行虽路途坎坷,除了一些不长眼的剪径蟊贼,并无大风大浪,所有货物他们都已经翻了个遍,你说他们到底图个啥?”

    白衣男子接下来说的话让沈画眉百思不得其解:“眉儿,事到如今你还不与我说实话?你尚未进江南,沈家家主便让你爹去观潮楼准备宴席大小事宜,指名道姓为你接风洗尘,晋升沈家镖局总镖头之位,你一个刚刚晋升破甲境的武夫,又是家生女子,如若不是这趟押镖带回之物对沈家功莫大焉,沈家家主如何对你青眼相加?”

    沈家总镖头之位别看只是个镖局当家,除了沈家的三艘浮空渡船,八百艘大小盐运商船,近万车马牛驴,无一不归总镖头管辖,可谓权柄在握,可以说沈家镖局不一定是天下最能打的镖局,但肯定是天下最富有最赚钱的镖局。

    见身旁女子久久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白衣男子忽然有些不耐烦,说了句让沈画眉对自己形象颠覆的话语:“莫不是你爬上了那老头子的张黄花梨千工拔步床?”

    突然见爱慕的沈府清客说出这样的话,沈画眉悲愤交加:“苏玉琅!你在胡说什么?我沈画眉是哪种人你不知道吗?”

    黑衣头领忽然狰狞大笑:“你俩悄悄话说个没完了?由我牵头,你们联手能破此天罗地网?今日搜不出来,你还要出头,那就第一个死!”

    黑衣头领动作极快,掠出一道残影,五指如勾直奔白衣男子咽喉要害而去,二人刚开始打的有来有回,只是三十个回合后白衣男子逐渐落了下风,被那黑衣头领一把擒住咽喉要害提在半空。

    沈画眉起身欲救,却被数名同境武夫压制,寸进不得。

    黑衣男子狰狞说道:“小姑娘,再不说出来,你的那些镖师同伴就要一个个死在你面前,最后我再拧断他的脖子。”

    黑衣头领下巴一扬,一声短暂的惨叫在山谷间回荡,一名被捆绑后跪着的镖师倒在血泊中,带血的刀刃架在第二位镖师脖子上。

    裴宁偏头看了一眼,还好自己在最后一个,张叔断不会由着那些人砍了自己的。

    看着远处小坡上沈画眉两条长腿宛如狭长的雁翅刀,如此那武花魁的鞭腿便是两杆短戟,但要说长,还是世子的比较长,说是拒马枪也不为过,自个眼福还是可以饱一饱的,难怪世人都说女子的腿能夹死人,若是自己没有李普的锤打,濯垢泉的淬炼,武花魁那一记鞭腿自己就已经上西天了。

    沈画眉抱头崩溃:“放了苏郎,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要找什么。”

    眼看苦肉计不起效果,那黑衣头领果真将白衣公子放了下来,只是前一秒还被提在手里任人宰割,下一秒放下来就白衣公子就嗤笑道:“沈画眉,刚才给你吃软的你不吃,接下来就只能让你吃硬的了。”

    沈画眉幡然醒悟,恍然后疾言厉色道:“你俩是一伙的?”

    白衣公子自顾自说道:“眉儿,老家主前段时日孤身去了趟漠北关宁,那段日子里有一趟从鬼市返回关宁的商队进城,老家主在那里不知买了什么东西,你猜猜是多少钱?”

    面色冰冷的苏琅伸出两根纤长手指:“两枚,流水钱。”

    “能否治好小姐的病,瞒天过海顺利出嫁,是沈家摆脱富而不贵的关键,那顶金龟商人的帽子总算有摘下来的希望了,而你沈画眉押镖有功,当上了总镖头就意味着摆脱了家生子的贱籍。”白衣公子向前一步居高临下瞥了一眼爱慕自己的女子。

    “沈画眉,你押镖之前怎么与我讲的,说这趟押镖回来就让我与你父亲提亲,现在你转头就想进入沈家高层,到时你父亲还会看得起我这个无望第五境的破甲境瓶颈武夫?还是你觉得另外两个镖头奈何不了你?”白衣公子面容越发疯狂。

    一名黑衣人从远处飞奔而来,按照预演好的气喘吁吁谎报道:“禀大人,十里外有州军奔袭而来!”

    “你猜这营兵马是来救你的还是劫你的货物的,眉儿你还犹豫什么!交出货物,跟我们走,有这两颗流水钱咱到哪都是纸醉金迷的生活!”苏玉琅耐着性子走到女子镖师身前想要去拉她的手。

    沈画眉冷眼抽回自己的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沈老爷对我有养育之恩,虽然我不知道此行有什么货物,但你要劫,我就要拦!苏玉琅,我只能劝你一句回头是岸!”

    黑衣头领不想浪费时间领悍然出手!

    “住手!”一道声音如舌绽春雷响彻谷道,黑衣头领本该打碎沈画眉喉结的一拳凝滞在半空寸进不得,任凭黑衣头领青筋暴起体内气机翻涌也无济于事。

    张闯低头嘴唇微动,传音给身边的裴宁:“沈家的金身境武夫供奉出手了。”

    “张叔,据说沈家那位出身行伍的金身境武夫偶然间得到一页佛门狮子吼的修行秘法,虽是残页,可修炼出来后以狮子吼威力巨大,这样外放气机方法真能媲美道家顶级定身术?”裴宁在关宁对此就略有耳闻,今日趁着眼见为实就问一问张闯。

    肌肉鼓胀似乎随时能将绳索崩断的张闯抬头看了眼道:“今日看来确实是一张狮子吼残页,只是下半页尚未修行,术高而无道,止于术。”

    在中土神州,寿命不过一二百年的金身武夫不管是在朝廷行伍之中做一位异姓王,统兵将领,亦或是在云海仙门之中做一位护山供奉,都是前两者眼中的香饽饽,哪怕武夫地位远不如修行之人吃香,可皮糙肉厚和数量众多两个优点足矣。

    沈家这等靠着贩盐发迹的商户,确实只能请的起金身武夫来坐镇家族,毕竟同境的仙师虽然眼馋沈家财富,可谁会放下身段忍着他人嘲笑去当一个盐贩家的供奉?

    滑天下之大稽!

    人未到声先至靠着一声雷鸣师吼,愣是吼出了儒家言出法随的效果,至少在场的黑衣人想动手也不敢动,毕竟人的名树的影,行伍出身的沈姓金身武夫在此时此地,便是执掌生死的判官。

    斜背一柄直刀,青衣挽袖的中年面容武夫气势外放轰然落地,那名黑衣头领见那位落地青衣武夫杀气腾腾而来,转身就要逃遁,只见那沈家供奉抬起右手握住直刀刀柄,左拳举起与下巴平齐伸出食中二指并拢,口中念词,抬腿的刹那,裴宁眼前一花,那位青衣武夫便跨越百米瞬间出现在黑衣头领身后一刀挥下。

    “闪现?”游戏玩多了的裴宁脱口而出。

    张闯与裴宁心声评论:“那是一柄法刀,内有缩地成寸之法,且施术之慢,不伦不类,也就震慑一些境界低微的小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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