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第十五章
青城位于青城山下，此处居民多以种药材为生，几十年前青城山里挖出稀有药材。
本来就以药材为生的地方，聚集了众多药材商，时间久了此处便成了东州最大的药材交易场所。
各地来的药材在此交易，修真界的修士们来此直奔至和堂。
只做修真人士生意的至和堂，外表看只是普通的两间门面，往后走放的是药材。
来往的人并不多，和对面门庭若市的永和堂成鲜明对比。
堂屋内右侧，云初然正在给一位中年大叔看诊。
大叔相貌普通约莫四十出头的年龄，他指着自己的头顶问：“大夫，能否生发。”
他秃掉了半个脑袋，正顶处油光闪亮。
云初然抬起下巴仔细打量，头皮光亮似镜，秃的肯定不止一两年。
修真界极少有脱发烦恼，至和堂保存的医书中，云初然从未读到过有关脱发的。
她为难道：“这个，我没有办法。”
中年大叔怒不可遏，拍桌而起道：“没办法？你们门口挂着的专治疑难杂症，手到病除，是假的吗？我要去官府告你虚假宣传。”
唾沫星子从他嘴里喷出，云初然眼疾手快地退出半尺，躲过他的唾沫。
中年大叔不停质问：“不是说好什么都能治吗？怎么脱发就不行？”他三十出头的年纪，脱发好几年，四处寻遍名医花银钱无数，都无效果。
路径青山城先去的对面的永和堂，那边的坐堂大夫是说‘没办法’，只是永和堂门庭若市，来往的人包括坐堂的大夫和抓药的小厮都有好几个。
他本想闹的，见人多就此放弃。
转而看见至和堂对外的招牌‘专治疑难杂症，手到病除’，他秉着万一能治好的想法进来治。
看诊的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店里就她一人和一条狗，听到不能治，开始发飙。
“我现在就告到官府，让你的店现在就关门，你还得赔我钱，赔我的精神损失费。”中年大叔一只脚踏上案板冲云初然吼：“小姑娘出来行骗是要坐牢的。”
云初然双眼圆瞪盯着他，倒不是被吓着，而是像看新奇动物。
这就是张千方口中的医闹？他说：有些人会因为治不好病气全撒在大夫身上，轻则打骂，重则砍伤大夫再有还能把大夫给杀了。
云初然看中年大叔，眼中带着新奇和探究，原来还真有人因为治不好病而责怪大夫。
没头发好像不是什么大病吧？怎么会为此生气？
她天真的眼神再次激怒中年大叔，他一跃而起，向云初然伸出手。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打盹的狗子如箭般冲向中年大叔，在他的手快要碰到云初然时，成功拦截并把他扑倒在地。
利牙咬在他手臂上，似乎有骨头断裂的声音从他皮肉中发出，表皮却是不见流血。
“狗子，过来。”云初然轻喊。
狗子松开口跳上案桌，四只爪子轻踩在桌面上，脊背稍拱起，四只腿似乎变得稍长。
它在桌上渡步，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中年大叔。
不像只‘哈嘻嘻’的狗，倒像只高傲的猫，冷冽中带着不屑。
中年大叔一只手捧着他的右胳膊，边哭边喊：“哎哟好疼。”接着他开始哭。
半秃的中年大叔坐在地上大哭，场面诡异又尴尬。
云初然眉头紧皱说：“别哭啦，再哭你头上的几根头发要掉光啦。”
“汪汪汪汪……”狗子附和。
中年大叔摸摸头顶的瓢，瞟了眼狗子，哭声戛然而止。随后目光移到云初然身上，他为治脱发寻遍良药，走过五湖四海，无不告诉他‘没得治’。
遇上云初然这么个黄毛丫头，气全撒在她身上。
把脉时他没细看，现在仔细看云初然，小姑娘长得圆润，一双眼晴又大又亮，不谙世事的单纯。
他又瞟了眼狗子看到它眼中发出的冷光，很明显云初然更好骗，心更软。
狗子？就是只狗子，再会咬人也只是替主人出气的狗子，什么都得听主人的。
中年大叔开始哭，边哭边说：“我二十多岁脱发，是做爹的年龄，结果做了爷爷。出门人家都喊我声爷爷，纵使我家财万贯也没姑娘喜欢我。姑娘你知道其中的悲惨吗？”
“人未老，心先衰，纵使让我修道成仙长生不老，我也不要，我只要我的头发。”
云初然点头：“是的，纵使让我修道成仙，长生不老，我也不要，我只要我的好吃的。”说着从袋子里抓出把爆米花喂到嘴里。
顺手扔给狗子一块牛肉干。
“汪汪汪汪汪……”狗子不停叫，牛肉干扔到他嘴边，他顺应地叼起吃下，还不忘斜瞥中年大叔，眼里冒出的冷光扫得中年大叔一个机灵。
狗子不仅是护主还成精了，看他的眼神像人不像狗子。
不过这个不重要，中年大叔接着哭泣泣：“谁能治好我的脱发，我愿意奉上万贯家财。”
“是吗？说出的话不能反悔哦。”白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站在门口笑嘻嘻说：“治好了，万贯家财你说的。”
他走到案几前，用胳膊肘戳云初然再用眼神示意，她去治脱发。
云初然傻福福的嚼爆米花，白术推她，手里的爆米花撒出几粒，她呜呼哀哉：“干什么呀，人家在吃东西，都掉光了。”
白术见过傻的没见过她这么傻的，听不懂人话，看不见人眼色。拉上她的手腕，欲要到一边。
“汪！”狗子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两人中间，用他圆溜的双眼紧盯住白术：“汪。”
白术被盯得心里发毛，心想：他什么时候惹着狗子？
细想说过的话和动作，最后落在他抓云初然手腕的左手上。
沃日，抓个手腕都不让，狗子你是不是有病啊？
白术赶紧松开手，左手缩进衣袖，总觉得让狗子看见，他会扑上来咬自己左手。
谁让左手抓了它心爱的主人，玷污了它主人的皮肤。
打住！
白术觉得自己被狗子带偏，快不正常。
白术回归正途，低声对云初然说：“治他的脱发，治好了就有钱。”
云初然为难说：“他和我是同道中人，我也想治，可是我不会。”
什么叫‘同道中人’？白术带着几分怜悯深深地瞟了眼云初然，小师妹脑子真的不正常，她竟共情一个秃头。
白术：“师父说你是我们至和宫的希望，别藏着掖着赶紧的，没听他说要奉上万贯家财，到时候你想吃多少狮子头我都给你买。”
说到‘狮子头’云初然怨念横生。
修真界的货币和普通人的不相通，她拿着灵石去换，人家说她拿的是破石头。
普通人感受不到灵力，他们眼中不就是普通的灵石，拿来小的垫桌子，大的压泡菜，除此之外别无他用。
修仙正道是沧桑，修真界的对普通人的‘黄白之物’向来是不屑，也没人会去囤积，很少有人利用法术去赚普通人的钱，去干预普通人的事，走了修仙的路代表他们再也做不了普通人。他们比普通人的岁月要漫长，过多地牵挂以前的人与事对谁都不好。
所以他们是穷的。
白术就带她去吃过一回，那味道比修真界的吃食要有烟火气，而且更有味道。
她想去，白术跟她说没钱，要想吃就得赚钱。
她前世和今世从未在普通人中生活过，要什么自有人奉上，谁能想到现在为了一个狮子头苦恼。
为了吃的，云初然捏紧拳头。
“我可以。”
白术：“小师妹你真的可以。”
云初然内心燃起熊熊烈火，我可以！
然只有三秒，她怎么可以？凡人不是修仙人士，万一治死了怎么办？
“白术，我不可以。”云初然抬起手做砍东西的动作说：“我可以上山砍柴卖，换钱买狮子头。一天应该能有不少钱。”
小师妹脑子真的不好使，砍柴能卖多少钱？砍十年八年还是个穷光蛋。
他不想跟她说话，直接推她一把说：“快去，你的狮子头还在等你。”
云初然踉跄上前，右手摸到中年男人的头，她还没来得有缩回手。
中年男人喊：“谢谢大夫，谢谢大夫。”他双眼写满期盼。
云初然似乎看到了自己，她想吃狮子头的心情和他现在一模一样。
两人不就是‘同道中人’。
“我试试，如果有不舒服你要喊哦。”云初然交待。
中年男人大义凛然说：“没事，就算让我被针扎被刀刮，只要能治好脱发，我绝不哼一声。”
“好。”就像她一样，为了口吃的可以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畏惧。
两人对话竟对出‘豪情壮志’，白术嘴角抽搐，小师妹能不能正常点。
共情的感情输出后，云初然手落在中年男人头顶上，她控制住体内的灵气，由手掌落入他的头顶。
片刻间光洁如镜的秃顶长出毛渣，接着一发不可收拾，如同雨后春笋般快速生长，眨眼间长到男人肩膀处，它似有了生命还在不停地长，直到地面它生长的速度减慢，但没停下还在继续。
云初然没想到会一次成功，高兴道：“哇啊，可以，可以，我可以，我可以，狮子头我来啦，我来啦。”
与此同时站在一边的白术被惊到。
修真界的医术是以药物，灵力结合以此来达到医治的效果。
像云初然这种只以灵力使人生发，拿走灵力，头发还在不停生长。
说明它自身有了‘生命’不再依赖灵力，相当于让死去的枯木复活，给予人生命。
修真界的医术可以用灵力使其伤口快速愈合以达到医治的目地，纵使在修真界也要去学身体构造和药理。
她什么都不会，只是用灵力就能达不到许多人做不到的‘白骨生肉’效果。
师父说的没错，她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