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赏梅

    初五，雾气蒙蒙的天空显出一点点的晴意。

    乐茶一大早来小院邀请许清如同苏子都去南山上看梅花。

    同行者还有太傅府及丞相府的两位公子。

    太傅府的公子姓谢，单名一个付字，是乐茶的未婚夫婿。丞相府的公子姓江，单名一个景字，是谢付一块长大的发小。

    乐茶送给许清如一顶白茸茸遮住眉额的小貂帽子，说她戴着一定好看。

    许清如换上一身利落的冬衣裳，搭配乐茶送的小貂帽子，一双眼睛大大亮亮的，灵得逼人。

    “哪里来的小雪貂？”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许清如转身，看到一红一蓝翩翩两个身影，说话的是其中穿一身红衣披大红斗篷的公子，长相俊美，眉目间神采飞扬。就是有点毛病，大冬天打把扇子。

    蓝衣公子走上来，身姿挺拔，气宇轩昂，拱手作了个揖，唤了一声，“茶娘。”

    乐茶矮身回礼，耳鬓边晕着微红，娇怯怯，“付郎。”

    红衣公子绕过她俩凑到许清如跟前，咧嘴一笑，“请问姑娘可曾婚配，在下江景，今年二十又一，还不曾娶妻……”

    “家妻脸皮薄，江二公子还是不要打趣她了。”苏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来，站在门口。

    江景闻言一笑，收起扇子向许清如拱手道，“原来是苏夫人，是江景冒犯了，还请苏夫人见谅。”

    许清如矮身，仪态端庄，“无妨。”

    一行五人出发去南山。

    南山是苏家的私产，乐茶及笄时苏锡将南山划在了乐茶的名下。

    山上有片红梅林，如今正是花开时节。

    山野赏梅须随身带一个帐房，三面围裹严实，只在前面留个门洞，帐房中设有炭炉，既可取暖，又能烫酒用。给山脚下的人家几吊钱，就有人帮忙把可折叠的架子床和一应被褥搬上山。

    三顶帐房支在红梅林间，花影簇簇，暗香扑鼻，甚是美哉。

    烫一壶梅花陈酿，酒香花香一起扑鼻，再在网架子上烤一些提前腌制好的鹿肉，喝酒啖肉，潇洒惬意赛过神仙。

    酒正酣时，白雪悄然降临人间。

    许清如正对着门洞，第一个看到，“雪，下雪了！”

    乐茶被吸引，抱着酒壶踉踉跄跄就往帐房去，谢付去追她，许清如也醉醺醺笑着出去，苏子都自然也跟着出去。

    一时，帐房内就剩江景一人。

    江景喝两口酒，吃两口肉，觉得实在寡淡，便也只好跟着出去。

    寒风将人冻得够呛，但是白雪落在红梅之上，又实在美丽。

    乐茶折一支覆雪的梅花，一时生出些感慨，“有积雪，梅花看上去会更美，可一旦结冰也会将花冻坏，叫人除雪也不是，不除雪也不是。

    所以这风雪啊，既可爱又可憎，既有功又有过。”

    谢付走上来把斗篷给乐茶披上，笑道，“听说九天之上有一片梅林，只有阳光不见风雪，阳光不仅给梅花提供能量和养分，还能让那些仙人们边晒着太阳边赏梅。

    只有太阳没有风雪，那就可以无时无日不在花间，帐房纸屏也都可以免了，这将是梅花最幸运而赏梅者最快乐的事情，看来你啊，应该生活在天上。”

    “谁说福天洞地一定在尘世之外？天上何曾有山水，人间岂不是神仙。”江景顿住脚步，方才听完谢付之语，他心中正想着这两句诗，却没有想到有人先比他说了出来。

    那是一副如泠泠溪水般的好嗓子，而这副好嗓子的主人正抱着一大把梅花款款向他走来。

    苏子都扶着步伐踉跄的许清如，许清如抱着一大把梅花跑两步到江景跟前，红着双颊嘿嘿一笑，“送给你。”伸手把花递给江景。

    江景一愣，抬手正准备接花，许清如却被赶上来的苏子都搂着转了个方向，“错了，乐茶在那边。”

    许清如偏头瞅瞅依旧保持着接花姿势的江景，又虚眼看看不远处两个人影，反应有些迟钝，“哦，我认错人了。”然后收回递到半道的花，抱着踉踉跄跄小跑向乐茶去。

    一片雪花落在江景掌心，顷刻便被掌心的温度融化。江景看着许清如被苏子都搂着远去的背影，嘴角一侧勾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