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误语

    晚上大家都歇在帐房。

    许清如同苏子都自然歇在一间。

    乐茶醉酒醉得厉害，谢付为了照顾她，两人便也不得不歇在一间。

    剩下江景单独一间。

    许清如夜里醒了，见房帐外一片光亮，披一件淡粉色斗篷轻手轻脚出了帐房，发现雪已经停了。

    徐徐晚风吹拂着花枝, 淡淡的云层来回飘荡, 半遮半掩的月亮挂在夜空。

    她走到一片空旷处抬头看月，不过一会儿，漂浮的云层便将月亮遮挡。

    “其实人生的相逢与别离也像这天上的浮云一样时聚时散，又像这天上的月亮一样时圆时缺。”江景披一件大红斗篷，从花树后走出来，见他束发端正一如白日，斗篷上的白狐毛被水汽打湿，一看就是在外面已站了许久。

    许清如：“江公子一直未曾歇下？”

    啪一声折扇甩开，江景嘴角含笑，“江某见风雪初停，怕辜负这皎洁的月色，便立在这林中，久久不愿离去。可惜方才月亮被云层挡住了，观天像，怕是有好久都无法再见明月了。”

    见江景握着折扇一摇一摇，许清如下意识紧了紧斗篷，“江公子不忍辜负月色，但月色却辜负了江公子。

    若是明知只能有短暂的欢愉相聚，此后便是长久的别离，那我宁愿从一开始就不要相聚。”

    宋涟披着斗篷出来寻许清如时，正好听见这句。他脚下一滞，眉头紧锁。长久的没有再挪动脚步。

    等江景摇着扇子离许清如更近一些时，宋涟走近两步。

    江景凑近，“若是苏夫人同苏将军也若江某同这明月般只能有短暂的欢愉相聚，苏夫人也会选择宁愿从一开始就不要相聚吗？”

    许清如垂眸，宋涟忍不住再走近两步，但许清如一直不曾抬眸回答江景的问题。

    一瓣梅花落到宋涟肩头，宋涟远远注视着低头垂眸的许清如，耳边一会儿回响着田螺小仙的话，“我今日翻看司命命簿，发现你要报恩的这个公主芳龄只至二十八岁，算来你也很快就要回来……”

    一会儿又回响着许清如的话，“若是明知只能有短暂的欢愉相聚，此后便是长久的别离，那我宁愿从一开始就不要相聚。”

    如果只为了同许清如十年的相守，十年之后，他回归仙身，却要许清如一人承受余生的别离，且他还不得不娶许清雅，要她守着一个不忠于自己的丈夫度过一生，这对许清如来说，实在太过残忍。

    宋涟垂眸，转身落寞离去……

    与此同时，许清如抬眸，眸中流转着别样的光彩，她道，“若是子都，哪怕像牛郎织女只能在秋风白露的七夕短暂相会, 在我心中，我与他，亦胜过尘世间那些长相厮守却貌合神离的夫妻。”她说这话时嘴角含笑，眼神里流露出是无尽的爱意，只可惜，宋涟并未见着，那些她发自肺腑的话语，宋涟也并未听着。

    被风吹得簌簌掉落的红梅花瓣，掩盖宋涟曾来过的一切痕迹。

    许清如头顶一枝红梅被积雪压断，雪和花枝一起落下来，江景眼疾手快抬扇挡在许清如头顶。

    扇面上啪一声。

    许清如：“我现在终于知道你这扇子的用处是什么了。”

    江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