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别离

    次日，太阳把金光乱洒下人间。

    宋涟向苏锡和宋氏提出投军的打算，宋氏闻言垂眸不语，苏锡不紧不慢喝了两杯茶，站起来，目光沉沉对宋涟道，“你既想好了，便去吧。离家时同你母亲说一声，不必来回我。”

    “是。”宋涟拱手低头道。

    苏锡背着手走出屋子，宋氏掩帕低头垂泪。

    九月十三，清风暖阳好天气。

    宋涟一身利落到飞琼院同宋氏道别，宋氏拉着他的袖子哭了一阵，后撒手掩面进了里屋。

    苏府大门，素日同苏子都交好的几个兄弟姊妹前来相送。

    长兄苏含看着宋涟叹气道，“荷华你向来是我们兄弟中的白眉，信手做的一阙词就波澜过兄弟间的一个世界，可催漫天的焰火盛开，亦可催漫山的荼靡谢尽。战场刀剑无眼，荷华你又何必苦苦执着……”

    宋涟拱手，“子都志不在仕途，待子都投军后，家中诸事，还劳长兄操心。”

    苏含复叹一口气，“那是自然。”亦拱手向宋涟道，“路途遥远，万望珍重。”

    其他兄弟亦拱手，姊妹矮身，齐声道，“路途遥远，万望兄长珍重。”

    宋涟拱手朝众人作揖，“多谢，子都走了。”

    “且慢。”乐茶从人群中挤出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泪眼婆娑，“二哥哥，这个荷包是乐茶亲手绣的，里面装的是二哥哥院中那池夏日芙蕖的风干花瓣，二哥哥想家时就拿出来闻一闻。”

    宋涟接过，抬手拭去乐茶面上的泪痕，温润一笑，“多谢乐茶。”拱手向众人复辞别，转身上马，疾驰而去。

    碧绦宫。缠绵病榻一月有余的许清如从床上艰难坐起，殿中一梅衣宫婢端一杯茶水上前。

    许清如接过茶小口小口喝完，抬眼看向床前低头的宫婢，“你叫什么名字？”

    宫婢答：“回公主的话，奴婢名叫小怜。”

    许清如偏头蹙眉，“小莲？”

    宫婢复答：“回公主，奴婢的怜是怜惜的怜。”

    许清如眼神暗淡无光，“哦……原来是这个怜。”环视了殿内一遍，掀开被子下床，“这些日子都是你在照顾我？”

    小怜蹲下低头服侍许清如穿鞋，“回公主的话，是。”

    许清如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你答话时就不必再加前面那句回公主的话了，听着怪累人的。”

    小怜起身跟在许清如身后，“回公主……”双颊一红，改口道，“奴婢知道了。”

    许清如把脖子掰得咔嚓咔嚓响，“你如今住的是碎锦殿还是花叹殿？”

    小怜：“奴婢住在偏殿碎锦。”

    许清如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双脚一迈，她本想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却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就走进了偏殿花叹。

    罩着青色帐子的架子床，床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芙蕖花纹的软枕上还有几根青丝静躺。

    许清如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然后又侧躺在床边，她将鼻尖埋进软枕里，贪婪的嗅着故人残留的气息。

    良久后，许清如从床上坐起来，抹了两把面上残留的泪水，吐了口气。

    走出花叹殿时偏头朝身侧宫婢小怜吩咐道，“找把锁，把这间屋子锁起来吧。”

    小怜低头，“是。”

    秋风卷过院中柳梢，落下片片黄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