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赐婚

    南山上的花儿开了又落，月落星沉，日子便在这花开花落的光景里一闪而过。

    一年后，宋涟归来，带着一身的伤疤。

    宋氏抚摸着宋涟饱经风霜雨雪粗糙的脸，泣不成声。

    宋涟笑着安抚，“母亲宽心，孩儿平安回来了。”

    碧绦宫院内那株柳树掉成秃子。赐婚的旨意传来时，许清如正拿着洒水壶在院中新垦的一块菜地里浇菜。

    “父王让我嫁给苏子都？那个投军一年便获一等军功的苏子都？”许清如抱着水壶反复确认。

    “确实是陛下的旨意。据说是苏将军亲自向陛下请的旨。”传旨的内侍官笑脸盈盈。

    “行吧，我知道了。”许清如摆摆手，打发那位内侍官走了。

    许清如抱着水壶回到争春殿，抬手倒一杯茶水慢饮。她今年十八，确实是这王宫里为数不多的未定亲的公主，她也想过有一天父王会一时兴起，随手把自己赏给一个文官或是武将，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人会是苏子都。

    学士府的嫡公子，只需稍加努力日后就能在父辈的荫庇下理所当然承袭学士官位的嫡公子。

    许清如坐在绣凳上冥思苦想了一下午，也没想通苏子都为何会求娶自己。

    最后她得出一个最解释得通的理由，那就是苏子都他脑子进水了。但这个理由又马上被推翻，因为许清如觉得就算苏子都脑子进水了也不可能请旨求娶她。

    最后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了，便只好派小怜出去打探。

    结果许清如发现，原来脑子进水的不是苏子都，而是荣妃。

    据说苏子都暴露一身伤疤跪在未央宫外求旨时，夏朝王正在午睡，并且睡得很痴。荣妃听见动静出来询问，得知苏子都的来因后进去告诉夏朝王，并在一会儿后出来代答夏朝王的旨意，“陛下说了，苏将军所求，陛下必会如愿。”苏子都这才穿衣离去。

    “那你可打探清楚了？苏子都要求娶的果真是我么？”

    小怜摇摇头，“不是，是……是雅公主。”

    “他奶奶的！”许清如简直要拍案而起，“那为什么父王却把我许给那苏子都！”

    小怜低头，“据说荣妃娘娘曾与苏大学士有过节，宫人们都揣测，是荣妃娘娘向陛下禀报时故意说错了名字，这才让陛下许了公主你给苏将军。”

    许清如气得跳脚，“他奶奶的！意思是我不如许清雅？”

    小怜头更低下去。

    苏府，隰荷院。

    宋涟捧着圣旨，蹙眉瞧着那娟布上“赐如公主嫁苏氏子”的字眼，心中情绪复杂。他反复向传旨的内侍官说明，自己求娶的是雅公主不是如公主，恳求内侍官回宫禀明王上。

    内侍官却鼻孔朝天，道，“圣意已下，再无转圜的余地。苏将军若不怕触怒天颜，大可自行入宫向陛下解释澄清。”

    他接下圣旨，不再争辩。他坐在院中石凳上，心中竟生出片刻欢愉，但片刻过后，忧愁便涌上眉头。

    倘若许清如嫁给他，那日后自己便是她唯一的依靠，可他这个依靠，却又注定是靠不住的。

    宋涟掩面痛苦。

    清如，我该怎么办？嫁给我，你可情愿？

    没有人回答宋涟。只有疏淡的新月在青空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