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小愉宝贝要向前看
“姥姥？”苏愉一声儿尖叫，忙着摁床边的铃儿。
老太太吐了一口血，抓着苏愉的手也松开了，直接仰面躺下。
“姥姥，你不要有事儿啊”
苏愉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之后就听到了许多人跑过来的脚步声，
之后的事情，在十四岁孩子的记忆里就是一团乱麻，他只记得抢救室外暗下来的灯，之后那个大夫叔叔拿来了 姥姥的死亡通知书。
“你家人，还没回啊？”
苏愉只是摇头，除此之外他做不出任何动作。
“抱歉，我们尽力了。姥姥她…走了”
苏愉还是摇头
“孩子，你要不还是哭出来？”
他怎么不想哭，只是在巨大的悲痛面前，他居然一个表情都做不出来，更别说是哭，他连脑子都是空白的。
见苏愉没有反应，主治大夫提议把老人的尸体先放在医院的太平间，等家里大人回来再做打算。
苏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只是看到姥姥被推出来，就一直跟着，他看着姥姥被白布单盖住头顶，他只觉得胸口发闷，喘不上气。
“孩子，你先回家吧，等家里大人来？”有一个护士姐姐拦住他的去路。
她挡住了自己的去路，苏愉也不搭理她只是着魔了一样跟着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儿。
等他到了电梯口的时候，电梯正从负二层上来，开了门又是一群陌生的白衣服。
“咱们可真倒霉，大半夜的……我去”几人一开门就见一个面色苍白的小孩子站在门口。
“你——”还好几个人一起，不算害怕
几个人从电梯上下来，“你是谁家的孩子，这大半夜的，快回去吧？”
“我去找我姥姥”
在几个大人诧异的目光中，一个小孩子径直走进电梯，摁下了负二层的按钮，自己下去了。
几个人也不知道这孩子是谁，要找的“姥姥”是谁，只觉得汗毛竖立，不约而同地下班了。
“姥姥……”苏愉进到太平间，只见一排冰凉的铁柜子，他不知道姥姥在哪。他蹲在那一排冰凉的铁柜子旁呜呜哭。
他不信姥姥就这么没了，他不信前几天还去集市上给自己买好吃的，今天她就躺在这冰冷的小巷子里。
苏愉不信，姥姥就这么没了，他的世界里就再也没有光了，没有亲人了。
他这才明白自己是有多么渺小，在自己需要依靠的时候，姥姥总是在那里。
可姥姥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自己甚至连知道她的病的权利都没有。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赵雪才和主治医生在太平间找到晕倒的苏愉。
程嘉平发现他说得越来越吃力，几乎是每说一句都要缓好久才能说下一句。
“你还好吗？”
温愉看着他，“后来我被赵雪带回去了。”
“回老家了么？”
温愉点点头，“在那里温叔叔的母亲，非要我改名字才让他帮我落户。”
“他母亲实在刁难。后来，温叔叔…又带着我们回来了，所以他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可是我”
“接受一个人没那么容易的”程嘉平重新把他抱进怀里，
“我们小愉真棒啊，之前那么辛苦都过来了”
程嘉平抚摸着他的后背，“你是怪你母亲没有及时赶回来吗？”
“嗯，她那时候迟迟没回来”温愉偷偷抓着他的衣角，把身子往程嘉平怀里缩了一下
“宝贝，跟我说实话好吗？”
气氛安静了一会儿，程嘉平感觉到肩膀上一片温暖濡湿。
“我…我怪我自己，我那时候根本…根本没办法”
程嘉平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温愉这些年接受不了新家庭就是因为，童年被亲生父亲家暴，所以没法适应家庭里父亲的角色。
而折磨他最多的，就是对姥姥去世的自责。每当提及癌症相关的，他就会失控的发病。
“程嘉平，我是不是特别没用？我就那么眼睁睁 看着姥姥在我眼前，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宝贝啊，其实你做的很好了。”程嘉平松开他的肩膀，两个人面对面，他扯过温愉的手，抹去温愉眼角的眼泪。
“姥姥养大了你，在这段时间里你也陪伴了姥姥对不对？
所以姥姥也应该是快乐的，她住院的时候看着你忙前忙后 你是她培养出来的，她估计也很欣慰吧。”
程嘉平又捏了一下他的脸颊
“因为我们小愉真的很好，姥姥也希望你在没有她的日子里好好生活”
“可是，没有姥姥了啊”温愉哽咽着，显然还没缓过来。
“可你还有妈妈，有温叔叔。温叔叔既然带你们回来，就证明他心里是在乎你的，对吧？”
“那个家，不是我的，是…是妹妹的”温愉看着桌子上的水杯，一个近乎固执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句话。
程嘉平看着他这蠢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笨蛋，那我是你的，我家就是你家，这总是吧？”
“嗯”
温愉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程嘉平有再多狠话也咽下去了。
“那你就永远有家可回，妹妹家也是你家，这样我们小愉就有两个家了，我们都会好好去爱你的”
程嘉平看着他闪着疑惑的双眼，“你相信我吗？”
“相信”温愉几乎是不假思索说出这句话。
“你住院的时候，阿姨经常去看你。我们的事儿，我都告诉她了，她只求我让我好好的，她心里一直是有你的”
程嘉平眼珠一转，“除非，你在怪姥姥？”
“不，我没有！”
“那我们来试试 接受他们的好？也算是圆了姥姥的心愿”
温愉呆呆的看着他，他只觉得自己被这人的逻辑绕进去了。
“滴滴滴”温愉的电话响了，他摸了好一会儿，也没拿到手机。
“电话” ，程嘉平随手从他屁股后拎出了电话。
“喂，您好？”
“啊，温叔？”
程嘉平眼前一亮，这刚讲完课，就来练习题了？
“那我们这就回去”
“嗯，好，再见”
“十二，温叔叔说我在你家过年，要给你家送些年货。”温愉转头看着程嘉平。
“你答应了？”程嘉平挑了挑眉毛
“我……”
“好了，回家吧。等年后你什么时候想，就带我回你家走走？”
“好”
温愉看着他，程嘉平舒服地任由自己陷进沙发里，手还拉着自己的手没有松开。那一瞬间，温愉有些恍惚，原来世间的事儿也可以这么美好，这么简单。
程嘉平手上用力，借温愉手上的力起来，
“好了，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