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回家过年
又是一个周五，王蔚然想起来已经好久没找程嘉平打过球了，趁着周五没有晚自习，回家之后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平砸，今晚出去玩啊？”
“不了，今天在家这作业”
“啊”王蔚然直接加了一个惊悚的表情包，周五写作业，这可不是程嘉平的作风。
“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 不跟你说了 忙着做作业”
王蔚然抬眼看了看手表，这才放学不到半个小时，刚回家就开始写作业，实在不对劲儿。
张微微也发现儿子不对劲儿，虽说她也知道是温愉生病的事儿闹的。
但如果是普通朋友，也不至于把程嘉平搞得现在心力憔悴，这个样子
张微微敲了敲那扇常年敞开的门：“吃饭了”
程嘉平也没说什么，起身从椅子上走到饭桌边，扒了一碗米饭，放下就要走。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跟之前用吃饭拖延时间的他天差地别。
“程嘉平”
他回屋的身形顿了一顿：“妈，怎么了？”
“你最近这是怎么了？要不妈明天带你出去玩去”
“妈，我没事儿。”
“你跟妈说，你是不是在担心温愉，那孩子好是好，你俩不也只是朋友么？”
程嘉平踱步到她身后，显然还没考虑好怎么跟她说这事儿。
“要不下周，妈替你去看看他，你就歇这一周？”
这时候离十一月中旬已经，一个半月了，就快过阳历年了，学校大考小考不停，程嘉平的成绩倒是没有变化
只是在准备期末，这两周越发憔悴。
“没事儿，他会好的。”
程嘉平到底没说出他俩的关系，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张微微。
周六早上张微微起床的时候，程嘉平的屋子已经是空的了。
他知道温愉醒的早，甚至根本就不睡，所以他真恨不得一写完作业，就赶去陪他，可惜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程嘉平到医院的时候温愉还在睡，他床头的夜灯还开着，那是程嘉平前几周就带过来的，冬天太阳升的格外晚，屋里只有这一点光源，映着陷在床里的人。
程嘉平轻叹了一口气，附在床边看他，灯光晃着他流畅的面部曲线，手不受控制的想摸索他的脸。
快要触碰到的时候，又突然缩手，他意识到自己刚从外面来，手指尖冰凉。
手指碰到手掌的温热的时候，程嘉平好像做了很久的梦，突然醒了……
“您好，您是？”程嘉平打水回来看见一位女士，在温愉病房门口张望。
温母一回头，那张和温愉有几分像的脸似乎说明了什么。
“您是温愉他母亲？”
温母点点头，
“阿姨好”程嘉平微微点头，又问她：“怎么不进去？”
程嘉平有些疑惑，虽然也不知道温愉和家里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他住院家里也是有在给付住院费之类的，只是每次都看不到他家人。
“你是他同学吧”
温母从刘主任那里知道有程嘉平这么个人，只是从来没见过。
“嗯，我是他…同学”
“求你了”温母的情绪一瞬间崩溃，双手搭上了程嘉平的胳膊，他拎着的水壶砰的一声儿，掉在地上。
程嘉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阿姨，您有事儿慢慢说”
温母连连摇头：“他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我，我不敢出现在他面前，我……”
“阿姨，他这次住院，我也有责任”
两个人一对视，一起坐在了门外的铁皮椅子上。程嘉平打死都没想到，温愉的母亲会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儿的家长。
“阿姨，我是他男朋友”程嘉平说的简短有力，“这次他去比赛，有人偷拍我们的照片，造谣了”
程嘉平知道这事儿他也有责任，可是温愉，总觉得是他自己的问题。
现在这个情况他也不敢跟温愉说，只是这么和阿姨说出来，觉得心里轻松多了。
温母看着他，怔了半天没有说话
“他有抑郁症”
“我知道，很久之前就知道”
程嘉平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心里不得不说有些忐忑，更多的还是疑惑，疑惑为什么温愉有家不能回……
“嘉平，刘主任跟我说，你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阿姨不反对，只希望你能把他，带出来”
程嘉平看着温母的脸色还透着白，估计是心情还没平复过来，就没问好奇的事儿，转而跟她商量别的事儿了。
“阿姨，今年过年的时候，如果温愉他愿意的话，可以让他去我家吗？”
温母连连点头，“如果你家不介意的话。”说着手还不停地 在程嘉平手上拍。
看着温母离开的背影，程嘉平心里好像畅快了好多，至少他知道温愉不是没有母亲，只是有矛盾而已。
程嘉平深吸一口气，又提起暖壶，进屋去了。
结果一进屋温愉正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门口，诚然程嘉平被他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
“我”温愉低下头，“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程嘉平傻乐了一声儿，放下暖壶 就窜到病床上坐下，
“哪来的傻蛋，我不来我的温老师不就被别人抢走啦？”
“对不起”
程嘉平抬头对上他的眼睛的时候，他眼里扑朔扑朔的亮，是泪光。
这三个字，程嘉平这一个半月，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难过。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们真的很棒了”
程嘉平揽过他在被子外面的后背，估计是坐起来很久了，有些凉，他紧紧抱着。
“要不要再睡会儿，还早呢”
温愉摇摇头，感受着程嘉平胸膛的温度，呆呆地看着窗外，“都下雪了啊”
“是啊，上周就下雪了。”他在温愉背后轻轻地晃，“等明年我们一起看第一场雪吧”
“明年？”温愉轻声儿叹了口气
“今年要不要去我家过年？”
程嘉平等了一会儿，温愉也没有说话，他放开他，才发现他又睡着了。
程嘉平又把他塞进被窝里，自己坐在床边写练习册。
他知道温愉看着淡然飘逸，都跟能成仙了一样，其实心里特别缺安全感，
他觉得自己一定不会被选择，一定会被放弃。他需要很多很多的爱，而他也有耐心。
温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程嘉平趴在他手边睡觉。
他模模糊糊的看着他，好像变瘦了。他正看得出神，程嘉平手机响了，
温愉怕打扰他休息，赶紧接起来，是语音电话
“平哥！新年快乐啊，今天去找温愉哥了嘛，他怎么样？”郭球球连环炮一样，问了好几个问题
“嗯”
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温愉就是想知道郭球球会和他说些什么，就没挑明他是温愉。
“平哥，你怎么了，感冒了？”
“嗯”
“天冷了，你也要注意保暖啊。我知道你着急温愉哥，但着急不是办法。
对了，你上次在群里澄清之后，好多人都在祝福你们呢，你有看见嘛？”
“澄清什么？”
“啊”
郭球球一下就听出了这是谁，直接闭麦，程嘉平告诉过他，让他暂时不要告诉温愉自己在群里录视频澄清的事儿。
“温愉哥，额，没什么，我还有事儿。先挂了！”说完就溜之大吉了。
温愉看着手机屏幕重新变黑，手上不受控制的摁亮了手机，锁屏是那种美式滑板
他下意识点击屏幕上弹出的微x信息，居然直接摁进去了，
是软件里的垃圾信息。等他退出来的时候，发现程嘉平的壁纸，竟然是自己在台上比最后一局的照片。
温愉又看了一眼 俯在床上睡觉的手机主人，他侧着脸，下颌线比之前清晰了好多，眼眶青紫，居然显得有点儿沧桑。
他有点儿心虚，还是点开了微x，他在许多条消息下面找到了一个消息免提醒的群。
“哇，祝99”
“就知道是有人搞鬼，别让我遇到他”
“你们俩好配，加油！”
……
温愉一个劲儿翻上面的消息，那是程嘉平进群的第一条消息，也是最后一条消息，是一条视频，手机前置怼脸
温愉点进去
“同学们，我就是照片里另一个人。今天我发这个，只是为了解释比赛之前的照片。
那是我和我男朋友被人偷拍的照片，还有人不要脸拿它去造谣……”
听到男朋友的时候，温愉就感觉头在嗡嗡叫，后面的话他都听不清了。泪水决堤一样流出来，手捂着嘴巴尽量不哭出声音。
程嘉平恍惚之间听到有人在哭，一起身就看到温愉一手拿着自己手机，一手捂着嘴，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
“都看到了？”
程嘉平把他搂过来，强制他的手从嘴上离开。
“我一直在呢”
“你为什么不……”温愉哭的断断续续
“我也不知道那些人会是什么反应，我就是想着就算是挨骂，
我也得跟你一起不是？你还有我啊，怎么我都陪着你”
“可是，你也有家人和其他朋友，我不能这么自私”
温愉终于是说出了这个意思，憋在心里反复折磨他的话。
“我有家人和朋友，我也不能没有你。”
“所以，跟我回家过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