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我来晚了
苏无恙也没想到，自己再来看母亲，已经是初冬了，还没落雪，只是东北的天气冷得很。
苏无恙看着在精神病院大厅笑呵呵跟其他人说话的母亲，不由得鼻头一酸。
“妈”
听见他的声音一个约莫四十岁，保养的很好的妇女转过头来，要不是看她还穿着病号服，肯定会有人以为她是医院的大夫。
“无恙，你怎么来了？快过来让妈妈看看”
苏母朝着他摆手，可苏无恙却不愿意过去。
他母亲在医院里永远是这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可是只要一出了医院，她就会无端的狂躁，变成一个谁也不认的“疯子”。
这么多年苏无恙的“母亲”仅存在于精神病院一个地方，就像寺庙里的大佛像，永远只坐在那，又没什么实际价值。
苏无恙不想让他的母亲这样，所以才拿何栩做实验，两个人似乎是同样的，经历了一些事情，才会对外界有所抵触。
可明明何栩已经可以正常外出了，他的母亲却根本不行。
何栩尚跟自己没有关系，这可是亲妈，想到着苏无恙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陌生又自私。
看着自己母亲的样子，决绝地转过头，走了。
“这孩子这是怎么了？”
只留下一头雾水的苏母，坐在一群病人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下午的时候程嘉平，从家里拎过来张女士炖的鱼汤，一开门护士姐姐正帮温愉给伤口上药。
程嘉平放下保温饭盒，“姐，我来吧”
护士姐姐着实有点儿害怕温愉，特别是那天一地的血，让她现在都不想到1308来，干脆就把手里的活儿让给程嘉平。
他坐在温愉床边，看着他手腕上的伤口心里揪着发疼，手上轻轻给他上药。
不一会儿温愉悠悠转醒，看到的就是程嘉平在给自己包扎。
他余光瞥到温愉半睁的双眼，一时间有点儿惊喜，又有些担忧的看看他的手腕，“我弄疼你了？”
温愉摇摇头，程嘉平把最后一点纱布缠好，又听见他轻声说了一句：“你来了”
“抱歉，我来晚了”
温愉还要说什么，程嘉平也听出他嗓子是哑的，就起身去摇床了。
“我先把床摇起来，待会儿你先吃点儿饭，想说什么再和我好好说”
温愉半倚在病床上，看着程嘉平把小饭桌支上，又把保温饭盒提过来，
“妈 给你炖的鱼汤，那个香，还不给我喝”又自嘲般笑了一下
“你要先喝点儿水吗？”
温愉点点头，程嘉平回身去给他倒水。温愉喝了约莫半杯水
“你…你不想问我点儿什么？”温愉显然有点儿不敢面对他，也不抬头看他。
程嘉平伸手撑开 温愉稍显内扣的肩膀，强迫着两个人对视。
“回来就好”他侧着身把温愉抱进怀里，手在他后背上一下下安抚，
“我们温愉已经很棒了，也有在好好等我对不对，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温愉身体有点儿僵硬，他正被一个人抱着，说些哄小孩子的话，他脑袋清楚，却也控制不了自己眼角的泪往下滑。
过了一会儿，他程嘉平小声儿说了一句：“都会好起来的”
他松开温愉，“行了，吃饭吧，不然凉了就腥了”
温愉这几天也没吃多少东西，他不是在睡觉，就是在挂水，还可能在抢救室。
说来也奇怪，他清醒的时候，见到程嘉平感觉完全就好了
他右手还扎着针，程嘉平见他吃的不方便，干脆拿起来喂他。
“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程某嘴上这么说，看着他吃东西 脸上浮现出欣慰。
“给你添麻烦了，我有抑郁症……”
“说什么p话呢！你不麻烦我，还想麻烦别人？”
果真程某装温柔装不过三秒，他喂饭的手都抖了一下，又重新整理了下语言。
“说实话，我真的不觉得麻烦，而且抑郁这个事儿，上次住院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温愉顿了一下，“那不是做梦？”
温愉想到上次住院有一天晚上，自己梦到他躺在程嘉平腿上，好像还撒了娇。
“不是啊，那是我越过那些护士的层层封锁，大半夜的溜进来的。”
“噗”看着程嘉平说那个场面说的五官乱飞，温愉又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这笑起来多好看呐，整天哭丧个脸”说着还直接上手捏了一下温愉已经没肉的脸颊。
“到时候多吃点儿，有点儿肉好捏”程嘉平实名抱怨
温愉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继续吃他喂过来的饭。
吃完饭 又收好了东西，程嘉平坐在了床边的矮凳上，胳膊伸到床上去抱着温愉的腰，脑瓜子抵在他肚子上。
“我都想你了，不想我吗？”
“想”温愉当然想，将近两个人都没见到他了，还差点儿 再也见不到他了。
“可是，我病了…”
“笨蛋，什么病，你只是有点儿不开心。也可能是想我了，你安心待着。
每个周末我都来陪你，等要过年了，咱就回家过年。”
温愉看着这颗毛绒绒的头，埋在自己肚子上，突然觉得活着唯一的惦念就在这了，随即上手摸了一把
“好摸嘛？”
“好摸”
“为了见你来，新洗的头。看我多重视你，不然一头油”
“诶，对了，你比赛成绩怎么样，你还没给我说”
其实程嘉平早就从郭球球那里知道他们排了第一，还得到了温愉在台上的一手资料——照片。
“第一名”
“哇，这么厉害，不愧是大学霸啊！”程嘉平抬起头看他，
“你这么聪明，别的事儿，也要看开一点儿啊”
温愉点点头，“你别担心，我没事儿了”
“你们第一名有什么奖品吗？”程嘉平放开他，坐到他床边
温愉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我走的太急，不知道之后还干什么了”
“那不如我给你个奖品吧”程嘉平一笑，表情有点儿神秘
“什么？”
程嘉平拿出了一片又完整又鲜红的枫叶已经是干了，被封在塑料壳里：“给，就当上次的赔礼”
“书签？”
“是啊，温老师不是说一颗糖哄不好你么，那我干脆给你做个书签。”
温愉看着这枚红色的书签，眼睛里似乎有亮光在闪烁。
“等你回去把它放书里，看到他就能想到我喽”
“我下课也能看见你”
“噗，你这人还真是一点儿幽默细菌都没有”程嘉平看了他一眼，脸上终于是有了点儿表情，
“可是啊，我就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