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一束光
终于挨到了周五晚自习结束，程嘉平一回家看自己手机，差点儿被一个未知来电打爆。
程嘉平看着这个外地号码，愣了一下，从家门出去了，他总不能被张女士发现。
震铃不到三秒，电话就接通了
“喂，您”
”好 ”字还没说出来，对面就火急火燎的问：“温愉哥回去了吗？”
“温愉失踪了，你是谁，到底怎么了？”
程嘉平一股脑的把疑惑都说出来了，可是把郭球球问的更着急了。
“温愉哥他回去那天状态就不好，这几天联系他，也联系不到人”
“他回来了？”
“对，都回去三天了”郭球球转念一想“他也没联系你？”
“嗯，他手机也关机了”
“你是温愉哥男朋友？”
郭球球将信将疑，他不知道温愉百般维护的程嘉平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到底值不值得被温愉这么放在心上。
电话对面没有传出声音，郭球球一时间觉得心里有些发凉。
如果这个人连跟自己承认的勇气都没有，那群里的事儿，乃至之后的事儿，郭球球想都不敢想。
“对，我是温愉男朋友。我叫程嘉平”
程嘉平刚在心里不停的盘算温愉，怎么了，这才愣神了
“那你听我给你说，就比赛的前一天晚上，有个人在群里发温愉哥骚扰你，说你是直的……”
“什么？”
程嘉平第一反应就是有这种事儿，温愉为什么不和自己说，而是一个人把事情拖着。
第二个反应就是照片哪来的，他从来没有拍过属于两个人的照片。
“温愉哥说他只是想打扰我们比赛的心态，所以不想把你牵扯进去，可是我看他也不开心。”
程嘉平表情僵住了，他哪是不开心这么简单，他有抑郁症啊。被这么刺激一下，现在……
电话两边一片安静，他瞬间感觉空气都凝固了，头脑却格外好用
“你是郭球球吧，还有拍照的那个人是孙硕”
他一下子想起那天接完电话的时候温愉跟自己说，他室友叫郭球球。
而跟他们在一个学校的参赛选手，也只有孙硕。想着这次回来孙硕还转学了，更有欲盖弥彰的味道。
“不是，群里发东西那个人，是之前被淘汰的选手”
郭球球愣了愣，说了一句：“或许不是”他想着温愉从队伍后台走出去，
身上透着那股子狠劲儿，后知后觉的明白是当时的参赛选手在搞鬼。
“我是帮温愉哥买机票的时候，偷偷转了你的手机号给自己”
“嗯，加个微x，我会澄清照片的事儿”
程嘉平已经冷静了，他知道温愉现在大概就在，某家医院躺着，当务之急还是把这事儿解决了。
“找到温愉哥要告诉我”郭球球闷声儿说：
“是我给他订的票把他送回去的，要知道他失联，我不可能让他回去”
“嗯，谢谢你。”程嘉平挂断电话，往屋里去了
父母早就已经睡着了，程嘉平看着外面的夜空，第一次明白喜欢一个人，
是要负责的，只是他并不觉得让别人知道自己喜欢男的是什么不好的事儿。
喜欢一个人，那么美好的一件事，又怎么会分性别呢？程嘉平也明白温愉心里不一定这样想，他心思比自己细腻的多。
一时想多了，想不开了。他不敢再往下想，他能做的只是坚定的陪在他身边，帮他打消他的疑虑。
“叮”
程嘉平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这倒也是个好机会。
第二天程嘉平赶到市中心医院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他轻车熟路的坐电梯混到了十三楼精神科。
“姐，姐还记得我嘛！”程嘉平把帽衫的帽子给自己罩上，一副小偷的样子。
“你！”
护士站的姐姐一脸惊恐，他哪能不记得，他上次大半夜的去1308，要是被发现自己肯定被开除喽。
程嘉平这才翻开帽子，“姐，温愉是不是在这呢？”
“不在”
护士姐姐继续低头，她可不想在惹麻烦。她又觉得过意不去，又抬头看了程嘉平一眼。
“姐……”
“那小伙子，你找谁？”
刘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只是被程嘉平挡上了，小护士没看见。
“大夫，我找温愉，他在吗？”
刘主任叹了口气，看了小护士一眼，小护士低下头，
“跟我来吧”
“大夫，他到底怎么了？”
“你知道”刘主任没再往下说，程嘉平倒是接上茬
“我知道，他抑郁症，上次住院的时候就知道了”
“他昨天割腕了”
“什么，他……没了？”
程嘉平差点儿炸了，脚步也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他大脑一片空白，嗡嗡直响
“你小子，想什么呢？救回来了”
“大夫，你说话怎么大喘气呢？吓死我了”
“你啊”刘主任差点儿笑出来，“你是他的救命稻草，靠谱一点儿”
刘主任在温愉病房门前站定，“进去吧，你自己看着办”
他什么也没嘱咐，因为刘主任知道他来了。
温愉的光就来了，只要他足够坚定，温愉就还有希望，甚至有好起来的希望。
程嘉平看着他，点了点头，转身进屋
一开门又是被 这屋子惊了，一片白 而且很空，这和晚上还不一样，白天日光很足，微风轻吹窗帘，也是飘着白纱，看着更瘆人。
程嘉平本来还揣着一肚子的火气和质问，想问问温愉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成“男朋友”或者“家人”这种角色，自己生病也不会知会一声儿。
可是当他看见温愉的那一瞬间，这种想法都没有了，温愉这几天熬的眼眶青紫。
眼睛闭着 眼珠陷在眼眶里，似乎被抽干了生气，昨天才放了不少血出来，更是脸色苍白。
想着刘主任说的割腕，程嘉平又注意了他的手腕，缠着一层又一层纱布。
他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程嘉平甚至不敢眨眼，他害怕眼泪流下来，也怕面前这个人再次消失。
程嘉平小心翼翼地走到他床边，碰了一下他的手，冰凉。
程嘉平抬眼看着还在输液的药水瓶，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他出去给温愉接上热水，顺便擦掉眼泪，回来把热水杯套好杯套，给他暖着输液管。
坐在床边捂着他的手，眼睛里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温愉，即使是上次，温愉也没这么狼狈。
可是这次，程嘉平心里酸酸的。“他到底心里有什么心结，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走了这么多年，还是走不出来？”
日光映着他苍白的脸，他病的像块无瑕的翡翠，仿佛一碰就要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