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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洛阳晚安之雨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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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往事挂在树梢。

    抱着枯树入睡。

    梦不到你踏月从山中来,

    唱着旧日的情歌。

    灰的雨笼罩着记忆的肩

    我始终找寻不到,

    你黑色的披风

    当我裹着毛巾被往门外走,还没有拉门门竟然悄无声息地自己打开了,吓得我惊叫一声。估计半条巷子都可以听见了。

    我想受到惊吓的不仅仅是我一个,因为我听到门外有瓷器摔碎在地板砖上的清脆声响。然后我看到也是一脸惊慌地站在门外的那个人,雷子。

    你干嘛,一惊一乍的,能吓死人的!雷子看见是我后,才抚着胸口凶我。

    我,人家害怕嘛,叫一叫怎么了!我裹着毛巾被:你去哪里了,楼下灯火辉煌的是怎么回事啊。

    雷子白了我一眼:你感冒得厉害,发烧都烧到晕倒了。附近没有卫生所,我就带你回来。把你安置睡下,就把衣服都洗了。我去楼下打个电话问一下小刘家里有没有备用的感冒药,这不刚倒了点开水拿着药上来,你就咋咋唬唬来一嗓子,吓得我水杯都摔了。

    人家害怕嘛,我说着坐到床上去。

    害怕什么,都多大的人了。雷子边蹲下身子捡瓷杯子的碎片边说。

    忽然他停了手抬头看着我:慢!刚才你说什么来着,你说楼下灯火辉煌?

    是啊,我说:刚才我看你不在,就去窗口往外看,看到院子里路灯开着,还有好多人从门外进来往一楼客厅去了呢!

    扯淡!雷子断喝一声打断我的话:别胡扯了你!我一直在楼下洗手间洗你的衣服,压根就没有一个人进来,刚才我还特意检查了一下大门的内闩栓牢没,你胡说什么呢?

    不骗你的,我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口,伸手一撩窗帘往楼下一指:不信你看!

    令我吃惊到不能呼吸的是,我看到楼下是漆黑一片,根本没有什么路灯大开,没有许多的人络绎不绝地悄无声息地走进来。

    我一下子惊恐到不能自圆其说。脊背上“刷”的一下,冒了一身冷汗。

    雷子也过来看了看,一摊手说:没有吧,别吓人了。

    真的,我紧紧抓住雷子的衣襟,仰着脸声嘶力竭地喊:雷子,你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刚才我看到楼下就是那样子,所以在你进门的时候我才给吓得大叫的啊!

    雷子盯着我的眼睛半天,终于相信了我没有撒谎。他皱眉想一想,轻声问:你当时除了看到路灯大开有人进出外,还有什么异常现象没有?!

    有,我说:我听到清真寺唱诗的声音了。

    雷子就忽然笑了笑把我扶到床沿上去,说:玉宁,现在都凌晨了,谁还在清真寺唱诗啊,看来这一切是你的幻觉。我看啊,是你今天发烧得厉害才出现的幻觉呢。对了,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再去楼下倒点水上来,你等会把这药吃了,不然明天感冒恐怕更厉害呢。

    他起身要出去,我忽然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攫获,心中一阵阵的冷意。我追过去在门口紧紧抱住他的后腰:雷子,别丢我一个人,我怕,我真的怕。

    我想我是落泪的了。

    雷子就转身过来,捧住我的脸,一句话也不说。末了,他用大拇指给我抿泪。正当他捧着我脸的时候,他那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放开我去接了个电话,忽然他脸色大变,一双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我。

    他挂了电话,径直走到我面前,沉默了好一阵子才说:玉宁,你刚才看到的不是幻觉,应该是属于先知的启示。

    什么意思。我问。

    他的眼睛里慢慢堕出两行清泪来:玉宁,玲子死了!

    什么?什么时候?!在深夜,尤其是在一个原本就充满恐慌的夜里,听到又一个关于死亡的讯息,恍若听到了焦雷在头顶炸响,要让人崩溃。

    雷子也不再下楼倒水,他去闩上房间的门。然后他脱掉拖鞋和衣服,钻到被窝里面,再也不说话了。

    我坐在床头,抚摸雷子的头发。雷子看看我,终于说:玲子就是刚才你和我说你看到楼下灯火辉煌的时候去世的。小刘打电话说刚才玲子又大出血了,她恐血恐得厉害,这次没来得及抢救就过去了。依我看来,你刚才看到的,恐怕是预示着玲子的去世。

    我褪了毛巾被,也钻进被窝,贴着雷子滚热的身子:雷子,我们回去吧,我在这里有点害怕。

    雷子想了想说:要不,明天你自己先回学校去去,反正你回来是看玲子,现在看也看不到了,就算了;我却不能走,我和小刘是生死之交,现在他这个样子,我一定要帮助他安葬了玲子再回去。

    他们不是要按自己的宗教仪式安葬玲子吗,你在这里能帮得上忙吗,我问他。

    雷子叹了口气:这个回族的葬礼我是自然一点忙都帮不上的,但是我不能走,我要陪着小刘熬过这一关。

    也许他需要的不是什么具体的帮助,但我们应该让他知道有朋友在关心他,给他好好生活的勇气啊!

    雷子向来是个那么在乎朋友的人。那么义气。

    我听了雷子的话,第二天一个人回了洛阳。雷子则留在小刘那里帮他打点玲子葬礼的事情。我只是感到遗憾我连玲子最后的一面也没有见到,因为按他们回族的礼节,人一去世就马上送清真寺了,我们外族人是没法看到亡者遗容的。

    忽然就想到了霍达写的《穆斯林的葬礼》。那里给新月举办的回族的葬礼,曾经感动过多少人啊。我想,作为汉人的小刘,应该也会像楚雁潮那样给新月试坟的,因为他是那么爱玲子,一直默默爱着。我还记得在周扬去世后玲子在浴室里割腕自杀时,小刘那慌灼难抑、愁极欲狂的神情。

    当你要好好爱一个人时,上天却忽然将她拿去,的确是一个让人承受不了的玩笑。

    中午时分。我回到洛阳,直接就去了佳乐的房子。位于市区春都路的一处高层。

    佳乐不在家。春雨把天下淹了,一直绵绵不绝。空气中满是潮湿的土腥味。打开门,就闻到木的地板发霉的味道。

    用家里的固定电话打佳乐的手机,佳乐那边吵闹得厉害。他只是说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去,就挂掉了。

    我闲得发慌。就揭了客厅里的地毯,到盥洗间取了肥皂水擦地板。擦到一半时,听到门上暗锁转动的声音。还没等我应声,就看见门一下子被推开。

    我还跪在地上,双手拄在蘸了水的毛巾上。抬头看到佳乐挎着包站在门口。他身后还有一个人。一个漂亮的男子。

    他身后的那个人,二十几岁上下。身材不高,头发是很精致的短碎。皮肤是地中海色,稍稍的黎黑却一点也不扎眼。一双眼睛细细的却很精神,鼻子线条尖锐地挺着,嘴唇紧紧绷着。一看就是典型的运动型帅哥。

    佳乐。我忙站起来,把毛巾丢在盆里,并把盆子端到一边。

    佳乐看了看我却没有说话,径直走到客厅靠落地窗的地方。那里临窗摆放着一张玻璃的长条方桌,几把别致的镀铬铝合金椅子。透过窗子,可以看到雨色中的洛阳城和遥远处似有似无的洛浦公园。

    佳乐将挎包放在椅子上,转身向正在围裙上擦手的我说:这是阿瞳,我新认识的一个朋友。

    阿瞳很有礼貌地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他伸手过来:这就是玉宁吧,佳乐已经告诉我了,说你是少见的优秀。

    那里。我也笑着和他握了握手。握手的当儿,我感觉他的手粗糙而有力,尤其是食指和中指的指节根部,力道尤其大,捏得我手指隐隐生疼。

    我讪讪地抽开了手强笑道,还没有吃饭吧,你们先坐,我随便做点饭去。

    不用了,我们吃过了。谢谢玉宁。阿瞳礼貌地说。

    佳乐已经冲了两杯咖啡端过来,放到玻璃桌上去。他招呼阿瞳坐了,然后说你先自己稍稍坐一会儿,我和玉宁说点事情。

    阿瞳点了点头笑了笑。佳乐就拉我回卧室。

    干什么。我抬头看着今天举动非常不正常的他。

    佳乐冷冷盯着我:昨天你干嘛去了,也不回来陪我参加海选,也不给我电话,找你都找不到。

    回老家了。我实话实说。

    你就扯吧,当我是三岁孩子——是不是在学校雷子那里!佳乐醋意浓浓道。

    不是了,真的,昨天我回学校后,雷子说老家那边玲子难产了,我们就回去了。

    他还是不信:你就是回家怎么不给我个信,你知不知道道昨天我等你等得差点耽误进场?!

    我……我的确无话可说了,只好低头说,对不起佳乐,我一着急,就真的给忘了。

    你忘了?他冷笑:是的,我的事情你经常忘,挨上雷子的边你就能把我全部忘掉是不是?我知道你把我当成你情感的替补,雷子对你不好了你就来找我,他对你好一点你就马上回到他那里是不是?你也不用道歉,我只要你知道,我对你是付出了真心的,只要你敢背叛我,我会杀了你!

    只要你敢背叛我,我会杀了你!这句那么熟悉又那么惊心的话。我仿佛看到了那个从孤儿院逃跑时的孩子倔强而怨毒的眼神。

    我抬头看他,他大大的眼睛里,开始泛动晶莹的液体。

    对不起佳乐,我不会的,我不会的。我伸手去拭他眼角慢慢淌下的泪珠,他却一扭脸,转身出去了,重重摔了一下门。咣当的一下。

    这个死佳乐,醋意这么重!

    那天闹得的确很不愉快。因为佳乐始终拒绝和我说话。还好跟佳乐回来的阿瞳竭力打圆场。从阿瞳的话里我知道了佳乐昨天发挥得不太好,海选时不太顺利,还是毛毛尽力周旋才让他勉强通过。

    我知道昨天是我不对,害得他没有状态。只是,佳乐今天也忒反常了,竟然一句话也不再和我说。

    他们回来没有多大一会儿,就又要回酒吧了。佳乐才忽然对我说,玉宁,给我收拾几件换洗衣服,从今天开始我要住在酒吧了,安红姐让我看场子。

    干嘛要住酒吧,在家里不是住得好好的吗?我吓了一跳。

    你管我做什么,我爱去哪里便去哪里。

    佳乐,我有点生气了:你要是真想住酒吧,就先把房子退了再说。拿着这么贵的租金你还要住酒吧,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浪费这钱,还是趁早退了的好。

    退什么,让你的雷子和你过来住的好,要我做什么!他竟然这么孩子气地说。

    我给气地笑了,看了看一直安静地在旁边看着我们的阿瞳对佳乐说:别闹了,再闹人家就该看笑话了。好了,是我不对,你要我做什么就说吧,我都听你的。

    佳乐才破涕为笑了。他看了佳乐一眼,佳乐就微笑着转身不看我们,面对着墙壁去看墙上壁毯上嵌着的那副鹰骨去了。

    佳乐这才凑过脸来到我耳边,悄悄说:老婆,来一个。

    我不想他再一个劲胡闹下去,只好用唇在他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他便惊喜地怪叫一声,拦臂将我抱起来在空中转,四周的景物开始飞快旋转。

    佳乐!那边看鹰骨的阿瞳却忽然转身过来,正看到佳乐抱我旋转的一幕。佳乐浑当没事地笑着继续他的,倒是阿瞳讪讪地不说话了。我忙掐佳乐胳膊小声说放下我啊,阿瞳要和你说事。

    佳乐这才把我放下,伸手去擦了下鼻头的汗,问阿瞳:怎么。

    阿瞳不好意思冲我笑了笑,然后转身指着壁毯上的鹰骨说:这是西藏一种雪鹰的骨吧,听说这种鹰的飞行高度是最高的,活的寿命在鸟类中也最长,捕杀能力更是首屈一指。人们想得到它一块骨头作挂饰都不容易,你哪里来的这副完整骨架?

    佳乐就笑了:不告诉你!

    阿瞳就笑笑不问了,却痴恋地看着这副骨架。蓦地,他伸手到鹰的脖骨那里,取出嵌在里面的射杀这头鹰的那枚箭簇。

    那箭簇打造得极其别致,呈现倒燕尾形状,两条交叉的箭锋开着四刃。通体涂着厚厚的牛油,黝黑一团,亦不生锈。但我们知道,那是一枚淬了剧毒的凶器,即使是现在,隔了这么多年,它依然是剧毒的器具。

    送我吧,阿瞳将它托在手心,对佳乐说:要我什么东西我都可以来交换。

    他看着佳乐。佳乐看了看我。我看了看阿瞳。

    阿瞳似乎真的挺喜欢这枚箭簇,从他眼睛里就可以看出来。那种渴望一如老饕见到美食、赌徒见到色子。

    我说佳乐,那是你的东西,你决定吧。

    佳乐就对阿瞳说:既然你喜欢,就拿去吧,玉宁说送你了。但是你要小心,别被它划破手指,上面有毒。

    阿瞳就笑了笑,说:算了,君子不夺人所好,然后一抬头,说:走,我请客,咱们去歌房唱歌。

    佳乐说好啊,正有此意思呢。对了,他一转身对我说:叫上毛毛吧,一块去歌房玩玩去。

    他忽然像想起什么似说:对了,这是你的手机,人家修好了,昨天晚上送来的。

    阿瞳一直在微笑,看上去那么懂事而成熟,眼睛里透着几份深邃和历练的东西。

    一整个下午,从两点到晚上七点,我四个人都泡在洛阳挺有名气的一个歌房。位于涧西区上海市场的“自由曙光”。

    毛毛是中戏表演专业毕业,却也是玩音乐的好手,嗓子漂亮得紧,在北京时曾和一家公司签约出过唱片。

    他和佳乐聚到一块,简直是超级无敌吵闹冤家,一个一个赛着点歌,两个人抢麦抢歌,闹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我和阿瞳唱歌的份。

    我和阿瞳便在陷在沙发里边吃零食边闲扯。侃的不外乎超级女生梦想中国等等八卦新闻。阿瞳是个城府相当之深的人,因为他从不说一句关于他个人的话。

    过了一阵子,谈八卦谈得索然无味,那边佳乐和毛毛又开始在那里拼周杰伦的《珊瑚海》,一个比一个唱得唧唧歪歪。阿瞳忽然对我说:玉宁,咱玩个游戏好不好。

    你说啊。我兀自吃我的薯片。

    恩。他神神秘秘地说:咱来个真心话大冒险,你问我一个,我问你一个,必须回答,而且必须是实话哦。

    你有选择玩与不玩的权利,但不许撒谎。

    不是吧,我差点没把舌头吞下去:难道要你问我什么我都得回答啊!

    也不是啦,阿瞳说:当然,我也不会问特别隐私的东西啦,只是一个游戏,玩玩罢了,要玩么?

    那好吧,你说的啊,不能问特别隐私的问题!我说。

    他点点头,丢了手里的瓜子:好。你先来吧,

    你是什么民族。我随口问道。

    穿青。

    穿青?我惊讶地看着他。我发誓在此之前,我从没有听过这个民族的名字。我想,五十六个民族之中也没有这个民族吧。

    是啊,阿瞳笑笑说:我们是贵州苗族的一个分支。

    我看了看他的相貌,面色黎黑,眼窝稍深,鼻子高挺,的确和汉人有点不一样。不过这样看起来他又平添了一种别样英俊的气质。在我印象中,少数民族的男子总是比汉人要英俊得多。当下只是“哦”了一声,说,该你了。

    阿瞳扫了佳乐一眼,问: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这个是隐私好不好!我大叫:说好不问隐私的!

    隐私?这个哪里算隐私啊?如果你要觉得不好回答我就换一个。他无所谓地说。

    好吧,我怕中断了这场游戏扫了两个人的兴:man。

    boy难道不可以?他追问。

    好吧,是male。我补充道,然后心中得意地想,小样,轮到我看我不问死你。

    阿瞳,我以其之道还施彼身: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male。他直接一个词顶过来。我没有想到他回答得如此利索。心想我的大好机会给自己自作聪明地弄丢了,我应该想到的,能和佳乐关系很好的,也只能是gay了,因为佳乐最讨厌女人,他讨厌每一个女人,如同他讨厌他的背叛的妈妈一样。他总以为女人总容易负心。

    阿瞳得意地笑了笑,又问道:佳乐是你第几个男朋友?!

    我想了想,老老实实道:第二个半!

    什么?阿瞳笑了:第二个就第二个,第三个就第三个,怎么叫第二个半?

    对不起,这个问题留着你下次问吧,现在该我问了,我得意道。

    好吧,阿瞳才觉出上了贼船,往沙发里一躺:你问吧。

    你有没有和人那个过?!我贼兮兮地笑道。

    哪个?他眨巴眨巴眼,一脸天真地问。

    就是那个!我手脚并用、连比带画地解释给他,甚至用上了哑语,两个大拇指对叩,表示欢爱之意。可他就是装疯卖傻,一个劲听不懂。我暗骂这家伙真聪明,我没想到,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竟然可以用这招混蒙过去。你总不能说人家撒谎了吧,因为人家根本没听懂你的意思,即使是装的。

    我暗骂了声狠,说:小样,我就换一个好了,你听好,下一个……

    好吧,他说:我回答你,没有。

    当真?我问。

    当真。他脸色肯定地说:好啦,该我了,告诉我为什么佳乐是你第二个班?!

    恩。我老老实实回答:以前一个叫安安的男子,只能算是我半个男朋友;然后雷子算一个,佳乐可不就是第二个半么?

    他点了点头,不无失望地哦了一声:该你了!

    我高声问佳乐:佳乐,阿瞳要和我玩真心话大冒险,你说我问他点什么问题的好?!

    佳乐就跑过来抓起桌子上的矿泉水喝了口,说随便玩呗,反正当不得真,年龄大小家庭住址联系电话工作情况什么的随便问。说着他又跑到控制台那里选歌去了。

    你还不知道他这些情况啊,他可是你朋友诶,我喊他。

    佳乐头也不回:我也是刚认识他,怎么知道!

    那好吧,我转头问阿瞳。没想到阿瞳躺在沙发上笑着说:我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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