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北京诀别之非飞着消失
我常天真地以为不属于这个地球
因为我想爱你,用自己的速度。
可我终究会累
跌在尘土中,检点自己的梦
在这次生日晚会之前,我只知道苏一和文静忌恨我和亚宁,恨我们夺去了她们最爱的男人。但我没想到她们会这么公然而愚昧地要我们的命!不是在生死路上走了一趟,我实在难以相信世上竟然有如此狠毒的人!
当她们的绿酒计谋被江哥识破后,江哥借批评她们,大讲追求之道。我知道他是故意说给我听,但我对他实在没有半分的好感,便瞪了他一眼,朝刚才喝了口绿酒又吐出来的亚宁问:亚宁,没事儿吧你!
亚宁说哥我没喝肚里,没事。
江哥邪笑着对我说玉宁,你平日总在肚子里骂江哥坏,江哥不是东西,今天江哥就给你看看到底你身边这群人是什么样的东西!我要你知道谁才是真正对你好的人!
江哥也不看我什么反应,便转过头去,拿一直安静地坐在一边的白衣开刀:白衣姐,你的面具也该摘下来了。我知道你也想要威威,可你是个要面子的人,你不屑于和苏一争,但你卡着白粉不给亚宁,明显是想置他于死地,然后你再扳倒小菜一碟的苏一,威威就是你的了。我说的对吗?
一番话说得白衣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盯着白衣姐继续说:在玉宁刚来时,你为什么不直接让他去沁园春酒店工作,反而把他推到一直贩毒而且传闻是gay的涛哥那里。你只不过是想让玉宁栽在里头,然后让宁宁自己搞垮。可惜涛哥让玉宁跳槽了,就不在你掌控之内。至于后来玉宁消失后,我想用“乖乖针”控制宁宁时,可还有你一份不小的功劳呢。
江哥似乎漫不经心地又说:不是你给宁宁下药,我怎么那么容易就给宁宁打了针呢;不是你刚开始一再把白粉卖给宁宁,宁宁又怎么会毒瘾越来越重?而你等宁宁毒瘾重了又故意不卖白粉给他,不就是想置他于死地么?
听到这里,阿威不相信地怒怼白衣。
白衣苦笑了笑,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将鸡尾酒杯放在沙发扶手上,便起身走了。始终没有一句话。
江哥丝毫没有罢休的样子,他似乎要存心捣乱这个生日派对,把每个人的脸皮都撕破。他四处看了看,话锋一转,又针对一边的田导:田大导演!您老可真是个导演!导演了一出欺骗玉宁的好戏——你故意把安安去红叶影视的行程路线泄露给李大板牙让他去拦截安安,并且你暗地里指示李大板牙的司机故意撞安安的车,弄得安安差点残废!然后,似乎巧合地缺少了一个演员而“正好”让玉宁替代安安出演男二号!不过这件事儿你也就骗骗别人,你又怎能骗得了我?!你这么做,所得的报酬恐怕不仅仅是宁宁“这个京城第一名gayay”免费满足您老兽欲一次吧——我且问你,您老在宁宁头上点的那颗烟花烫还记得吗,人家都说李文龙是gay圈里的虐待狂,我看您才是此道的高手阿!真是青出于蓝而不输于蓝呐!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肯定是在威威和玉宁去你红叶影视的时间里玩了宁宁。我说,你玩完了宁宁一转眼还能再道貌岸然地面对威威和玉宁,我真是佩服得紧。但你别忘了,你差点坏了我的大事——李文龙点名要宁宁,你竟然敢sm到在宁宁头上点烟花烫,这不是公然坏我场子的本么,如果不是玉宁替宁宁救了场,看我们的账要怎么算!
言毕,江哥肆无忌惮地盯住田导,冷笑不已。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就那么幸运地拾到一个男二号的美差,原来是亚宁暗地用身子为我换来的。一刹间,我感觉原本严谨的一个治学长者似的田导,在我心中马上失去了全部的神圣和尊严,打心眼里开始那么恶心他!
田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恼羞成怒,将酒杯往一边的调酒台上重重一顿,整了整衣领摔门而去,而随从而来的那几个女演员也灰溜溜地随他而回。
江哥将该骂的人都骂了,该揭的短都揭了,也把生日派对的气氛给彻底整崩溃了。最后的最后,原本狂欢的一大群人,就剩我,亚宁,阿威和安安了。
江哥这招真毒,他并没有亲自动手动任何人一根寒毛,却在洋洋洒洒的言语中,将与会的各怀鬼胎的人的面具都撕破,从内部离间了我们。我们这群乌合之众分崩离析了,恐怕他再要想收拾哪个就易如反掌了。
在这个圈子里,谁还没有自己的小心事儿呢,不管是光彩的还是不光彩的,可关键时候还是可以出来为朋友挡一阵子的。但是现在,统统被曝光,恐怕谁都再找不回以前那种“小矛盾大团结”的半和谐局面了。想起以前出点事儿,往往是白衣姐和小玉姐她们和大家群策群力排除困难,大家都会放下小的恩怨来成就大的团结。我还想起亚宁出场子和救小玉姐那时候大家的努力。可这一切令人还能感动的东西,自从今夜后,彻底的瓦解了。
尤其是我以前敬重的白衣姐,她的形象在我心中彻底瓦解。
原来爱情、友情甚至亲情都这么脆弱,只需从中稍加挑拨,便立刻分崩离析了。我想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很容易失去老朋友的原因了。
江哥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得意地笑了笑。
人已经都散去。看着走在最后的淇龙抱着小五出去,我,亚宁,阿威和安安站在空场之中,在布置得奢华的客厅里,我们显得那么的孤独和寥落。成堆成堆到处放置的高脚杯,更呈现出一种华戏谢幕后的凄凉。
江哥翘了翘嘴唇,冲亚宁说:宁宁,京城第一名gay,看看你身边的狐朋狗友吧!
我看着亚宁:京城第一名gay?
亚宁苦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无助地看着江哥,在江哥面前,他是那么地真空,没有一点招架的余地。
亚宁心虚地说,江哥,是你一手把我捧红到全北京圈子里最红,但你也害我最深,不是你,我怎么会染上毒品,我怎么会被……
他忽然意识有些东西说漏了,便不说了,硬硬地扭脸不去看他。
江哥一笑:说啊,怎么不说了?!不错,你成也江哥,败也江哥不错,都是你不听话,现在倒好——被学校开除了,江哥很替你惋惜!
当听到江哥说到开除,亚宁手头的杯子里的酒,猛然跳动一下,溅出来不少。这么些天来,退学问题一直是亚宁最忌讳的,因为这个,阿威还打过亚宁,但是,亚宁心中的难受我们谁不清楚?
是你害我的!我们都两清了你干嘛还要把我的照片寄到学校!亚宁冲他吼。
江哥佯作一脸无辜:你退出来后,我让苏一把你的照片和合同给你捎回来,谁知道她寄给了你学校。
阿威有些愤然了:这是咱们之间的合同,你给苏一干吗!你明知道苏一对宁宁那样你还故意把照片给她,你这不是故意让她整宁宁吗?
但是,亚宁却脸色一阵苍白,颓然坐倒到沙发上去。
江哥看了看亚宁和阿威,然后用一种相当迷人的笑对我说:看穿了这些人的肚肠,玉宁,你现在终于该知道谁才是对你真正好的人了吧。
旁边一直沉默的安安似乎为了故意激江哥生气,他一把将我揽到怀里说玉宁早就是我的人了,不然我也不会拖到现在不结婚,你没戏了。
江哥嘿嘿笑了笑说安安,你就别演戏了,别自作多情了,玉宁他根本就不是gay,他和你压根没有一点关系。我也是看他不是gay,人比较清纯才想要他,你就别掺和了。
亚宁忍受不了江哥的一句句冷嘲热讽和毁灭性的心理打击,他站起来双手推着江哥往外赶: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但他的左手的白纱布一下子又给血浸透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流血了。
江哥哈哈笑着说好,好,我走。他又扭头看着我说:玉宁,我敢和你打个赌,我只需要问你一个问题你就会乖乖跟我走,你信不信!
我说你说说看。亚宁忙截口道哥,别上他的当,你玩不过他!
江哥看了眼亚宁,然后向我慢悠悠吐出一句话来:玉宁,你不想知道宁宁为什么会一直流鼻血吗,不想知道宁宁为什么手上划一小扣子就流血不止吗,不想知道为什么宁宁会越来越瘦而且一直低烧吗?我只要你知道,就是一个小小的感冒就可能会要了他的性命,你知道为什么?跟哥走吧,上车再告诉你!
我看看他,看看亚宁。
他却领着他的几个保镖,开门出去了。
哥!亚宁上来拉住我:哥,你要真的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我可以告诉你你用不着跟他们去,好吗?
我看着神色极其哀伤的亚宁,用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轻轻笑了:亚宁,你不跟哥说,自然有你的道理的。从此哥不会再勉强你做任何事儿,哥也不问你,哥也不去问江哥,我等你想告诉我时我再听。但是你要记住,有了大事儿不要自己扛着,一定要让哥知道。
亚宁点了点头,神色露出少有的凝重,又有点惨然。
接下来的一整夜里,亚宁又开始低烧了,烧得原本苍白消瘦的脸,像搽了胭脂一般红。他折腾来折腾去,怎么也不睡。他将我从他宿舍带回来的那张爸爸写的“奋发图强”的斗方放在床头,一会儿看看字儿,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把我抱得很紧像怕我飞了似,一会儿又懒懒地坐起来倚在床头发愣。
夜间他又犯了一次毒瘾,又流鼻血了。这次他紧咬着牙关用力抓着枕头,喉咙里发出兽的含糊不清的咆哮,硬是忍过了这长达四十分钟的毒发阶段。当一切平息下来,他大汗淋漓地松开手,筋疲力尽到连个哥字都叫不出来的,嘴唇微微地一张一翕。
枕头都给他抓破了,不少太空棉从里头露出白白的丝絮。
快黎明时他才梦呓似地说,哥,我再上不了大学了,你对我很失望,对吧!
我看了看他一张绷得紧紧的脸:没有!瞎想什么呢你,再睡会儿吧,退学又有什么大不了,咱们隔几天回开封戏班子唱戏去。
亚宁轻轻摇了摇头。他的脸在台灯下显出乳白的哀伤。他静静躺在那里,看着天花板说,哥,我想和你作一次,可以吗,我想好好爱你一次。
看着羸弱到几近无力的亚宁,我第一次没有拒绝他这样的请求,亚宁很会爱抚,能让你贴心的舒服,亚宁伏在床上哭了。
我抱起亚宁在怀里,轻轻吻他,却没能找到安慰他的言语。亚宁哭着说我一直想好好给你一次,但现在我竟然没有这个能力,怎么会这样。
我没办法安慰他,便只有用胳膊紧紧揽着他。等亚宁哭到嗓子哑掉,也累了,天也快亮了。慢慢地他在我怀里就似乎睡着了,呼吸均匀而缓慢。我也沉沉睡着了。
当我还在梦中,我听到卧室门口“邦”的一下山响,接着阿威的声音恐惧而焦灼地传来:哥,哥,快,宁宁出走了!
我激灵灵坐起来,才发现一直睡在我怀里的亚宁已经不见了。阿威穿着一件底裤,连鞋都没穿地窜到我面前又喊了句:宁宁出走了!
我往身边一摸,我们合盖的被窝,他那半边还是温的,枕巾上一块块泪落的潮湿。
我定了定神,问他是不是下楼买早点了,这被子还是热的,肯定没去远。
不!阿威一把将我拽起来,连拖带拉地将我扯到客厅,来不及收拾的客厅还保持着舞池的布置样式,那张调酒的玻璃几给突兀地摆在了舞池中央,在玻璃几上,放着一部银白色的摩托罗拉直板机,一串钥匙,几张纸。
阿威指着这些东西说刚刚我起来上厕所时发现的,是宁宁留下的。
的确那些东西,也只能是亚宁留下来的。我伸手取过那几张纸,发现是用黑的中性笔写给我的一封信,其他三张好像是医院的化验单。我看那信,字体从容俊秀,显然不是亚宁匆匆写成,应该是早就准备好了的。看来,亚宁是早有出走这步打算了。我上次出走是既不愿看到亚宁和阿威做恋人、又不愿狠心拆开他们才将自己放逐,但亚宁又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也要出走呢,他就是走,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我将信抖开,阿威也忙站在我后面探头看:
哥:
替我向威哥问好,当你们还在梦中时,我已经走了,去一个很远的地方。遥远到我也不知道它到底在哪里。
哥,我已经不想再拖累你们,其实世上只有我和小雨两个人才知道,我已经彻底完了。不是因为吸毒,而是我感染上了艾滋。这就是我为什么免疫力退化到连一个伤口都愈合不了的地步的原因。
无论我怎么不相信,我都感染了艾滋,看了化验单你就知道了。
哥,我很爱你。也许你不知道,我是一辈子也爱不够你的。我想爱你疼你,就像爱自己的老婆那样。可是你是不gay,你也接受不了,你只能待我是个弟弟。因为我们太熟悉了,所以我们都放不开也不可能。于是我就选择了威哥来替代你。
你一直不赞同我和威哥,我很理解,因为在不是gay的人看gay就是异类,是不可理喻的事儿。我也不敢奢求你能原谅我或者允许我和威哥在一起,因为我已经感染了艾滋,而且很长一段时间了。我不想害威哥和你。每次我吻你,我都怕自己的牙龈出血传染给你,我怕自己以后真的会不小心传染给你们,我还是选择离开,去那个我应该去的地方。或许我这样做在你们看来很没良心,但我觉得这样很合适。趁我现在的病状还不很明显就离开,让你们永远记住我的漂亮的模样;一旦到了后期,我的脸上会起水疱,到那时满脸的水疱,你们就是不讨厌我我自己也都受不了。
哥,替我向威哥道个歉,虽然是威哥将我引到这个圈子里的让我落到今天这个回不去的地步,我极恨他,却又极爱他。因为他懂事儿、温柔、体贴,处处让着我哄着我,他甚至为了我和他天津那边的爸妈闹翻了。你告诉威哥我对不住他,让他找一个更好的过一辈子吧。男孩女孩都可以,我都不计较,只要他能真正的幸福。现在我明白了,能过一种平凡幸福的生活有多么快乐啊。你以前说的那句话是对的,你说希望每个人都可以活得健康、快乐、幸福,我现在才感到那种幸福是多么的可望不可即啊。
哥,你也不要再在北京呆了,这个圈子太乱了,除了毒品、暴力、血腥和倾轧就再没别的什么了!你也不用找我了,我既然走了,就永远不再回来。你回老家吧,不要再去找江哥,我的艾滋就是他传染给我的。我让你失望了哥,我祈求下辈子你能做个女孩子嫁给我让我保护你一次,还你今生的债,好吗?
下面是此致敬礼和落款,没有日期。
阿威跟着看了,一下子瘫软在沙发上,再起不来。
这个家里,失去了亚宁,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乐趣。想起亚宁在家时,整个一开心果逗着我和阿威,虽然有时他也任性发脾气,但我们极爱他宠他凡事儿由着他。而如今他忽然走了,这一切来得太猝不及防,让我和阿威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心里空空落落的,总像少了什么东西。
阿威再顾不上连续剧组催着去芜溪拍戏的事儿,亲自跑到各大电台和报社登寻人启事,又四处找一些熟人试图挖掘关于亚宁行踪的一切线索。
可一个星期,整整一个星期,一点进展都没有。深秋的北京城里满是令人愁急欲狂的气息。
阿威连着奔波了一周,再没了往日的神采弈弈、秀眉俊目的模样,现在的他头发凌乱枯燥,眼睛里满是血丝。他白天不是开着桑塔纳2000到处跑着登寻人启事便是狂打电话,晚上整夜整夜得在各个夜店酒吧里跑,要么就上网在各大聊天室发寻人信息。
更要了阿威的命的是,红叶公司因为田导被江哥揭露了身份的事情,追究田导和亚宁私下为我谋得男二角色的交易,进一步追究田导和亚宁的责任,封杀了阿威和我以及亚宁也参与演出了的《那时花开》。而阿威也因为gay身份的公然暴露,面临着被公司雪藏的险境。
公司那边的意思是,阿威要继续留在红叶的话,就来一个发布会,澄清自己不是gay,和亚宁以及田导的这次私下交易没有任何关系。
但阿威现在一门心思在寻找亚宁身上,没有工夫理会公司,导致公司里小人摇舌,使得阿威被公司雪藏,跟开除差不多,恐怕以后很少再有机会接片子。这招更厉害的是,你人还是公司的,没有解除合同,所以你没有资格跳槽到别家去;而你待在公司又没有角色可以分配。就这样。
这对事业刚刚起步的阿威来说,不啻于一个致命的打击。但阿威似乎并不在乎,他没有在意自己被公司捧那么高、而现在又摔这么重,因为他,一门心思在把亚宁找回来。
亚宁在他心中是怎样一个地位啊,可以让他值得放弃家庭、事业和一切。
我看着日渐憔悴的阿威,心里替他难过,我清楚如果他一直这个样子,他肯定受不了会累疯或者急疯。我想我有必要和他好好谈谈,帮他解开他心中对亚宁的痴狂的眷恋。
在一个秋日西沉的傍晚,我拦住了刚打印了一千份寻人启事非要去海淀区几百处的大小居民街道张贴的阿威说,阿威,我想和你谈谈,我有事儿想和你说。
阿威漠然地用血红的眼睛看了我一眼,用沙哑的声音说张玉宁,你不配和我谈,你也不配做这个哥,你好自私!就因为你不理解不接受gayay就专制地反对宁宁和我在一起,你利用宁宁对你百分之百的顺服而让他痛苦地放弃我!而且因为上次一走,江哥就把气撒到宁宁身上,多次强暴宁宁,还把爱滋传给他。而你在他最后这一段时间里都不让我们快乐,你只顾自己的满口伦理道德却一点也没有考虑我们的感受!我们也是人,我们也有感情,我们以自己的生活方式生存招你了惹你了!你这样对我们,你还配得教训我吗?
说着,他将门一摔,抱着那一大摞的寻人启事匆匆下楼而去。
原来,阿威早已经知道了亚宁患上了艾滋,却还配合着亚宁隐瞒我,他们怕我知道后会伤心,而我却一次次地猛烈反对他们。但我心中也的确是为他们好,我希望他们可以过一种正常人的幸福生活,不要像现在这样整日活在别人的鄙视的角落。
也许我忽略了一条,他们以他们现在的生活方式活着,这未尝不是他们自己的幸福方式。我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就以为他们不幸福不快乐,非要改变他们的生活。从我知道亚宁的这个倾向后就一直反对他们给他们压力,直到现在他染上了艾滋才肯原谅了他。
我他妈真是个混球!
看来现在亚宁铁定了艾滋了,我看了他的化验单,应经呈三个加号的阳性,只是病症一时半会儿没显示出来。他在他还很漂亮的时候选择了离开,从而让我们永远记住他漂亮的模样。
亚宁染了艾滋,难怪我刚回来那晚他吻我时,鼻血流到我嘴里,他就非要我吐出来;也难怪那个黎明他想真的爱我时用了安全套。
该死的江哥,这回要了亚宁的命。凭亚宁的个性,他很难会抱残守缺地活下去,他极有可能选择的是美丽的,死亡!
自从生日派对给江哥搅了局后,身边的朋友都给他揭穿了面具,一个个走的走、散的散,私下飘零。仅留下的几个也不怎么来往了,十分凄凉。
苏一和文静已经从银燕大厦搬出去,只剩安安留着;小五那晚给江哥逼着灌下绿酒,没送到医院就不行了,淇龙一个人孤零零远走芬兰;田导在众人面前给撕破伪装,从此再没法在圈子里抛头露面,便借着关系到香港,据说在那里办了个私人影视培训艺校,也再没了他的音讯;贫嘴贫舌的毛毛不愿再在这里做“北漂”,他说他算看明白了走演员这条路不像想象的那么好走,便回家乡宁夏某一地方电台吃播音这碗饭;蝈蝈因为照片还握在江哥手里头,只能从此跟了江哥捱日子;白衣和她傍着的那个影星情夫已经分了,她正准备回深圳继续开她的酒吧,这个深圳女人五年前因为喜欢北京的皇族气和书卷气来到这里,但她说原来这里比南方还要脏还要乱,况且钱也不好挣,便要回去了。
当身边的朋友一个个背叛或者离去时,剩下不多的几个才是真正的朋友,我想。因为淘金者不知道要过多少筐细沙才能得到米粒大的一块金粒啊!
现在我的身边,只剩下一个和我结下大仇的阿威,一个安安,和一个没走的白衣。
阿威一直忙着自不用说,安安也是一边安慰我一边四处托关系找亚宁。当白衣知道亚宁离开的信儿后,也捐弃前嫌,发动一切关系帮着打听亚宁的消息。
其实白衣是个挺善良的女人,她一直当我们是儿子或者小弟看着护着,我还记得当我答应江哥去场子替亚宁时,在ktv包房她起身离去时那眼睛里的哀伤。她也曾为了护着亚宁而被江哥砸了酒吧,她一直对我们很好,只是她想带阿威回深圳时阿威舍不得亚宁不跟她走,她才对我们有点忌恨。
她一直还是很疼我们关心我们的,正如现在,她也暂时放弃了回深圳的事儿而四处打听亚宁的线索,一旦有点眉目就马上和我们商讨。
当阿威雇了几个民工拿着刷子去大街小巷四处粘贴寻人启事时,安安和我留下来仔细检查亚宁以前的好几本日记和一大叠的书信,希望能从中找出点蛛丝马迹。这时白衣忽然打了个电话说玉宁,你赶快去找趟江哥,海哥说他在江哥的场子里看到亚宁了。
谁说的?
海哥!
在哪里?
江哥的场子里。
凑在话筒边旁听的安安一把抓起沙发上的外套,不由分说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