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赏花?”苏晓出了一身的汗,全身酸痛,自是没有什么闲情雅致去看花的,“我不去,都快疼死了。”
潭玉郎急道:“那里的风景很美的。”说着还挥了挥袖子,像是一片红云。
苏晓摇了摇头,心意坚定,固执地说道:“再美我也不想去。”
潭玉郎见她死活不同意,悠悠说道:“你难道不好奇我的身世吗?”
苏晓见他一副等待鱼儿上钩的调笑模样,平日也不见他谈论自己的事情,当真对此生出了几分好奇,猜测道:“你可是要带我去你住的地方?”
“是啊,怎么样,想不想去?”潭玉郎见她现在虽然虚弱,却仍是一副小狐狸的机灵样子,继续说道。
苏晓叹了口气,说道:“就算我想去,就现在这副样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潭玉郎将她一下抱进怀里,笑道:“这样就可以了。”便一下从后院的花园中翻了出去。
苏晓感觉犹如风过,没想到潭玉郎的轻功这么好,一时有些害怕地搂紧潭玉郎的脖子。
“怎么,这就害怕了,平时嘴皮子不是很厉害吗。”潭玉郎有些贱兮兮地笑道。
苏晓青白着脸,以沉默的方式对抗。
潭玉郎见过了头,连忙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见苏晓还不理自己,又哄道:“我错了,苏晓,别不理我。”
苏晓这才凶巴巴地捏了一下他的脸,装作恶狠狠地说道:“以后再敢损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脸蛋被捏的地方红了一片,看上去倒像是吻痕,潭玉郎轻轻用手掌摩挲着。
潭玉郎本就容貌惊艳,再这样抱着她,太过显眼,苏晓点了点他胸口,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不急,马上就要到了。”潭玉郎轻轻说道。
一会儿功夫,带她去了码头,苏晓见有许多人在围观,在他耳边扭捏道:“放我下来。”
潭玉郎轻笑一声,便将她轻轻放了下来,又向岸边的老翁说道:“老阿卜,你怎么又在睡觉了。”
那老人满头白发,本来只是坐在船上无所事事地打盹,听到潭玉郎的声音后,突然一下一下惊醒,揉了揉眼睛,在看清潭玉郎的面容后,突然激动道:“公子!”
潭玉郎闻之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好久都没喝过您酿的桃花酒了。”
老阿卜激动道:“只要您想喝,多少都管够。”又看向潭玉郎身旁身着碧衣的清丽女子,一双灵动大眼,黑白分明,容不下一点点污秽,让人难以忘却,虽然称不上多么倾国倾城,看起来却气质不凡。看向苏晓问道:“这位姑娘是?”
苏晓微微一笑,说道:“我叫苏晓,春眠不觉晓的晓。”
“好名字。”老阿卜笑眯眯说着,心里却想道:从来没见公子和哪位姑娘如此亲近过,怕是心中有情。
只见潭玉郎面若桃花,春风拂过,只怕惊扰了他,一双含情眼,此刻正专注地盯着苏晓,像是世间只剩下了彼此。
老阿卜心中替潭玉郎高兴,面上不由泛起了喜色,问道:“也不知公子这次要和这位苏姑娘去哪?”
码头上船支过往,热闹非凡,潭玉郎立于其中,虽着这世间最艳丽的色彩,却不染烟火,轻轻道:“桃花岛。”
“好好好,那就请进。”老阿卜虽然面上带笑,心里已是惊异,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公子带一外人回岛。
苏晓走进船舱,环顾四周,倒也展得开腰板,满意地盘腿而坐,丝毫不在意形象。
潭玉郎走了进来,吹去了船板上灰尘,这才悠然地坐了下来。
老阿卜在前面慢慢地划着船,苏晓在船上仍能感受到水的流动,一时有些兴奋地问道:“你说的那个桃花岛离这很远吗?”
潭玉郎睁开一只眼睛,似笑非笑,卖关子道:“急什么,你去了不就知道了。”,说完便开始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苏晓知道他是不准备告诉自己了,便一个人默默看着旁边的景色,注视着一艘艘船只从自己身边经过,荡漾起水波。
突然间,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苏晓感受着海风中裹挟的水汽,这里离码头已经很远了,寂静无声。
苏晓耐不住好奇,突然跑到了甲板上,环顾四周,发现茫茫海面上只有这他们乘坐的这一艘小船,真当是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
海面碧蓝纯净,此刻被细雨扰得泛起无数涟漪,苏晓站在外面,衣裙也有些湿了,毛茸茸的眉毛上满是水珠。
老阿卜穿上了蓑衣,带上雨帽,向苏晓挥了挥手,说道:“苏姑娘,这雨慢慢变大了,您还是回船舱吧。”
苏晓执拗的摇了摇头,擦了擦雨水,天真烂漫地笑道:“一点小雨罢了,像这样的美景,人生才能享受几次啊。”
最终拗不过老阿卜,苏晓还是乖乖戴上了斗笠。
此刻太阳落山,余晖尚在,烟雨蒙蒙,苏晓见此生情,轻声唱到:“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歌声悠扬,像是能传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老阿卜夸赞道:“姑娘唱歌可真是好听,只是这歌曲我却从未听过,当真新奇。”
苏晓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唱的也就一般般,这首歌也算是家乡的曲子。”
“不用自谦,你唱歌确实好听。”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晓回头一看,潭玉郎正一手撑脸,歪头看着他,整个人懒洋洋的,竟不知什么时候醒的。
苏晓见他醒了,激动地说道:“你快出来,外面下雨很好看的。”
潭玉郎见她一张小脸娇美如春花,此刻眼睛灿若星河,身姿柔弱,头上却带了个傻兮兮的斗笠,忍俊不禁道:“我就不出去了,雨水会浸湿我的衣袍。”
“好家伙,你可比许多姑娘还娇气。”苏晓吐槽道。
老阿卜听到此言,不禁笑出声,露出了一口参差不齐的牙。
苏晓见他突然发笑,不解道:“老阿卜,你在笑什么啊?”又转头看向潭玉郎,水汽打湿了对方额前的碎发,潮湿又艳丽,像是一只迷人又危险的海妖。
“没什么,只是第一次见有人说公子娇气,十分有趣罢了。”老阿卜可是看着潭玉郎这几十年打打杀杀过来的,不管是受了多重的伤都是一声不吭,还是头一次见人说他娇气。
苏晓撇撇嘴,说道:“可不是嘛,他就是蛮娇气的啊,从来要穿最漂亮的衣服,把自己收拾得跟公主似的。”
潭玉郎笑着说道:“君子正衣冠,好姿容,我也自是喜欢打扮自己。”
果真是说他胖还喘上了,只见那人一脸洋洋得意,正轻轻笑着,苏晓不客气地给他回了个鬼脸。
老阿卜见他们斗嘴玩笑,自己看着也高兴,便笑着说道:“我在这开了四十年的船,学了不少歌,倒也想唱给二位听听。”
苏晓捧场道:“好啊好啊,就等您唱呢。”
老阿卜放声歌唱起来,脸上的皱纹都是岁月的痕迹,用力挥舞着手中的船桨,歌声曼曼道:“阿婆来,阿爸来,鸡仔吱吱不上宰,肉有市,鱼有海,醋瓜带藤都是人的……”
潭玉郎鼓掌道:“老阿卜,真是每次坐船都能听到你不同的曲子。”
“是啊,我从小便在船上生活,渔民通常会用对歌作乐,我也自然学了不少。”老阿卜解释道。
苏晓看着天色慢慢变得黑沉,船上的一个小灯勉强可以可以看清周围,散发着黄色的朦胧光亮,此刻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这一艘小船。
潭玉郎从怀里掏出了那支玉笛,轻轻吹奏,苏晓看着他虽身处陋船中,却仍像是个王公贵族,举止优雅。
天上的星星眨眼睛,船上的苏晓闭眼睛,经过一天的的波折,此刻还是缓缓睡去了。
潭玉郎见她蜷成一团,小小一个,冰冷的内心似是涌入了热流,暖洋洋地,屈身走到甲板上,将那人抱了回来,把自己的衣袍披在苏晓身上。
老阿卜见他只穿了一件单衣,忍不住要提醒,潭玉郎将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怕打扰苏晓睡觉。
老阿卜见此,不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默默地划着船。
潭玉郎见到苏晓一脸熟睡的样子,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脸蛋,“还挺软的。”嘴角勾起,轻轻笑着。
星光照进海面,天地间不分你我,要是苏晓见到了一定会跳起来叫好,但是潭玉郎只是注视着她,莫名希望它行驶地再缓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