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不是天灾，是人祸

    一阵骚乱之后，霍博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句句出自真心实意。索性百姓们还是信任他的，纷纷被安抚了下来，也慢慢道明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此次，蝗虫来势汹汹，几日就吃掉一片天地，并且它们的数量有增无减。起初，有几个胆大的村民自发组织起来，地去驱赶蝗虫，那些蝗虫倒是飞走了几日。本以为初见成效的时候，蝗虫折而复返，个头竟然比之之前的个头还要大上不少。没几日，城郊的田地就被吃了个精光。这些蝗虫见城外无物可食，便成群成群地到了城里。百姓家里的瓜果蔬菜，无一幸免。甚至连米缸里藏得好好的米，也会在一夜之间见了底。几日的功夫，老百姓们的粮食就开始短缺。蝗虫更是一不做二不休，开始攻击起了家畜，一直到前几日，听闻好几个人也被咬伤了。蝗虫会咬人？这就是很奇怪了，钻在穆子湛大氅里的霍言心有些纳闷。在她的认知力蝗虫喜热，在冬日出现本就不寻常。更何况一般来说，蝗虫只吃植物，平白无故地攻击人做什么。心里疑惑，手被穆子湛握着，也就忘记了使坏和反抗。其实穆子湛的惧女症早就平息了，只是舍不得这种柔软轻抚的感觉，从来不与女子接触他，在心中起了一丝的涟漪。向来为人坦荡荡的他，竟然在此时起了不为人知的小心思。姑娘家的手本就柔软，霍言心拢在大氅里，严丝合缝地贴在自己背脊上。那种感觉让穆子湛又温暖又舍不得放开。反正仗着霍言心也不知道，况且还是她主动钻进自己的衣袍中，能多留得上半刻便多是半刻。众人以穆子湛马首是瞻，听完情况都在等他的决定。不情不愿地放开柔软娇嫩的小手，穆子湛从腰间取出令牌交于隋风，说道：“去通知周边的城池，连夜运粮来岭南。”

    “你们几个跟我走一趟，去看看城外的田地，再抓一些蝗虫回来，看看是什么厉害的货色。”

    忘却之前的旖旎，穆子湛处理事情起来毫不含糊。只是他忘了，霍言心还躲在他的大氅中，如今他贸贸然踏出大步走出，倒是苦了霍言心。是跟着他一起走，还是拱出去，好像都不对。之前趁混乱钻了进来，无人发现。现在几百双眼睛都盯着穆子湛，若是出去……“呀，四嫂你怎么拱在四哥的大氅里……”穆子然的的话语，让她一个激灵，吓得本能地双腿一弯蹲在了地上。讪讪笑了笑说道：“那个……我在帮王爷找猫呢。”

    脚步本来已经顿住的穆子湛，不由得笑了起来回道：“夫人若是找到了，就好好养在屋内，别让她再乱挠人了。”

    夫人……不止是穆子然愣住了，霍言心简直觉得被雷劈了一下。明知道他的意思，在外不想暴露王爷的身份。可是这一声夫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得人家好羞涩哦。—穆子湛一行人去得快，回来的也快。暮色降临，夕阳渐渐染红了天边的云彩，照印得整个街道如同残血。众人聚在霍博渊的宅内，都是面露苦涩。霍言心见地上摆放着一簸箕的蝗虫，心下好奇不已，便凑近了去看看。这哪里是什么蝗虫，简直和小癞蛤蟆差不多大小，一个个的躺在那里。虽然已经是死物了，可还是怪恶心人的。他们一路行来，在临镇上已经采买了百来只鸭鹅。刚才全部放了出来，没想到与霍言心之前的多说的法子相差甚远。那群鸭鹅哪里见过这么大的蝗虫，见面直接惊得扑腾着翅膀连连后退。有几只胆子稍大的，虽是凑近了几分，但也不敢用嘴去碰。反倒观之这群蝗虫，似乎毫无惧怕，成群成群地冲入鸭鹅们中间。一时间，鸭毛鹅毛飞满天，众人也好不狼狈。穆子然最沉不住气，率先开了口，说道：“这恶心东西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竟然长得那么大。也难怪了，郊外的土地被啃得寸草不生。”

    “可是它们先前明明没有那么大。”

    霍博渊拿起一只死虫，在手里比划了一下，“先前只有这三分之一的大小，数量也没有那么多。”

    穆子湛沉吟一会，问道：“你们可有其他良策？”

    众人皆是摇头，除了在一旁摇着折扇不言一语的宁元白。他既不关心蝗虫，也不关心灾祸百姓，只是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霍言心，又抿嘴摇了摇头便离开了。就在他离开的当口，有一人心急火燎地冲了进来。“王爷，属下来迟了。”

    许是走得急了，那人满脸都是汗水，跪着地上口中喘着粗气。霍言心看看那人，又看看隋风。妈呀，长得一摸一样，感情隋风这个愣头青还有个同胞兄弟。穆子湛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说话。“王爷，蝗虫之事属下似乎查到源头了。”

    隋云接来下的话，让众人皆是眼睛一亮。“离这里约莫十里的地方，有一座土山，平时也不怎么起眼。由于那地荒凉得很，也鲜少有百姓出入。”

    “属下也是在无意间遇上了魏都督，他不好好地在京城呆着，却出现在了此地，属下觉得十分古怪，才一路尾随到了那儿。”

    隋云喘着气，停顿一下，看了看众人，眼中闪过一丝光，摆明了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土山里面似乎有什么人，魏都督一进去就和里面的人攀谈，只说一些‘蝗虫’、‘喂大’之类的话语，属下离得远。不敢打草惊蛇，听得也不怎么清晰。”

    “但能肯定，此时与他脱不了关系。”

    隋云原是被穆子湛派出去调查其他事情的，如今倒是有了意外的收获。“好他个魏扬，我就知道近来一直出城准没好事。”

    穆子湛修长的食指敲击着桌子，听完之后倒没有穆子然的恼怒，只是定定的寻思着。魏扬是国舅府的长子，算来也算是自己的表哥。听隋云话里的意思，这批蝗虫似乎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但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国舅魏征与母后同出一族，难道此事还关系到了母后？想到这一点，穆子湛的心情有阴沉了几分。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夜幕降临，众人皆是没有什么胃口，随意扒拉了几口饭作罢。“后山的事情先且搁下，当务之急是要让百信的生活恢复正常。”

    “子然，明日你带几个兵士出城，到附近的城镇再运些米粮过来。”

    穆子湛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也不要多，先运三日的量便可，免得又糟了虫灾。”

    一路的车马劳顿众人都是显出了疲态，都安排定档之后穆子湛也便让大家退下歇息去了。看着一个个离开的身影，霍言心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这是要回房，歇息了吗。她看过那屋子，床铺只有一张，并且小的不能再小。忐忑地看了一眼从他面前走过的穆子湛，他块头那么大，一躺下哪里还有自己的位子。小狐狸命苦，该不会要打地铺了吧。“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怎么又发呆了，穆子湛敲了她一下脑门说道，“帮本王备水，一会伺候本王要沐浴。”

    沉浸在自怜自哀中的霍言心，听到这话瞬间觉得打个地铺也没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