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她种下的种子
老莫总觉得身边的堂主有些不同了，具体是哪里不同又说不上来。
林慕笑道：“老莫，咋的一会儿不见不认识了？”
老莫抬抬手，欲言又止。
林慕拍了拍她肩膀，“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当然也包括你的事。”
不等老莫开口，林慕渐行渐远，“等过这一年，等那些老家伙出世，我会帮你了却心愿。”
林慕走了，他要去一个地方，他真正的家。
和尚倒是急得很，先是秦歌，后又提醒自己去落屋山，为的就是让自己早些醒来。
有些事没人知道，契约？这可不是他心血来潮的举动，去魔渊之前林慕就做了这个决定。
以自己陨落为代价，换取天地间万年安稳。
“目前来看，老子这副样子与陨落也差不了太多了，只是不知道一年后，又有多少人会疯癫呢？一群只会抬头看的王八蛋。”
走到无人处，林慕心中默念了一个名字。
他的身影瞬间消失。
再出现时林慕已经现在一座双层阁楼前。
青石堆砌的阁楼历经岁月的腐蚀已是遍布裂痕，自下而上如同蛛网。
林慕穿过楼前桑林，驻足在木门前，门上依稀可见一些扭曲的文字，像是某人随意涂鸦。
无数的记忆奔涌而至，都是些尘封已久的回忆，那是他的童年。
深吸一口气，林慕推开木门，灰尘渐落，没有人气的居所总是更容易腐朽，更别说这座闲置了无数年的阁楼。
林慕缓步前进，穿过大堂来到后院，慢慢登上二楼，身后留下一串清晰地脚印。
二楼也是极为简陋，堆满了数不清的木柴，林慕小心避开它们，生怕一碰就会化成灰。
轻轻走进一个房间，将手心的魂果放在床头，瞬间无数温和的气息蜂拥而至，包裹着纯白的果实。
“以前你说一定要来我家，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养出来我这么一个混蛋。”
“没想到却是以这种方式。”
林慕坐在床边喃喃自语，“说起来我们两个总是不太对付，我劝你自私一点，你要我大度一些。”
“我说这世间哪有什么好人，你却说那是我在抗拒整座天下。”
“反正唱反调你是认真的。”
“到头来你是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世间没有你的痕迹，传说中的幽冥里也没有你的魂，我只能在世间行走找寻你点点魂光，希望有朝一日你能醒来。”
“现在看来，没有你跟我作对，我好像有点孤单？”
说着说着，林慕缓缓躺下，闭上眼，安安静静。
他要在这里陪着她，最后一年。
林慕的消失，不管是神清还是道藏，亦或是大当家，没有一个人担心。
连魔渊都不能让他陨落，天地间又有谁可以做到？
群山之中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不同的时偶尔有小精怪穿梭其间，引得众人追寻。
随着时间的推移，四大圣地引发的异象愈发频繁，就差最后一步就要降临世间。
许多隐蔽之地不断产生大小不一的动静，引得不少人前去探寻，当然，大多数都有去无回。
中域，太玄门。
一身白袍的中年男子背对着大殿。
殿下，有人俯首躬身道：“果不其然，他苏醒了。”
白袍男子笑道：“他需要这一万年的时间，我也同样需要，接下来就看各自的手段吧。”
白袍男子望向远方，低声自语，“真是可惜了。”
殿下之人微微抬头，目光灼热。
溪林堂？原来如此，难怪有诸多手段，难怪有强者庇佑。
如果林慕在此一定能认得他，周洪，当日出头试探之人。
在离落屋山不远的地方。
一条老狗围着一座老宅转了一圈又一圈。
它时不时低吼两声，显得有些躁动。
最后，它趴在门槛上假寐，等着房子的主人归来。
临近傍晚，一个少年扛着锄头回来，他满身泥泞，一看就是刚从庄稼地里出来。
少年跨过门槛，摸了摸老狗的头，笑意温和。
不多时，老屋炊烟升起，阵阵米香飘来。
少年走出来，呼唤了几声，奇怪向来准时准点的老狗怎么不见了。
他想到了某个说法，说是即将老死的狗会离开主人家自己寻找归宿。
焦急的少年跑遍山野也未曾看见那条陪他从小到大的身影。
沮丧的少年拖着沉重的步伐回来，诧异地发现门槛上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
少年很是诧异，这穷乡避壤可极少看见外人。
“老人家，您这是？”
少年小心翼翼，他不太擅长与人交流，只是在村头私塾偷偷学得一星半点。
“呵呵，小伙子，老头子我在山间迷了路，见你这炊烟袅袅，就厚着脸皮来了，见笑，见笑。”
老人和颜悦色，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几声。
少年赶紧拿出刚做好的饭菜，一股脑摆在老人面前，“您别客气，吃就行，饭多的是。”
老人毫不客气，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见少年没有动作，老人问道：“怎么了小伙子，是老头子我影响你了？”
少年渐渐摇头，“不是的老先生，只是我家的狗不见了，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可能真的死了吧，它太老了。”
少年的声音有些许哽咽，双眼微微泛红。
老人笑道：“万物都逃不过一个生老病死，你有何必为了一条狗而伤心呢？不值当。”
少年欲言又止，有心反驳，最终一句话也没说，些许忧伤与外人说什么。
老人吃饱了，拍拍肚皮，漫不经心道：“小伙子，你家狗如果咬死了你养的鸡，你会不会生气？”
少年愕然，“以前还真发生过，不过狗子看家护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无非就是提前过年，吃一顿肉的事。”
老人不为所动，追问道：“那如果是外来的狗呢？”
少年轻握拳头，“那就吃一顿狗肉！”
老人哈哈大笑，继续问道：“那万一那条狗咬死了你所有的鸡和鸭，它又给你看了一辈子的家又如何？”
少年茫然道：“怎么可能？”
老人没有解释，只是问道：“如果是那样，你会原谅它吗？”
“不知道，或许会吧。”
老人起身拍拍屁股，“既然这样，老头子就先走了，将来有缘再见，感谢小兄弟这顿饭，味道还是那么好。”
少年回过神，哪里还有老人的身影。
摇摇头，收拾好残羹剩饭，少年又有些怅然，从今往后好像没什么来处理这些剩菜剩饭了。
远处，老人看着消瘦的少年微微一笑，逐渐化身成一条老狗，耷拉着尾巴，奔向少年。
田野间，少年高兴的声音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