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尽
春去冬来，一年时光匆匆而过，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如约而至。
在老狗以前生活的地方哪有什么四季变换，有的只有无止境的厮杀，不为其他只为了活命。
老狗窝在屋内瑟瑟发抖，看得少年揪心不已，生怕它熬不过这个冬天。
哪怕是寒冬也有不得不做的事，少年披上厚厚的棉袄，临出门前将老狗抱到柴火前，让它暖和一些。
少年前脚刚走，一个青年后脚就踏进了门槛。
“刚察觉到你的气息还觉得不可思议，想不到你真的还在这里。”
林慕坐在门槛上，笑望着老狗。
老狗眼皮都没抬一下，口吐人言，“老子也没想到你还活着，你怎么还没死？”
林慕坦然道：“不愿死，更不敢死。”
老狗嗤笑一声，嘲讽道：“超脱者，好大的能耐，怎么连她都护不住？我呸，没用的东西。”
明知眼前的人是古老契约的缔造者，货真价实的超脱者，老狗依然不留情面。
林慕不以为意，转过身望向白茫茫的天地，“你说的对，真是失败啊。”
老狗闻言起身，同样坐在门槛上，眼睛盯着林慕毫不躲闪，“老子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她那样的人会甘愿为了你放弃一切，你配吗？你真的，真的，真的配不上她。”
说到这个，林慕猛地站起身来，笑道：“你说了算？”
老狗被吓得一激灵，故作淡然道：“咋的？说到痛处了？想跟老子过两招？就你现在这副鬼样子，老子怕一不小心一口咬死你。”
林慕向远方微不可察地摇摇头，岔开话题问道：“那个少年还是当初的血脉？”
老狗没好气道：“不是了，那家人前几年已经老死了，没有留下血脉，少年时他们捡来的。”
“哦？”林慕疑惑道：“既然你已经完成了约定，为何还不走？”
老狗白了他一眼，“老子喜欢，你管老子？”
林慕一巴掌按在它头上，笑道：“三日之后，契约失效，不只是修界，这凡界恐怕也会暴露在有心人眼中，你知道该怎么做？”
老狗龇牙咧嘴，“老子当然知道，不过这跟你没关系，这是老子答应她的事，不用你提醒。”
林慕走了，瞬间返回修界。
老狗望着林慕坐过的门槛，自嘲道，“妈的，超脱就是了不起啊，都这副鬼样子了还是挺唬人。”
旋即又趴到柴火前，暂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它可不想参与，也不能参与。
在得到少年肯定的答复前，它会一直守在这里，就像过去的一万年它一次次出现在这家人的世界。
不管外界如何风云变幻，这家人的血脉已经风平浪静了一万年。
这是答应她的赎罪之路，也是救赎之道。
曾经的赫赫威名，在这凡界经过一万年的时间洗礼，恐怕没多少人记得了吧。
三日后，契约尽。
四大永恒古地再次降临世间，震慑一界。
修界各处，时不时有强横的气息冲天而起，宣布曾经旧时代的强者再次重现世间，其中不只有神劫境，也不乏真神境的至强者。
亦有不少新时代的强者不再受到约束，开始行走天下。
寻求虚无缥缈的超脱之路。
溪林堂。
林慕再次登山而行，不过这次却有不同的感受，以前浑浑噩噩不知愁为何事，一朝醒来，好像一下子多了很多事。
经过半山腰的木屋，林慕这才想起秦歌，好像消失挺久了，不过他并不担心。
坐禅寺的三世经和尚可是造诣颇深。
倒是神清一语成谶，这次确实会有求于她了。
行至山顶，老莫还在原地。
见到林慕，老莫表现出些许不同，“堂主。”
“咋的了？”
“你老实告诉我，你还是不是你？”老莫神情凝重，“一年来，山上再没有一个人回来，连紫菱都不见了，我也想了很多，我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林慕给了他一巴掌，“老子当然还是老子，货真价实。”
老莫咧嘴一笑，偷偷问道：“那咋的就我是特殊的？是不是因为老子有自己都不知道的特殊能力？”
林慕神色古怪，好半晌之后才说道：“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山里你境界最低，什么都做不了？”
老莫蹲下来，默不作声，按理说以他临近道途的境界想要悠哉地生活下去还是可以的，但他想做的每一件事靠这点境界都不够。
林慕随之蹲下，笑道：“你没感觉到么，天地间的灵气有大幅度的变化，比以前更加浓郁了，别急嘛。”
老莫唉声叹气。
“行了，老子这次回来就是帮你解决那件事的，那个人多半是灵幽的传承，现在契约已尽，找到他还不容易？”
林慕笑骂道：“装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呢。”
老莫叹息一声，“以前在家乡我自以为天赋尚可，直到近距离感受到那些强大到极点的气息，才知道想要赶上他们恐怕不现实。”
林慕指向山顶一个茅屋，“单通你认识，那小子的资质比你可差远了，现在不一样站在神劫之巅？”
“只要你活得够久，再高的山峰也能登上去，怕就怕你自己不敢活那么久。”
有句话林慕没说，从今往后想要靠漫长的时间来积累实力已经不可能了。
反正早晚会是人尽皆知的事，至少暂时老莫不会想太多，这样的老莫，自己还真不习惯。
或许这句话起了作用。
老莫收拾好心绪，嘿嘿一笑，突然想起某件事，“大半年前，炎来过了，没见到你人就没有过多停留，他让我转告你一句话，说他欠你的承诺依旧有效。”
“炎吗？真是怀念啊，或许要不了多久就会再见面了。”
老莫心中有许多疑惑，叫那个强到没边儿的单通‘小子’？
还有听堂主的语气，似乎与炎有渊源的并不是他的祖上？
不过既然林慕没有主动说，他也就知趣地不问了。
林慕率先起身，淡淡道。
“走吧，这次说什么也要将灵幽一脉斩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