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诗经》
有人说他亲眼看到陶如兰被抓走。
那帮贼人在雷公山占山为王多年，时不时侵扰附近的城镇。
尤其是丰收的季节，他们会出动大批人力来抢东西，如果抢不到东西，就会抢人。
陶如兰着实是运气不佳，偏偏遇到了贼人们空手而归。
她跟陶如兰虽然没有见过面，但她能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而自己还占用了她的人生，陶然婷觉得这份人情得还。
陶然婷目前还没想好怎样打探，但先攒钱准没错。
程宜看到账本上的数字，大喜过望，但因前几日刚吵完架，脸上看不出一点高兴的样子。
想到她可能被贼人玷污或跟谢均不清不楚，他就憋气。
“放那吧，我知道了。”
他冷冷地说了一句，便合上了账本，把头扭到一边。
他脸上的巴掌印已经消肿了，但还有些许淤青，看不出是掌印，他今天强撑着上衙，跟同僚说是自己不小心撞的。
程宜觉得自己为这个家付出太多，如今这点银钱只当是补偿。
陶然婷见他没细看，松了口气，看都没看他就走了。
见她走远了，程宜拿着那袋银子，细细地摩挲着，甚至凑上去闻了闻。
他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么多银子，每月的俸禄刚过手就要给家里开支，都没怎么碰过钱。
“有了这钱，以后找上官办事可就方便多了。”
他勾唇笑了笑，看到前途一片光明。
自上次用《诗经》谱曲以后，又得程宜多番赞赏，秦韵越发勤快地唱曲。
每天一大早，她都在院子里练习，不得不说，曲子越谱越好听，声音也越发撩人，叫人闻之欲醉。
这天她正练着，程宜从外面回来，听见这歌喉，呆呆地站了好久。
他眼里被这副春艳灵动的画面给镇住了，不敢相信这是他的三娘子，竟愈发有“如兰”的书香气质。
秦韵之前也给他唱过不少曲子，但大部分是在晚上，他下衙回来疲惫不已，听听曲解解乏。
可像今日这般明媚动人，他倒是第一次见。
“夫君，你没上衙吗？”
还没到下衙时间，他怎么回来了？
一曲唱罢，秦韵见他呆若木鸡的样子，忍不住问了声。
程宜回过神来，“临时回来一趟。”
他边说边走了进来，满目欣赏地看着秦韵，又拉起她的手。
“《诗经》里的曲子你谱了几支？”
秦韵抬眼望向天空，想了想，“三支吧，还有两支我还在修改。”
程宜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秦韵娇羞地往他怀里钻。
“哎哎，青天白日的，让人看了笑话，回屋里。”他拍拍秦韵的肩膀。
秦韵从他怀里出来，望着他问道：“我还得练会儿。”
若是往常程宜愿意这样宠着她，她巴不得立马粘他身上不下来，可现在她变了。
她好像越来越知道陶如兰为何这样得夫君喜欢，读书确实可以改变人的气质，让内心变得平静，哪怕这只是一本歌谱。
以前她也唱过不少曲，但她只知道怎么唱，不知道字面意思，现在懂了，也有了自己的感悟。
“那你先练着，我拿完东西就走。”
“嗯。”秦韵乖巧地应着。
好一会儿，程宜从屋里出来，突然想起什么。
他又走到秦韵跟前，神秘地说道：“若是让你跟我到外面唱，你可愿意？”
“外面？”
秦韵大好的心情突然皱起了眉头，心里有点担心，“夫君你要把我发卖了？”
“啊？谁说要卖你了？”程宜一脸无辜。
“那你为何让我到外面唱？”
原来是她误会了。
程宜连忙解释，“过些日子，县里有个文会宴，上官说年年都是那几样，甚是无趣，我想或许你可以试试？”
秦韵脸上多云转晴，“真的可以吗？我这个身份……”
按理说，外出饮宴理应带着正妻，小妾是没有资格出入重要的场合的。
见她有顾虑，程宜又说道：“没问题，今年宴会由我安排，你这支曲子极为合适。”
秦韵方才唱的是《小雅·南有嘉鱼》，正是古时贵族饮宴的乐歌，还包含了求贤之意，雅致且有深度。
“可是夫人会不会不高兴？”秦韵偷偷斜眼看他。
程宜的脸立马耷拉下来，不太愿意提起陶然婷，“没事，家里由我作主。”
“何况夫人忙着做生意，早就把诗书礼仪忘得一干二净了，她现在除了钱，别的不在乎。”
陶然婷赚了那么多钱，他是高兴，但正因为钱多，才越觉得那钱不干净。
从她做生意开始，程宜就对她的印象大打折扣，赚得越多越瞧不起她。
见程宜如此坚定，秦韵心里暗自欢喜。
“既然夫君有命，妾定不辜负。”
程宜满意地点点头，“好生练着，一定要给我长脸。”
第一次听到夫君对她寄予如此厚望，秦韵紧抿着唇，重重地点了点，“夫君放心。”
程宜交代完，正要走，秦韵突然拉住他，眼神里充满了哀求。
“还有事？”
秦韵扭捏着腰肢，有点不好开口，“夫君，此次饮宴我若做得好，你可否给我个奖赏？”
程宜挑了挑眉，“你想要什么？”
“莫不是……”程宜突然靠近她，搂起她的腰，眼神露出深情。
“我想要《诗经》这本书，可以吗？”秦韵诚恳地看向他。
程宜倒吸一口气，咳嗽几声，“当然，不过，你要好生保管，这毕竟是难得一见的装订本。”
纸张虽是目前书画的主流，但用来做书本的还比较少，能用这么贵重的纸装订成册就更珍贵了。
秦韵听程宜说过这书有多宝贝，又知道夫人因几首诗而闻名市井，她也想向夫人看齐。
只有这样，才能牢牢地抓住夫君的心。
“嗯，我会的，谢谢夫君。”秦韵高兴得像个孩子，她拥有人生的第一本书，竟然是《诗经》这样的大作，还是目前市面上最华丽的订本。
程宜走后，秦韵更加努力练习，跟往日不一样，今天的舞姿格外地欢快俏皮。
陶然婷趴在墙角，看到如此暧昧的一幕，比电视剧还精彩。
云香从背后轻轻喊了一句，陶然婷吓了一跳：“哎呀，你干啥呀？”
“老爷……把那本《诗经》送给秦三娘了。”
她脸上有点担忧，毕竟那是谢府送的珍贵订本，本来也是送给夫人的，如今却送给了秦韵。
陶然婷眨巴几下眼睛，“送呗，一本书而已。”
转身往主房院子走去，云香跟上她的脚步，“夫人你不生气啊？”
“嗨，又不是高考，谁爱看书。”
“高考？”
云香听完，一脸懵逼，但见陶然婷满脸不在乎的样子，也就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