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爱上读书
云香到市集里采买回来，说了商人穿上特制的衣服之事。
陶然婷神色灰暗，前阵子的告示她也看了，看着像寻人启事一样随便的告示，没想到官府还真的执行下来。
“张伯也贴字条了吗？”陶然婷问道。
云香点点头，“绿衣服，黑白鞋也就算了，可这贴额……实在太侮辱人了。”
绿色是人们最讨厌的颜色，如果用来做衣服，则认为这个人人品极其不端正。
官府这样重压，就是为了进一步约束商人。
“那张伯……他没事吧？”
“大家都在看商人们的笑话，张伯自然也不好受。”
陶然婷放下手里的草条，叹了口气。
“等风头过了，我找夫君问问，这个是不是可以撤销。”
云香脸上的表情更是惨淡，“这件事惊动了周边的县镇，据说是刺史大人向朝廷申请的惩罚，全国商人都无法幸免。”
本来商人地位就不高，处处受人贬低，现在又出现这样的恶性事件，官府很重视。
陶然婷眼都大了，“全国都有！”
“惩罚太过了吧，这跟流放的犯罪在脸上刺字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侮辱，就算好了伤口，阴影却是一辈子的。
云香沉默了一会儿，蹲了下来。
“夫人……要不，咱们也别再弄篮筐了吧，日后若是让官府知道，咱们……可能真的会连累到老爷。”
人人都想当官，却不是人人都能当官，程宜获得这样的身份是极其不容易的，若她们只顾眼前的苟且，日后东窗事发就不好收拾了。
陶然婷做生意也不是为了大富大贵，只希望每天能洗上澡，能一天吃上三顿饭，闲暇时能吃点零食，甚至是每天晚上能多用一会儿油灯……
另外，她还有一件事更需要钱，比罚金还重要。
她呆呆地看着那些草条，沉默了好一会儿，对云香说：“放心，我们没有正式出面过，官府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可是我真的怕……”
“没事的，啊。”她拍拍云香的肩膀，又编了起来。
秦韵近日有事没事就拿着程宜的书读，可时常看不懂，所以一下衙，就让程宜请教，甚至还会向程素程品请教。
这点倒让程宜惊喜不已，朽木也有发芽的一天。
见程宜喜欢，她更是勤快极了，就算一天只学几个字，也能在夫君面前讨个欢心。
一天，她在书房翻到了上次谢府回礼的那本《诗经》，看到上面一堆“兮”啊、“矣”啊的字，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
“夫君，这可是一本歌谱？”她拿着书，递到程宜面前。
程宜正在处理公务上的事，瞥了一眼那页的内容，点点头。
她眼里冒出了一丝神采，“夫君可会唱？”
他抬起头，看向她，无奈地说道：“八百前年的东西，我如何会唱。”
文人作诗一般都会唱出来，但曲调比较随意。
《诗经》里的乐谱并无标记，至今也无人知道它的曲调是怎样的。
“有趣，有趣。”
自那以后，秦韵便每天都在研究这本书，时不时地哼唱几句，甚至手舞足蹈起来。
时间长了，倒真有几分成曲的意思。
大房这边每日还是在编织篮筐，看到秦韵老是追着两个孩子问问题，陶然婷不禁疑惑。
“她最近又抽什么风？”
柳淑冷哼一声，讥笑道：“说是要谱曲子，倒撞上她的老本行了。”
“听说还拿了那本《诗经》谱曲，未免太狂妄了。”云香附和道。
陶然婷微微抬了抬下巴，了然于心，不过能好好学习总比整天发疯强，动不动就哭。
见她没反应，云香侧眼看了看，又道：“夫人，那本书……你不介意吧？”
那毕竟是谢府的回礼，还是用上等的好纸装订的，“陶如兰”如此爱书，要谱曲也是她先谱。
陶然婷拿起一根草条，插入框架，双脚正紧紧地抵着框架。
她淡然一笑，“不介意啊，一本书而已。”
读了这么多年书，好不容易脱离了学校，她才不想再看见书本。
何况还是《诗经》这种字又复杂，语句又奇怪的内容，鬼才看得下去。
云香松了一口气。
转过脸，陶然婷好奇地问柳淑，“她整天追问你家程品，她学得怎么样啊？”
柳淑无奈地耸耸肩，哼笑一声，“她能学出什么花样来，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品儿都快烦死了。”
她把刚做完的篮筐突出的刺剪掉，又道：“品儿不会的，还得一个个问先生，嗯……怎么说呢，倒是让品儿也学好了，也不是不行。”
听到这儿，陶然婷很欣慰，程素也被她问得烦，然后跑去问老师，家里三个麻烦鬼抱团，倒是让家里清静了不少。
其实两个孩子是不喜欢这个三娘的，但程宜有令，说是可以互相学习，他们也就不敢多嘴了。
不过那套“谐音大法”他们还在偷偷地用，只是会避开程宜。
越不让干啥，就越想干啥，这份叛逆反而督促了他们上进，老师也很惊讶，程家两个孩子怎么突然学得这么快。
新品出货的日子终于来了。
为了减少旧货的折损，陶然婷决定把新品与旧品捆绑销售，新品定到最高价，再实施“买一送一”套餐。
此计一出，又引起了购物浪潮，这下老刘想妒忌都来不及了。
他万万没想到老张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出新品，还妥善处理了旧货。
“这真好看，还买一送一咧。”
“早知道就不买椭圆形那个了。”
“这个帽边只有一点点，遮不住晒吧。”
……
摊位前早就围上了一堆妇人，她们拿着兰之的各种款式，东一句西一句的议论着。
柳有德上前，指着那顶棒球帽微笑地介绍道：“姑娘，这帽子大有深意，你看这帽沿在前，是为‘前程似锦’，给家里的男丁戴，大吉大利。”
“女子不能戴吗？”一姑娘问道。
“可以啊。”
“那女子戴，又是何意？”
“这帽子名为‘鸭舌帽’，‘鸭舌’与‘鸭舍’同音，寓意六畜兴旺，五谷丰登。”
这套说辞都是陶然婷提前设计好的，本来想写出来贴在摊位前，可是纸太贵，而且大部分人不识字，只能变成口头表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