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过年
上次拜访过后，程宜自以为与谢家有了联系，偶遇年节，便送去问候和祝福。
快过年了，他还准备了礼物。
看着满车子的礼盒，陶然婷都惊呆了，这礼是不是有点太重了。
“谢府什么都不缺，咱不用这么隆重吧？”她不禁问道。
程宜看都没看她，却一脸郑重，“你回家大半年了，再怎么记不住，也应该知道礼轻义重之道。”
“再说了，这些东西对我们家是贵，但对于谢府，连根毛都算不上。”
“我不过是找个由头让谢府时时记挂着我们程家，日后才好相与。”
道理是这样，但这些礼物都比得上他们一个月的生活费了，太打肿脸充胖子了。
平时她为了维护客户关系，也没少往客户身上花钱，但她都是确定客户能给予回报，才肯花钱，这没头没脑地就往下砸钱，有点冲动了。
可上次那个情形，谢家主人顶多算个客气，并没有特别照顾的意思。
“之前给他们写的信，可有回音？”陶然婷问的是平时寄的那些祝福。
说到这，程宜特别得意，自信地转过身来对她说：“自然，若不是有回音，我也不能贸然送礼。”
其实每次回信，谢焕都让书童随便写写的，他哪有空看。
看来他是有把握的，这下陶然婷才释然，便放心地点了点头，“他们不拒绝就好。”
她也看出来了，程宜之前在谢府那般殷勤地向每个人拉关系，就猜到他是带着目的去的，只要对事业有帮助，她也觉得没什么。
打点完毕，小厮便驾着车走了。
走进家门，陶然婷突然想起哥哥，转脸对程宜说道：“也该给哥哥送点春节礼物，哦，对了，还有檀大哥。”
谢均有救命之恩，但两位哥哥感情更深，不能薄待。
程宜一听，蹙眉，顿了顿说道：“自家兄长就不必客气了，往后再说。”
什么玩意？她没听错吧，给谢家那么厚的礼，自家亲人居然略过？
陶然婷停下脚步，程宜看了看她，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
“正因为是自家兄长，才更亲厚，怎么着也得送点。”陶然婷坚持道。
程宜撇了撇嘴，有点不耐烦，“给谢府的礼物你也看见了，家里没有余钱做其他了。”
这倒是实话，她是管账的，家里有几斤几两心里明白。
“也不用太贵的东西，哥哥爱喝酒，就两坛酒如何？”
程宜眼珠转了转，表情松懈了一下，说道：“也可以，选些廉价的即可。”
“之前家里存的酒也给了兄长，意思下就行。”
听到这话，陶然婷心里很反感，虽说家里没多少钱，但两坛好酒也贵不到哪里去。
为了不起冲突，她闷声应下了，转头让云香偷偷买了跟上次一样的好酒，陶亮与檀济各两坛。
除夕之夜。
家家户户习惯做桃汤、喝椒柏酒，条件好点的家庭还有胶牙饧、鸡子。
今日程宜去参加官府的宴会，不在家，家里的事就由陶然婷主持。
“你们不用拘束，主打一个开心，吃好喝好啊。”她满脸兴奋地招呼着，除了菜变得丰盛，还吃上了糖果。
胶牙饧有点像麦芽糖，造型和用料都比较简单，太久没吃到零食，可馋坏她了。
“哦对了，孩子们的压岁钱，当当当。”她手里捧着两个布袋，朝程素和程品使了个眼神。
两个小朋友屁颠屁颠地跑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乐不可支地拿过钱袋子。
“谢谢娘。”
“谢谢夫人。”
一屋子都高高兴兴的，唯独秦韵不爽，程宜不在，她又不敢一挑二，闷闷地吃着菜。
柳淑端起一杯椒柏酒，微笑道：“过年少不得椒柏酒，来，品儿和素儿先喝。”
两个小孩瞬间皱起了眉头，“不喝行不行啊？”
这酒据说有辟邪压祟之功效，小孩喝了才能长大。
柳淑假意生气地说：“你们又长了一岁，喝这酒才能长高呀，小小一口就好。”
程品和程素无奈地端起了酒杯，勉强喝了一口，两人同时一副苦哈哈的表情，喝完赶紧吃了一口菜。
陶然婷也好奇，也尝了一口，咦，什么鬼，又麻又涩的，丝毫香气都没有。
“这是人喝的嘛，太难喝了 。”她拼命用手扇着舌头，忍不住吐槽。
秦韵这会来劲了，挑眉说道：“夫人你得多喝点才是，才那两口，喂猫呢……”
看她眼神不善，陶然婷拽拽地看着她，“我们都喝了，就差你了。”
小翠也好意提醒，劝秦韵喝。
她盯了一眼小翠，番了个白眼，就是不喝，假意道：“我早就喝过了。”
说完，又道：“这椒柏酒可以强壮身体，还能辟邪，你消失了大半年，可得好好辟辟邪。”
看她又想挑事的样子，陶然婷有点恼火，“我看你就挺辟邪的，要不你到门口站会儿？”
“我又没有被人掳走，不需要辟邪。”她假意没见听懂，用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角。
听到这话，陶然婷都气笑了，“哎，大姐，你这智商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整天找什么存在感。”
听到这话，秦韵不乐意了，“我可比你年轻多了，当不起这声大姐。”
她们在斗嘴时，猎户村正在沉默中。
当初那两个小婴儿都被冻死了，此刻正在下葬。
没有任何仪式，没有一声哭泣，这样的悲苦经历太多，他们早就麻木了。
上次谢均送和食物的银钱让他们过了一段“好日子”，但小孩终究没保住。
一捧一捧的黄土落下，两座新坟很快就立好了。
“回吧。”坞主淡淡地说了一句，大家便散了，没人多看一眼。
村民们在路上摘了些野菜，大过年的，总得有点吃食。
他们没有任何可以延续的营生，曾经拿着钱想到城里求生，可城里也到处是流民，还经常被战乱骚扰。
想想还是回了村里，至少那里还有野兽和草根可以吃。
不过他们买了种子，期待来年可以种些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