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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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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过身时,脸上的笑容立马凝固,姓谢的那么多,你谁呀?

    说个全名会死啊?卖什么关子?

    走到东边的房间,推开木门,阿赏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你先休息,晚饭做好我们会送过来。“

    “谢谢。“陶然婷回敬一个微笑,刚踏进门,转身问道:“对了,这里有没有洗漱……沐浴的地方?”

    一整天都在逃命,污泥和汗渍粘身,疲惫已经顾不上了,只想好好洗个澡,她身上已经有臭味了。

    “沐浴……我们平时都在北边的小河里洗,你一个姑娘家怕不方便。啊,出门左边是茅房,你记住了。”阿赏指着大门口方向说道。

    “行,我知道了。”

    西边房间,谢均手上拿着一本书,那是他写的诗集:“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口里来来回回嘟囔着这几句。

    “老子活了25年,都未能写出如此妙绝的句子,她一介女流竟张口便来,老陶家藏得够深啊,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被一名女子的才华折服,但诗是好诗,句是好句,放眼整个京都,这都是数一数二的佳作。

    如今世道纷乱,武力风气盛行,南国朝廷不尚文学,一般的读书人都耕田去了,但好作品却不少,尤其是近几十年,暴力不能救国,以文治国的呼声越来越高,文人的地位日渐提升。

    康乐公府享有三千邑,靠着这份富贵,谢均才得已施展自己的才华。

    他有一官半职在身,但不乐意拘在那死板的模子里,整日游山玩水,寄情于天地间,好不自在。

    “公子。”阿赏走进来,打断了他的若有所思和耿耿于怀。

    “可是放饭了?”谢均头都没抬。

    “饭还未熟,不过陶姑娘受伤了,要不要拿些药品给她?”

    谢均放下手书,偏过头:“受伤了?哪里受伤?”

    “她没有穿鞋,脚底出血了。”刚才带她进屋后,回来看到地上全是血印。

    未婚男女不能单独相处,感觉规矩挺严,不知古代还有哪些礼仪,所以陶然婷一直忍着痛不敢出声。

    “把药箱拿过去。”吩咐了一句,谢均低头抓起一份竹简。

    “是。”阿赏拿了药箱,又道:“她没有鞋,我们这都是男人的衣物,要不给她几匹布先用着?”

    每次出行,除了砍树的工具,其他东西带得不多,文房四宝常备,但并不占空间。

    “你今日倒是啰嗦,对一姑娘这么上心。”谢均翻过一页书,哼笑一声。

    也不知道是谁对人家姑娘上心,平时最不爱管闲事,别说她只是被村民追赶,就是放到火上烤,他也不带正眼瞧的。

    曾经有位姑娘被家人卖到青楼,一怒之下跳了湖,他把人救下来,那姑娘死活想跟着他,他就是不肯,还让仆人把她吓唬了一顿才赶走。

    怜香惜玉是什么东西?他谢大公子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今天破天荒地帮陶然婷解围,还让她跟他们回来,着实见鬼了。

    “老爷常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顺手的事,理应帮一把。”阿赏当然不敢戳穿他的反常行为,只好拿老爷的教诲当借口。

    “哼,老顽固……既如此,把我的薄纱给她几匹,受过伤不宜穿太硬的物料。”

    哎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没听错吧,他家公子竟然把自己的东西给一个陌生人!还是那么贵重的纱布。

    “她没有鞋子,找人给她纳一双,纱布做成袜子。”谢均放下书,望着阿赏。

    这帮仆人里能人异士众多,别说一双鞋,上天揽月,下洋捉鳖都不成问题,颇有当年孟尝君门下食客的气概。

    “是。”

    纱布做袜子!他跟着公子这么多年,也没见他赏赐过这么贵重的东西,这姑娘莫不是懂邪术?

    陶然婷脱了西装外套和丝袜,咬着牙摸了摸脚底的伤口,刚才在车上处理了表面的脏东西,还有几处划痕比较深,走几步路又把它弄开了,正在向往渗血。

    环视一圈,屋里除了简单的几样茶具和被褥,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包扎。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陶姑娘,我给你送药来了。”

    “来了。”陶然婷一瘸一拐地、侧着脚板去开门。

    阿赏把药箱递给她,看她光着脚,赶忙偏过头:“我什么都没看见,无意冒犯姑娘。”

    说完,慌张地抱了抱拳头,偏着头、弯着腰行了礼,匆匆离去。

    “哎哎……怎么了,这是。”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呢,陶然婷一脸懵逼地关了门。

    把药箱放到桌子上,这桌子也是真够矮的,而且连个凳子都没有,地上就放了一张布垫子。

    药箱里有好几种药,都用布条塞着,她拿起来闻了闻,一股浓浓的中药味,但不知道哪个是治伤口的。

    本来阿赏要跟她细说的,没想到看见她的脚,却忘了正事。

    她便出去打算问问,在门外没走几步,发现谢均在正厅摆弄着那双木屐。

    “公子,我想问一下,哪个药是治伤口的?”陶然婷把手里的几款药伸到前面。

    谢均一眼就看见她的脚,眉毛跳了几下,偏过头:“咳咳,黄色瓶子是金创药,蓝瓶可袪疤痕。你受了伤不可乱跑,别再出来了。”

    怎么回事,又不敢看她,难道是自己穿得太暴露了?古人确实比较保守。

    她默默地审视了一番自己的衣着:上面衬衣是蓝色的,不透内衣,下面虽是裙子,但快过膝盖了,可能是光着脚不太礼貌吧。

    “ok,我明白。”陶然婷搞怪地抿了抿唇,拿着药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房间。

    此女知书为何不识礼,让男子看见自己的脚是大忌讳,陶家乃士族,最是重礼,她竟毫不在意,怪哉。

    谢均偷偷瞥着她的背影,内心又奇怪又无奈,虽然他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但事关女子的贞洁操守,总归要避讳些。

    这药粉跟消毒水般刺激,陶然婷刚涂上一点,疼得眼泪直流,嗷嗷叫了半天。

    “金创药不会是创造伤口的药吧,要了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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