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资本家
“谢谢公子收留！”陶然婷内心一阵狂喜，终于摆脱虎口了。
这一刻，她才看清他的脸，秀气有型，简直是闪闪发光啊，一颦一笑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
“噗通！”对面的村民突然跪下了：“公子大义，可否把我们也招收了，我们可以干很多活。”
他们刚才一通追赶，也是满身的泥污，衣衫愈加破碎不堪。
陶然婷见状，确实是个机会，便道：“是呀公子，他们挺可怜的，没有一天能吃饱，要不……您也把他们收了，反正你也不差这几个人的伙食对吧。”
虽然她也是穷人出身，但第一次见到有人饿成这样，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于心不忍。
村民们有些错愕地看了看她，没想到她还帮他们说话。
男子嘴角轻扯，转过头看着她：“你还有心思管他们呢，穷山恶水出刁民，我可不敢要他们。”
……
什么？这满山的工人，再招几个不就多个碗筷的事？
他看着也不像坏人，态度恶劣就算了，一点点同情心都没有吗？
“再者，我这些仆人都是经过层层选拔出来的，训练有素，能随时听取我的调配，他们嘛……山野村夫，无甚见识，还没资格当我的仆人。”
选个仆人还要什么见识，能干活不就行了。
“公子恕我冒昧，就砍个树，不需要见识吧，只要有力气，谁都能干。”陶然婷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男子挑了挑眉，未及说话，刚才拿食物的仆人说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公子选人，必须有一技傍身，要么会骑射、要么识字、要么会算数，总之，君子六艺至少得会一样，若没有，其他技艺异于常人也可。”
！！！
君子六艺，不是孔子学的那个吗？一个仆人要求是不是太高了，而且，懂这么多，就用来砍树，纯纯地浪费人才。
原以为现代社会才有资本，没想到压榨自古就有。
“这……”一番解释过后，让靓女语塞：“那有没有一些工作不需要那么多见识的，比如做饭、扫地之类的？”
男子哼笑几声，摇了摇头，那仆人继续解释：“做饭是个专攻类目，他们肯定不行；就算是扫地，也得会一点六艺或拳脚。”
富贵人家的饮食非常讲究，厨师的地位很高，须严格拜师学艺，属于技能型人才。
陶然婷此刻心里正在骂娘，她当初面试也没这么严格过，在这扫地还挑“学历”！
可是资本在上，她无可奈何，看着村民们黑瘦的脸庞，她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
“公子可否再想想办法，给予他们一些帮助。”
“阿赏，给他们一些吃食和银子，赶紧打发走，我们该回去了。”男子用折扇痛快地敲了一下手心，有些不耐烦。
过了好一会儿，几个仆人不知从哪拿回一堆东西，全用布袋装好，递给村民。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村民们抱着东西，使劲磕头，喜滋滋地离开了。
日头渐渐昏暗，砍树的工人正在收拾行李，那个叫“阿赏”的仆人带着另外三人牵来一辆马车。
这四个仆人穿戴明显与其他人不一样，面料比较顺滑柔亮，腰间还有一些饰品；而砍树的工人，全是粗布衣，行头简单，地位高下立现。
“走！”男子一挥手，径直向马车走去。
“公子，那这位姑娘……”阿赏问道。
男子顿了顿脚步，转过身：“姑娘婚否？”
？？？
“为何这样问？”陶然婷一脸懵逼。
“若是未婚，姑娘单独乘坐为妥。”
古代未婚男女不能单独相处，应该是怕私相授受的意思。
陶然婷了然于心：“我懂的，可是我不会骑马……呃，我可以坐那个吗？”她指着旁边砍树工人拉货的木板车，上面全是砍树的工具和一些杂物。
男子哼笑一声：“随你。”说完，便快步走上自己的马车。
一行人咣当咣当缓缓而行，陶然婷坐在板车上望着远处渐淡的余晖，身心得以放松，闭上双眼，轻轻感受着微风袭来。
原来，古代的风是这样的，温热而清澈，又夹杂着些许寒冷，有点像小时候老家的感觉。
没有环境污染，连空气都是甜的，当然除了他们身上的味道。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一股馊味，夏天再怎么热，汗味不至于这样重。
陶然婷打量着前面架车的男人，他头上脏乱不堪，顺着风吹起丝丝缕缕，还有些和着汗粘在脸上。
细微处，她察觉到他发丝间若隐若现着一些米白色的虫卵，难道是树上的虫子掉进去了？
“大哥，你头上好像有虫子。”陶然婷轻戳了下那男人的背说道。
旁边驾车的男子轻轻一笑：“虱子而已，都有。”前面那男子听到后，也嘿笑一声不语，似是习以为常。
“你们不痒吗？不痛吗？万一感染了病毒怎么办？你们为什么会长虱子？”
太不可思议了，她第一次听说虱子这个词还是在鲁迅的文章里，古人诚不欺我。
“哪有为什么，这不很正常吗？谁不长虱子……”周围瞬间引起一番哄笑，明显，他们在笑陶然婷大惊小怪。
……
陶然婷惊愕不已，都长虱子！不会传染给她吧！她不禁抱紧了双臂，轻搓了搓。
天已入夜，车子颠簸一路，终于在一座木屋前停了下来。
这房子还挺宽的，像座客栈，装修简单；四面坐落着许多茅屋，砍树工人有序地进入各自的茅屋里。
“陶姑娘，我们公子有请。”阿赏说道。
“好的。”陶然婷跳下车，跟着他进去。
那男子正坐在屋里喝茶，见她进来，便停下来：“这里物资简陋，你今晚便在东边的房间休息吧。”
陶然婷微微颔首：“谢谢公子。”刚想跟着阿赏走，顿了一下：“呃，还未请教公子贵姓？”
“本公子这排场，你竟还未猜出我的身份……试问本朝还有哪位公子会’遇林开荒，逢水架桥’，以你的见识不可能不知道。”
能吟出那样优秀的诗作，她对文学领域必定有一定的了解。可为什么总是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谢均着实想不明白。
陶然婷脸色一僵，未及言语，阿赏笑盈盈开口道：“我家公子姓谢，康乐公府的。”
他家公子从未单独收留过女子，却对这位姑娘一而再再而三的“开恩”，还耐心地说了那么多话，怕不是有情况，阿赏这一路上都在努力照顾着陶然婷。
“……原来是谢公子，久仰久仰！今天有劳了，那……明天有没有我需要做的事情，您可提前告知于我。”
“没有，歇着去吧。”他拿着杯盖挥了挥手，略显厌烦。
“好的，我就不打扰了。”陶然婷很快收拾出一个标准的职业笑容，微微颔首，跟着阿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