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二部 32~35
chapter 32
侯云洲决定了,跟诺琪表白,同时,答应她,做她的m!想着,他的嘴角就止不住的上扬。能让诺琪开心,能取悦诺琪,他甘愿臣服,甘愿牺牲自己的体面和尊严,甘愿拜倒在一个小孩儿的石榴裙下。这对侯云洲来说,是一种巨大的牺牲,可他觉得值。
诺琪是谁?是他的小天使小可爱小宝贝儿,是他侯云洲自家的未来媳妇儿,是他想要一辈子守护、一辈子引导的人。做最喜欢的人的m也不算是个多丢脸的事儿吧?他想通了。
回到城堡后,他就一个人呆在那间浪漫小屋里,想着表白词。这间房,确实太美了。走进去,是一道弯曲的石“地毯”,两侧都是温泉水,水上漂浮着鲜花和新鲜果盘。浮在水上的蜡烛,墙壁上的蜡烛,床侧的蜡烛,散发着熏香的同时,将整个房间,营造出一种温馨安定的氛围。最绝的,是那掉挂在空中的床,可以上下伸缩。而床正对着大海,没有窗户,也没有围墙,只有一湾泳池,和海礁相呼应。
他看着那最美的落日,等待着诺琪的到来。装戒指的丝绒盒被他扔在了床上,手心握着那两枚珍贵的戒指,汗都出来了。陆一淳他们去包游轮了,房间也布置一新。他将诺琪一定喜欢的各种道具,都装在一个个敞口小木盒里,任它们漂浮在温泉水上,真是极致浪漫了。
按侯云洲的计划,他打算先在房间跟诺琪私下表个白,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道具都交到诺琪手里。而她看到道具那一刹那,一定会扑上来狠狠地“虐”他一顿,或许会把他弄得下不来床。接下来,他就带着戒指,在游轮晚宴上,当着地球上的合作伙伴们,还有自己带来的人,向诺琪郑重告白,戴上戒指。
也就从那一刻开始,他将向全世界宣告自己的幸福,并且让所有人都知道,诺琪是他侯云洲的人!
这时,他收到了顾言清的讯息:“老板,沈总他们到了,我想先领他们在酒店见你,但陆一淳直接把他们带去游轮上了。”
侯云洲微微皱眉:“他这么急干什么?诺琪呢?你先把她带到顶级套房来,我打算先私底下表个白。”
顾言清回复道:“哦,诺琪和白总说迟点儿到,我也不知道诺琪在哪儿。不过,我和陆总刚刚在游轮上也布置了一间房。如果你表完白,晚上想睡游轮上,也可以。看诺琪喜欢吧。”
侯云洲赞赏地说:“言清你真是太棒了!我这就过来看看!”
说着侯云洲一个瞬移就来到了游艇上,沈宸带着两个熟面孔也来了。侯云洲伸出手:“裴总!纪总!幸会!幸会!”
‘
裴野和纪垣纷纷和侯云洲握手。只是侯云洲不明白,这两人怎么不似以前那么热情,而且···那一脸愧疚之色,是怎么回事?不过他没多想,今天谈生意是次要,跟诺琪表白才是主要!
侯云洲把招待贵客的任务交给了陆一淳,自己随着顾言清去到了游轮顶层最好的套房。这间雍容的套房,被顾言清和陆一淳装饰一新,有很多可爱的小细节,比如他们从海边小店买来的情侣拖鞋、情侣睡衣、情侣口杯···看得侯云洲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他敢打赌,诺琪会喜欢!
侯云洲止不住赞叹:“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一大男人看了都很感动,真不知道诺琪会是什么反应。”说完,又对顾言清说:“给你涨工资!三倍!哦不,十倍!十倍才对得起你这么用心地帮侯哥!”
顾言清淡淡地说:“这也是我想为诺琪做的,涨工资这种事,还是等我工作上有成就再说吧。”
侯云洲拍了拍顾言清的肩膀:“真是个好孩子!”
顾言清这时才看到侯云洲的手指空空如也,就问道:“老板,你戒指呢?”
侯云洲掏了掏口袋,一拍脑袋:“肯定是忘在城堡的套房里了,我去找找!还好你提醒我了,不然待会儿表白没戒指,得失去多少趣味啊!”
顾言清抿嘴一笑:“那你去吧,我就不跟着你了,我帮你去招呼客人。”
侯云洲觉得顾言清这女孩子真是太好了,陆一淳眼光还真是不错!这样想着,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脚步轻快地来到了城堡,正当他准备走扶梯去套房的时侯,经过了一间大床房,听到一个清甜的声音,里面带着丝丝委屈和惶恐:“主人,我知道错了···”
侯云洲突然就止住了脚步,这声音好熟悉,是诺琪吗?他疑惑地朝里面看了一眼,直接把他给震惊到路都走不动了!一个曼妙的侧影,正跪在地上,她面对着的那个人,从侧面看,正威严地坐在椅子上,垂着眼眸,冷冷地看着地上的人。
天呐,这是诺琪吗?她为什么要跪在地上?而这个男人,不是她的表哥白沐阳吗?可她为什么要叫他主人?
侯云洲脑子突然就短路了,脑电波阻塞了,思维也停滞了,只是心里升腾起一个又一个疑问号!这时,白沐阳终于开口说话了:“你错在哪里。”
这不是个疑问句,语气严厉,有着一种不怒自威的震慑力。侯云洲看着诺琪的身子本能地一颤:“错···错在不该···”
侯云洲屏住呼吸,看着诺琪的可怜样儿,心里真是五味陈杂。这时她的下巴被一根长棍抬起,被迫直视着白沐阳。白沐阳冷冷地问道:“不该什么。”
诺琪低着眼睛,完全不敢看他,侯云洲突然就猜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是主奴关系吗?!诺琪小声地、怯懦地说:“不该,对侯云洲,心···心软。”
当诺琪颤颤巍巍地说出这句话的时侯,侯云洲握紧了拳头,指甲扣进掌心肉里,才拼命克制住了一脚踹开门的冲动!什么叫对他心软?她的心还不够硬吗?他侯云洲到底要被诺琪欺负成什么样,才配得上她所说的心软?!
他的目光顺着那长棍,挪到白沐阳的脸上。那张脸写满着掌控欲和优越感,让他有种天旋地转的错觉,他觉得自己在做梦!所以,他对诺琪如此严厉,不是因为他是诺琪的表哥,而是因为他是···他是诺琪的主人?!
侯云洲倒吸一口凉气,他感到深深地不安。之前以为白沐阳是自家人,放松了警惕。现在看来,他不仅不是自家人,还利用诺琪打入了他公司内部!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么多糟心事儿,恐怕这个白沐阳功不可没!
他的眼睛充血,就这么死死地看着白沐阳,看着他从椅子上站起来,长棍在诺琪漂亮的脸蛋上滑了一个圈,最终停留在她的下巴处,点了点:“手。”
侯云洲气血翻涌,他看不得诺琪被欺负!他家的宝贝儿,他都没这么严厉过,白沐阳又算老几?凭什么这么对待诺琪?!可下一秒,他就惊讶地看着诺琪将自己的双手抬到头顶,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他的心跳都停了半秒!
“啪”地一声,那根长棍就狠狠地打在了诺琪的手心上!也打进了侯云洲的心里!白沐阳威严的声音传到侯云洲的耳朵里,变得极为刺耳:“数数!”
诺琪整个身子都在颤抖,语气里已经带着哭腔,看得侯云洲心疼得不得了!他从来没有被调教过,不知道此刻的诺琪实际上无比地享受这种训诫的滋味儿。他只想冲进去,拿着那长棍抽白沐阳那小子一顿,然后往腿上一折,扔出窗外!
可诺琪呢,她听话地开始数数:“一。”这声一,简直在侯云洲心里千刀万剐!
“啪”又是一记长棍打在手心的响声,诺琪抽泣着:“···二。”
这场训诫,以诺琪嘴里的“五十”为结束,侯云洲感觉这五十下,如同五十条藤条,一根抽烂了又换一根抽,打得他遍体鳞伤!诺琪一声声的数数,让侯云洲的每个毛孔都在受罪!他只差没晕过去了。不,他怎么能晕过去呢?他还要听诺琪和白沐阳的对话,听他们是如何羞辱自己的,是如何看待他这个冤大头的,是如何谋划未来他侯云洲的命运的!
侯云洲看着穿着短裙的诺琪,膝盖上跪得通红,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恨她还是该疼惜她。
这时,陆一淳远远走了过来,侯云洲见了立马做了个“嘘”的手势。主要是,陆一淳见白沐阳还没来,想问侯云洲要不别等了,开始晚宴得了。
他扬了扬眉毛,放轻脚步走来,往里一瞧,突然怒火就往脑门冲,伸出脚就准备踹门,被侯云洲的鎏金之光缠住了。侯云洲没有说话,但在思维系统里警告陆一淳:“别乱来!”
陆一淳脸上写满了愧歉,毕竟,白沐阳是他找来的人,是他介绍给侯云洲的,也是他信任的兄弟!他怎么能动侯哥的女人!
两双瞪大了的眼睛,就看着白沐阳走到诺琪跟前,居高临下地说:“下次再犯,当如何罚你。”
诺琪已经开始啜泣了:“把我···把我绑···绑起来。”
白沐阳:“只是绑起来吗。”
诺琪抬起头,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白沐阳,然后又立马低下头去:“主人···想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我没有条件可讲。”
白沐阳点了点头,总算是露出了一丝赞赏:“下次,如果你还犯错,我会把你裤子脱了,在你屁股上抽五十下,可不是今天打手板这么简单了。你可知错?”
诺琪点头:“主人,我···知错。”
白沐阳挑了挑眉:“嗯?谁知错?”
诺琪立马改口:“奴知错。”
白沐阳这才将诺琪扶起来:“今天的训诫就到此为止。”
诺琪愣愣地看着白沐阳:“不抱抱我吗?”
白沐阳轻声笑了,恢复了大哥哥的状态:“你受委屈了,想来哥哥怀里哭,是不是?”
诺琪眼泪突然就掉了,委委屈屈地哼道:“嗯···”
白沐阳扑哧笑了,将诺琪抱入怀中,抚摸着她的背:“诺琪乖,不哭了,嗯?”
诺琪像是刹不住车一样,眼泪止不住的流,身子止不住的颤,在白沐阳怀里那真是我见犹怜!
侯云洲突然眼前眩晕,往后一个不小心撞到了花坛上。陆一淳早就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了,飞起一脚踹开了门,骂道:“姓白的,我操你祖宗十八代!你他妈是人吗?诺琪是我侯哥的女人,我没跟你说过吗!啊!你就这么玩儿我?!”
一边吼一边将诺琪从白沐阳怀里推开,拳头就这么挥了上去!侯云洲看着眼前的闹剧,感到极度不真实,如果不是诺琪此刻一声“云洲哥哥!”,他估计会铁定自己是在做梦!
侯云洲愣愣地看着诺琪朝她走来,他分不清她脸上的泪水是属于白沐阳,还是属于他。他觉得至少得有一滴是属于他的吧,因为此时此刻连他自己都想为自己哭一场!
白沐阳是他的竞争对手,是觊觎他公司的人,是他绝对提防也一定要打败的人。诺琪呢,是他甘愿臣服的人,是他今天决定表白的人,是他愿意为她做奴的人!
想来可笑,侯云洲的主人的主人,竟然是他最应该恨的人!那他算什么?他甚至连白沐阳的奴隶都算不上!他是白沐阳的奴隶的奴隶!这叫侯云洲怎么接受?!他这么好面子一个人,此刻感觉他这一生的脸面都丢完了!
他伸手做了一个停的手势,对诺琪说:“别过来。”然后用了这辈子最大的力气吼道:“陆一淳你给我回来!”
陆一淳本来已经把白沐阳按在地上捶了,被他侯哥这么一吼手上动作停了一秒,被白沐阳抓住机会狠狠地揍了一拳。他呸掉一口血,指着白沐阳的头,说道:“老子他妈的玩不死你!”
说完,陆一淳就抱着侯云洲的腰,擦着诺琪的肩膀走了过去,回头甩了一句“诺琪你真是个婊子!”
诺琪没有说话,侯云洲觉得此刻诺琪的沉默就是最伤人的一把剑。他也想吵、也想骂、也想打、也想去质问诺琪,但他真的没力了。全身的魂儿、劲儿全都被抽空了一样,他甚至迈不出腿!还好陆一淳搀着他,否则他绝对走不出这块巴掌大的地儿,整个人像是被蛊住了一样!
陆一淳一路都在骂白沐阳,这让侯云洲稍微好点儿,可那颗疼麻了的心,此刻稍微一扯,就鲜血淋漓,他对陆一淳说:“你去招呼客人吧,我今天就不去了,你找个好点儿的理由,别让他们觉得我冷落他们···”
陆一淳声音带着哭腔:“哥,没问题,哥,我保证招呼好他们,哥,你打我吧,都怪我,是我把白沐阳招来的,是我陷你于不义,哥,我现在真的好他妈愧疚,哥,对不起···”
侯云洲风度尚在,他反倒是安慰起陆一淳来:“挺好的,现在知道他们的关系挺好的。我还没有表白,戒指还没给出去(道具还没送给诺琪,还没成为诺琪的奴隶),真心还没扔出去喂狗。这场博弈,我没有赢,但也没有输。我只是需要点儿空间,好好平静一下心情,你能理解我的,对吧?”
陆一淳是个情商极高的人,侯云洲是他心里的哥,他愿意和侯云洲共情,会把侯云洲的处境换位思考,所以他当然理解侯云洲!于是陆一淳说:“好,我这就去招待他们,但是哥,你但凡需要我陪你,你就跟我说,我带着酒来找你,我们一起喝个痛快!”
侯云洲现在最不想喝的就是酒,他需要清醒,需要理智,需要看清身边的人和关系。于是他点点头:“去吧。”
他来这儿是干嘛来的?他想起来了。他是准备去顶级套房找戒指的,显然那戒指已经不重要了。但他还是去了那温馨的套房,里面全是浪漫的暧昧氛围。
他看着那绵软的伸缩大床,看着床对着的一湾露天泳池,视线顺着延伸就是被海礁石分割的蓝天大海。这景色美得他无比心痛!他抹了把脸,退到屋子里,然后他就看到了两侧温泉水上浮着的花和果盘,看到了敞口小木盒,看到了里面摆满的道具···但他没有找到戒指。
也罢,那戒指本来就不属于他,不属于他的东西再怎么勉强也不是自己的。这明明是个再温馨不过的屋子,被各种形状的蜡烛点燃着。可这些火焰,在侯云洲眼里,是如此的讽刺。他颓然坐在地上,拿起一支长蜡烛,将那滚烫的蜡油就这么滴在自己的掌心,而那掌心早就被他扣得血肉模糊!那钻心般的疼痛,让他发出一声低吼,那吼声低沉却充满了哀伤和愤怒。
他起身,一根蜡烛一根蜡烛地拿在手上,直接将那燃着火的烛芯,当作烟头一样,按在自己手臂上,每一寸皮肤都灼烧得发黑,可他还是无法遏制内心的痛苦!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那对戒指,正安静地躺在一个敞口小木盒里,漂浮在温泉水上。他这才想起,之前放道具的时侯,暂时放在这里了。
他拿起那小木盒,奋力往墙上砸去,周身燃起熊熊鎏金火焰。那火焰从侯云洲的身上,往四周肆虐,将整个套房都烧了起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愤怒,将房间烧成了焦炭的颜色,给前台打了电话,说他会赔钱。
远远地,他看着远处的游轮,一个鎏金齿轮斩就这样飞了出去,在天空中聚集、变大,在海域上飞速滚动,溅起一阵巨浪,随即在海中横劈下去,差点儿没把海洋分家!
侯云洲感受到自己极大的破坏力,但他此刻完全无法控制自己。陆一淳看到了海上这一幕,周围的人都说是闪电,可这天朗气清哪里会有闪电!他赶紧瞬移到侯云洲面前,抓住他的手腕:“哥,你失控了,你别憋着,哥,你哭吧,我在这里,你想说什么跟我说,你想骂谁我替你去骂!哥,你别这样···”
陆一淳第一次见侯云洲这样,侯云洲是他认识的人里面最讲义气、脾气最好、最有修养也最大度的人,他真的慌了。
侯云洲看到陆一淳这才稍微拉回点儿理智,很快顾言清也来了,看着黑漆漆的屋子,闻着那一股焦炭味儿,整个人都惊呆了,她从没看到过这样的侯云洲!她连忙上前,想问侯云洲怎么回事,被陆一淳拉到了一边。
侯云洲对顾言清柔声说:“吓到你了吧?”
顾言清瞪着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侯云洲:“老板,诺琪呢?”
侯云洲无奈地笑了笑:“在别人的怀里哭呢。”
陆一淳把顾言清拉了出去:“你让侯哥静一静,别问那么多话了!”
很快,侯云洲就收到了顾归琛的vr通讯申请。接通后,顾归琛看着颓然的侯云洲,以及他背后黑黢黢的墙壁,语气急切地问:“云洲哥,怎么了?陆一淳说你状态很差,让我安慰你,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侯云洲摇摇头:“我不知道···归琛···我不知道···”他现在都是懵的,今天是他用来表白的,怎么就成了他的忌日?诺琪之前还是他尊贵的公主,现在怎么就成了别人的贱奴了?现在年轻人,都这么作践自己的感情吗?
顾归琛仔细瞧了瞧这房间,瞬间就认出来了,之前他在这儿呆过一晚,但他现在不关心这房间,他只想知道他侯哥怎么成这样儿了:“侯哥,你来我这儿,我给你安排私人飞机,我刚在英国抓到了月光战神,现在正在重庆堵暗夜女神,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你过来吧,之前让你跑关系,是我不对,你太幸苦了,来我这儿吧,我们好好聊聊。”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他侯云洲可以放下一切、放心依靠的人,那个人就是顾归琛。陆一淳都不行,只有顾归琛才能让他百分百信任。家或许也是侯云洲的港湾,但在那里他是独生子、是母亲的依靠、是父亲的骄傲。只有在顾归琛面前,他可以是他自己。
遇到诺琪后,侯云洲以为,他找到了另一个可以做自己的地方——诺琪的怀里。但现在,他觉得内心无比悲凉。
他颓然地点头,对顾归琛的安排不再反对:“好···”断掉通讯后,他去自己的房间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去游艇赶上了晚宴的尾巴。他气宇轩昂地走到沈宸他们身边,冲裴野和纪垣邀杯。失恋可以,失态不行。他侯云洲就是这样一个人,越是艰难困苦,越要满面春风!
沈宸将侯云洲拉到一边:“侯哥,那个白沐阳当真是你公司的人?”
侯云洲现在听到白沐阳心里就烦:“是啊,怎么了?”
沈宸对这个名字也是嗤之以鼻:“这人不值得留,你想个办法把他弄走吧。”
侯云洲和沈宸是挺好的合作伙伴,但他从来不曾在他面前评价过谁。更何况,这个人是侯云洲公司的!侯云洲觉得不对劲儿:“怎么说?”
沈宸:“他带着你女朋友来机场接的我们,当然重点不在于你女朋友,在于,他路上把裴野和纪垣给挖走了!”
挖走了?!什么叫挖走了?!侯云洲想起之前裴野和纪垣对他一脸抱愧的神色,瞬间就明白了沈宸的意思!侯云洲简直是脱口而出:“他撬走了我的女人,还把我的合作伙伴给抢了?!”
沈宸无奈地点了点头:“侯哥,是我没用,没拦住我那俩兄弟。但这事儿确实怨不得他们,那么大一块肥肉在他们嘴边,他们不吃也没道理。毕竟,他们又不是我,和你没那么深的交情。”
侯云洲知道沈宸是不会违约的,而且沈宸知道公司以及所有的武器工厂,都在他侯云洲名下,陆一淳口说无凭的“肥肉”,他未必真的能吃到!但裴野和纪垣不一样,他们是商人,是趋利的,表面上讲感情心里算得比谁都清楚!
侯云洲问道:“他给了什么肥肉?”
沈宸耸耸肩:“他们俩我不知道,反正他承诺用低于你三倍的价格供货给我。”
侯云洲几乎是脱口惊呼:“三倍?!他凭什么?就算我不赚钱,也不可能做到三倍!他这是亏钱挖我墙角啊?”
沈宸拍了拍侯云洲的肩:“我看这小子就吹吧,我没信他的鬼话,我只信你侯哥。”
侯云洲对这句话十分受用,于是承诺道:“沈老弟,我保证给你的是最低价,没有人会比我更低,除非那个人甘愿做亏本买卖!”
沈宸诶了一声:“这话你就算不说,我也知道,你什么时侯亏待过我啊!话说回来,我一直想谢谢你给我的独家代理,可以说,我一半生活费是你给的,我怎么可能背叛你!”
侯云洲欣慰地点了点头:“裴野和纪垣迟早会看清白沐阳的真面目的,到那时他们再想和我合作,我也不会要了!”
沈宸面露愧色:“他们俩其实挺好的,也不知道今天白沐阳跟他们说了什么,一下子就鬼迷心窍了。”
另外一边,诺琪不顾白沐阳的呵斥,往楼上跑。顾言清带她看过那房间,漂亮极了。当顾言清告诉她,侯云洲为了今天跟她表白,花了多大心思的时侯,她整个人都慌了。
她一把推开那门,看到房间里一片焦炭,几个服务员正在清扫,还有一个记录员查看着每一个物件,计算着理赔的费用。突然,她看到了墙角的唯一一个没有烧焦的木盒子,正被一个服务员捡起来,惊呼道:“天呐,这里怎么有这么大颗的钻戒,还是一对儿!你们来看看,看看是真的还是假的?”
另一个服务员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不就是旁边那家手工钻戒店的招牌戒指吗?真是真的,就是太贵了,没几个人买得起!”
那个拿着钻戒的服务员细细地看了看:“哟,上面还有字儿呢!一个是字母n,另一个是h,这房主是谁啊,钻戒这种东西捡不得的!我们得送回去!”
诺琪站在一边双腿发软,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见:“是我的,我的···”说着,她从服务员手里抢来钻戒,心疼得难以自拔。云洲哥哥···我不知道···不知道你会跟我表白···
服务员不干了:“美女,你怎么能抢过去呢?你有收据吗?”
诺琪怔怔地问:“什么是收据?”
另一个服务员听了这话,赶紧将戒指抢了回来:“收款凭证!没有收据你怎么证明是你买的?”
诺琪恼了,扑上去就要抢回来:“这就是我的!是我的!我的!”服务员誓死要保护这美丽的对戒,两个人几乎扭打了起来。记录员无奈地拨通了前台的电话。
于此同时,侯云洲接到了这个电话,前台礼貌的声音传来:“侯总,您房间遗留了一对钻戒,请您过去取一下。”
侯云洲完全不想见到那对钻戒,因为它们凑成一对儿来讽刺侯云洲单身一人的悲痛。
可前台却说:“唔,有位女士坚称那是她的,我们也无法确认,还亲您亲自来一趟。”
侯云洲微微皱眉,猜都能猜到那位女士是谁。刚刚他心情难以平复,所以躲避着诺琪,可现在呢,他衣着整洁,面上也写满了自信,觉得见她一面,看看她面目到底有多可憎,也不错。
于是他对沈宸说:“本来是接你们来度假的,现在他们俩被挖走了,你估计和他们见面也尴尬。这样吧,下次我单独请你来光星做客。”
沈宸点头:“抱歉啊,侯哥。”
侯云洲拍了拍沈宸的肩膀:“兄弟之间,说这些做什么!”
他走出去,和陆一淳他们打了声招呼,说自己胃疼,就结束了这场晚宴,瞬移到了那烧焦了的房间。他一进门,就看到诺琪的头发被一个女服务员扯在手里,而她的手把那服务员的衣服都撕掉了半截。不仅这个房间是个起火现场,诺琪和服务员之间也是灾难现场。这种情形,来几个警察就可以拍电影了。
服务员见到侯云洲后,从诺琪手里把钻戒扣了出来,递给他:“侯总,这钻戒是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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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云洲瞥了一眼那钻石:“嗯,但我不要了,送给你吧。”
服务员一脸震惊地看着侯云洲:“这···这怎么可以?”
诺琪大喊:“不可以!”然后就扑了上来,和服务员再次扭打起来:“这是我的!我的!你放手!”
侯云洲面无表情地看着诺琪,她怎么抢得过服务员呢?这戒指对服务员来说,卖了能修栋楼。可对于诺琪来说···对于诺琪来说,那恐怕和沙石没什么区别。她什么时侯稀罕过他侯云洲给的东西?
可是诺琪越抢越眼红,那架势好像是要了她的命,也绝不会松手。最后,服务员打得没力气了,只好停手,诺琪将那戒指抓在手心,捂在心口,喃喃地说:“我的···是我的···我的···”
侯云洲看得那是相当解气,诺琪头发被抓得乱七八糟,脸上也是焦炭抹过的黑影,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像个流浪儿,还是垃圾堆里捡来的那种。侯云洲戏谑一笑,转身就走。
诺琪一路狂奔,从后面抱住侯云洲:“哥!云洲哥哥!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跪下好不好,你不能走不能走,不要离开我,我真的错了!”
说完,诺琪扑通一下就这么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膝盖和地面接触,发出一声闷哼。侯云洲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她通红的膝盖,然后失望地说:“诺琪,你就这么喜欢下跪吗?”
诺琪睁着猩红的眼:“哥,对不起,云洲哥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今天发生的事,我知道我再怎么解释你也不会信我,你会离开我的,是不是?你现在不想要我了,对不对?我让你失望了,我让你心痛了,我让你···我让你丢了面子。你还会把我当女朋友吗?你会···你想···你是不是要和我分手?”
侯云洲觉得易珏说得对,他就是太善良了!他将诺琪扶起来,深深呼出一口浊气,用手捋顺诺琪的头发,擦了擦她脸上的灰,也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看着诺琪眼底的慌乱,声线沉稳柔说:“诺琪,做你的男朋友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能如实回答吗?”
诺琪被侯云洲突如其来的温柔给震慑住了,她呆呆地点了点头:“能。”
侯云洲问道:“白沐阳真的是你的表哥吗?”
诺琪咬了咬下嘴唇,一下就哭了:“云洲哥哥,云洲哥哥···”说完就往他怀里钻去。
这反应已经相当明显了。诺琪甚至都没脸正面回答他了!白沐阳压根就不是诺琪的什么表哥!这他妈全是骗他的!他不知道诺琪是什么居心,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白沐阳的狼子野心!他现在不确定诺琪是被他利用,还是单纯喜欢戏弄他侯云洲,但他一定会搞清楚!他一直都说“人难得糊涂”,可在这件事上,他必须明明白白!
侯云洲推开诺琪,看着诺琪这个样儿,还是忍不住心疼。她今天被白沐阳打了50下手心,膝盖都磨破皮了,又和服务员打了一架,现在被最宠她的人分手,已经够惨了,侯云洲实在狠不下心去刺激一个十八岁的女孩了。但他也确实没有耐心去哄她了。他能做的就是在自己失控前离开,也给诺琪留下一点儿脸面。
但诺琪完全不要那脸面,被侯云洲推开后又立马抱着他的腰:“不要推开我,不要···云洲哥哥,你怎么才能原谅我?”
侯云洲觉得诺琪现在情绪非常不稳定,心智也不怎么理性,换位思考下,他不得不承认,今天的诺琪承受了她这个年纪承受不了的打击。他也顾不得自己了,毕竟他年纪大、心智成熟,该由他来评估事情的轻重,他不想诺琪失控。于是他扼着内心泛上来的恶心,轻轻地抱着诺琪,宽大的手掌一遍遍抚摸着她的后脑勺:“我们之间的事,明天再说吧,你今天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诺琪在侯云洲怀里找到了一种熟悉的安全感。真好,她还没有失去侯云洲。他或许受伤了,但只要她撒点儿小谎,侯云洲一定会心软,一定会原谅她,一定不会离开她!
诺琪昂起头,想看看侯云洲的表情,却被侯云洲那一低头垂眸的温柔目光所溺亡。云洲哥哥和沐阳,真的好不同···她说不上喜欢哪个,她觉得两个她都好喜欢!
侯云洲搞不懂诺琪,他曾经以为自己是懂诺琪的,可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他越来越看不清怀里这个小天使。她的脸,和她的心,当真是同一个人的吗?
他想起白沐阳训诫诺琪的那一幕,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诺琪这么小,却懂那么多床上知识?只怕都是白沐阳言传身教的吧?白沐阳调教完诺琪,又让诺琪调教自己,这买卖真划算啊!至于诺琪,她又当m又当s的,还真是乐在其中啊!
又或者,正是因为诺琪做过m,才更知道m喜欢什么,知道如何把一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侯云洲,调教成一个沉迷于游戏的受吧!想来真是讽刺极了。
诺琪将抱着侯云洲腰上的手,伸出来,勾着他的脖子,拿脑袋蹭了蹭他的耳垂,见他没有推开自己,顺势就吻上了他的唇,细细地吮吸着他的唇瓣。侯云洲此刻心累,身累,没有什么力气,又不想刺激诺琪,于是半推半就地让她撬开了牙齿,闭上眼睛感受着诺琪的舔舐、亲吻。然后他的下半身就不争气地起了反应!他觉得此刻的他,真的需要这种生理上的快感来拯救他全身死气沉沉的无力!
于是他一把搂紧了诺琪,由守到攻,狠狠地、不讲情面地向诺琪索吻。诺琪被侯云洲吻得身子后仰,却被侯云洲搂紧了腰,另一只手握着她的脑袋,让她没有挣扎的余地!他的吻气势汹汹,似乎在用这个吻告诉诺琪他此刻有多难受、多伤心、多失望、以及···多么愤怒!
诺琪开始在侯云洲怀里挣扎,被亲得脑袋缺氧了都,可侯云洲再也不像以前那么温柔,那么轻易地放过诺琪!他明明只是吻她,却又像是在伤害她!诺琪勾着侯云洲脖子的手好不容易抓住了他后颈的头发,狠狠一扯,这才让侯云洲的神志回到自己头脑中。他放开诺琪,看着诺琪在他面前用力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胸脯忽高忽低,当真是受了欺负的样子。但她没有哭闹,只是睁着猩红的眼,看着侯云洲:“云洲哥哥,你想要我的,是吧?你现在想要我,我感觉得到。”
侯云洲不置可否,语气里突然变得讽刺:“诺琪是公主,是女王,是不可侵犯的存在。我怎么要得起呢?”说完他抓起诺琪的手腕,狠狠地揭露她:“我的女王,跪在我敌人的脚下,做他的奴隶。那我算什么?诺琪!我他妈算什么?奴隶的奴隶?!”
诺琪的手腕被侯云洲捏得通红,骨头都在疼,但她没有挣脱,只是心疼地看着侯云洲:“我是给白大哥跪下了,但我从没有和他上过床,我们连接吻都没有过···云洲哥哥,你信我吗?”
侯云洲松开诺琪的手,往上一挥:“那是因为你的白大哥没有想要吻你吧!你就那么喜欢被他训戒?!你就那么享受被他惩罚后的那一个拥抱?如果他打完你的屁股,想要上了你,你会不愿意?!”
侯云洲从没有说过如此伤人的话,当这些话从自己口中蹦出来的时侯,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竟然会因为感情,变得如此狰狞,变得如此失控!诺琪觉得眼前的侯云洲太陌生了,就像一个斗红了眼的野兽一样,让她感到害怕。
她想要往侯云洲怀里去,但又怕他推开自己。真是左右为难!侯云洲看着诺琪的委屈样儿,脾气也很快冷静下来,说了声:“抱歉,诺琪,我们今天闹得够难堪了,不要互相扔刀子了,你回去休息吧。”
说着,侯云洲迈开一双长腿就准备离开,被诺琪突然拦住,她眼里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只要你消气,我把我自己给你玩,随你怎么玩。我怎么对待你,就怎么对待我,我一声怨言都没有。”
侯云洲心里真是悲凉极了。他从来没有如此轻贱过诺琪,也完全不希望她这么轻贱自己!他侯云洲被打被骂没关系,他脸皮厚年纪大。可诺琪,她在他心里,是那么的金贵,她何苦要如此挫败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啊!他喜欢的是那个有自尊的诺琪,而不是现在这个把自己的肉体不当回事儿的诺琪!
侯云洲冷笑一声:“夜总会那么多没被人上过的少女,我上都上不过来,你想排队跟我秘书说去!”
他一刻也不想待在诺琪面前,他生怕她又说出一些惊天泣地的话,粉碎掉他心里那些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他摔上房门,背靠在门后,握紧的双拳猛地同时砸在金属门上,捶出了两个洞!他低吼一声,抓着自己的头发,就这么一路滑到地上去,那痛彻心扉的疼痛滋味儿,说实话32年来,他是第一次品尝到!
他这小半辈子,不说顺风顺水,稳稳当当绝对是的。可遇到诺琪后,似乎人生就从巅峰往下开始落,落得又快又急,让他几乎措手不及!他闭着眼,头往后仰着,喉结朝空中一滚,似乎将那心酸的滋味全都咽下去了。猝不及防地,一滴眼泪就这么可怜兮兮地从他眼角落下,他甚至不敢睁开眼,怕从模糊的视线里察觉到此刻脆弱的自己。
已经入夜了,他没办法入睡,这种情况下,他只好翻出酒柜里的酒,管它红酒洋酒,仰头就是一顿猛灌。灌着灌着,他就感觉有人在他背后敲门。他喝了酒,意识不怎么清楚,听到敲门声本能地打开了门,然后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诺琪的样子。他伸出手,抓了个空,自嘲地一笑:“见鬼。”
可就在他关门的时侯,门却被抵住了,耳朵里嗡嗡的声音被一声“云洲哥哥”震碎,当他意识到是诺琪敲门的时侯,再关门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诺琪已经闯进来了。
侯云洲将酒杯放在酒柜上,去洗手间吐了个昏天黑地。他压根就不去管诺琪,以为她自己没趣后,就会离开。只是没想到,当他冲掉一身酒气,换上浴袍出来的时侯,诺琪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温馨的暖光,将诺琪的身影映衬得极致唯美。
不过此刻,再美的诺琪,在侯云洲心里,也不过是罂粟,他避之不及!侯云洲吐完又冲了冷水澡,现在意识已经差不多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之中。于是他冷冷地说:“出去。”
诺琪本来正望着窗外不知道想些什么,听到侯云洲的声音,立马扭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眼侯云洲,喃喃道:“我为什么要伤害这么好的人啊···”
侯云洲听了这话,心里突然感到一阵酸楚,语气里却满是不在乎:“我没有受到伤害,你不必自责,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诺琪轻轻起身,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说道:“我睡不着,想和你睡。”
诺琪她真是毫无廉耻!凭什么她睡不着,自己就要安慰她?!侯云洲声音转冷:“睡不着去找你的白大哥,让他打一顿,你就能睡着了。”
诺琪嘴巴一抿,一副要发脾气的样子,可走到侯云洲跟前的时侯,那脾气就消散不见了。她抓起侯云洲的左手,放在她的腰上,握住他的右手,放在了···放在她的胸上。侯云洲从来没有摸过诺琪的胸,虽然他的背、他的胸膛无数次感受到那柔软之地,但他的手没有冒犯过!
诺琪踮起脚,吻了吻侯云洲的脸:“我已经和白···和他解除关系了。你还要我吗?”
侯云洲冷冷地说:“诺琪,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你之前说再也不喜欢顾归琛了,但你现在能摸着良心讲,你对他没有崇拜之情吗?至于白沐阳,他是什么时侯成为你的主人的,你和他的训诫关系持续了多久了,之前的监管者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问题,你一句解除关系,就能解释吗?我会去查的,诺琪,希望真相大白的时侯,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厚脸皮!”
诺琪身子突然就软了下来,整个人颓然不堪,握着侯云洲的手也缓缓落了下去:“所以,你真的要放弃我了,是吗?”
是啊,他真的要放弃诺琪了吗?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他确实没有预料到,但不得不说,也确实在情理之中。诺琪不就是这样一个人吗?她做出这些不正常的事儿,本身就很正常啊!他曾经想过,无论诺琪有多不堪,他只要一点点引导,一点点教化,诺琪会变好的。他甚至想过,如果诺琪现在是躺在魔鬼的手里,那他也一定能把她救出来,因为诺琪的本质,在侯云洲眼里就是天使!
可现在呢?诺琪她的本质···真的不是魔鬼吗?
侯云洲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我答应过你父母,如果我要放弃,会先跟你父母沟通好,再告诉你的。”
诺琪拉着侯云洲的衣袖:“那也就是说,你现在还会管着我的,对吧?”
侯云洲用力地闭上眼,然后睁开:“我管你的第一件事就是,离开白沐阳,绝对不要和他有任何的往来!如果你做不到,我只能跟你爸妈说抱歉了!”
诺琪听着侯云洲突然抬高的声音,抱住他的窄腰,头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我说了,我已经和他撇清关系了,我再也不会和他有任何的往来,云洲哥哥,你相信我。”
侯云洲打心底里不相信诺琪,但眼下,他什么也做不了。诺琪看到事态缓和,就开始扒侯云洲的睡袍,被侯云洲死命捂住了:“诺琪!你干什么!”
诺琪愣愣地看了一眼侯云洲,随即松开了他,开始解自己的衣服扣子:“云洲哥哥,我想把我的第一次给你,算是我对你···对你不忠的补偿。”
不忠,这两个字从诺琪嘴里说出来的时侯,侯云洲感到一种灭顶的愤怒从脚底窜到头顶!诺琪说得没错!她是他的女朋友,却跪在另一个男人面前!这不是不忠是什么?!那个姓白的随随便便就可以教训自己的女人,而他呢,他到现在都舍不得动她一根毫毛!凭什么?!
侯云洲埋头去按洗发液,脸上的表情那真是极为复杂,他其实不信诺琪的这些话的,但此刻他却很喜欢听这句话。人啊,就是这样经受不了甜言蜜语的攻击。
侯云洲将洗发水涂在诺琪发尾,然后一路揉搓到头顶。他的心渐渐静了下来,此刻帮诺琪洗头,或许比上床更要让他欣慰。
洗完头后,侯云洲也不赶诺琪走了,帮她吹好头发,给她穿好睡衣后,抱着她沉沉地睡去。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梦里,他梦到了天使一样的诺琪,她有一双洁白的翅膀,在蓝天白云里遨游,看到地上的他,就冲他甜甜一笑,还比了个爱心。
第二天清早,侯云洲就醒了过来,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一角,逃荒一样地离开了这个有着诺琪气息的房间。
他去找陆一淳,前台说他在新开了一间房。侯云洲尴尬地笑了笑,陆一淳本来是和他睡的,肯定是开门看到了他抱着诺琪入睡的样子,就自己另开了一间。
前台把他带到陆一淳房前就离开了,侯云洲敲醒了陆一淳,他睡眼惺忪地开了门,露出一张俊逸无比的好看面容。侯云洲顺着陆一淳的视线往下,扫了一眼:“又裸睡?”
陆一淳突然惊醒过来,转身扑上床,拉开被子罩在身上,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侯哥你好坏啊!”
侯云洲无奈地扶着额头:“是你自己裸着给我看的,怎么成我坏了?”
陆一淳在被子里摸了半天找到了自己的内裤,两下就穿上了,扯了件浴袍罩着,似笑非笑地朝侯云洲走来:“就当我故意裸给你看的吧!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给个按摩钱?我手速可快了。”
侯云洲踹了陆一淳一脚:“小不正经!”
陆一淳睡饱了撑的,说道:“我哪儿小了?你确定看清楚了?这样,再给你看一次吧,觉得好的话,可以买我一夜春宵···”说着他就开始解浴袍,被侯云洲压住了手。
侯云洲:“说正事儿,我今天要去重庆一趟,你和言清就直接回光星吧。我一个人去就好。”
陆一淳惊讶道:“你不带我可以理解,可言清是你秘书,你打算就带着诺琪一个人去?是不是有点儿公私不分了?”
侯云洲:“你想哪里去了,诺琪···诺琪她你给带回去吧。我暂时不想见她。”
陆一淳更惊讶了:“侯哥,你也忒不地道了吧,昨天抱着别人睡了一晚上,今天早上就不认账了?这是你侯云洲会干出的事儿?”
侯云洲无奈地笑了笑:“随你怎么理解,总之,你把她带走,我是去找顾归琛的,一个人更方便。他在执行秘密任务,人多了反而不好。至于言清,还是不要让她冒风险为好,你说呢?”
陆一淳听到顾言清的名字,瞬间就改了口:“当然不能冒险!侯哥,那···是不是这次除了诺琪,就只有我和言清两人了?”
侯云洲一想到诺琪落寞地看着陆、顾二人暧昧不清、打情骂俏、你侬我侬就感到一阵舒爽,于是他说道:“嗯,还不谢谢哥给你创造的二人世界?”
陆一淳听了就扑上来抱住侯云洲,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哥你真好,不如你把诺琪带走吧,她这种电灯泡属于爆炸型的,危险系数太高,我怕hold不住啊!”
侯云洲:“你再跟我讲条件,我就把言清带走了,你和诺琪一起回去!”
陆一淳双手合十,高举头顶:“我错了,我一定把诺琪送回去,但她如果爆了后果我不负责。”
侯云洲也在想,一觉起来,诺琪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重庆,会作何反应?诺琪的行为是无法预测的,鬼知道她会什么反应!侯云洲猜不透,也不想猜了!
跟陆一淳说妥当了以后,他就乘坐最近的航班来到了重庆。他来地球的次数不算多,坐飞机这种纸一样的交通工具还是会让他有点儿心慌。毕竟他们光星的宇航机甲,哪怕是商务用的、非军用的,都可以抵御导弹的扫射。飞机这种玩意儿,真是让他慎得慌!
顾归琛亲自在机场接的他。一出航站楼的门,侯云洲就听到那个无比让人安心的低沉声音,正远远地呼唤着他。“云洲哥!这儿!”
侯云洲看到不远处挥着手的顾归琛,立马快步上前,笑道:“重庆风水这么养人啊,把你这苦大仇深的脸都变得如此春风拂面了?”
顾归琛握着侯云洲的肩膀往停车坪走去:“哥,我抓到月光战神了,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顾归琛这种讨表扬的孩子气行为,也就只会对侯云洲一个人做了。师父走后,侯云洲就成了顾归琛最亲近的朋友,因为比侯云洲小,哥啊哥的叫着,竟然对他有了一种长辈的依赖心。侯云洲很乐意做顾归琛的哥,很乐意为顾归琛遮风挡雨。于是侯云洲说:“是很厉害,但你也不要一心只在工作上,找个能贴心的姑娘照顾你,我也好放心,你说是不是?”
顾归琛突然苦笑着说:“贴心?···不闹心就很好了。”
侯云洲听这话里有话,就问道:“谁闹你心了?”
顾归很握紧侯云洲的肩膀,迈开了步子:“不说这个,我发现重庆的火锅特别好吃,真的,我一定要带你去试试!你肯定喜欢!”
侯云洲也就没多问,跟着顾归琛迈开了一双长腿,两人潇洒地离开了机场,来到了一家老字号的重庆火锅店。
一进火锅店,侯云洲就被这里热辣辣的气氛所感染,到处都是嘴里冒着烟的食客。火锅汤底才刚沸,他就鼻子发痒,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顾归琛将一盘雪花牛肉放进辣油汤底里涮了涮,夹在侯云洲的盘子里,这才想起没有弄蘸料,就起身说:“我去给你调点儿蘸料,你跟我一起去,还是在这儿等我?”
侯云洲站起来:“我跟你一块儿去吧,这种吃法还真是第一次见,怪新鲜的!”
顾归琛笑了:“我给你弄个魔鬼辣的,你这种耐受力,肯定特扛辣!”
侯云洲听了这话,真是哭笑不得。是啊,他周围所有人都觉得他隐忍、沉得住气、包容心大、什么都能扛,说得好听点儿这叫做稳重,说得不好听点儿就是容易被欺负的老实人。
他以前觉得做个老实人有什么不好的?对人真心实意,不玩那些虚假的花样,这才为自己赢得那么多的信任和尊重。可现在呢?他真的不知道了!
侯云洲也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扛辣,把所有看上去就很辣的酱料混在一起。顾归琛又装了一盘水果,说道:“这玩意儿解辣!”
chapter 34
两人回到座位后,侯云洲一口一团虾滑、一口一片牛犊沾着满满的辣油就往嘴里送,看得顾归琛目瞪口呆!果然,侯云洲吃了没两口,就被那辣油给呛住了,辣味儿冲脑门升顶,晶莹的泪水就这么找了个借口流淌下来。
顾归琛知道侯云洲状态不对,但看到他满脸通红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笑了:“老猴儿,比我想象中的弱了不少啊。”
侯云洲摆摆头:“这是人能承受得了的吗?”
是啊,他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强,一个失恋而已,都难以面对,跑到顾归琛这儿来逃避!他承受得了什么呢?他连诺琪整夜不休的精力都承受不了!
原本他以为岁月流逝在他身上只会增添成熟的魅力,可现在他只觉得岁月真是把无比锋利的刀,会给人一个看似坚硬的外壳,和一颗自以为坚强的内心。这两种东西,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下,会变成风雨飘摇里的一栋颤巍巍的危楼,一不小心就会崩坏坍塌。
年轻时,万丈高楼平地起,可年纪大了,楼塌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年轻时,可以抱着大不了重头来过,反正本来也就是一无所有。可年纪大了,就变得瞻前顾后,谨慎小心,因为此刻拥有的东西,一旦失去那就永远地失去了!
顾归琛看着侯云洲陷入了思考,于是将装满紫红色小番茄的碟子往侯云洲那儿推了推:“酸酸甜甜的,解辣!”
侯云洲吃了一个,问道:“你们现在住哪个酒店?我现在订房。”
顾归琛:“我···我们现在住在林星的别墅里,主要不想和重庆这边的大使馆协调,这次行动很低调,比起住在官方选定的地儿,倒真不如住个私人地址好!”
侯云洲哦了一声:“那我就去住酒店吧。”他不知道顾归琛和林星什么关系,下意识地避开了当电灯泡的机会。
顾归琛说:“我已经给你找好睡的地儿了。有一栋修在森林里面的书屋,下面是偌大的书店,上面是三间民宿。不多,就三个房。我给你定了一个。你去那儿睡一觉,真的,什么都能忘了。那儿特清净,也有专门的厨师烹饪各种美食。看看书,你就什么都能想通了!”
顾归琛虽然不知道侯云洲具体是怎么了,但他哥既然没有主动告诉他,那他也就不会去问。这是他们俩之间的默契。
侯云洲点点头,他不知道此刻的他到底是需要热闹和嘈杂去减少内心的疑惑和不安,还是需要冷清和安静来思考诺琪和他的关系。他觉得无论哪一种,他都很难受。
他尽全力把注意力放在别的事情上,如果当着顾归琛流露出这种近乎绝望的情绪,那就太失态了。于是他问:“最近工作怎么样?金霁月现在还在地球?”
听到金霁月的名字,顾归琛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低声说:“工作比我想象中还要顺利。只是金霁月她···她被统领绑定了体内自爆系统!”
侯云洲将手里的那颗小番茄缓慢地放下,嘴里结巴起来:“体···体内自爆?!”体内自爆意味着,只要没有执行好绑定者的任务,随时可能引爆光脉和血管,以最残酷、最疼痛、最面目全非的方式,瞬间告别这个世界!
顾归琛颓然地点了点头,意思是他没有听错。一阵莫名的情绪朝着侯云洲袭来,他说不清那是什么,只感觉阴暗无比,似乎下一秒,他身边所有的人都会陷入极大的危险似的。这种诡异的第六感,瞬间在这个热气腾腾的火锅店冷峻的蔓延着,让他食不知味。
侯云洲问道:“具体是什么任务?”
顾归琛这个问题回答得倒是轻松:“不难,就是割断一个叫唐芷的人的光脉。不会死人,也没什么打斗的血腥场面。”
是,对于顾归琛这个杀人机器来说,这种割断光脉的事情,在他眼里,实在是小菜一碟,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宽恕的赦免了。可对于金霁月呢,她从光脉废体到现在拥有属于自己的光脉,每一步走得多艰难啊!她和唐芷无怨无仇,她会狠得下心,把一个陌生人变成一个永远无法使用光术的废物?
于是侯云洲皱着眉头说:“我觉得她狠不下这个心。”
顾归琛语气里透露出隐隐的愤怒:“她狠不下心,自己就会没命!她是自愿被绑定自爆系统的,如果不是我安插在她身边的人告诉我,我现在都不知道!”
都说愤怒是对自己无能的无助情绪,这种说法放在此时的顾归琛身上,显得尤为贴切。侯云洲分析道:“你想啊,金霁月为什么愿意绑定自爆系统?还不是为了救严望?她本来就是这种舍己为人的性格,你不知道吗?”
顾归琛握紧拳头,控制着力量在桌子上捶了两下:“为什么好人总是被人欺负?!就因为他们善良?真他妈没道理!”
这句话真问到侯云洲心里去。他虽然算不得什么大善人,但他也从来没做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亏心事儿。他从小的生活环境,让他不需要干坏事儿、去骗、去偷、去抢,就能拥有一切别人拥有不了的东西。
比起白沐阳这样横插一脚的人,他就显得极有道德。他从小到大的原则都是“互利共赢”。和他共事,且不说能赚多少,但一定不会亏!这样一个人,却因为诺琪,被欺瞒着给了白沐阳插手公司的机会,他怎么会不难受?
这种难受混杂着对诺琪的失望,变成了一种他承受不住的痛苦!于是他突然站起来,把顾归琛给弄懵了。侯云洲说:“顾老弟,金霁月这件事儿万一有变数,你跟哥说,我去向统领求情,免得她威胁你。我有点儿不舒服,想提前去你定的民宿了。”
顾归琛听了这话也立马起身,握着他哥的肩膀,往外面走,路过柜台报了林星的名字,没给钱就出了门。
侯云洲出了门,那种压抑的感觉才些微有些缓解。刚刚嘈杂的人声,在他耳朵里十分喧闹,已经到了他无法忍受的地步。普通人恐怕这辈子都不会体会到,坐在热闹的餐厅里,面前放满美食,却感到极度不安的滋味儿。很不幸,侯云洲感受到了,不仅感受到了,而且强烈地被那种情绪折磨着。
他从小到大都是个理智的人,此刻却变得如此情绪化,这件事本身,就让他不安。顾归琛送侯云洲到了那民宿,找图书管理员借了本《傲慢与偏见》,放在主卧床头,拍了拍:“哥,我觉得你跟书里的mr darcy特像,你看看吧,什么时侯找个lizzy这样的老婆,也让我能叫叫嫂子,过个嘴瘾?”
侯云洲现在连开玩笑的力气都没有,看了一眼那本书,说道:“你不是还有工作吗?都陪了我一天了,没耽误正事儿吧?”
顾归琛用力摆了摆手:“你单身一人来找我,我怎么可能把你直接扔酒店?而且现在的工作也进展得很顺利,我偷空跑来见见你,不耽误事儿!”
侯云洲故意说:“哦,那你今晚睡这儿呗,这里这么大。”这民宿是可以住五口之家。主卧最大,儿童房最小。
顾归琛摸了摸后脑勺:“那恐怕不行,林星她···”
侯云洲打断顾归琛:“我开玩笑的,你赶紧回去吧,我正好一个人静静,嗯,看看你推荐的小说。”说着,他将那裹着红丝绒外壳的小说拿了起来,在顾归琛面前晃了晃,露出一个乐观的微笑。
就是这个微笑,无数次抚慰过、安定过顾归琛的心。于是顾归琛就放心地离开了,走之前跟侯云洲说:“只要你一句话,我三秒之内到达。”
侯云洲拍了拍顾归琛的肩膀:“这话该我对你说。我能有什么事儿?”
顾归琛走后,侯云洲在主卧呆着,觉得无比空旷。虽然这房间比他家的小,但他却感到凉风飕飕。他几个房间试了一圈,最终来到那个儿童房,非常拥挤、狭窄的儿童房。可就是这种狭小让他有种被包裹的安全感。他走了进去,慢慢关上了门。
这个房间小得只能放下一个儿童床,186个子的侯云洲躺在上面,只要一个翻身就会滚到地毯上去。他穿着西装就这么仰卧着,左边是一堵雪白的墙,右边是紫色的毛绒地毯。他看着头顶瓦数不高的灯,有一种幻灭的错觉。
他感到···感到了一种异样的情愫。这种强烈第六感的袭来,让他下意识地认为这扇小门外站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32年来,他或许忧过、愁过,但他从来没怕过。可现在···他头一次体会到了害怕的滋味儿。
侯云洲侧过身去,面对面朝着那雪白得没有一丝污痕的墙,似乎能从着厚实的墙壁上,获得些许的安全感。他越贴越近,最后发现对着脸的墙壁有了雨滴型的水渍。哦,他再一次流泪了,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妈的,他在心里骂了一句。就在这时,沈宸发了一段vr录像给侯云洲,然后气急败坏地发了一条语音。语音里沈宸头一次真的生了气:“猴儿哥,你许诺过我的最低价,现在还能不能实现了?!”
侯云洲才刚刚接收到视频,甚至还没打开,就瞬间屏住了呼吸——一艘私人巡洋舰上,正在开着热闹的party,三十多个男男女女凑成一块儿,拍的合影。c位站着白沐阳,以及···他搂着腰的诺琪。
他全身颤抖,将那vr视频意念删除。他握紧自己的拳头,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的脆弱,脆弱到经不起一个视频封面的冲击。他无法回复沈宸,因为连他现在都没有搞清楚白沐阳的路数。现在又失恋,工作更是无法上心。
侯云洲很累,可他闭上眼却无法入睡。耳朵里见鬼一样传来“云洲哥哥”的呼唤。而自己的脑海里,却低声地叫着诺琪的名字——诺琪,小诺琪,小可爱,小天使,宝贝儿···
入夜转凉,他冲了个热水澡,换上了顾归琛为他准备的睡衣,看了一眼空荡荡的主卧,朝着那儿童房走去。今晚就睡这儿了。
既然诺琪已经找到了她的主人,他再以监管者、男朋友的身份自居,就显得格多余。他决定了,放过诺琪,也放过他自己。或许诺琪给了他男朋友的名头,但她心里压根没有空出个位置给他。即便自己只是个有名无实的男友,但他还是希望能以一种正式的方式,结束两人之间的感情。毕竟,他需要这个仪式,强化自己的思维,那就是诺琪不属于他。他需要及时止损,而不是怀着不切实际的期待过活!
于是侯云洲给诺琪的父母发了讯息:“齐姐,尉中哥,我无法胜任监管者这个位置,也不配做诺琪的男朋友。我想和她分手,因为她并没有真的想要和我在一起。谢谢你们对我的信任,我为自己的无能道歉。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
发完这通讯息,并没有让侯云洲感到好过。分手是他和诺琪的事儿,跟他父母说这件事,无非是怕直接面对诺琪。但始终是要面对的呀!他深吸一口气,点开了那个视频。
里面的人正在海底餐厅吃饭,包下了整个自助餐厅,每个人手边都有各种颜色的酒,一派浮华奢靡的图景。那是一种高调的、挥霍的、虚浮的氛围。和侯云洲的务实、谦和、低调截然不同。虽然侯云洲完全有挥霍的资本,但他却倾向于享有和普通公民一样的待遇,敢于吃苦耐劳,而不是像白沐阳这样,过着一种暴发户式的快意人生。
他扯了扯嘴角,看着那个被白沐阳搂着腰四处敬酒的诺琪,感到无比的陌生。陌生到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地认识过诺琪一样。这视频里的女人,到底是谁啊?他妈的到底是谁?!
他关掉了视频,然后又打开看,又关掉,又打开。里面每一个细节,都被侯云洲放大了去看,那挽着诺琪腰的手,到底有多不老实?他要看清楚!就这样折腾到半夜,他才回复沈宸:“只是把裴野和纪垣接到光星做客而已,我公司没有任何出口记录,你吃醋啦?我现在还在地球,一回光星就接你来,别说巡洋舰了,航母都给你当游艇玩儿,行吧?”
总算有了点儿困意,可着零星的疲乏,早已被那无边的妒火燃烧得一干二净!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意识到嫉妒到发疯是个什么体验!那是一种延绵不绝的恨意,他好恨诺琪啊!她这次是真的伤了他的心了!
应该要放下了,必须要放下了,侯云洲你还在犹豫什么?!他深吸一口气,想着诺琪或许还在白沐阳的怀里,收到接下来他发的讯息,就感到一种十足的压迫感。他甚至觉得语言对诺琪来说是利剑,而对于自己则苍白得跟张纸似的。他一向会说漂亮话,可现在他感觉自己的词汇是如此的贫瘠!
他写道:“诺琪,经过我慎重的考虑,结合你目前周围的关系,分手对我、对你都是更好的选择。所以,我决定不再做你的监管人,也不再享受做你男朋友的权利和义务。”
这分手信写得跟公函一样,他觉得很可笑,但下一秒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诺琪的回复是三个字:“不可能!”
侯云洲气得好笑,她都能和白沐阳成双成对、招摇过市了,还不分手,要让他满头青绿才肯放手吗?他屏蔽了诺琪的聊天通道,但随即又扯了扯嘴角,诺琪会主动找他?会不会太自作多情了些?
他扯开叠放整齐的毛毯,盖在自己身上,可怎么也睡不着。只要一闭眼,那铺天盖地的恐怖氛围,就如同水中的海草,将他缠绕着,让他感到窒息,让他觉得睁开眼就会看到悬浮在床上空的女鬼。他是真的怕了,他第一次意识到恐惧二字不仅仅是个词,而且是一种真实存在的情绪。他害怕、同时感到弱小和无助。
慢慢地,也不知道是床太小,还是身体的本能,他的身体蜷缩起来,背弓着,抱着自己的膝盖,就这么侧睡着,一如他在母亲子宫怀里一样,找到了一丝安全感。可这份安全感是如此的细微,以至于他根本就无法入眠。
睡不着原来是如此糟糕的一种体验,他头一次感觉如此疲乏,又毫无办法。若只是疲倦了、乏力了,好好休息一下就行。可他的疲乏,却没有任何消解的途径,呈指数式累积着,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压得他跪坐在地上,压得他无法喘息无法呼吸直到离开这个世界。
他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双臂,手在臂膀上有节奏地拍着,哄着自己睡觉——云洲乖,云洲困了,云洲睡吧,睡吧,睡吧···
就这样度过了异常艰难的一晚,侯云洲来到浴室,手撑在洗脸台上,看着镜子里鬼一样的自己,头一次觉得他是如此丑陋,丑到全世界都来观看他的失意,丑到连他自己都不愿意看他一眼,丑到他甚至没有跟顾归琛告别就匆匆离开了重庆。
就连顾归琛也救不了他了。他需要回家,他的心灵本来只是感冒,可看了那视频感冒就变成了致命的流感,他得回到一个安全的、能拯救他的、能让他恢复好的地方。那个地方,对于侯云洲来说,就是他的家。
他一清早就出发,给了前台一些小费,到家的时侯正好赶上午饭,他快步走进自家别墅,园丁正在修剪花卉、打扫池塘,走进去却没有见到父母。管家急步走上前来:“少爷,你可算回来了,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侯云洲握着管家的肩膀,那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肩膀。这个管家从小看着侯云洲长大,和他们家三十多年风雨同舟,现在他到底怎么了?
侯云洲:“我爸妈呢?”
管家声音带着哭腔:“你妈妈她···她病情加重,再次入院了!你爸爸为了照顾你妈,一直住在疗养院隔壁的酒店,已经好久没回家了···”
侯云洲听了这话,火往上窜,被他压住了,语气平和但冰冷:“涛哥,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要第一时间跟我通气吗?”
涛哥左右为难,侯云洲就缓声说:“也不能怪你,我老爷子脾气太暴躁,我都怕他,何况你呢?”
涛哥眼里含着眼泪:“少爷你懂就好,我是真的担心你妈妈,这些日子我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如果不是为了看家,我早就跟着去疗养院了,只要你妈能好,端屎端尿我都愿意啊!”
端屎端尿?!妈已经到了这么个境地了吗?!
他稳住管家的情绪后,第一时间来到疗养院,打开房门的那一刻,他的心都在颤抖。他的妈妈到底怎么样了?他迫切地想知道,却又极度害怕知道!
侯云洲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带着风轻云淡的平静,握紧把手,缓缓打开了门。她母亲正被黑色的束缚带捆绑着,整个人以一种极为难受的姿势昏睡了过去,然后他看到了父亲的背影,他正颓然坐在病床前。
“爸···”侯云洲哽咽地喊道。
侯平天缓缓的转过头来,完全没有了虎豹一样的威严,看着侯云洲的双眼都是空洞的:“儿子,我是不是乱发脾气,老天开始惩罚我了?”
侯云洲大步向前,跪在地上,趴在床沿,拉住他母亲的手:“爸,我妈怎么了,为什么要把她绑起来?楚斐的药呢?不管用吗?”
侯平天用一种衰败的口吻说道:“你妈从焦虑症转为抑郁了,必须用束缚带绑住她,不然下一秒她又会想要自杀。楚斐的药再好,也跑不过你妈的急性发作啊。这些天,她真的是遭罪!明明就在人间,却比下地狱的人还要痛苦。儿子,你是没看到···”
说着,侯平天鼻子一酸,瞬间就湿了眼眶。他抹了把脸:“你要是看到了,恐怕会和我一样锥心地痛吧!我真想替你妈受这些罪!”
侯云洲对他爸说:“爸,你回去睡会儿吧,我来看着妈。”他看着他爸如此憔悴,眼底的皮肤已经不是青紫,而是乌黑了。他生怕他爸也就这么一下子倒在病床上去!
侯平天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行吧,我就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眯一会儿。”
侯云洲把手放在他爹肩上,拍了拍:“去酒店睡一觉吧,我会一直陪着妈,如果你也倒下了,我的天可真就塌了!”
侯平天确实连续好多天没睡个完整的觉了,现在儿子来了,他的担子总算是能卸下一些了。于是他听儿子的话,去酒店了。
侯云洲就坐在床沿边,目光一遍遍描绘着她母亲的深邃的眉眼、高挺精致的鼻子、有些苍白的脸和唇,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他妈在他心里是一个无比优雅温柔又与世无争的人,一辈子没对不起任何人,为什么要落得个如此的下场?!
就在这时,查房的医生过来了,侯云洲立马站起来:“温主任,我妈这病···到底是因为什么引起的?为什么反反复复地发作?连您这样顶尖的医生,都没有办法了吗?”
温医生抿了抿嘴,说道:“我给她做过心理治疗,她潜意识里对空盗这件事非常在意,直接在她心里埋下了恐惧的种子。这是她发病的根源所在。”
空盗?!他突然想起,之前他叫手下去查了这群空盗的现状,他怎么就忘了问呢?秘书也没有提醒他?
侯云洲和温医生结束对话后,一个电话打到副手那里,生平第一次呵斥道:“之前让你去监狱看看那群空盗什么样儿了,你去看了吗?”
副手连忙说:“我组建的团队,出发的那一天,白总刚好来到公司,知道这个事儿,就说他替我们去看。白总还说会告诉你的,他没说吗?”
侯云洲整个人都在颤抖。白沐阳!白沐阳!又是白沐阳!他厉声道:“立马给我去查!今晚我就要知道结果!”
副手在vr镜像里已经满头大汗,点头哈腰地说:“诶,诶,这就去办,老板,我现在就过去!”
一个小时过后,副手直接跑到医院了,在门口候着。侯云洲深深地看了他妈一眼,轻轻拉紧房门,站在过道上,神色冷峻地等着副手开口。
副手则里里外外都慌得不行:“老板,那群空盗···他们···”
侯云洲低声吼道:“他们怎么了?!把他们关在监狱都便宜他们了,我恨不得用最严酷的刑罚将他们折磨至死!”这恐怕是侯云洲的心如此残忍的一次。他有多心疼自己的母亲,就有多憎恨这群该死的空盗!
副手声音更小了:“他们被抓获的当天,就无罪释放了···”
侯云洲听到这话,瞪大了那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声音都在抖:“什么?你说什么?!”他抓住副手的肩膀:“你他妈再说一遍?!”
副手无奈地说:“老板,这群空盗来得蹊跷,不仅能闯进我们的机密库,甚至能打点好监狱的关系,这偌大的光星,能有这种能耐的人,我们还是不要惹···”
侯云洲充满怒气地打断了副手:“我们不惹他们,难道他们会放过我们?我知道千万双眼睛觊觎着我家的武器库,但我从不曾想过会真的有人这样明目张胆地来偷来抢!”
副手:“既然现在武器库没有问题,我们还是不要去给监狱的领导添麻烦了吧?那群空盗显然是有后台的,我们不要去惹那些麻烦了···”
侯云洲再次打断他:“光星什么样的后台我没打通过关系?我会怕一群空盗?!”
副手想了想,一咬牙就说道:“白总的后台,我们就不知道。”
侯云洲一下子噎住了,脸阴沉得快要下雨:“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是白沐阳做的。”
副手头一直低着,一副十分对不起侯云洲的样子,让侯云洲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他问道:“这几天公司怎么样?”
副手头更低了:“一切都好,就是···”
侯云洲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之前选这个人当他副手,就是看中他爽快的性格,现在这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看得他心里难受:“你倒是说啊!”
副手深吸一口气:“侯总,董事会通过决议,选白总做了公司的监事。”
侯云洲听到“监事”二字,一个重心不稳,靠在了走廊的墙上:“我没在公司,我没投票,就这么决议了?!”
副手:“按人情世故来说,这不尊重您,但按公司章程,确实可行。”
侯云洲头一次意识到,自己正在失去对公司的管控权。何止是公司,他整个人生都在失控的边缘!他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他现在只想把那副手打发走,然后就这么一屁股坐下去,感受冰凉的地板让他清醒。但副手没走,他说:“侯总,还有件事儿。”
侯云洲疲惫地点头,心想还有比现在更糟糕的事儿了吗?侯云洲:“你说。”
副手结结巴巴地说:“空盗进武器库的通道,是···是诺琪小姐打通的。她还···还偷了很多武器,其中就有···就有那辆救您时骑的飞轮摩托···”
砰!侯云洲的头往后一昂,撞在了瓷墙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差点没把他的头骨震碎!副手赶紧伸手去托,也被砸了一下。副手:“老板···”
侯云洲眼里燃烧着怒火,诺琪···果然什么你都能掺上一脚!只要和他侯云洲有关的倒霉事儿,诺琪一定在里面扮演了某种角色,主角也好配角也罢,都让侯云洲此刻的怒火燎原!
这件事,真的触犯侯云洲的底线了!他妈妈现在躺在医院里,被这黑色的束缚带捆绑在床上,每天靠着吃药、打针、做电疗为生,而这一切,就拜白沐阳和诺琪所赐!他怎么能不恨他们?!
他回想起那令他无比憎恶的空盗事件。空盗事件里唯一的美好就是诺琪义无反顾地救了自己、救了自己的母亲,而这份美好,竟然都是伪造出来的塑料一样的破玩意儿!
chapter 35
他越想就越想不通。他不知道诺琪为什么要帮白沐阳进自家的机密库,如同他不知道诺琪和那群空盗打架、划伤脸蛋是不是一出戏!他更不知道诺琪的母亲齐溪亭在这里面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为什么空盗能在她手里无罪释放?而白沐阳,他那深不可测的背景到底是怎样的?有着怎样的连他侯云洲都无法触及的后台?!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了。
就在这时,侯云洲收到了易珏的讯息——“洲儿,你从出差回来啦?有空一起吃个饭?”
侯云洲刚准备拒绝,又收到一条讯息——“我有事告诉你,关于诺琪的。”
看样子,易珏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于是就应道:“好!”
两人约在了一个泰国菜餐厅,易珏点菜的时候,侯云洲紧张得如同一个要考试的学渣,面对一无所知的试卷感到本能地恐慌。他既想知道诺琪到底如何影响了事情的发展,同时又极度害怕知道。诺琪这个人,在他心里的形象早已一落千丈,再也经受不起任何的指责和质疑了。
易珏对服务机器人说:“冬阴功汤、菠萝饭、咖喱鸡、白灼虾、一份应季蔬菜···”
侯云洲打断说:“够了,我们吃不下那没多。”
易珏顿了半秒:“酒呢?喝吗?”
侯云洲摇头:“我不想喝,但你想喝我就陪你。”
易珏:“我不喝,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有话跟你说。这话恐怕你承受不住,所以真的不边喝边聊吗?”
侯云洲坚定地摇头:“不喝了,我想清清楚楚地知道,诺琪到底干了什么事,让你这个爽快人,都如此难以启齿!”
易珏深吸一口气:“关于监管者的事。之前你跟我说了,我就去调查过她的历任监管者。还记得吧?我们有一次吃饭的时候,诺琪曾经进来打断过我们,我还逼着她给沈渊道歉了。”
侯云洲点点头,心里慌得找不着北:“沈渊,我记得,你说他在诺琪16岁的时候,受诺琪父母之托,当过诺琪的监管者。后面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主动解除了两人之间的监管关系···”
易珏:“我把原因给问出来了,你知道真相是什么吗?”
侯云洲突然站了起来:“易珏,我去一趟洗手间。”
易珏皱着眉:“你不想知道吗?”
侯云洲不置可否,微微颔首:“抱歉。”于是逃荒一样来到了洗手间。他打开水龙头,任由那水声哗啦啦地流,心里的恐慌才有所消减。他捧起水,弯着腰,将那冰冷的水就这么扑在自己的脸上,然后抹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生出了胡茬的尖下巴,给自己来了一巴掌!
他渴望知道真相!他惧怕知道真相!他得面对!可他想要逃避!他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回到了餐厅,易珏正抱着手臂,盯着那一桌没有开动的饭菜。
侯云洲走进卡座:“易珏,你说吧。”
易珏冷冷地、豪不犹豫地揭露道:“沈渊是诺琪的监管者没错,但他同时也和诺琪建立了主仆关系。”
侯云洲牙齿在打颤。说实话,侯云洲第一次和诺琪闹分手的时候,他是准备接受易珏的,但同时他也思考着该如何解释和诺琪这段关系,让他在自己的初恋面前坦白自己是跪在诺琪脚下的人,不如叫他去死。
可现在···就算他不说,易珏显然也知道了,他感到羞愧万分!这世界上,这件事他最不想让自己的母亲知道,其次就是易珏!
侯云洲声音颤抖着说:“谁是主?谁是仆?”
易珏那冰冷的眼神,就这么穿透了侯云洲的瞳孔,直扎进他的心里。然后,他问了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诺琪是主,沈渊是仆,是吗?”
易珏用几乎查不到的力度点了点头,无力感爬上心头:“所以,洲儿,你一个32岁的人,竟然跪拜在了一个18岁的女孩儿面前?你的尊严呢?侯云洲!你的脸面呢?!”
这种无力感,被极端的愤怒取代。易珏没想到,她既然已经输掉了侯云洲,但只要他能幸福,那她也就不争抢了。她有那么多赢的筹码,却最后输给了一个变态的游戏?!她又不是不会挥鞭子!
侯云洲低下头去,真是无地自容,仿佛这不是揭露诺琪的罪行,而是他被钉在道德的十字架上了!于是他说:“尊严丢了,脸也早就没有了。”
易珏看到侯云洲如此颓败、心灰意冷的样子,脾气更是冲了上来:“侯云洲!你,你怎么可以孬成这样!你真让我看不起!”
侯云洲听到易珏这样的指责,心里更难受了,下意识地想要起身走人,可他还要问题要问,他不能走,哪怕他现在心上鲜血淋漓,也得问个明白!侯云洲说:“所以沈渊为什么不做监管者了?你告诉我,他到底是为什么离开诺琪?”
易珏冷笑一声:“为什么?因为白沐阳!”
此话一出,侯云洲放在桌上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桌沿:“这跟白沐阳有什么关系?”
易珏激动得用食指关节敲着桌子:“白沐阳,诺琪的第一个监管者!诺琪14岁的时候,他监管了她一年!那年他24!他不仅是诺琪的监管者,还是她的调教人,是她的主人、master、father!是她的god,是她的训诫人,是她永远不敢忤逆的神明!”
易珏用无数个名词说明着白沐阳的身份,监管者、调教人、主人、训诫人、神明,这些词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划开他的每一寸皮肤,将里面的内脏一一拿出剁成肉末,放在炽阳下炙烤,让他疼得体无完肤。
侯云洲想让易珏别说了,但他遏制着自己逃避现实的本能,声音如深不可测的一潭死水:“所以,诺琪16岁的时候,也没有结束和白沐阳的关系?”问完这句话,他又苦笑着喃喃自语:“怎么会结束呢?她连现在都没有结束啊···”
易珏看着侯云洲怔住的样子,语气不由自主地缓和下来:“洲儿,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易珏就算输给一个普通人,我都可以接受。但你让我输给了这样一个道德败坏的女孩,我真的替我自己不值!你就当我之前的表白是我的一厢情愿吧!”
语气是缓和了,可易珏这些话,却无异于在他伤口上浇辣油,侯云洲平生第一次感觉自己被放在了煎锅上,身下的火越来越旺,他却逃不了被翻炒的命运,那种反复鞭尸的痛苦已经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
如果易珏说的是真的,那也就意味着,不仅是沈渊,还有她历任的监管者,张渊、李渊、赵渊,全都在监管她的期间,成了她的奴?她未成年的时候,就有如此大的驾驭力?恐怕是因为她背后的白沐阳吧!白沐阳操控了诺琪的命运,于此同时,利用诺琪操控着别人的命运。可他,白沐阳,他这样做图什么呢?难道仅仅是他闲得慌、寻求刺激?
侯云洲问道:“你的意思是,沈渊发现了诺琪和白沐阳的关系,然后一气之下走人的?”
易珏点点头:“是,他先是发现诺琪除了他,还有另外的光友,他起了疑心,这一查就差点儿把他心脏病给查出来了。”
光友?!侯云洲想起来了,他遇到诺琪的第一天,在泳池边的桑拿房,是被诺琪吸食过光液的。她说要和自己保持1v1的光友关系,她的原话,侯云洲甚至都能复述!
“云洲哥哥,做我的光友吧,好不好?我只吸食你一个人的光液,行不行?”
侯云洲现在颈侧都有那颗金色的星星印记,那是诺琪留下的专属标记。他又想起,在诺琪18岁生日宴上,因为生气父母想选苏洛做她未婚夫,结果她冲了出去,是他在海边胡同找到的她。当时她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她说“凭什么别人都是玩不动了才安家,凭什么我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她想要玩到玩不动,想追求刺激,想脚踏几只船,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也不把感情当回事儿!她同意侯云洲管着她的时候,她怎么说来着?
她说——“云洲哥哥,你当真想要管教我吗?那你教我接吻好不好,教我谈恋爱,教我上床,好不好?”
几乎是在一瞬间,侯云洲想起了所有的蛛丝马迹,将它们拼凑起来,看到了一个无比愚蠢的自己!诺琪,从见他第一眼,就没打算认真对待他这个人!他不过是她游戏里的新皮肤!
到头来,是她教会了他什么叫谈恋爱!什么叫上床!她用她极其扭曲的心灵,刷新了他对所谓爱情的认知,颠覆了他对生命的理解!一个人倘若是家财散尽,只要意志不倒,也能有千金还复来的一天;可当一个人开始对生命感到困惑和质疑,那种思维的混乱,不亚于失去生活最坚实的底座,最终会让修筑在上面的高楼大厦摇摇欲坠、风雨飘摇!
在诺琪看来,同时爱很多人,与很多人保持暧昧关系,是一个没有什么多大毛病的行为。可在侯云洲眼里,无论是他年轻还是年老,他对感情的专一都让他无法接受诺琪这种玩儿法!如果有人愿意玩,那就让他们臭味相投的人在一起吧!
可诺琪是了解侯云洲的,他不能玩,也不想玩!知道这些的诺琪,不仅没有和他保持距离,反而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编织出只爱他一个人的假象。假的就是假的,可她却一遍遍用一个谎言去解释另一个谎言,而他居然信了!这才是最悲哀的事!
侯云洲几乎是脱口而出:“所以诺琪的修炼速度堪比神速,是因为她不仅只有我一个人提供光液,还有她的白大哥、张大哥,许许多多我甚至都不认识的大哥?!”
易珏耸了耸肩:“她这个人烂透了!云洲,我知道,我今天说话很重,语气不好,也没给你留情面。但我作为你曾经爱过的人,或者干脆作为你的老朋友,我真想点醒你,看清楚这个人,不值得你爱,也不值得你付出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侯云洲想起他妈妈的现状,心里一遍一遍地说,我妈妈的事,诺琪,拜托你千万千万别跟这件事扯上半点关系,否则,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易珏也想到了侯云洲的母亲,叹了口气说:“伯母身体怎么样了?你出差的时候,我去医院看过几次,买了些水果补品让助理送进去的。我不敢见她,怕她看到我生气。但洲儿,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伯母道歉,那时候我年轻,我真的太不懂事了,我让她难做,也让她担心了、着急了,所以她今天这样,我也有错。你觉得,我能不能见见她亲自道歉,解除她心里的疙瘩?”
想起自己的母亲,他真是心疼极了,是啊,她母亲这么多年走过来,一直隐忍克制,心里结了多少个线头,又打了多少个疙瘩?父亲脾气不好,又怕儿子担忧,有谁分担过她分毫的情绪呢?想到这里,侯云洲感到深深的自责。
侯云洲:“我带你去看她,你能跟她道歉,我相信她的心会更舒畅一些。谢谢你,易珏。”
易珏诶了一声:“说了不跟我客气!而且,我能有这个道歉的机会,是让我能放下内心的自责和内疚,我也非常感激。”
这样想着,两人来到了医院,还没走进病房,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病房里传出来,让侯云洲瞬间慌了分寸。
那声音是诺琪的——“伯母,我给您削个苹果吧!”
侯云洲跨着最大的步子,粗暴地推开了门,从诺琪手里抢过刀子,低吼道:“滚!给我滚出去!”
吼完,他这才发现,诺琪的母亲齐溪亭就站在一边。她微微皱着眉,看向侯云洲的目光里带着丝丝歉疚。侯云洲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度,在众人面前失去了他惯有的绅士风度,和泰山崩于眼前而不乱的掌控力。可···齐溪亭不该是斥责他吗?那眼神里的愧歉,来源何方?
不过,他没有时间思考那么多,好不容易庆婕状态稍微好了点儿,他妈经受不住任何突如其来的打击了!侯云洲现在看到诺琪,就如如同看到一个定时炸弹。他下意识地认为,诺琪十有八九和空盗事件有种某种联系。
庆婕醒来看到自己的闺蜜,然后看见自己的儿子,心情挺好的,笑道:“云洲啊,诺琪只是想给我削个苹果呀,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易珏远远地站在门外,侧着身子,怕庆婕看到自己了心情不好。侯云洲也轻轻将刀放在床头:“妈,医院是不能带刀的,她这么做很危险。”
庆婕教育说:“那你也不能对诺琪说滚啊,她还是个孩子。”
是,她还是个孩子。但如果诺琪参与了空盗事件,如果她救自己当真是一场戏,那无论她年纪大小,侯云洲都不会放过她!因为这件事,直接引发了庆婕的抑郁症!让她需要终生服药,让她现在睡觉都绑着束缚带,让她靠着意志力和死亡的念头日夜抗争!没有得过这种病的人,永远也体会不到那种快乐被抽干的无力感、绝望感。他虽然没得这种病,但看着母亲如此煎熬,他怎么也不会原谅,那个将母亲变成这样的人!
齐溪亭将提在手里的补品放在庆婕的床头,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摸了摸她苍白的脸颊,红着眼眶说:“婕儿,你要听医生的话,该吃药吃药,该电疗电疗,我一有时间就来看你。”
庆婕露出一个无比包容的微笑:“现在不是到了税季了?你忙工作要紧,我挺好的,真的,别担心我。”
齐溪亭拉着诺琪的手要离开,诺琪甩掉她母亲的手,将地上的那盆向日葵挪到靠近庆婕的位置。说道:“伯母,我也是,我有空就来看你。”
说完,她看着侯云洲的脸,然而侯云洲一直回避着诺琪的视线。庆婕说:“儿子,送送诺琪呀。”
侯云洲无奈地跟着她们出了房门。齐溪亭看到了易珏,笑道:“易总,这次税收工作你们公司十分高效,也非常配合、理解我们的工作,我已经给你们的信用等级升级了···”
易珏其实想让侯云洲领着她去见见伯母,但被齐溪亭拦着说话了,也就只好谈工作了。这边侯云洲则被诺琪缠着了。
侯云洲冷冷地说:“这是医院,你不要乱来。”
诺琪睁大了眼:“你就这么怕我吗?”
侯云洲:“我不应该怕你吗?你把我的心脏摔在地上踩,我不应该怕你?”
诺琪伸出手,拽住了侯云洲的西装衣角:“这些天我也在反思自己,云洲哥哥,你恐怕不知道我在面临怎样的艰难抉择,我···”
侯云洲打断诺琪,得知她历任监管者的真相后,他怎么可能平静地对待诺琪?他低吼道:“反思自己?!你他妈和白沐阳在巡洋舰开party,这就是你说的反思?!”
诺琪被侯云洲激昂的情绪吓到了:“怎么了,云洲哥哥,开个party而已,你不必这么激动吧?”
侯云洲点着头,缓解着内心的不解:“是,我是激动了,我看着他搂着你的腰,我不应该激动,我应该大度,是不是?”
诺琪微微一笑:“所以你是在乎我的,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分手?”
侯云洲从来都不喜欢吵架,更不喜欢和诺琪吵,因为他没有一次吵赢了诺琪。可现在他的脑子是清醒的,他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入诺琪漏洞百出的逻辑里!侯云洲说:“正因为我在乎你,才要和你分手。如果我想玩儿你,我大可以顶着男朋友的称呼,消耗你的青春。如果我不在乎你,我乐得和别的男人瓜分你的身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活成了自己最不想成为的样子!”
诺琪眼神里流露出不解和困惑,也闪过一丝伤心的神色:“云洲哥哥,我···”
就在这时,易珏回到了侯云洲身边,冷冷地看着诺琪。齐溪亭则喊道:“诺琪!我回局里,你跟我去?”
诺琪冲他妈喊道:“我还想看看伯母,你先去吧!”
齐溪亭走后,诺琪想跟着侯云洲进房间,被他关在门外。诺琪就看着易珏和侯云洲双双坐在了齐溪亭的床边。那一对背影,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诺琪的脸上。
易珏的道歉,让庆婕脸上多了笑意,侯云洲非常感激她。庆婕一直说:“小玉呀,没事儿的,你那时候还小,我是长辈,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呢。就是看到你和云洲互相折磨,我心里不好受,所以那时候对你也不够热情。这么多年过去,你变成熟了,现在事业如日中天,倒是我们小洲配不上你了。”
听着听着,易珏脸色浮现出欣喜的神色,尤其是最后那一句“配不上你了”,让她感觉到了庆婕对她的喜欢。她握住庆婕的手:“伯母,我和侯云洲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他管您叫妈,我也可以叫您妈,我把你当我最亲的人看待,我一空下来就过来照顾您,您别跟我客气!”
庆婕摇了摇头:“哦,那不行的,宝贝,小洲已经有女朋友了,就是刚刚那个女孩子,你还是叫我伯母吧,我们云洲错过你,真是很可惜啊。”
易珏握紧了庆婕的手:“怎么会呢?您就当我是干女儿吧,我妈死得早,您给我一个尽孝的机会!”
庆婕温柔地摸了摸庆婕的头:“好孩子。”
易珏感受得到,比起诺琪,其实庆婕更喜欢自己。庆婕或许觉得,诺琪就跟早年的她一样,对侯云洲喜欢是喜欢的,但未必能真的照顾、帮助、理解侯云洲。而她现在成熟了,能帮助侯云洲,而不是消耗他!
侯云洲在一旁,也看出了母亲对自己和诺琪之间感情的担忧和不信任。她怕自己的儿子再次重蹈覆辙,因为一个年轻女孩儿的不懂事又耽误几年光阴。她其实是期待侯云洲能有一份稳定的感情,能有一个人能理解他、互相照顾、陪伴。而这个人就在眼前。
庆婕之前只是想帮闺蜜的忙,而不是把自己的儿子给搭进去!侯云洲看出了母亲的想法,就说:“妈,我和诺琪分手了。”
庆婕看着侯云洲,眼里全是心疼:“难怪我觉得你瘦了,儿子,失恋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要看得开!其实分了也好,诺琪她太小了,不适合你。妈这个病啊,忽好忽坏的,也不知道哪天就失去理智给上吊了。这话我本不该说,但我今天还是想说,我觉得你和易珏挺般配的,在一起一定能幸福···”
侯云洲扑哧笑了:“妈,您能看得开,那就是天大的喜事儿了。至于我和易珏,就算不在一起,也会辛福的!”
庆婕:“我看得开啊,我有什么看不开的,可这抑郁症不是我能控制的,别人以为抑郁症是人思维上的、心理上的。可实际上,它就是一种病啊,我再怎么看得开,也没有办法的。”
易珏连忙说:“伯母您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所以你要按时吃药,要听医生的话,万一实在是难受得不行,就给我发讯息,我三秒就能到达!”说完她踟躇了两秒,微微红着脸说:“我也觉得和云洲在一起会辛福,伯母,真想做您儿媳妇儿。”
易珏一向是落落大方的,说话看上去冲动但也敢做敢当。庆婕自己是个含蓄委婉的人,所以越发喜欢易珏身上这种率性。庆婕摸了摸她的头:“我也想当你的婆婆,就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气。”
侯云洲在一旁很难插话,如果是以前,他肯定非常非常讨厌母亲给自己选对象,在这种完全不顾自己的意见,直接给他谈婚论嫁的情形下,他不说摔门走人,脸肯定阴沉得不像样子。可现在,他真的没有任何脾气,他只在意一件事,那就是他母亲的病情。
从病房走出来的时候,易珏故意挽起侯云洲的胳膊,留给庆婕一个美好的背影,侯云洲也没推开她,反而心里感谢易珏做的这出戏。但当这一对璧人出现在诺琪面前时,她本能地后退了几步,木然地看着侯云洲,然后扬起一个戏谑的微笑:“我听见你说的话了,云洲哥哥,你刚刚在里面没有回答,我很好奇,你愿意和你的老情人旧情复燃吗?”
侯云洲本来没这个打算,但现在他说:“是啊,我们现在在一起了。”说着他用右手覆在左臂上的易珏的手背上。
诺琪从兜里掏出两枚戒指,递给易珏:“易姐,这是我前任给我送的戒指,现在我不要了,挺贵的扔了怪可惜的,给你吧。哦,他在大学好像也没给你送过钻戒吧,正好,你戴着过过瘾。”
说着,她就将那两枚戒指塞到易珏另一只手里,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开了。
易珏看着那闪耀的钻戒,以及钻戒内侧刻着的“n”和“h”,整个心脏被揪了一下,疼得不行。她真的好嫉妒,嫉妒这个屁都不懂的绿茶婊,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偷走了侯云洲的心。那颗心,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应该是属于她的!她知道,哪怕现在侯云洲都没有回心转意,但她一定有办法让侯云洲再次爱上自己!
而侯云洲此刻的心已经疼麻了,他对易珏说:“我有点儿不舒服,回家休息一下,下次再陪你吧。”
易珏坚持地挽着他的胳膊:“什么不舒服!我知道你想回家做什么,一个人消沉?我陪你一起回去吧,你刚刚说我们在一起了,是骗诺琪,还是骗我?”
侯云洲是在赌气。但他既然说出了这句话,表明他并不排斥和易珏在一起。他现在不太相信自己的理智,但他总能相信自己母亲的眼光吧?或许和易珏在一起才是对的?自己确实到了三十而立的年纪,和诺琪这样混着不过是多耽误几年的时光,体验一场毫无必要的疯狂恋爱,这真的是他需要的吗?
于是他说:“我没骗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易珏,我们试试。”
易珏开心地跳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亲了亲侯云洲的脸颊:“我就说嘛,和一个刚成年的小屁孩儿有什么好玩的?你适合我这样的人,有经验的女人。”
侯云洲温和地笑了:“如果公司没出这么多事儿就好了,我现在···一点儿谈情说爱的心情都没有。”
易珏站到侯云洲面前,将他揽入怀中:“洲洲,你太累了,太幸苦了,让我照顾你吧,让我好好疼你,你值得最好的爱情。”
侯云洲感受着易珏身体的温度,那温柔的波浪卷正在他的手背晃动,他把下巴枕在易珏的肩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玉玉,我们回家吧。”
易珏听了这话,心猛地一颤:“去我们的公寓?”
侯云洲整个人几乎都倒进了易珏温柔的怀抱里:“嗯。”
说着,易珏启动瞬移,和侯云洲来到了只属于他们的公寓。一进门,两人似乎就瞬间回到了以前的时光。仿佛肩上的人还是那个二十岁的少年,而这个少年抱着的也是青春正盛的女孩儿。哪怕他们面容成熟了,可灵魂却同时年轻了。
侯云洲看着怀里的易珏,那曾让他日夜想念的身体,那曾经让他几乎为之发狂的身体,那经过岁月镀金后格外性感的身体。他将易珏看进心里去:“玉玉,你真的,真的回来了吗?我们···我们这次,真的能走下去吗?会不会再次半途而废?我真的无法再经受一次你的离开了。”
易珏双眸颤动,内心的激动绝不会比侯云洲少,她捧着侯云洲的脸颊,认真地看着他:“我保证,我会把你牢牢地抓住,我弄丢了你一次,绝不会弄丢第二次。”说完,她的眼眶就湿了:“你不会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想你,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想你。”
侯云洲又何尝不是呢?遇到诺琪前,他也交过几个女朋友,但那感情如同白开水一样,让他食之无味!只有易珏,他给了自己极致的快乐,和极度的痛苦,她是自己的生命之曲里慷慨激昂的谱曲!侯云洲抚过易珏眼下的泪痕:“玉玉,我也常常梦到你,很多次梦到你。我发现只要是白天我有想过你,晚上你一定会来我梦里,从不缺席。”
易珏听了这话扑哧笑了:“你梦到哪个我?床上的我还是床下的我?”
侯云洲又将易珏搂紧了些,他需要从这样的亲密接触里找到自己对爱情仅存的信心:“都有。”
易珏用她软软的唇贴了贴侯云洲的嘴唇:“那今天让你美梦成真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