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部 24~27
chapter 24
诺琪这几句话,如同最锐利的箭直戳侯云洲的心,他几乎是瞬间就有了力气,将诺琪推开:“我他妈在你眼里就这么贱吗?”
诺琪被推开后,非常不爽,就说: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在床上说的话吗?你说你喜欢被我羞辱,记得吧?”
侯云洲没想到18岁的诺琪是如此的不懂事,她竟然把床上的事,拿到床下说!他真是看走眼了,气得简直要疯了!
诺琪是最会观察人的,她察觉到了侯云洲的异样,就又抱住了他,蹭了蹭他,声音软软地:“云洲哥哥,这里好多人都瞟着我们呢,我们不给他们看笑话的机会好不好?有什么让你生气的,我们找个地方,让你好好发泄发泄,行不行?刚刚我说错话了,可我只是想你回忆一下,我们在一起做是很快乐的,既然很快乐,为什么要离开我?我们就这样一直快乐下去,不好吗?”
侯云洲此刻也惊讶于自己的身体反应,诺琪她是在床上把自己驯服了吗?意识到这点,侯云洲简直如临大敌!他从没想到,诺琪培养出了他的软肋,这样下去,他侯云洲总有一天会被诺琪拿捏死,到那时,想走都走不了了,得被这小祖宗祸害一辈子了!
侯云洲忤逆着自己的本能,推开诺琪:“我或许管不住你,但我管得住自己!”说完他就大步冲了出去,几乎是逃离此地。
诺琪看着侯云洲远去的背影,拿舌头尖抵了抵口腔内壁,不爽地将桌布一扯,碗筷杯子摔了一地,然后扑哧笑了,扫了一眼偷偷看过来的目光,哼着歌走了出去。
侯云洲刚到家,就收到一条设置为特别关注的好友讯息,打开一看,写着:“云洲,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发信人:易珏。
侯云洲深吸一口气,扬起一个苦涩的嘴角:“有点儿心累,其他都还好。”
换做是任何别的朋友,他的回复一定是“好啊,怎么不好?春风得意着呢!”
可在易珏面前,他不需要做这些面子工程。她是他的初恋,是他青春的回忆,是他可以放下伪装的人。
无论多少年过去,只要是她,他就能回到当初的模样。因为他们的感情从始自终没有任何不快乐的回忆,后来分手,也是外界因素使然。
她给了自己最多的爱,比起诺琪这样的折腾,易珏真是菩萨心肠了。
那边停顿了两秒,然后回复:“有空一起吃个饭吧?”
侯云洲现在头顶阴云密布,巴不得来个人把他带出来,见见太阳,于是回复:“好啊,随时有空。”
易珏:“那就明天吧,明天中午怎么样?”
其实约人吃饭,赶在晚上六七点钟最合适了,但现在的侯云洲只恨不能早点见到易珏,就说:“当然好。”
和易珏约吃饭的最好一个好处就是,他今天不能喝酒了。他现在灌死自己的心都有,可一想到明天要见易珏,他就让助理把最爱的那套西装送去洗衣店里熨好,送到公寓里来。
第二天,他把自己好好捯饬了一番,容光焕发地走出了门,他想总有一天他会忘了诺琪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可他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诺琪清甜的声音:“云洲哥哥!”
侯云洲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转身看着诺琪:“你怎么来了?”
诺琪眨了眨眼睛:“金霁月出院了,归琛···顾大哥请我们吃庆功宴,让我来叫你。”
侯云洲冷冷地说:“顾归琛没通知我。”说完就要走,因为他压根不信诺琪的话。这恐怕是她自己组的局。
诺琪拦着侯云洲,微微眯起眼睛:“你不也是要去云朵餐厅吗?顺路送送我呗!”
侯云洲脚步一顿:“你怎么知道我要去云朵?”
诺琪双手抱在胸前:“我还知道你要去见你的老情人!”
侯云洲瞥了一眼诺琪,完全没心情和她吵架:“与你无关。”
诺琪:“云洲哥哥,你别忘了,昨天是你说的,不提分手的事儿,只是给你点儿冷静的时间···”
侯云洲生气地说:“那你给我冷静的时间了吗?昨天刚吵完架,今天又来吵?有意思吗?”
诺琪摸了摸侯云洲的脸颊:“你别生气,我也需要冷静,可我知道你今天要去见初恋情人,你让我怎么冷静?”
侯云洲:“你太双标了。”
诺琪:“我知道你为什么生那么大气了,因为我一听说你要和别的女人约会,我几乎要抓狂了。对不起,我不该跟顾大哥表白,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我道歉,但我不自责。我没有感情经历,云洲哥哥,我刚成年,不懂这些,你能原谅我吗?”
侯云洲深吸一口气:“我可以送你过去,但你要保证,不能把易珏扯进来,弄得大家都难堪!”
诺琪挽着侯云洲的胳膊:“当然,我们俩情侣之间吵吵闹闹,把她扯进来干嘛啊,我有病吗?”
侯云洲扑哧笑了:“我觉得你有。”
诺琪蹭着侯云洲的手臂:“那你就是我的药,你别给别人吃了,别人会中毒的。”
就这样,两人一起来到云朵餐厅,果不其然压根没有顾归琛的影子。只有四个小屁孩,包了个包厢,桌子上摆了个三层的蛋糕。侯云洲碍于面子,只好进去跟大家打了声招呼,关心了一下金霁月的情况,觉得戏做得到位了,就跟诺琪说:“我可以走了吧?”
诺琪拽着他的衣角:“可以不去吗?我们这儿也很需要你。”
侯云洲将衣角抽回来,刚熨好的衣服,指不定又被诺琪蹭一身鼻涕眼泪:“不可以。你答应我了的,别突然搞事儿,否则我们就真拜拜了!”
诺琪心痛得要命,谁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男朋友去见初恋呢?她深刻地体会到了昨天侯云洲体会到的嫉妒感,那种快要发狂的控制欲,正潜藏在诺琪的笑眼里:“行啊,那你去吧,聊得愉快,宝贝儿。”
侯云洲来到云朵最顶级的包厢,这些包厢不是有钱就能订的。易珏现在是光星三巨头之一的“星维”公司的总裁,她来了,老板自然是安排在环境最好、视野最好的包厢里。
易珏见到侯云洲的那一刻,似乎时间都静止了。两人就这样看着对方,直到侯云洲开玩笑地说:“你再看我又得对你一见钟情了。”
易珏却不把这个当玩笑话,但也半开玩笑地回答:“那我可要多盯你一会儿了。”
这是个包厢,本来是放圆桌的,为了讨易珏的欢心,店家硬是把圆桌换成了长桌,一头一尾两把高贵的椅子,中间摆着漂亮的玫瑰花、蜡烛、精致的瓷器,还有酒,很快菜也上了上来。侯云洲:“我们俩还真吃不下这么多。”
易珏:“每盘菜都是你喜欢吃的,一不小心就点多了。”
侯云洲一看,确实每道菜都是他在易珏面前赞美过的。其实那会儿,他说这个菜好吃那个菜好吃,都是想哄易珏尝尝,也不见得全是他喜欢的。但易珏能记得这些,他觉得很感动。
吃着聊着,易珏觉得两人距离太远,让服务生把椅子凑到侯云洲那头去了,说道:“想近距离看看你,真的,很想你了。”
这氛围、这语气、这么对的人,侯云洲一下子就体验到了久违的幸福。天知道他这段时间有多糟心,最重要的是,他在易珏身上找到了一种安定感。这种感觉,不会把他推到天上,也不会让他摔个四仰八叉;不会让他美得找不着北,也不会让他瞬间颜面扫地。他太需要这种感觉了。
突然,门被打开,服务生跟在后面,连忙说:“易总,侯总,这小姑娘她···”
还没解释清楚,诺琪就端着一杯红酒进来了,喊道:“宝贝,这是哪个仙女姐姐,这么漂亮,你不介绍我认识一下吗?”
侯云洲深吸一口气,瞪了一眼诺琪,为了避免诺琪弄出事儿,他只好对易珏说:“小珏,这是诺琪,诺家千金,齐溪亭的女儿。”
易珏站起来,冲诺琪伸出右手:“诺琪你好。”
诺琪眼神里带着刀子,易珏对诺琪也没多少好感。诺琪笑着握了握手,冲侯云洲说道:“你还没介绍这位姐姐呢?她不值得我认识吗?宝贝。”
侯云洲快要炸了,他不知道诺琪这是要做什么!他们不是说好了,各吃各的,互不干涉吗?这算什么?但眼下,为了避免冲突,他只好说:“诺琪,这是易总,星维公司公司的一把手。”
诺琪:“哦易姐姐啊,你约我男朋友吃饭,有什么事儿啊?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
易珏脸色都变了,她看了侯云洲一眼,侯云洲脸上写满了无奈,易珏也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她来之前也找芙绮问过侯云洲的现状。她调查过诺琪,知道她是个什么人,就说:“还真有个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给我朋友沈渊道个歉?毕竟,他被你弄得很难堪,跟他说声对不起吧,这个忙能帮吗?”
诺琪的脸瞬间就垮了下去。侯云洲听得心里一颤,立马就猜到了,沈渊肯定是她无数个监管人中的一个,是被她耍得团团转的冤大头!看来,易珏她什么都知道了!
诺琪又恢复到了一脸微笑的状态:“我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呢?反倒是你,约我男朋友单独吃饭,这不太合适吧?”
易珏被噎住了,因为她不知道侯云洲和诺琪真的已经确定男女关系了。天知道侯云洲此刻有多想辩解,但实际上,他和诺琪还真就是情侣关系,而且是双方家长都同意的情侣关系!
侯云洲语气严肃地说:“诺琪,给沈渊道歉!”
如果不是诺琪做了很出格的事儿,易珏这种宽容型的管理者,是不会放在心上的。诺琪肯定是做了很过分的事,至于多过分他饭后会去查,但眼下,她得答应易珏。
没想到诺琪瞬间就答应了:“易姐,你打他vr电话,我道歉。”
易珏也愣了一下,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因为她意识到,只要侯云洲开口,诺琪再不愿意,也会为他去做。这让易珏突然觉得自己输了。
很快,vr电话就接通了,诺琪真情实意地道了歉。沈渊也不跟小孩儿计较,那都是两年前的事儿,那时侯诺琪才16岁,就算犯了天大的错,经过两年时间的冲刷,沈渊也就淡忘了,能接受到道歉当然好,就算不道歉他也不怎么在意。
道歉完,诺琪对易珏说:“易姐,能把我男朋友还给我了吗?我不喜欢他跟别的女人单独吃饭,希望你能理解。”
别的女人···听到这四个字,易珏微微扬起嘴角:“我不是别的女人,我是侯云洲最爱的人,曾经我在事业和他之间,选了事业。现在我后悔了,我想选他了,既然你们还没有结婚,那我也可以和你公平竞争。”
侯云洲此刻真的无语了。他没想到,自己喜欢上的,都是这样的狠角色。是那种越不是自己的,就越要争个你死我活,越要拼命得到的类型。他累了。换做别人恐怕觉得得意,有两个顶级美女喜欢。可对于侯云洲来说,他真的不想再成为任何人、任何战争的牺牲品了!
他是个人,不是被争来争去的玩具!
这样想着,他觉得有点儿受不住了,也不想看她们俩吵架,就说:“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他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冷静下来,觉得现在的行为有点儿孬,像是自己在逃避一样!于是他又回去了,两个女人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干瞪眼。
这种情况下,侯云洲必须选择安慰一个、讨好一个、带走一个,这种局面才能收场。于是他只好跟诺琪说:“乖,你先回去,我等会儿过来,好吗?我会去的,金霁月出院是好事儿,我肯定会给你们助兴的,回去吧。”
诺琪心里开心极了,脸上也是得意和自豪,顺势就往侯云洲脸上亲了一口:“那我等你哟,老公。”
侯云洲倒吸一口凉气,生怕她当着别人叫自己老婆,他可是个极爱面子的人!诺琪在外人面前,还是挺有分寸。
侯云洲红着脸,再次和易珏坐了下来。易珏心疼地看着侯云洲:“你说的心累,就是因为诺琪这丫头吧?”
侯云洲叹了口气:“嗯。”
易珏微微皱眉:“这孩子你管不了的,干嘛给自己揽这种事儿啊?”
侯云洲也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认识诺琪,为什么还成了他的男朋友,成了她的冤种老婆啊!他只好说:“一言难尽呐。”
易珏有些沮丧地说:“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喜欢不成熟的小女孩儿···”
侯云洲再次叹气:“我也是这么以为的。”
易珏:“那你喜欢她吗?你喜欢诺琪吗?她18岁,比我们18岁的时侯还要任性,还要幼稚,你会喜欢这样的人?”
侯云洲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因为易珏就像是一面镜子,把自己心里的疑问,全都给问了出来,可他却一点儿都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真的,看不清自己了。
易珏看到侯云洲面脸写着痛苦,就拍了拍他的背:“没事儿,你别太压抑,给自己点儿时间,好好儿想清楚。我知道,男人一不小心可能会栽进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女孩的圈套里,但我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你。”说了这些话,易珏要叹了口气:“我是不是没有机会了?云洲,我来迟了是吗?”
侯云洲揉了揉自己的鼻梁,然后开玩笑地说:“可能我好日子过多了,老天看不爽了,跟我闹着玩儿呢。”算是避开了易珏的问题。
易珏听了这话,越发觉得侯云洲只是暂时迷失在感情里,只要给他点儿时间,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淌诺琪这浑水的,何况是一向理智的侯云洲呢?于是她说:“你不是答应去她那桌助兴吗?这饭菜都凉了,我们干脆下次再约吧!”
侯云洲觉得对易珏很亏欠,但眼下也做不了什么弥补,就说:“下次我请你,绝不会发生今天的情况了,真对···。”
易珏用食指捂住侯云洲的嘴:“别,对不起这种话,说给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对我说。”
侯云洲点点头:“不说,我不说。”
易珏走了以后,侯云洲阴沉着脸进了诺琪的包厢,强颜欢笑地庆祝金霁月出院,送他们回到宿舍后,就要离开,被诺琪挡住了去路:“你生我气了?”
侯云洲是真的觉得累,而且迫切需要独处的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去思考自己和诺琪之间,到底改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相处才对。
易珏说得没错,诺琪这孩子,他真的管不了。之前一口气答应她妈,实在是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诺琪了。理智告诉他,诺琪不值得他去喜欢,她屁都不懂。可感情却告诉他,哪怕诺琪再坏,他也不想离开她。或许以后会有一天被她折腾到心哀莫大于死,但不是现在。现在的他,放不下诺琪。
哪怕只有百分之零点几的可能,他都愿意试一试,看自己是不是能捂热诺琪的心,是不是真的能把她带到正路上去。
诺琪本心不坏,资质极好,不该因为自己的不成熟而犯下终身悔恨的错。在这一点上,侯云洲和诺琪的父母的想法,是一致的。哪怕诺琪现在不会理解,但他还是想要诺琪变好。因为侯云洲此刻已经发现了诺琪乖张背后的人格缺陷。
她那疯批一般的病娇人格,很不幸,侯云洲见识到了,体验过了,居然还沉醉其中了!
看到侯云洲呆滞的目光,诺琪拉起侯云洲的手,另一只手也盖了上去,将侯云洲宽大的手捧在手心里:“别生气了,我哄哄你吧,好不好?”
侯云洲这才从自己的思考中回过神来,语气温柔地说:“诺琪,这顿饭吃得我很难受,心里也很难受,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可以吗?”
诺琪看着侯云洲疲惫的神态,心疼地说:“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我等你找我,我随时都有空。”
侯云洲疲惫且欣慰地点了点头。
回到公寓后,还没来得及换下西装,就接到他爹的电话:“云洲!儿子!你千万别到机密库来!”
机密库是侯家最顶级的武器所在地,里面摆放着企业最尖端的武器。这是侯云洲第一次听到他爸如此慌乱的语气,他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出大事儿了!
侯云洲稳定着情绪,故作轻松地说:“好啊,爸,我想你了,能给你打个vr电话吗?”
话音刚落,vr电话的申请就过来了,侯云洲按下接听,他就看到了一个带着头盔,身穿金属材料的大个子。这是···空盗?!
空盗,是星际对太空海盗的简称。他们行迹诡秘,没有定居地,靠着偷盗为生。而这群打劫侯云洲的空盗,显然不同一般,因为他们已经到了机密库的门口!要知道,这机密库的安保几乎是全星际最严的!
侯云洲倒吸一口凉气,就看到思维系统上显示着一个定时炸弹,倒计时两个小时。下面是一行字:开门,否则你爸妈小命不保。
侯云洲完全不顾他爸的劝阻,用超速瞬移赶到了机密库。超速瞬移,比普通的瞬移,甚至比极速瞬移更快,也更耗费体内的光液。这使得侯云洲到达机密库落地的一瞬间,感到双腿发软。
机密库门外站着二十多个空盗,他们都带着金属头盔,特殊金属材料的服装,几乎是全副武装,没有他可以下手的地方。而且他是一个人,他们是一群人。
侯云洲冲自己的父母喊道:“爸!妈!”
他爹妈的背上绑着一个导弹样子的玩意儿,看得侯云洲几乎是瞬间就慌了阵脚,他冲空盗吼:“放开他们!你们想要干什么?!”
空盗没有回答他,他的思维系统传来一行字,和之前一样:“开门,否则你爸妈小命不保。”
侯云洲连忙喊道:“开!我开!”
侯平台呵斥道:“不许开!这是咱家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你小子开门试试!”
说话之间,侯云洲的母亲庆婕已经是急得满头大汗:“儿子,你来做什么!你来做什么啊!”
侯云洲想跑去他妈那儿看看情况,被最高大的那个空盗拦住了,他也不说话,侯云洲再次收到那行字——开门,否则你爸妈小命不保!
自从侯云洲接管公司后,机密库的最后一道锁,就是侯云洲他自己。任何人进入机密库,都必须侯云洲亲自验证。这种验证,可不是指纹或者刷脸能解决的。ai会全面比对侯云洲,毫不夸张地说,就连侯云洲的脚趾头的形状,头发丝的成分,都会检测一番。非常严苛。
这种验证,最快也要一个小时。这可以拖延点儿时间,但侯云洲不愿意进去。他不想父母离开他的视线。可他又不得不进去,除非他想父母永远地、永远地离开自己的目光所及之处。
这些空盗,就这样无动于衷地看着侯云洲焦急的神色、无措的嘶吼!
就在这时,庆婕实在是无法承受此刻的压抑氛围,竟然就这么昏了过去!侯云洲拼命跑向母亲,被一个空盗挡住,那金属材料冰得侯云洲猛地一颤。
侯平天喊道:“庆婕!老婆!你怎么了?!”
她侧倒在地,背后还绑着一颗导弹一样的玩意儿,比她人还要高还要大。侯云洲对拦着他的空盗骂道:“滚!操!滚开!”
就在这时,头顶侧后方传来轰隆隆的马达吼叫声,一辆飞轮摩托从空中窜了出来,砸在地面上,撞飞了好几个空盗。
“云洲哥哥!”
诺琪摘下黑色头盔,从那飞轮摩托上下来,她穿着一身红黑相间的皮质赛服,左侧耳环被剐蹭在地,头上的星星发卡也掉了一个。她将脖颈上的蓝宝石项链拽下来,扔给一个空盗,吼着侯云洲听不懂的语言。
一直默不作声的空盗,竟然和诺琪交谈起来,一阵谈判过后,诺琪走到侯云洲身边,用力抱紧了他,然后在他耳边说:“云洲哥哥,你进去验证吧,相信我。”
说完,她就走过去,将侯云洲的母亲换了下来,让空盗给她绑上了炸弹。庆婕虽然被解绑了炸弹,但整个人依旧是昏迷的状态,就这样被横放在冰凉的地板上。
侯云洲看着诺琪,诺琪坚定地冲侯云洲点了点头,思维系统里传来诺琪温柔的声音:“去验证,别怕,云洲哥哥,信我一次。”
说实话,他最不敢相信的人,就是诺琪。可眼下,他整个人似乎被下蛊了一样,选择了虔诚地相信诺琪。在这种时刻,他的第六感让他选择了相信,哪怕他的理智告诉他,诺琪不可信,信了会出大事儿,搞不好自己的父母都没命了。
他转过身去,往验证室走去,进门前,回头望了一眼诺琪。隔着二十多个钢铁般冰冷的空盗,诺琪坚定的目光,就这样从他的眼眸,穿透到他的心底。他竟然从诺琪身上找到了一种信心,一线希望。她换下了他昏迷的母亲,自己与炸弹捆绑。可现在的她,一点儿也不慌乱,甚至嘴角洋溢着某种幸福感。
侯云洲喉结滚动,转过身,用力的闭上了双眼,就在他踏入验证室的一刹那,诺琪喊道:“云洲!我没进来找你之前,不要出来!”
侯云洲一脚已经跨了进去,听了这话,恨不能立马退回去。可一旦进入验证室,就没有回头路了。他只能站在四面八方的射灯下,接受检验比对,他看不见、听不到外面发生的一切。
在这间他引以为傲的高科技验证室里,他却感到无比恐慌,一分一秒都极度难熬。他好多次想要回头、跑出去!可诺琪的话一直在耳边,他只能相信她!倒计时只有十分钟了,武器库的门很快就要开了,他们侯家的命根子,就要被装在进空盗的系统里了!
侯云洲是个好面子的人。此刻的他,才意识到,如果没有了祖辈留下的事业,他侯云洲什么都不是!他既没有顾归琛的能力,也没有关战离会搞关系。失去了武器库,他甚至没有和他的老同学称兄道弟的资本!
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侯,验证室的防弹门,就这么被诺琪一脚给踹开了,她跑向侯云洲,将他用力地抱在怀里,整个人都在颤抖:“云洲哥哥,我差点儿就失去你了,我好怕你离开我!”
说完,她又抬起头,眼含深情,扫过侯云洲的英气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柔软的双唇,狠狠地亲了他一口:“你没事儿就好。”
这时,他才发现,那二十多个空盗,被齐溪亭手下的特警给打了个半死。公检法系统的人也来了,正在和齐溪亭激烈的交谈。诺琪顺着侯云洲的视线望过去,笑道:“我妈是不是还挺酷的?”
侯云洲点点头,来不及回应诺琪,就迈着长腿跑了出去:“妈!爸!”
他爸妈没在!齐溪亭冲侯云洲喊道:“我让人把他们送到医院去了!”
侯云洲连忙上前,几乎是红着眼眶,对齐溪亭说道:“齐姐,谢谢你,齐姐,真的,谢谢你···”
齐溪亭拍了拍侯云洲的肩,正准备说点儿什么,看到他背后的诺琪,就语气严厉地斥责道:“你把自己的命当什么了?!我来得不及时的话,你是不是就打算抛下我和你爸,去大闹天宫了?!”
诺琪衣服、鞋子全都被金属划烂了,身上有青有紫,最重要的是,她的左脸被金属划了一道疤!虽然被紧急处理过了,但依旧是触目惊心!这可是诺琪,这张天使的脸蛋儿,竟然因为他,有了伤痕!
侯云洲皱着眉,手捧着诺琪的左脸,难受地对齐溪亭说:“对不起,齐姐,对不起···”
此刻的侯云洲,如同语文不过关的小学生,除了“谢谢”“对不起”,再没有多余的词汇去描述此刻的心情,太复杂、太感概、太悲伤了!
所有人都出了事,而他,这个本该出事的人,此刻毫发无损!这叫他怎么不歉疚!
chapter 25
齐溪亭看着诺琪左脸上的伤疤,叹了口气:“小洲啊,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她玩儿武器吗?就是因为大师给她算过,说她18岁会被武器所伤。不得不佩服,他算得真准啊。所以,你也不必道歉,这是她的劫数,躲也躲不过。”
在光星,越是高官,也是迷信。在齐溪亭看来,无论有没有侯云洲,诺琪脸上都会有那条疤。所以她不怪小洲。
可这不代表侯云洲不怪自己!他摇着头,似乎那样就能把伤痛从他脑袋里甩出去一样:“不,我不会让她脸上留疤的,我会找最好的医生,她的脸一定会没事,一定···一定不能有事···”
诺琪倒是不怎么在意,挽着侯云洲的胳膊:“要那么好看干嘛,只要云洲哥哥不嫌弃我就好了。”
齐溪亭笑了:“诺琪,你一边儿去,我跟你男朋友有话说。”
诺琪撇撇嘴:“行啊,那我借你几分钟吧。”
诺琪去和公检法的人沟通去了,齐溪亭说:“其实我今天挺开心的。”
侯云洲怀疑齐溪亭是不是刚刚受刺激了,今天哪里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呢?齐溪亭解释道:“我一直以为我女儿是那种只会惹事,心智永远不会成熟,永远是自私利己的人。但我今天看到了一个敢作敢当,为了你可以抛下一切的她。虽然说,为别人抛弃生命,这不是件值得表扬的事儿。可是,小洲啊,这件事发生在诺琪身上,我却觉得好开心。她一向只知道索取,我一直觉得她是个没心的孩子,但她今天让我刮目相看了。”
侯云洲低着头:“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绝对不会了。”
齐溪亭拍了拍侯云洲的肩膀:“她今天骑的那飞轮摩托,是从你武器库偷来的,她承认了。至于你是赏是罚,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和公检法交接一下工作,就得回局里了。”
侯云洲:“她今天救了我,救了我爸妈,别说是辆摩托车了,她找我要一宇宙机甲,都不过分。”
齐溪亭:“你不能这么看,一码归一码,偷东西就是不对。小洲,对诺琪,千万要严厉要求,别惯着她,算我拜托你,该狠心的时侯,千万别心软。诺琪这孩子和普通孩子不同,你慢慢就会懂的。总之,齐姐感谢你,有空我会去医院看你爸妈的。”
侯云洲听了这话,心里暖得不行,突然觉得诺琪一家人是那么的好,好到他无以回报!
齐溪亭一走,诺琪就扑上来,抱着侯云洲怎么都不松开:“你还生我气吗?云洲哥哥?”
侯云洲摇摇头:“谢谢你,诺琪。”
诺琪不喜欢这个答案:“你说,你不生我气了。”
侯云洲坦诚地说:“诺琪,我没有办法对一个救了我、救了我家人的人生气。”
诺琪:“那你说嘛,你说,小诺琪,我不生你气了。”
侯云洲疲惫地说:“小诺琪,我不生你气了。”然后认真地说:“诺琪,我得去医院看我爸妈。”
诺琪将散落的头发扎起来:“我陪你一起去吧。”
侯云洲点头:“也好,去医院找最好的皮肤科医生,给你看看脸上的划痕。”
两个人来到医院,侯云洲的妈妈是受了惊吓,看到侯云洲立马从病床上下来:“云洲!你还好吗?还好吗?”
她把侯云洲转了360度,全方位无死角地检查了侯云洲的身体,发现他毫发未伤,这才发现他身旁的诺琪,惊呼道:“宝贝,你,赶紧,赶紧让医生给你看看!”
诺琪一身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嘴角裂了个口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脸上的划痕惹人注目。她笑了笑:“没事儿,我打昏了几个,还撂倒了两个,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厉害!这伤痕就留着做纪念吧。”
侯云洲对他妈说:“爸呢?”
庆婕:“医生刚给他检查完,没有大问题,他现在去找齐溪亭亲自道谢去了。”
既然父亲不在,母亲没事儿,侯云洲就拉着诺琪的手,去找皮肤科的权威医生了。
好在诺琪的伤痕不深,医生做了一个小型的伤疤恢复手术后,叮嘱道:“注意饮食,少油少辣少盐少糖。”随后给开了一张药单,被侯云洲收入系统,医院人多,vip满员,他亲自去拿的药。
医生开了一个凝胶状的药膏,早晚涂在疤痕上。还开了两盒吃的药,一日三餐,饭后吃。
如果恢复得快,大概一个月就能又变成洁白无瑕的天使脸蛋儿。所以,这段时间,侯云洲每天都叮嘱诺琪吃药,怕诺琪嫌烦懒得涂药,就亲自去她宿舍给她涂药。
这天,给诺琪涂完药,照例被她抱着亲了几口后,她突然开口说道:“云洲哥哥,你冷静完了吗?还想和我分手吗?”
侯云洲这些天焦头烂额。因为他不仅在请最好的工程师、思维系统优化师去加固机密库的防御工作,另一方面得稳定公司员工的恐慌情绪,可即便是这样,还是出现了不少优秀员工的离职和跳槽。
是,他得承认,如此大的机密库,如此严密的防线,却能涌入二十多个空盗,这已经足够他公司大楼里的人心惶惶了。所以,他压根没时间去想自己和诺琪之间的关系。
现在诺琪问了他,于是他也在心里叩问自己。他和诺琪,要分手吗?之前说给他一段时间冷静,诺琪也给了他了。现在她救了自己,是不是在感情上也应该要照顾她?既然她不想和自己分手,那他是不是应该同意?
不,不行。不是他看低自己,而是他真的觉得,诺琪还是个小孩子。他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去管教诺琪。是,她对自己有恩,但不应该用感情去回报她。他深深地感谢诺琪,可这不代表他深深地爱她。
他爱她吗?他真不知道。诺琪她懂什么是爱吗?她不懂。
于是侯云洲说:“诺琪,我会一直陪伴你。但不是以男朋友的身份,你把我当哥哥也好,叔叔也罢,我以长辈的身份和你相处。不管你做什么,我都能包容你,你有任何疑惑,我可以帮你解答,你需要任何帮助,我一定赴汤蹈火。但我不想,不想做你的男朋友。”
这话说得简直出乎诺琪的意料之外,她以为,她都如此在乎侯云洲了,她救了他两次,救了他家人一次。为了他,她连命都不要了,这都不能打动侯云洲吗?!
诺琪:“我做了这么多,难道不值得你以身相许?”
侯云洲愣住了,他在想诺琪所说的“以身相许”是什么意思。她想要自己的身体,是吗?他知道诺琪有多喜欢他的身体,也知道自己会本能地取悦她,这个过程是爽的,是刺激的,是充满快感的。唯一一点,这是欲望,不是感情。既然只是欲望,不涉及感情,她又确实救了他和家人,不同意也说不过去吧?
于是侯云洲说:“可以,但你不能要求我爱你。诺琪,我不是想伤害你,我是怕我爱不起你。所以,你要我的身体,可以,随你怎么玩。但我的感情,十分抱歉,我玩不起。”
诺琪愣住了,随机又笑了,那笑意里多少带了些轻蔑:“哦是吗?你愿意免费做我的炮友?随我怎么玩?”
侯云洲觉得诺琪说得没错,自己也是这个意思。虽然他很讨厌“炮友”这个词,但他只能承认:“嗯。”
诺琪突然感受到一阵侮辱,她从来没有这样贬低过侯云洲,可他现在,就因为她救了他,就变得如此的卑微,想要付出他能付出的一切,可这一切里,竟然没有侯云洲的真心!诺琪脸沉了下去:“所以,你还是要和我分手,是吧?”
侯云洲咬了咬牙:“是,如果你不想和我有身体上的来往,我也愿意用其他的方式答谢你的恩情。”
诺琪捧着侯云洲的脸,笑了,多少带了些玩世不恭的语气:“想啊,想和你往来。”
侯云洲:“我只有一点要求。”
诺琪:“你说。”
侯云洲:“互不干涉对方的感情。”
诺琪想起了什么,冷笑道:“是因为易珏吧,你不想和我在一起,要和我分手,不让我干涉你的感情,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老情人吧?”
说实在的,侯云洲压根就没有想起过易珏。但诺琪既然说了,他也觉得是那回事儿。他不想和诺琪有情感上的纠葛,他现在32了,如果能找到一个有着相同三观,彼此能聊得来,相处轻松的伴侣,那也是他的幸运。
侯云洲:“是。”
诺琪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落寞:“云洲哥哥,你现在连谎话都懒得对我说了,是吗?”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再过半个小时,诺琪就要下课了,他想起诺琪说要请他吃晚餐,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匆忙穿好衣服,一边走一边打好领带,飞速逃离了此地。
他不想见诺琪。此刻的他,心情相当复杂。bdsm他不是不懂,相反,他太了解这玩意儿了。每次他谈完生意,免不得招待合作伙伴去酒吧、去夜总会放松。他虽然不玩这些,但里面有哪些项目,他可全都知道!
不,不行,绝对不能堕落进这样的深渊!否则,他太对不起列祖列宗,对不起自己的父母,对不起他听到的每一句恭维!还是那句话,侯云洲什么都可以丢,脸面不能丢!
今天发生的事儿,他不愿再回忆第二遍。于是他来到公司,沉浸在工作中,来消解内心对自己的极度失望。很快,他就找回了自己应该有的风度和尊严。而且,他确实没时间想任何和公司无关的事儿了,因为他现在面临着有生以来最大的难题———董事会想要让渡侯云洲对公司的绝对控制权。
上次的空盗事件,虽然花了大力气去瞒压,依旧产生了极其负面的影响。股东们美曰其名“为了公司的安全”,实际上想要剥夺侯家的绝对权力。这让侯云洲非常为难。
自从侯云洲答应监管诺琪后,他三天两头的出事儿,他母亲庆婕也因此陷入了轻微的焦虑之中。她这个年纪,本就是更年期的高发期,加上被绑架,除了焦虑还有了点儿抑郁倾向,目前正住在一个海边的疗养院,他爹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股东会的事儿,他没打算告诉父母,他觉得自己有能力解决,只是现在没有好的办法。但总会有的,活了这么多年,起起伏伏的,他并不慌乱,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还没到桥头,这事儿就解决了呢!
他穿好衣服,准备去看看母亲,晚餐就在那附近解决。没想到刚公司的门,就看到诺琪正急冲冲地走来,他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诺琪喊道:“云洲哥哥!”
天知道侯云洲有多不想见到诺琪!可眼下,侯云洲只好停下脚步,强颜欢笑:“诺琪,下课了?”
诺琪二话不说,紧紧地抱着侯云洲:“云洲哥哥,对不起,我为中午的事儿,向你道歉。对不起云洲哥哥,我也是在气头上,而且我们俩共处一室,我很难控制自己的本性,你能理解我吗?你能原谅我吗?”
理解,原谅,这恐怕是诺琪最爱说的两个词。这两个词能如此轻易地从诺琪嘴里蹦出来,是因为她“刚成年、不成熟”。似乎只要把年纪抬出来,一切不合理的行为,都能得到谅解。
可凭什么?凭什么他要原谅诺琪对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侯云洲摸了摸自己的高鼻梁,脸上的疲态再次浮现,看得诺琪是真的心疼。他说:“这么说来,你的本性,就是喜欢欺负人,是吧?”
诺琪愣住了:“我,我,我···”
侯云洲无奈地笑了:“有些人性本恶,有些人性本善,没什么好评判的,我不怪你,你救了我和我的家人,我说了,身体归你,你怎么玩都行,你如果真的愧疚,那下次就给我留点儿面子。”
诺琪微微皱眉:“你现在要去哪儿?是去找易珏吗?”
侯云洲心里的小火苗一窜一窜的,语气里也有了些不耐烦:“我去哪儿不需要向你汇报吧?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儿多了?”
诺琪有点儿难堪:“我只是想着中午答应请你吃饭,看你不在,就过来找你,没别的意思。”
侯云洲:“今天吃不了,改天吧。”
说着,他就启动瞬移,来到了疗养院,将诺琪突然变得狠辣的眼神抛在脑后。
他妈恢复得还不错,每天按时吃药,睡眠也挺好。再加上,侯平天每天都陪她去海边散步、聊天,心情好了不少。侯云洲这才放下心来。
和家人吃完晚餐,他离开的时侯,发现一个穿着黑色小礼服的女人,手里拿着一根烟,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另一只手随意地摘着旁边矮桃花的花瓣。
侯云洲是个绅士有礼的男人。这疗养院是不能抽烟的,他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但一想到他母亲在这里,他闻到尼古丁的味道就感到不爽!于是他走上前去,说道:“女士,这里不能吸烟。”
这女人闻声回头,摘下镶着金丝的、设计感十足的墨镜,先是微微眯眼看了看天,这才将目光放在眼前说话人身上,然后她就立马站起来了,嘴角噙着一抹微笑:“云洲,真巧啊。”
侯云洲原地愣住了:“易珏?你怎么在这里?”
易珏将烟扔在地上,用那黑色高跟鞋的鞋头踩灭了:“这里环境不错,服务也周到,我奶奶在这儿养老。我其实很少来看她,今天一来,就遇到你,你说这是不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不注定,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他不想谈恋爱,哪怕这个人是易珏。侯云洲怕了,更何况,他现在公司的事儿都没处理好!于是他说:“也许吧,我今天还有事儿,得先走了,下次我一定来看望奶奶。”
说着,侯云洲就想要与易珏擦肩而过,被易珏扯住了胳膊。易珏和诺琪差不多高,穿上高跟鞋只比侯云洲略微低了一点儿,轻而易举低挡住了他的去路:“我还没吃晚餐呢,之前你不是许诺过,要请我吃饭的吗?还说不会有人打扰,记得吧?”
侯云洲抱歉地说:“易珏,今天真不行,我公司现在乱套了,我得回去想想办法。”
易珏顺势抱住侯云洲的腰,头枕在他的肩上:“叫我玉玉吧,什么时侯我们这么生疏?你公司有什么事儿,你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chapter 26
侯云洲轻轻地推开易珏:“我机密库遭贼了,现在人心惶惶,好像明天就会有个人把我们办公大楼给炸了似的。”
易珏一听,就扬起一个微笑:“这事儿有什么难的?你请我吃饭,我保证能帮你办好。”
侯云洲不可置信地看着易珏,她不是个喜欢说大话的人,她能开口许诺的事儿,就一定能做到。
疗养院修筑在海边,属于富人区里的黄金郊区,周围全是具有海域风情的餐厅。他们挑了个离疗养院最近的,侯云洲问:“要不要把奶奶叫来一起吃?”
易珏笑着摇头:“她吃过了。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时光,云洲,我等这一天很久了。离开你后的每一天,我都在想,如果我们还能见面,会是什么样子,会是在哪里,我们会说什么话?这些我都不知道,但我知道一点,那就是我还爱你,或者说,我比以前更爱你了。以前我年轻,不懂事,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儿,现在我回头了,我想要弥补以前的一切,你给我这个机会,好不好?”
侯云洲扶了扶额头,他是真的没心情谈恋爱,他现在只想知道一点,他该如何保住自己的位置!于是他说:“易珏,你刚刚说有办法,是什么办法?”
易珏一愣,随即笑道:“也对,你现在肯定没心情听我说这些,是我欠考虑。我是星维总裁,云洲,你怎么会想不到让我来给你们公司加固防火墙呢?不就是机密库被空盗闯进了吗?又没有实际的损失!这样,我让我公司的优化师组建最好的团队,给你们公司上下所有的防盗系统安装最强的防火墙。没人能进得去,我敢保证,如果有任何一空盗能破解我公司的优化系统,你随时可以找我麻烦!”
侯云洲一拍大腿:“是啊!我怎么会忘了你呢!操!这下就轻松了!我看那些不怀好意的股东,还怎么玩儿我!”
易珏向侯云洲举了举酒杯:“现在有心情喝酒聊天了吧?”
侯云洲爽快地碰了易珏的红酒杯:“多谢易总!”
易珏不开心地诶了一声:“叫我玉玉呀,云洲,这不是你最喜欢的昵称吗?”
是,玉玉,这个名字,侯云洲喊了多少遍啊。在易珏和他分手的时侯,毫不夸张地说,他连睡觉都是喊着这两个字入眠的。易珏是他的初恋,是他爱得最深,也伤得最深的女人。只要一声“玉玉”,他就能瞬间想起之前的一切。
当然,也包括在床上的一切,毕竟玉玉本就是从床上喊到床下的昵称。
侯云洲有些吃力、有些害羞、有些不愿地唤道:“玉···玉玉。多谢。”
易珏笑着送了口酒,眼睛流转着秋波:“云洲,我们重新来过吧。”
听了这话,侯云洲沉默了。刚刚危机解除后的快乐,被此刻的犹豫取代。他莫名地想起了诺琪,然后他用力地甩了甩头:“回不去了,易···玉玉,我们回不去了。”
易珏夹了一只白灼虾,放到侯云洲碗里:“回不去,就往前看吧。云洲,我们在一起,会非常幸福,你能预见的,对吧?我们年纪相仿,都到了安身立命的年纪,事业上都小有成就,彼此有那么深厚的感情基础,只要你愿意给我们的感情一次机会,我真的无法想象这世间还有什么能比得上我们的爱情。云洲,真的,我们太适合了。也许我应该矜持,可现在我能厚着脸皮说,我们是天生的一对,云洲,试试吧,给我一个机会。”
侯云洲盯着碗里的虾,以及易珏再次投食的海鱼,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我都懂,但我现在的状态,真的不适合谈恋爱。玉玉,算了,我还是叫你易珏吧,我不想回忆过去,也无法和你展望未来。我没有办法承诺一段认真的感情,我现在身边的关系都纠葛不清,怎么能让你淌我这浑水呢?现在答应你,只怕最终会伤了你。”
易珏身子往后一靠,双手抱在胸前,有些被拒绝后的尴尬和不爽:“是因为诺琪吧?什么叫伤了我?你是怕她吃醋,还是怕她整我?如果是前者,那我乐得被她吃醋,如果是后者,一个小姑娘能整得到我?”
侯云洲感觉无论在哪都能被诺琪这个名字给包围,他感到窒息:“不是因为她,别提她了,算我求你。”
听了这话,易珏开心地笑了,又夹了些西洋菜放进侯云洲碗里:“吃呀,多吃点儿。”
侯云洲其实一点儿也吃不下,象征性地吃了两口,就想要离开。易珏当然看出来了,就说:“我们去海边散散步吧?顺便聊聊组建系统优化队伍的事儿。”
他不想散步,但非常想谈设置防火墙的事儿,于是应道:“好啊,当然好。”
两个人在海边踱步,惹得周围散步的人侧目赞叹,好一对璧人,真是羡煞旁人。易珏很享受这样的目光,侯云洲的思绪却游离在公司上。
夕阳已经快要落到海里去了,海边的温度也下降了,侯云洲看到易珏穿着一条小礼服一样的裙子,就绅士地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穿上吧,天冷。”
这只是侯云洲下意识的举动,他甚至没有考虑过这个举动背后潜在的爱意。但易珏感受到了,她点点头:“帮我罩着就行。”
侯云洲绕道易珏身后,用自己宽大的西装,将易珏包住了。易珏虽然高,但骨架小,整个人十分纤细,那西装更是衬得她楚楚动人。她感受到了西装上的余温。那吹过来的海风里带着的凉意,再也无法侵袭到她的身体。
侯云洲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优越的身材半隐半现。失去了西装后摆的遮挡,完美的腰臀线在夜色中更是迷人。易珏心里感叹,这么多年过去,侯云洲是越来越有魅力了。
易珏温柔地说:“云洲,你真好。”
侯云洲挠了挠后脑勺:“应该的。”
易珏咬了咬嘴唇,问道:“云洲,你现在和诺琪发展到哪一步了?你们···我的意思是···你们上床了吗?”
这个问题如此简单,只有两个选项,一是上了,二是没上。可对于侯云洲来说,他和诺琪到底上没上床,这个问题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毕竟从传统的视角看,他没侵犯过诺琪。
易珏看着侯云洲脸上的表情, 那叫一个精彩纷呈,便大胆地猜测:“你们连床都没上,那算什么情侣?你应该是我的,云洲,我们在一起有那么多好时光,你的身体是喜欢我的,云洲。和诺琪撇开关系,和我在一起吧!”
侯云洲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比你想得复杂,易珏,我不想拖累你,你还是别掺和进来了。”
易珏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什么叫我掺和进来?侯云洲,我们之间的事,难道不应该说诺琪瞎掺和吗?我们俩都是理智对待感情的人,你和一个小屁孩儿有什么可玩的?”
其实易珏说得很对。他侯云洲真的遇不到易珏这样完美的伴侣了。从各种条件来看,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可侯云洲却怎么也无法回应易珏的感情,心里似乎有某种东西让他过不去,于是他说:“易珏,真的,我现在没心思谈恋爱。”
易珏这才放平了语气:“是,你现在公司面临危机,没时间思考这些情情爱爱的,我完全理解,所以你更要和我保持联系。因为···只有我能帮你。洲洲,只有我。”
听到“洲洲”两个字,侯云洲本能地抬起头,看向易珏的眼眸。那双动人的、夜一般漆黑的、经历岁月变迁却永恒存在的眼睛。他曾经是那样的渴望再次拥有。和易珏分手,估计是侯云洲这辈子最后悔的事。现在她回来了,她回来了啊!
侯云洲低下头去:“谢谢你,易珏。”
易珏诶了一声:“洲洲,我们之间,还需要谢谢吗?”
洲洲这两个字,真是一个杀伤力极强的武器,可以直接将侯云洲带到柔软的大床上。其实,从心底里,侯云洲是想回头的,是想和易珏复合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在这个时刻,耳边响起“云洲哥哥”,真他妈见鬼!
侯云洲:“好,不说谢谢。”
易珏:“也不说对不起。”
侯云洲:“嗯,不说对不起。”
吃完饭,易珏挽着侯云洲的胳膊出了门,侯云洲也没推开她。他现在和诺琪是分手状态,那变态的炮友关系也并不包含男女之间的做爱,所以,哪怕他现在答应易珏,也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
当然,以侯云洲的性格,如果他和易珏在一起,开始这段关系前,他肯定会坦白一切。可这···又谈何容易?恐怕就算解释也难以解释得清楚。想到易珏震惊的表情,想到自己不得不承认被一个刚成年的小屁孩玩弄的事实,他就感到一阵难堪。
易珏突然停下脚步,将侯云洲的身体扳正:“洲洲,这旁边有家海域风情的酒店,我们···”
侯云洲微微皱起眉:“易珏,不行,我还不知道是否应该答应你。开房太草率了,我们都是成年人,管不住下半身,怎么管公司那么多人?”
易珏扑哧笑了:“洲洲,你真可爱,公司的事儿你放心,这句话还要我说几遍?至于开房,我只是想唤醒我们之间的回忆。那一点一滴,我都记得,可如果你都忘了,那我岂不是很孤单?”
侯云洲:“我们之间的记忆有很多,也不只是床上的记忆啊。”
易珏定了定神,认真地说:“洲洲,你从内到外都是属于我的。我弄丢了你,我真的后悔一辈子。现在我得到这个机会,我不想放开你了。只要我们开一次房,你什么都会记起,你会再次爱上我,我百分百确定。”
侯云洲苦笑,易珏和诺琪太像了,感情出了问题,她们都觉得可以靠上床来解决。或许是她们完美的身材、漂亮的脸蛋,给了她们极大的自信,觉得任何人都会拜倒在她们的石榴裙下。
可他侯云洲,已经厌烦了这种美人计的套路。于是他说:“易珏,算了吧,这样儿挺好的,我们还是朋友,偶尔可以约出来吃饭散步。一旦开始和你谈恋爱,恐怕又会像当年那样满城风雨。那种经历,我一辈子有过一次,就够了,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易珏脸上浮现出一丝自责,而这份自责很快被愤怒取代:“那你现在呢?你和诺琪,不也是闹出了动静?你才和她认识多久?你和我又认识了多久?云洲,我见她的第一眼,就知道你会喜欢她。因为她就是18岁的我,不是吗?”
侯云洲愣住了,仔细一想,易珏说得没错。18岁的诺琪,还真是和当年的易珏一摸一样,那做出来的事儿,真不像个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诺琪甚至比易珏更加可恨!她们同样自私、以自我为中心、伤害别人却不自知。总之,把他害得很惨。
当时分手后,他以为自己再也遇不到易珏那样的人了,也苦笑着庆幸自己没掉进易珏的坑里去。可现在,他又遇到了诺琪,造化可真是弄人啊!他侯云洲难道天生是个冤种命吗?!
侯云洲轻轻地、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往事就不要再提了吧。至于诺琪,这浑水我真不想淌了。或许别人会愿意试试,但你说得没错,她就好比当年的你。我已经被你伤过一次,如果还不能汲取教训,又被诺琪伤一次,那真的只能怪我自己了。”
易珏听了这话,简直是喜上眉梢:“洲洲,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你看,我现在32岁了,18岁那些不成熟、不稳重早就被现在的沉稳取代。可以说,18岁诺琪身上有的,我也有过。而我现在有的,她恐怕长个十年八年,也未必能有。你和我在一起,中间省了那么多弯弯绕绕···”
侯云洲打断易珏:“易珏,人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我不想拒绝你,所以不要说那些没意义的话了。如果你想继续和我做朋友,我很开心。但如果你硬是要模糊我和你之间的界限,很抱歉,我只能后退到合适的距离。”
易珏抱着双手,语气柔和下来:“洲洲,你不是要我帮你优化系统的吗?你能退到哪里去呢?你拒绝我,我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我们俩之间的事儿,外人也没有发言权,我也不觉得丢了面子,我们俩之间还用讲面子吗?我第一次喝酒,是你握着我的头发,手舒缓着我的背,看着我吐了一马桶的吐泄物。我第一次和你上床···”
侯云洲此刻不想回忆那些甜蜜的时光,岁月会伸出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他的咽喉,让他体会到青葱岁月的同时,衬托出当下生活的疲态。于是他打断道:“公司的事儿,我会交给副手去做。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也可以出高价聘请优化师,自己组建团队。”
言下之意,她易珏不应该,也不能够拿“给公司帮忙”为理由,去要挟自己的情感。侯云洲非常反感这样的做法!而这样的做法,无论是易珏还是诺琪,都极度喜欢使用!
易珏察觉到了侯云洲的情绪,以她对侯云洲的了解,知道他现在觉得受了胁迫,感到不爽,就说道:“行啊,那我也交给副手来做,这件事儿我不插手。我不会拿这件事儿来要挟你,你放心。”
侯云洲听了这话,面子上有点儿挂不住,觉得自己刚说的话有点儿重,抱歉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易珏再次挽起侯云洲的手:“我奶奶明天去市医院做正规体检,今晚我就睡在这附近的酒店了。你要不陪我去酒店,喝点儿东西,不该做的事肯定不做。”
如果这都不答应,真的就显得小家子气了。况且,裤子穿在自己身上,易珏虽然喜欢胁迫别人,但也不至于到强迫别人上床的地步,他实在是没什么好怕的。于是他答应下来:“好啊。”
侯云洲跨进酒店的顶级套房,这熟悉的味道简直是扑面而来。18岁的时侯,他和易珏几乎睡遍了市里所有的顶级酒店,以及各大旅游胜地的风情公寓。那真是段精力旺盛、不休不眠的疯狂岁月。易珏说得没错,只要两人走进私密的场景,他侯云洲就能回忆起两人的甜蜜时光。
是的,他和易珏是有过好时光的。好得简直不真实,这让他本能地害怕去重新拥有。好像再次拥有,就会再次失去一样。
易珏大方地请侯云洲坐下:“想喝点儿什么酒?”
侯云洲赶紧摆手:“天太晚了,不适合喝酒了。喝点儿提神的吧,等会我还打算在公司呆一会儿。”
易珏脸上写着失落,嘴里却说:“也行,听你的。”
服务机器人已经待命,侯云洲便说:“一杯卡布奇诺吧。”
易珏听了忙说:“别啊,你不是喜欢伯爵红茶的吗?你还说里面带了爵字,和我名字同音,记得吗?”
于是她冲服务机器人说:“什么卡不诺琪的,他不喜欢,就伯爵红茶吧!”
侯云洲无奈,但也没说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性格太谦和、脾气过于包容,导致他身边都是些极端强势的女人。她们会干涉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连自己喝点儿什么,似乎都没有决定权。
侯云洲疲惫地点了点头:“嗯。”
很快茶饮、点心就被机器人送了上来。两人刚吃过饭,看着那些巧克力、蛋糕就觉得腻,只是喝着清凉的茶。侯云洲觉得时侯不早了,就起身想要回去,却被易珏拉住了手。那手的触感,他太熟悉了。
易珏站了起来,站在侯云洲的面前,几乎是瞬间就红了眼眶:“洲洲,给我一次机会,之前我没有能力、没有魄力、没有本事保护你、照顾你、疼你。可现在,我什么都有了,洲洲,我想把这份独有的爱给你,我不想便宜其他男人。云洲,只有你值得我付出,只有你。”
面对这样情真意切的表白,哪怕那人是个木头脑袋,恐怕也难以无动于衷。更何况,这是侯云洲的初恋,是他青春的记忆所在,是他而后成长路上的遗憾。是白月光,也是朱砂痣,是日日夜夜的思念,是可以随时侵入梦境的在乎。他侯云洲本身对易珏,就一点儿抵抗力都没有。现在拒绝她,是真的怕伤害她。仅此而已,不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侯云洲没有躲避易珏,也是面对面地对易珏说:“易珏,我对你好,照顾你、保护你,都是我当年心甘情愿。你不必觉得对我有什么亏欠。我从来没想过要你回报什么。”
就在这时,侯云洲的思维系统里,传来诺琪的讯息:“云洲哥哥,你在家吗?”
侯云洲皱眉,用意念回复:“怎么了?”
易珏看到侯云洲愣神,问道:“谁找你吗?是诺琪?”
就在此时,侯云洲又收到诺琪的讯息:“我睡不着,想见见你,你开门吧,我就在你家楼下。”
侯云洲深吸一口气,对易珏说:“是,是诺琪,我得回趟家,不知道她又出什么事儿了。”
易珏看着只抿了一口的伯爵红茶,以及一桌子点心,不爽地摊了摊手:“或许只有船触礁了,才知道后悔吧。”
侯云洲说了句“抱歉”,就瞬移到了自家公寓底下。
看到侯云洲,诺琪快步朝他走来。侯云洲看着一身天蓝色校服的诺琪,皱眉问道:“你一直在这呆着?吃饭了没?”
诺琪摇摇头,像一只没精打采的小猫:“没有。我说了请你吃饭的,你不来,我怎么吃?”
侯云洲抿了抿嘴:“走吧,我带你去吃点儿东西。”
见了易珏后,再看到诺琪,他不得不承认,易珏说得没错,诺琪太像18岁的她了。那时侯,侯云洲也才18岁,分手后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不理解易珏的行为。他觉得她太不可思议了,其实两人之间很少吵架,他完全想不通,怎么就没能走到一起?
现在遇到诺琪他明白了,当时他太小,心智也一样不成熟。而18岁的易珏,刚逃脱未成年人的囚笼,有了成年人的资格和自由,如同一只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什么都想体验一番,对待爱情,她或许是最喜欢侯云洲的,但要说她内心无比专一,那也未必。
易珏当时适合一个比她成熟、能有包容心的男人。很可惜她没遇到。可诺琪,遇到了侯云洲。他现在32岁,本来就温柔的性格,此时更添加了修养和岁月的从容。他可以包容诺琪,哪怕她往他心里倒玻璃渣子,他也能忍受。
见到侯云洲心不在焉地,诺琪问道:“你刚刚丢下我去哪儿?是去找易珏了吗?”
侯云洲不喜欢撒谎,现在也没心情撒谎:“嗯,为公司的事儿,旁边有一家做江浙菜的餐厅,新开的,你能吃甜吗?”
诺琪很聪明地不再追问侯云洲,挽起他的胳膊:“能吃甜,也能吃苦,只要是和你在一起,什么我都能吃。”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去哪儿都能听到甜言蜜语。他的心情稍微好了点儿,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有人关心自己,想对自己好,虽然他不想接受,但感觉到这点儿心意,还是会开心的。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角落,窗外就是椰子树和大海,晚风一吹,掀起一阵细浪。侯云洲觉得和诺琪在一起,似乎更加放松一些。好像···好像他和诺琪更像是···更像是一家人?是因为得到了彼此父母的认可吗?要知道,他妈妈庆婕是很讨厌易珏的。
诺琪点了一些她喜欢的菜,以及她认为侯云洲会喜欢的菜。侯云洲和易珏在一起时,也没吃几口饭,象征性地陪着诺琪吃了点儿。
诺琪本来是面对面坐着,但只要和侯云洲在一起,她恨不能贴到他身上去,就像一个卡通贴纸,想时时刻刻地感受他皮肤的温度。在诺琪心里,侯云洲是一个有温度的男人,他的胸膛是世界上最宽阔的地方,他的怀抱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他是温柔乡,是救赎地,是希望绿洲!
诺琪双手伸到他的西装里,隔着那白色衬衫抱住他的细腰,头也蹭到他胸口去:“云洲哥哥,为什么我这么喜欢你?”
侯云洲放下筷子,伸手想将弯腰抱着他的诺琪拉起来:“诺琪,到处都是人呢!”
诺琪将他抱得更紧了:“那有什么所谓?我巴不得别人知道你是我的。”
侯云洲只好让她抱着,感受到那颗毛茸茸地小脑袋就贴在他的心口,感受着他的心跳,时不时还蹭一蹭。说句实话,他也挺享受这样被依赖的感觉。以前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他仍是这样一个人。乐于付出、勇于承担责任、只要能帮助别人被人叫声“哥”,他就能心满意足地开心一下。
于是,侯云洲用手握住诺琪的肩膀,说:“抱完了,我送你回宿舍。”
诺琪抬起头,头发弄得侯云洲脖子痒痒的:“云洲哥哥,我想跟你说会儿话,你不要这么急着赶我走,好不好?”
侯云洲下意识地摸了摸诺琪的小脑袋,语气非常温柔:“你想要说什么话呀?”毕竟诺琪18岁,毕竟她还不懂事,毕竟她是个女孩儿。曾经他没能成熟地包容易珏,现在他不想那样对待诺琪。
况且,他确实理解诺琪。因为离开易珏的每一天,他都在复盘俩人之间的一切,审视着哪些缝隙让俩人开始隔阂,最后到如同间隔了整个银河系,再也无法沟通。32岁的他,能理解当年的易珏,所以也能理解现在的诺琪。
诺琪听了侯云洲温柔似水的、充满磁性的声音,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将侯云洲又搂紧了些:“云洲哥哥,中午我那样对你,你怪我吗?”
侯云洲微微皱眉:“我不想提这个。”
听了这话,诺琪突然直起身子,双手捧起侯云洲的脸:“你生气了?”
侯云洲无奈地笑了笑:“没有。”
诺琪心疼地拿额头顶了顶他的,用两边的脸蛋儿分别贴了贴他的,又拿漂亮的鼻子碰了碰侯云洲的鼻尖:“你都不想提了,那肯定是不喜欢了。我不会再那样对你了,真的,再也不会了。”
侯云洲没有躲开诺琪的触碰,只是耐心地说:“最近公司事儿多,实在没有心情去体验情趣了。我整个人的魂,现在都不在身上,哪里还知道开心不开心?”
诺琪不喜欢问侯云洲工作上的事儿,一来她管不了,二来侯云洲在诺琪心里是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的。所以,诺琪完全没有像易珏那样去干涉他的事业,但也很遗憾,没有易珏那样的能力去真正的帮助侯云洲。
她自己都是个需要被人照顾、帮助、呵护的人。她能在侯云洲身上找到安全感,但侯云洲却只能无限度地给予诺琪安全感。至于他此刻不安、慌乱、无措,对公司头一次失控的丝丝恐慌,他都不能和诺琪分享,诺琪也无法和他分担。
好在,他一直都是顶天立地的人,有什么事他靠自己就行,从来不指望别人能将他拉出泥潭。他始终相信自己、依靠自己、自己承担一切后果。虽然这样很累,但只要想到是靠着自己解决了大麻烦、完全凭借自己渡过了难关,他就觉得非常有成就感,觉得自己是个能量很大的人,又有了和别人吹牛批的资本!
chapter 27
吃完饭,诺琪又提出去侯云洲小区旁边的公园散步。散完步,侯云洲又被她勾住了脖子,软绵绵的声音,就在他耳际:“云洲哥哥,我想去你公寓。”
侯云洲刚想说“你明天还要课呢”,突然想到明天是周六,只好说:“周末了,你不回家陪陪你爸妈吗?”
诺琪抱着侯云洲的脖子,不肯放:“明天你陪我去吧,我爸妈肯定很乐意看见你。”说完,下巴枕着他的锁骨咯咯笑了:“毕竟,你是官方认认证的男朋友。”
侯云洲也笑了,低下头,嘴角噙着一丝幸福的味道。能被喜欢的人的家人认可,这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事儿啊!于是他宠溺地说:“那上去坐一会儿,我送你回宿舍,明早去接你,一起回家看看吧,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去我家玩一玩。”
诺琪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哇,真的吗?云洲哥哥,真的真的吗?我可以去你家?以女朋友的身份?”
侯云洲一想到眼前的天使是自家的宝贝,之前铁定心要分手的意愿,此刻烟消云散!他甚至直接短暂失忆了,将诺琪给他带来的伤害,一股脑儿抛在脑后,紧紧地搂住了诺琪:“嗯,真的,我爸妈见到你,也会很高兴。”
诺琪一时间觉得侯云洲的臂膀是如此的结实,紧紧地束缚着她,生怕她跑掉似的,她就觉得一阵得意:“那你呢,你高兴吗?我去你家,你开心吗?”
侯云洲低头吻了吻诺琪头顶的发丝,温柔地说:“开心啊,当然开心。”
这恐怕是诺琪这阵子最幸福的时刻。前段时间,她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问题,还是云洲哥哥的问题,两个人老是闹矛盾,现在好了,她的云洲哥哥又回来了!
诺琪很想停留在这个温暖的抱怀里,但更想要去侯云洲的卧室,于是赶紧挽着他的胳膊,往公寓里冲。
一进门,诺琪就急不可耐地将侯云洲抵在墙上了,她呼吸急促,胸脯上下起伏着,低着头抵在他的心口,发誓一样地说:“云洲哥哥,我不会伤害你了,不会做任何你觉得不舒服的事,绝对,绝对不会了!”
侯云洲低声笑了,抚过诺琪的背,安抚着:“没事,没事的。”
诺琪的嘴唇是离开了侯云洲的脸,但身子还是死死地和他贴在一起,如果不是侯云洲好脾气,他真的快要窒息了,早就一把推开她了。
诺琪又将头埋进侯云洲的胸膛上:“不仅想说悄悄话,还想做悄悄事儿,你肯吗?”
侯云洲觉得这些天为了公司的事,真的是可以用焦头烂额来形容。刚刚和易珏吃饭,面对她强烈的攻势和步步紧逼的态势,他也没有轻松多少。现在在诺琪面前,她是自家的宝贝儿,是他的女朋友,他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之前说的分手,他此刻也忘得一干二净!
于是他温柔地笑着:“你想做什么悄悄事儿?”
诺琪拉着侯云洲的手,将他拖到主卧,顺势将他推到床上去了,自己也蹬掉刚换上的拖鞋,爬到上床去了,紧紧地搂着侯云洲:“云洲哥哥,我们试试一爱吧。”
侯云洲以为诺琪又要玩儿那些游戏,说实在的,在这种高压的情绪里,能做点儿刺激的事儿,本身就能解压。可是···现在诺琪所说的“一爱”到底是什么意思?
侯云洲侧过身子,疑惑地看着诺琪。诺琪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声音如羽毛般轻柔:“云洲哥哥,易珏能给你的,我也能给。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喜欢,但只要你喜欢,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听了这话,侯云洲直接愣住了。虽然他们早已经确定了情侣关系,诺琪的父母甚至答应他们同居,可他侯云洲从来没有想过要和诺琪“一爱”。在他心里,诺琪还是个小孩儿,她玩自己可以,但他不能侵犯她分毫!可现在···
诺琪坐起来,对侯云洲的反应有点儿生气,她以为侯云洲会将她扑倒,亲个不停。可现在,侯云洲却愣在原地!诺琪问:“怎么了,云洲哥哥,你不想吗?还是说,你怕想起她?”
侯云洲也坐了起来,脑子此刻有点儿混乱,就问道:“什么她?”
诺琪生气将枕头摔到床底下去了:“她!易珏!你的老情人!你和我在一起都想着她是吗?是吗?!”
侯云洲下床将枕头捡起来,放在床头:“没有,诺琪,我只是觉得,我只是···”
诺琪又将那捡回来的枕头,朝着侯云洲身上摔了过去:“你根本不爱我!”
侯云洲慌了,立马扔了枕头将诺琪抱进怀里:“不,不是,我,这不是因为我不爱你···”
诺琪的眼泪决堤了一样汹涌而至,侯云洲只见过别人用眼泪表达伤心,从没有见过有人像诺琪这样用眼泪表达愤怒!
她倒在侯云洲的怀里,拳头里揪着侯云洲的白衬衣,已经不是在哭,而是在玩命儿的抽泣了,话都说不完整:“你心里,只有,只有,你的,你的老情人,只有她,没有,没有我,呜呜呜呜,你喜欢她,你喜欢,喜欢和她上床,呜呜呜,你讨厌,讨厌我是四爱,你觉得,觉得羞辱,你感受不到,呜呜呜,感受不到我爱你,哼嗯呜呜呜···”
侯云洲真的被吓到了,诺琪怎么反应这么大,仅仅是因为易珏给她带来了危机感?她就这么害怕自己被易珏抢走?也是,毕竟在诺琪心里,他侯云洲是她的所属物。诺琪的性格,不抢还好,要是别人和她抢起来,一个破布娃娃她恐怕都会挣个你死我活!
侯云洲轻轻拍着诺琪的背:“诺琪,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诺琪疯狂地在侯云洲的白色衬衣上蹭着自己的鼻涕眼泪,像是演员演哭戏结果停不住了,情绪里是漫天的悲伤:“云洲哥哥,我到底,要怎样,怎样做,你才会原谅我···才会,喜欢,我?顾大哥的事儿,已经翻篇了对不对,你为什么要拿你的前女友来报复,报复我?为什么···”
侯云洲无奈地说:“你再蹭我,我受不了了啊。”
诺琪没懂什么意思,停止哭泣,委委屈屈地说:“云洲哥哥,你全身上下,只有你的胸是喜欢我的。”
侯云洲无奈地说:“我哪里都很喜欢你啊,诺琪,你感受不到吗?”
诺琪眼睛红红的,眼泪好不容易止住了,撇了撇嘴:“那你为什么今天要抛下我,去见她?”诺琪甚至连“老情人”三个字都不想说,好像把易珏简化成一个“她”字,就能浇熄自己心头的妒火似的。
侯云洲耐心地解释道:“是因为公司的事儿,这件事儿我不打算告诉你的,但你心里这么过不去,那我就告诉你吧。公司因为上次空盗闯进机密库这件事,已经开始借机要分割我的股权了。董事会也动摇了,说不好,股东们会集体合并股权,然后取代我。这件事儿非常复杂,我怕你担心我,就一直没告诉你。”
诺琪怔住了,脸上竟然闪现了丝丝的愧疚之色,但掩盖在她的充满泪痕的眼底了。她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
侯云洲摇摇头:“我也没料到会这样,但我现在已经开始设置防火墙了,今天和你易姐吃饭,也是聊这个事儿。”
诺琪撇了撇嘴:“不就是个星维总裁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云洲哥哥,我只能接受她帮助你的事业,我不接受她帮助你这个人。”
有了诺琪这句话,侯云洲也就放心了:“行啦,这件事儿翻篇了好不好?至于你向顾归琛表白这事儿,我就当你小,见到偶像也差不多是这反应,我想通了。”
诺琪扑上来抱住侯云洲的脖子,蹭着他:“云洲哥哥,你是我的,说好了,是我的,别跟别人跑了,我会伤心的。”
侯云洲回抱着诺琪:“我不会跑的,我是你的,是小诺琪的。那你也是我的,对吗?”
诺琪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侯云洲:“我是你的,云洲哥哥,我是你的。”
我是你的,这四个字,从侯云洲嘴里说出来不觉得,可从诺琪嘴里说出来,侯云洲觉得太珍贵了。他此刻竟然有种鼻子一酸的感动。他和诺琪一路走来,他受了多少憋屈,忍耐了她多少不成熟的行为,才有了这一刻的真情表白啊!
侯云洲觉得很满足,将诺琪再次揽入他温暖的怀抱里:“之前说要跟你分手的事儿,我想明白了,我不分手了。我知道,你年纪小,上次那样不成熟的事儿,今后也可能再次发生。但你答应云洲哥哥,永远不要欺骗我,对我说实话,相信哥哥能帮你,可以吗?”
诺琪在侯云洲怀里,此刻非常知足,点了点头:“嗯!”
侯云洲摸了摸诺琪的头:“我给你找一套睡衣,你今晚就睡这儿吧。”
诺琪一下子跳了起来:“真的啊?云洲哥哥,我没听错吧!你要留我在你公寓睡觉?”
侯云洲也站了起来:“你这个状态,我也舍不得将你一个人扔在宿舍啊。”
诺琪笑嘻嘻地下了床,接过侯云洲拿来的睡衣:“我这个状态,是什么状态啊?”
侯云洲:“哭哭啼啼的状态。”
诺琪哼了一声:“明明是亲亲抱抱举高高的状态,你太不会观察人了。”
进浴室的时侯,诺琪一步三回头:“真的,真的不和我一起洗吗?”
侯云洲故意吓唬她:“听话,不然下次不让你来了。”
这还真是吓到诺琪了,她什么都不怕,就怕侯云洲不让她进他公寓!她太喜欢这里了。
诺琪泡完澡后,侯云洲也冲了个凉。诺琪缩在被子里,等他一进门,就掀开了被子,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来,宝贝儿,我抱着你睡。”
侯云洲扑哧笑了,轻手轻脚上了床,一把将诺琪揽入怀中,将她的手拉到自己的背后:“好了,乖,睡觉。”
诺琪想将手抽回来:“虽然云洲哥哥的蝴蝶背我也很喜欢,但你的胸更需要我的手···”
侯云洲搂紧了诺琪,她的手没办法只能放在他的背后。侯云洲:“睡觉。”
诺琪就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的,让他不由自主地哈哈大笑起来:“诺琪,你在干嘛!”
诺琪将脑袋从他胸膛蹭了出来:“云洲哥哥,你不是直男吗?怎么对我没欲望?”
这真是个头疼的问题,侯云洲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他一个正常男人,对诺琪没有那样的想法,从来没有过!是因为诺琪太小了吗?哪怕她已经18岁,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将她当做了未成年的小丫头?可倘若真是这样,那他们现在抱在一起,他又为何没有愧疚之心呢?
侯云洲想了想,编了个谎话,试图躲过这个问题:“因为我想等时机更成熟一点儿。”
诺琪不满意这个回答:“什么叫时机成熟?我们俩结婚了才算成熟?”
侯云洲反问道:“那你呢?如果不是易珏的出现,你会想要献身?”
侯云洲太了解诺琪了。她现在之所以要“献身”,无非就是觉得易珏在这方面赢了她,她想要证明点儿什么。但这不是他们做爱的理由,如果诺琪的第一次,是出于报复、出于争夺、出于不服气,那才是真的不成熟!
诺琪被噎住了,哼了一声,就缩到侯云洲怀里去了:“我没想过,但你应该想啊。唔,你爱我的,不是吗?”
侯云洲苦笑:“诺琪,你太双标了。是,我爱你,但爱不一定要用上床来表达。”
侯云洲抱着诺琪睡了一个晚上,诺琪睡得很踏实,但侯云洲却没睡好。一是诺琪在他怀里他不好动弹,另一个原因则是他公司出的这事儿吧,真挺头疼的。
好不容易凌晨菜睡着,第二天太阳还没冒出脑袋,他就醒了,看着怀里天使一样的诺琪,就觉得没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诺琪这么一顽劣的女孩,现在不也乖乖地躺在自己怀里吗?公司那点儿破事儿,真算不得什么!
就在这时,诺琪睁开了迷糊的眼睛,失去焦距的眼睛,在侯云洲的脸上漫无目的地扫荡了片刻,看清出她云洲哥哥俊朗的面容,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赶紧缩进被子,蹭到侯云洲怀里拱来拱去。
侯云洲见到迷糊的诺琪,觉得她真的可爱极了,笑道:“你也有害羞的时侯啊,小诺琪。”
诺琪冒出小脑袋,露出一双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睛,小声道:“云洲哥哥,对不起。”
侯云洲将被子和诺琪一同抱着,心里有着满满的幸福:“对不起什么?”
诺琪伸手够住侯云洲的脖子:“我之前拍照给我妈看,不是为了赶走你,你是不是不信?”
侯云洲微微皱眉,想到诺琪脱光他的衣服,拍照给她妈看,就为了不让他监管,真的是伤透了他的心。后来诺琪在赛场上拿命护着他,这件事儿就翻篇了,他没有翻旧账的习惯,就说:“想起来还是挺难受的。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事儿了?”
诺琪委屈巴巴地说:“这是我第二次在你家睡觉,云洲哥哥,我们能拍一张床照吗?”
诺琪漂亮得惊天动地,但她从来不爱拍照。现在她却要拍床照,让侯云洲很吃惊:“脱光衣服拍?”
诺琪:“你想穿着也行,我们在一张床上就行。不过你身材这么好,为什么不脱光?”
侯云洲捂进自己的衣领,突然意识到自己跟个小姑娘似的,立马就放开了,咳嗽两声说道:“太麻烦,就这样拍吧!”
诺琪启动思维系统里的拍照功能,敏锐的感光摄像头,将两人360度拍了个遍,最可爱的是两个人靠着坐在一起的背影,一高一低,一骨骼俊逸一骨架纤细,真是登对,看那背影就非常舒心。
侯云洲一早上就把诺琪送到了她家里,齐溪亭出门接的他,诺尉中也穿着睡衣跟在后面。
齐溪亭嘲讽自己女儿:“你还知道回家啊,估计都忘了我这个妈了吧?”
诺琪挽上齐溪亭的胳膊:“我每天都想回家,要不我不读书了吧,每天都陪着你,也挺好的。”
齐溪亭敲了诺琪的脑袋一下:“你敢!”
侯云洲扑哧笑了,看到这样的场景,觉得莫名地欣慰。诺尉中则招呼侯云洲:“小洲啊,来,进屋,诺琪这些日子没给你添麻烦吧?”
侯云洲穿上佣人拿来的拖鞋,往屋里走去:“没有,倒是我自己公司出了点事儿。”
诺尉中微微皱眉道:“是因为空盗的事儿?”
侯云洲下意识地想找个话题搪塞过去,但看着诺尉中为他着急的神色,就觉得诺家真是把他当自己人了,也就点头应和道:“是,但没关系,很快就能解决。”
然后侯云洲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对诺琪他妈说:“齐姐,上次空盗的事儿,我妈妈她···”
齐溪亭正给诺琪试她新买的耳钉和项链,说:“后面的事儿,你妈不知道,她只记得晕过去之前的事儿,你放心,我什么都没说。对了,听说你妈现在在疗养院?她人还好吧?”
侯云洲点头:“恢复得不错。”说完又笑起来:“很快就能和你凑一桌打牌了。”
齐溪亭哈哈大笑:“你放心,她出院了我天天输钱给她,只要她开心,多少钱我都乐意输!”
就在这其乐融融的氛围下,侯云洲只想多待一会儿,却收到一条讯息,是芙绮发来的——
云洲,今天是光星科技展,你怎么还没到?
侯云洲一拍脑袋,怎么忘了这事儿呢?光星科技展,是统领冉妍筹办的星际展会。全宇宙大小厂家、经销商收到请柬就能参加。他侯云洲是最大的武器进出口企业,展位足足占了一层展馆!
好在他忘了,但他手下的人没忘。当他赶到的时侯,自家展位已经是热闹非凡了。诺琪没能跟来,因为齐溪亭和诺尉中实在是太想诺琪了,侯云洲也劝诺琪留在家里,说一忙完就来找她。诺琪这才放他走。
当他走到展位里的总裁休息室,他瞥到两个男人修长的背影。他心里有点儿奇怪,这是他的地儿,怎么会有人进来?谁放他们进来的?
侯云洲咳嗽两声,那两男人双双回过头来,侯云洲脸上的震惊已经藏不住了:“陆···陆一淳?”
陆一淳微微颔首,笑着介绍身边的人:“侯总,这是白沐阳,之前严望的生日宴上,你们见过的。”
白沐阳微笑点头:“侯总可能不记得了。”
侯云洲怎么不记得!他身上那股冷峻的气场,皮笑肉不笑的优越感,他记得相当清楚。于是他笑着说:“怎么会不记得!长这么帅想忘记都难啊!”
这气氛一下子就被侯云洲带活了,但他心里却依旧是死水一潭,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份预感是如此强烈,就像满墙的爬山虎密密麻麻束缚着心脏,让他有点儿窒息。
陆一淳和侯云洲是老熟人了。但陆一淳整个人就跟他的家族背景似的,让人捉摸不透。此刻的他热络地冲侯云洲招手:“来啊,哥,坐,我给你沏茶。”
这明明是侯云洲的地盘,陆一淳却像个主人似的招待他,这让他有点儿不爽,但他没表现出来,坐下接过茶杯,抿了口,叹道:“好茶啊,你带过来的?”
陆一淳笑着说:“你喜欢啊,喜欢我让人你送点儿过来。这是我一朋友从地球带过来的,叫云上贵州。这茶名儿,听起来就和你投缘,我就带过来了,嘿,你果然爱喝!”
侯云洲一边喝茶,一边感受着休息室诡异的气氛。陆一淳一直热情地招待侯云洲,白沐阳则伸开一双修长的腿,如同一个禁欲男模一样,端坐在他对面。侯云洲站起身来:“白总,一淳,我去看看展会什么情况了,你们先坐着,我很快回来。”‘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一出门就撞上了他的副手刘总。侯云洲那眼睛指了指休息室:“小刘,这什么情况啊?”
刘总叹了口气:“侯总,这天可能要变了。”
侯云洲心下一慌,强装镇定:“什么变不变的,你说直白点儿。”
刘总:“今早的董事会,避开了你,进行了投票,一致同意让第二大股东介入公司的实际管理···”
听了这话,侯云洲更疑惑了:“二股东,不也是我们侯家人?怎么就变了天了?”
刘总:“你不知道吗?就在昨天,小股东们纷纷将股票抛售给了同样一个人——白沐阳!他正坐在休息室呢,怎么,刚刚在里面,他没跟你说吗?”
侯云洲感觉自己的心脏都不跳了,白沐阳和他只是一面之缘,怎么突然就盯上他公司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有点儿发怵,也不敢往休息室去,离开了自家的展位,往楼下走。
什么情况啊?!他很少皱眉,可现在他拧紧了眉心。白沐阳为什么突然收购自己公司的散股?他不知道公司章程里,一切权力是单独集中在侯云洲手里的吗?他知道自己的武器公司富得流油,但白沐阳这么横插一刀,吃相也未免太难看了吧!
到底是谁,谁透露了消息,让白沐阳得知他公司正面临着危机,让白沐阳能瞬间收购大量惊慌失措的股民抛售的股票?他的武器公司和一般的有限公司,有着极大的不同,这些条条框框的构架,白沐阳又怎么做到趋利避害的?
是陆一淳?还是他身边的自己人?
“侯哥!”
顾归琛的声音穿透了层叠的人声,直抵侯云洲的内心。他缓慢地转过头去,看到顾归琛正大步走来。他看到侯云洲便神色严峻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这时,侯云洲才注意到顾归琛身边的女孩,哪怕他现在压根没有心思欣赏美女,但不得不承认她非常漂亮,是那种过目不忘的漂亮。女孩大方地伸出手:“侯哥,我是林星,顾归琛的专属助理。”
林星把专属两个字咬得很重,侯云洲能理解她的占有欲。任谁靠近顾归琛,都会生出占为己有的欲望,这点他很清楚。于是他不轻不重地握了握林星的手:“你好,我是侯云洲,叫我侯哥挺好。”
顾归琛看到统领冉妍正朝他走来,连忙对侯云洲说:“侯哥,你先带林星四处逛逛,统领来了,千万别让她知道林星认识我。”
侯云洲不知道顾归琛神神秘秘地在干嘛,但兄弟嘛,就是不需要解释也会全力以赴的人。于是他说:“行吧,我带她四处逛逛,你别和统领杠,顺着她能省多少事儿啊?听哥说的话了没?”
顾归琛拍了拍侯云洲的手臂:“知道了,你放心吧。”
顾归琛走后,侯云洲只好带着林星瞎转悠,林星在顾归琛面前是个小女孩儿性格,但在侯云洲面前,瞬间就变得高贵冷清了。走在他身边,那气势、那架子,就跟个德高望重的女王似的,目中无人。
就当俩人走到星维公司的展区的时侯,一个清甜软糯的声音传来:“星儿老师!”
林星惊讶地喊道:“金霁月!”那语气,像是见到一个多年未见的故人,欣喜中带着热络。
然后他就看到金霁月扑进了林星的怀里,林星抱着金霁月一遍遍抚过她的背脊骨:“我没事,我这不回来了吗?叫你别瞎担心。”
金霁月这才擦掉眼泪,有点抱歉地看了看四周,觉得自己很失态,便把林星拉去一边说悄悄话去了。侯云洲不了解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他曾问过顾归琛,顾归琛的态度,那就是“别问,问就是难得解释”,所以他也就懒得去了解了。
当金霁月和林星没有挡在他面前了,他才看到后面的一群小孩儿,里面有光星继承人关子笃,冉妍的倒霉儿子严望,银行家和证券商的独子苏洛,还有···还有一脸冷漠的诺琪。
侯云洲走上前去,知道诺琪肯定又误会了:“嘿,不是你想的那样!”
诺琪转身就走。侯云洲追了上去:“诺琪,诺琪!”他一把抓住了诺琪的胳膊:“你能不能不耍这些小性子!”
诺琪破天荒的没有撒娇:“这就是你不愿意待在我家的理由?林星到底有什么好,连你也喜欢她?!”
什么叫“也”?哦,侯云洲意识到,诺琪是觉得自己被林星比下去了吧。毕竟,现在顾归琛身边出现得最多的女人,就是林星了。想到这里,侯云洲又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心酸。
侯云洲捏了捏鼻梁:“这是我第一次见她,谈何喜欢?”
诺琪不依不饶地说:“那你为什么和她单独在一起?”诺琪把单独二字咬得很重。
正当侯云洲准备开口解释,诺琪就冲进侯云洲的怀里,勾着他的脖子,舌头长驱直入,将侯云洲吻得脑袋缺氧,然后才放开她,挑衅地看着走过来的易珏:“易姐姐,抱歉,我男朋友太好亲了,挡着你路了,我们这就让开。”说完,又挽着侯云洲的手,说道:“宝贝我们去别的地方亲个够。”
易珏微微皱眉:“你没挡着我的路,我是来找云洲的。”说完,对侯云洲说:“洲洲,星维今天展会,我把之前筹建的团队带过来了,正好给你展示一下防火墙,你有时间吗?”
洲洲?!诺琪的火蹭地冒了上来,但被她的强颜欢笑压住了:“洲洲真是个好听的称呼,云洲哥哥,以后我也可以这样叫你,对吧?毕竟,你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