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一部 7
进了校园,有一块空旷的地,没有任何建筑物,想来是集合开会用的。
我往里走,左边是教学楼,右边是宿舍楼。
是先去报道?
还是先去宿舍?
哦对了,我不应该这样轻装上阵。
我是来报道的,怎么可能行李都没有。
右边有个花坛,我快步走上前去,躲在大树底下,召唤出来一个行李箱。
我面色镇定,不慌不忙。
作为一个16岁的孩子,我的举止显得过于成熟。
顾归琛说得没错,我必须更傻一些。
而且···
我必须普通。
普通到,没有人意识到我的存在。
这是最好的。
我召唤出一些化妆品,镜子悬浮在空中。
化妆我不太会。
越化越丑。
当我在脸颊旁边,点上密密麻麻的雀斑时,猛地停下来。
也不能太丑。
我又擦去一些。
然后,给自己带上了一个厚重的框架眼镜。
但,总觉得好像差点没什么。
头发!
对,我的头发太过柔顺,从背影看,就已经很打眼。
我取出一个卷发棒,将头发卷得有点要爆炸的趋势。
像是头发里打结,乱糟糟的样子。
让人没有接近的欲望。
很好。
我深吸一口气,将沾了化妆品的手,往校服上抹。
能脏一点,是一点。
我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扯了扯嘴角。
真丑。
不过,我喜欢。
我像是变了个人,也很快代入了我的新角色———没有什么特长的普通的转学生。
回想在光星的时候,关子笃和严望无端端的靠近,暗夜女神拼命救我,顾归琛收养我,以及诺琪和苏洛对我的好,我不得不承认,颜值多少加了些分。
不过,那时的我,外表再好看,心里却还是自卑。
而现在,我都丑成这样了,却是自信满满。
之前因为自卑,我很少露出笑容,一张高冷的面瘫脸。
也许,关子笃和严望就喜欢那样的我吧。
看上去,有点凶,很严肃。
我大概知道,严望为什么喜欢惹我。
也忽然明白关子笃,为何靠近我。
作为冉妍的两个孩子,被虐待是常有的事。
以前,他们太小,无法反抗。
久而久之,他们不管生理,还是心理,都爱上了受虐的感觉。
用严望的话说,那就是———
“鞭打,是一种甜蜜的酷刑。”
“恨,是爱一个人的表现。”
我嘴角微扬,苦笑一声:“可我,并不是施虐狂啊···”
看到他们被惩罚,我会心疼的。
虽然现在被剥夺了情感,但我也并不能从折磨人里感到快乐。
想来,我欠关子笃的人情,现在都没还给他。
而严望,在我失恋时陪伴和小心翼翼,我也尚未回报。
虽然感情没有了,但我做人的原则,还在。
该还的,还是得还。
我不喜欢欠别人什么。
而冉妍,她对我很好,眼神里甚至有欣赏的成分。
但我又怎么会屈服于她呢?
她几乎要毁掉我所有的恩人。
而梦境中,暗夜大帝的预言,ab星的统领,倘若真的是我呢?
虽然,我对权力没有多少欲望。
可,总比绑定“体内自爆”的炸弹,要好吧?
整理完思绪,我深吸一口气,往宿舍楼走去。
先不急着去教室。
我想先打探到唐芷的住所。
我来到一栋不算高的楼底,一个女人给我开了门。
很漂亮,梳着长长的马尾。
但她一开口,就带了点辣味:“新来的?”
与我对视三秒后,随即换了个温柔的语气,从我手里接过行李箱:“来吧。”
我这才意识到,刚刚的眼神时多么冷冽。
现在的我,又傻又怂。
怎么能用这样的眼神!
还好不是在教室。
我赶忙将行李箱抢回来:“阿姨,我自己来就行。您走在前面。”
宿管看了我一眼,神色泰然起来。
看上去,她很喜欢这种温顺又服从的孩子。
我总感觉,不管是老师还是宿管,只要是与孩子打交道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施虐倾向。
宿管打开一个房门:“这是一个三室一厅的套房。”
进去是一个鞋柜,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漱口杯,连牙刷的方向都是一致的————45度往门口倾斜。
我点点头:“哦。”
尽管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我还是装作怯生生的,连问问题都害怕的怂包。
宿管推开左边的门,映入眼帘的,是四张上下铺的床!
也就是说,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住着8个孩子!
我的天。
一向习惯独处的我,真不知该如何适应这里的住宿环境。
宿管:“你算是幸运的。这房间,空出来三个床,也就是你的舍友,加上你,总共才5个人。”
才···5个人。
我控制住惊讶和不爽:“好的。”
宿管又将我带到右边。
没有门,是一个大浴室。
有四个洗手间。
有一个水池,看上去像是用来洗衣服的。
非常干净。
宿管:“我们这里实行半军事化管理,你得做好吃苦的准备。”
我深吸一口气:“是。”
说实话,我没有准备好。
哪怕是在孤儿院,也不曾住过如此闭塞拥挤的房子。
因为没有开灯,整个房间,都处于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抑氛围。
宿管:“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不可以带任何东西回宿舍,零食也不行。还有什么问题吗?”
从进门到现在,我都没有提问,现在是最好打探唐芷的时机。
我:“唐芷,她住哪里?”
宿管疑惑地看着我:“你认识她?”
我点点头:“我们同一个初中的。”
当然,这是顾归琛给我准备的档案里写的。
我已经背下来了。
宿管:“她不住这儿。我管不住她。”
我:“那她住哪儿?”
宿管:“临川帮她申请了教职工宿舍。”
临川?
是谁?
顾归琛说过,唐芷有两个很好的老师,和4个要好的朋友。
能申请教职工宿舍的,应该是老师吧。
我掩饰住自己正在思考的样子,装傻道:“哦哦。”
宿管:“好了,你按照这个舍规,来整理自己的房间吧。”
她指了指门上贴着的宿舍规矩。
我起身:“阿姨,我先去教室报道,回来再整理。”
宿管:“行,你跟我出去吧。”
说完,她将钥匙扔给我:“拿着。”
我猛地一把接住钥匙。
眼神里闪过一记寒光。
在宿管投来异样的目光前,我自己先摆出了一脸惊恐的表情,然后腼腆地笑了:“阿姨,您扔得好准啊。”
宿管脸上,浮现出一丝自矜:“还好还好。”
出了宿舍楼,我快步往教室走去。
唐芷不住在这儿。
可教职工宿舍在哪呢?
我在学校没有任何人脉,只能等顾归琛给我派人。
既然目标人物不在这里,我还是想出去住。
我想起顾归琛给我绑定的财务系统。
明白自己压根不差这个钱。
想住多好的房子,都不成问题。
可是···
这样一来,我就失去了融入集体的机会。
比起唐芷,我显得形单影只。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就算无法和每个人交朋友,但默默地听些可靠的消息,总比一个人呆着强。
所以,我还是先住下。
看看情况再说。
教室在二楼。
每栋教学楼的楼层都很低。
生活设施,除了干净,和星际第一光术学院简直没法比。
就算是教师用的光戒,也是光星早已经淘汰的落伍玩意儿。
普通学生,买不起光戒的,只能用智能戒。
倘若不是地球上的暗夜守护死命抵抗,冉妍恐怕早已拿下了地球,这个代号为aq的星球。
想起暗夜女神对我的好,我决定在进教室前,联系一下冉妍。
我启用了军事系统的特工专属通道,给冉妍留了言:
统领:
我已到达地球,进入了国际第一光术学院。
割断唐芷的光脉后,能否放暗夜女神aq1881一条生路?
您忠诚的光剑:金霁月
暗夜女神救了我一命,我现在是在还债。
发完消息,我来到十班门口,正准备敲门,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唐芷,你知道错了吗?”
很温柔,不像是在训斥人。
他站在讲台上,穿着一件有点肥大的黑西装,人很瘦。
有点帅。
想来,这就是十班的班主任,关数。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一个穿着校服的漂亮女孩,正站着,微微低着头。
看不清她的表情。
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而她后面坐着的男生,满脸的担心,显而易见。
空气像是凝滞一般,直到我微微鞠着腰,敲响了门。
“老师,我,我是来报道的。”
关数将目光挪到我身上,班上的同学也看着我。
我的声音,被我伪装成憨憨傻傻的,一如我的外表。
关数脸上的表情和蔼了许多。
他是个不错的人。
我有这种直觉。
唐芷:
“知道了。”
那些挪到我身上的目光,很快又挪到了唐芷身上。
很好。
关数:
“下课了,来我办公室写检查。”
看来,写检查这件事,星际上是通用的。
说完,关数指着最后一排,倒数第一个位置,说:
“你就坐在那儿吧。
“虽然这位置不太好。
“但别担心,很快就会编新的课桌了。”
我点点头:
“哦。”
心想,这也太好了!
这简直就是我梦寐以前的位置————
可以观察所有人,但没有人会注意到我。
关数停止对唐芷的批评:
“唐芷,你先坐下。”
唐芷坐下来,她后桌的男生,脸上总算放松了一些。
我看到他正凑过去,在唐芷耳边说些什么。
这一幕,似曾相识。
我想起,关子笃坐在我后面,打趣着:
“我想坐在你前面。”
我问:
“为什么?”
他说:
“这样,我就能时时刻刻在你的视线里啦!
“你眼里就只有我,看不到其他人!”
我扯了扯嘴角。
我对他的感情在冷却,可对于两个人之间的记忆,却越来越清晰。
冉妍说得没错,拿掉了我的情感功能,我的智商直线上升了。
而过人的记忆力,就是智商高的一种表现。
冉妍不知道的是,这些记忆,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欠了多少人情债。
因为,她不会明白,我是一个多么讲道义的人。
因为曾经饱受折磨,我早已认定,自己没有出头之日。
当有人看见泥坑里的我,拉了我一把。
这份恩情,就算我没有感情,也一样记得。
关数: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金霁月,是我们的新同学。”
关数带头鼓起掌来,班上同学还算给面子,也纷纷鼓掌。
而我,则不停的鞠躬,表示谦卑的同时,也让同学知道我是个怂包。
关数:
“来,金霁月,你自我介绍一下。”
我愣住了。
在光星,我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
现在,我该怎么介绍呢?
在直觉的驱使下,我说道:
“你们好,我是金霁月。
“很高兴认识大家。
“请多多指教。”
说完,我很满意。
都是一些套话。
说了等于没说。
刚来这里,我并不打算让别人知道我过多的信息。
而且,我这样说,更增加了一份无趣。
关数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了!
“先下去坐吧!”
我冲关数点点头,一路看着自己的脚尖,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像是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我敢保证,没有人会对我有兴趣。
下课铃声响起。
我盯着课桌思考,是不是要去洗手间,召唤一下教材。
毕竟,我的书包里,空空如也。
刚刚在宿舍,忘了去空间系统里,拿一些学习用品出来。
这时,一只好看的手,用中指的骨关节,敲了敲我的课桌。
“美女。”
?
???
我抬起头,看到一张戏谑的脸。
心里冷笑一声。
这种人,我在孤儿院见多了。
混子。
我抱着书包,想赶紧走。
不为别的。
怕我控制不住打人,一下子暴露了身份。
果然,他挡住了我的去路。
周围的人,有几个在看我的笑话。
我太普通了。
普通到,一进这个班,就上演校园霸凌的俗套剧本。
有人起哄:
“武哥好眼光!”
这个武哥,勾了勾左边的嘴角,一副老子酷毙了的表情,对我说:
“小妹妹,叫我哥哥,我就保护你。”
我低着头,生怕眼神里的杀气被人察觉。
声音低落地说:
“我想去洗手间。”
“叫声哥哥,我让你去。”
我吞了一口口水,正准备放下我所有的尊严,叫他哥哥时···
“武哥,去打球啊?”
一个白净的男孩走了进来。
他侧头看了我一眼,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笑道;
“小女孩不懂事,别堵她。
“你好歹也是五社的老大,现在又缺人,别把大家都吓跑了。”
武哥:
“林浅,什么时候这么懂事儿了?”
林浅将一只手搭在他肩上:
“哎哟,别罗嗦了,去打球啊!”
直到这两人走出教室,那些杂七杂八的目光,才从我的身上撤退。
现在局势很不利。
因为,只要我被人欺负了一次,后面就会有大把的人来欺负我。
这就是破窗效应。
我不能陷入这种被动的局面。
不是怕被欺负,更多的是担心我会出手伤人。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修炼光术,已经让我的力量大增。
这种实力的增加,也给了我巨大的底气,去面对这样的霸凌。
我不会因此崩溃,反思自己是不是不好,也不会埋怨自己太过弱小。
相反,我只怕别人被我打死。
我逃去女卫生间。
不妙。
很多女生都围在那里。
我不可能有机会召唤任何学习用品。
我转身准备离开,却被一个女生叫住。
“喂!金什么月!”
我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来,慢慢转身,调整好一副惊恐的样子:“你是在叫我吗?”
为首的女孩笑了:
“不然呢?”
我磕磕巴巴地说:
“有,有什么事?”
那女孩笑得更张扬了,她的同伴则拉了拉她的手:
“珂舞,别惹事。
“唐芷刚刚才被训呢!”
珂舞瞪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
“你这么胆小,还想跟我混呢?”
她立马闭了嘴。
珂舞抱着双手,朝我走来。
我心好累。
这是个什么鬼学校啊!
要知道,在星际第一学院···
我心里正想着:星际第一学院,可没有这样多霸凌者。
可我又否定了自己。
如果不是关子笃护着我,我恐怕早就被杜坤、尤也那样的人欺负死了吧。
果然,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
不管文明如何进步,科技如何发达,人性里的恶却不曾改变。
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正当我真被豁出去,干一架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喂,新来的,让我过去! ”
我转过身去。
两个女孩迎面走来。
一个大概165的样子,另一个差不多160。
165的那个女孩,一头大波浪,直达腰间。
我知道,在这个学校里,是不允许烫发的。
当然,我这种“天生”的卷毛除外。
很可能,这个女孩,为了这头漂亮的卷发,写了很多检查。
另一个女生,文静很多,长着一张天仙的脸。
珂舞将视线从我身上,拉到那个165女孩的脸上。
她嘴角的讥讽,瞬间消失,往下咧着嘴。
一副遇到了死对头的样子。
珂舞:
“唐芷,我警告你,最好别插手。”
唐芷?
我瞳孔一震。
刚刚在教室,她低着头,我没看清。
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率性的女孩。
我的任务,是割断她的光脉。
本以为,被剥夺感情的我,不会是个心软的人。
但,当我看到她,我不确定是否能狠得下心来。
唐芷身边的女孩,悄悄拉着她的衣服:
“别惹她。”
唐芷微微一笑:
“雅萱,可你说要来上厕所的哦!”
雅萱脸一红:
“不急。”
唐芷一脸嘲讽地看着珂舞:
“厕所你家开的?”
珂舞胸口起伏不定,很生气的样子:
“那也不是你家的啊!”
说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一扬:
“哦,我说错了,你爸妈不要你,你没已经没有家了。”
爸妈不要?
难道,唐芷的父母离婚了?
唐芷走上前,一把拧住珂舞的校服衣领:“你再说一遍?”
她力气很大。
显然,她还没有用全部的力气。
她实力不小。
这让我有些警惕。
顾归琛说过,她和我差不多。
看来,他说得没错。
而且,我确实是在别人的地盘。
这项任务,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不过,此情此景,让我想起关子笃。
我们第一次训练,他为了护我,拿后背挡杜坤的武器。
受了重伤。
当时,就是杜坤那一句“哦,我忘了,你没有家人”惹毛了他。
原来,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块别人触碰不得的逆鳞。
珂舞显然达到了她的目的———刺激唐芷。
她掰开唐芷的手,对她身后的姐妹说:
“我们走!”
雅萱上前,拉住唐芷:
“你没事儿吧?”
唐芷看着雅萱,眼里多少带了些宠溺:
“没事儿!
“你去洗手间吧,我在这儿等你。”
我深吸一口气。
仿佛看到了诺琪和我。
诺琪···好久没见她了。
她对我的好,该用什么还呢?
雅萱进去了,唐芷靠在栏杆上,扫了我一眼:
“你怎么不去?”
因为我压根不是来上厕所的!
我怯生生地看了唐芷一眼:
“谢谢。”
转身,我打算冲下楼梯,找一个没人的角落,召唤出我的教材。
唐芷在我身后说道:
“以后有人欺负你,你就打回去!”
我也想啊!
但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更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实力。
谢天谢地。
我总算在上课铃声响起前,抱着《光术理论》,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第一堂课,是班主任关数的课。
关数:
“上节课,我们学习了光术的概念。
“有谁能用一句话,概括一下,光术的概念?”
没有一个人举手。
关数:
“程弈,你来。”
哗啦,一声桌椅分离的声音过后,站起来一个很白净高瘦的男生。
原来,他就是程弈!
他坐在唐芷的后面,眼里只有唐芷。
我想,这多少也是唐芷能如此嚣张的理由之一吧。
程弈单眼皮微微挑起:
“利用光进行攻击的方法。”
他飞速地说着,仿佛嘴皮子都没动。
关数满意地点了点头:
“没错。
“光术,就是,利用光,来进行攻击的,方法。”
我仔细地听着。
因为,在星际第一光术学院,我们从不学这些概念和定义。
只有书本里寥寥几笔,老师甚至提都不会提。
我们非常重视实操,尤其是攻击性的课程。
不过,我也能理解。
地球毕竟落后一些,很多东西,要和星际接轨,就不得不向别人学习。
就算是惟妙惟肖的模仿,如果没有自身的创新,也只是亦步亦趋,很难真正超越。
可是···
唐芷却不一样。
她体内的黑光雄浑,但却非常稳定,没有一丝光是外泄的。
这就说明,唐芷极具天赋,且掌控力非常强。
我这次,算是遇到对手了。
想要割断她的黑光光脉,不是件容易的事。
之前,我天真地认为,只要找到唐芷的住所,夜黑风高时,将她的光脉一举割断,就算完成任务。
可以向冉妍邀功,放走暗夜女神了。
但现在看来,一切都需要从长计议。
像唐芷这样级别的光者,只有自己才能割断自己的光脉。
我还是低估了她。
冉妍曾想让我断了黑光光脉,却无计可施。
严望也一样。
因为,对于光统纯正的黑光者来说,自断光脉,是唯一让他们低头的方法。
可又有哪几个人,愿意割断星际最顶级的光脉?
当然,冉妍除外。
她不是人。
她是个施虐狂魔,虐己虐人。
在我的思绪陷入困境之际,我转动着光子笔的手停了,我的目光落在唐芷身后的男孩身上。
程···弈?
他身上散发着金色暖光,是鎏金光显里最弱的补给性光源。
我是否···要先从他下手呢?
周六。
我蹲在竹湖边的树丛里,直勾勾地盯着右前方的大楼————教职工宿舍。
很气派。
竹湖,是行政大楼前的一个人工湖,正游着几只黑天鹅。
由于是周六,学生大多回了家,湖边安静得很。
只能听见天鹅扑水的声音。
出来了!
唐芷和一个装着整齐西装的男人,走出教职工宿舍,有说有笑。
是临川。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本人比照片上,更帅一些。
昨天顾归琛给我发了另一份文件,我又背记了很多东西。
最让我惊讶的,是程弈。
他才16岁,家里就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我没有尾随唐芷。
她身边有临川这个贴身高手,我很难有下手的机会。
而且,我来,也不是为了唐芷。
我是冲着程弈来的。
我看了看时间。
距离7:30,还有37秒。
20秒。
10秒。
3秒。
1···
程弈出来了!
很准时。
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枯叶和灰尘,迈着酸麻的腿,向程弈走去。
“你好,请问第二饭堂怎么走?我迷路了。”
我叫住了程弈,眨着眼睛问他。
程弈:
“金霁月?”
他穿着白色的t恤,阳光被树叶筛洗,在他眼眸中明暗交杂。
听到他准确无误地叫出我的名字,我承认,我对他的好感度在上升。
量化到百分比,就是由-100变成了1。
之前之所以是-100,是因为他是我任务的拦路虎。
其实,在我查看关子笃的档案时,就已经不讨厌他了。
他太惨了。
既然他都认出我了,我再装陌生人就没意思了。
我恍然大悟:
“啊···我们是同班同学,我见过你的。”
程弈笑了:
“我叫程弈。”
我:
“啊,程弈,你好你好!”
程弈:
“你直接往前走,这里只有一条直路,到了下沉广场,上去,就是第二饭堂了。”
我当然知道路线。
我还知道,他每天都会去二饭堂吃早餐的。
但我装作很迷糊的样子: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尾···下沉广场···我还是不太清楚诶。”
一条直路。
这都不清楚,程弈可能认为我是个傻子吧。
不过,我的人设不就是傻子么?
程弈只好说:
“我正好去二饭堂,我带你去吧。”
他不喜欢和不熟的人打交道。
我看得出来。
这点,很像关子笃。
来地球一周了,我的心却好像仍停留在光星。
那个有关子笃、严望、苏洛、诺琪、顾归琛的星球。
一景一物,都可能勾起我的回忆。
说实话,挺烦人的。
我赶紧说:
“那太谢谢了。真的,谢谢你。”
程弈摸了摸后脑勺:
“不用谢。”
他走路不快,和校园的青葱气质融为一体。
如果去掉珂舞这些霸凌者,学校其实挺美好的。
我们就这样走着。
时光也慢了下来。
我们都不属于很健谈的人。
我脑海里,正翻动着程弈的档案。
两周前,他的母亲在家里跳楼自杀了。
因为现场有很多不利证据,他的父亲被指控为杀妻。
他父亲是个不小的官员。
为人清廉,得罪了不少人。
再加上,报纸上经常说他和某某明星有染。
舆论一致认为,他有作案的动机。
杀死糟糠之妻后,伪装跳楼现场,好跟小三在一起。
这是多么可笑、不合逻辑的说法啊!
可大众偏偏就信了。
或者说,很多人想要吃这样的瓜,哪怕心里觉得不可能,但却恶意地挑拨。
在社会的高压下,谁不希望看一个春风得意的人,从马背上摔下来呢?
程弈的境况非常可怜———
1 母亲死了
2 父亲入狱
3 家中所有财产被查封,以便公安调查
因为,与此同时,程父不仅被指控杀人犯,还被人举报贪污受贿。
我想,没有人比程弈更懂”落井下石”这四个字的意思了吧!
但,此刻的程弈,似乎并没有因此陷入绝望。
至少,他外表上,和正常学生,没有什么区别。
不用猜,唐芷一定给了程弈很多关心和照顾。
因为,他看向唐芷的眼神,是我从不曾见过的。
就好像,唐芷是他的天,是他的一切。
没有人这样凝视过我。
至少,我没有发现过。
也许,是因为我们年纪差不多,导致我很能代入他们的世界。
虽然没有什么情感的波动,但我知道失去亲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被迫提前成年。
程弈开口问道:
“你刚来,有安排住宿的地方吗?”
见他率先打破沉默,我连忙说道:
“有的。不过,我还是想出去住。”
程弈:
“宿舍确实有点小。”
我:“是啊,很拥挤。
“5个人住一间房,我怕我处理不好人际关系。”
此刻,我一边说话,一边在脑子里飞速地翻阅着程弈的资料。
突然,我停下脚步,像是踩了急刹车。
程弈,名下有一处房产。
也就是她妈妈跳楼的那间屋子。
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被人称为“凶宅”。
左右邻居都搬家了,想租没人租,更别说卖了。
程弈:
“怎么了?”
我在脑海里,放大了那处凶宅的地址。
我:
“a城区bt街7号小区,还有房子卖吗?”
程弈也停下脚步:
“你要租在那里?”
我点点头:
“是啊,我想租那里。”
程弈开口想说他家空着,但想起“凶宅”二字,便不再说话。
我总不能直接说,让他租给我吧。
我算他什么人呢?
再说了,他爸爸出了事,我一个新来的人,不可能如此消息灵通。
而且,我看上去,不像是爱打听人的性格。
为了不让他起疑心,我打消了租他的房子的念头。
没事。
租他的房子,不过是为了建立一种弱联系。
而建立联系,方法还有很多种。
很快我们就走到了下沉广场,我已经看到了二饭堂的招牌。
程弈:
“其实很好找的,对吧?”
我点点头:
“对。谢谢你。”
程弈:
“没关系的。那我就···”
那我就先走了。
他一定是要这么说。
我立马说道:
“那我们就一起吧!
“我请客,当是答谢。”
程弈笑了:
“带个路而已,不用那么客气的。”
程弈的性格,和关子笃好像啊!
很有礼貌,很有分寸。
情绪藏在心里,从不显露在脸上。
都是被迫早熟的孩子。
如果是以前,我早就心疼得一塌糊涂。
可现在,我只觉得这是一个小概率的事件。
命运的考验,或者说噩运,总会降落到人身上。
不是你,就是我。
不值得大惊小怪。
这种倒霉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我不会觉得有什么。
发生在我身上,我除了承受,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毕竟,该发生的,总要发生。
无论噩运在人群中抓住了我,还是彩票砸中了我,都不是我能决定的。
我唯一能决定的,只有勇往直前。
这就是我现在的价值观。
很理性。
很客观。
也很正确。
这种思维模式,让我内心有一种安定感。
它让我感到自身的力量,由此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底气。
我拉住程弈的手:
“我不想欠别人人情。”
他微微皱眉,看着被抓住的手腕。
我立马放下:
“对不起,对不起。”
程弈很快控制自己的情绪,眉心立马舒展开来,嘴角上扬:
“好吧,你请客。”
看得出来,程弈不喜欢伤人。
也很细心。
挺好的一个男孩子。
心地很善良。
我很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又丑又邋遢,还一副怂样。
因为之前被霸凌过,我以为在这个学校,没有人会尊重我。
看来,我得修正自己的偏见了。
好人不常有,但也不是没有。
程弈和我并排走着。
“hi 程弈!”
“程弈,早呀!”
“程弈,吃完早餐去图书馆吗?”
一个接着一个的女生,跟程弈打招呼,似乎完全没有看到我。
显然,我是个背景板。
程弈对每个女生都很有礼貌。
但也非常有分寸。
程弈帮我拿了一个餐盘:
“你想吃什么?”
这食堂真大!
在光星上,我们都是在一个个的餐厅吃饭,就算是集体的自助餐,也没有这么大的场地。
我紧跟着程弈: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说实话,地球上的食物,比起光星,要丰富得多。
在光星,连自助餐,种类也很有限。
大多是战争时的代餐。
只要能饱腹、提供必要的营养,就可以。
不追求口味,更没有花里胡哨的造型。
就连冉妍最喜欢的日不落茶(英式下午茶),也进行了简化。
程弈:
“你站在我前面。”
我:
“好的。”
程弈帮我拿了一个土豆卷。
看上去软塌塌的。
我指了指一个三角形的东西,里面花花绿绿的:
“那是什么?”
程弈顺着我的手指望去:
“那个啊,是三明治,里面是西红柿和生菜,还有金枪鱼。”
我:
“我想要那个!”
程弈:
“我帮你拿。“
我:
“嗯嗯!”
我被数不尽的美食弄花了眼,有种置身仙境的感觉。
我甚至忘了接近程弈的目的所在。
程弈的餐盘里,又加了一个纸杯:
“吃三明治,还是喝杯咖啡吧。
“二饭的焦糖玛奇朵挺不错的。
“你试试。”
我使劲点头:
“好啊好啊!”
很快,程弈的餐盘,已经堆满了食物。
可我仍不肯停下脚步。
这才哪到哪儿啊!
整个食堂,我才逛了三分之一呢!
程弈:
“已经够你吃的了,我们走吧。”
我欲言又止,看着前面一串没有拿的食物,点点头:
“好。”
我们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一刻,我脑子里没有任务,只有各种各样的美食。
可我看向每一个食物,系统就会在我脑海里生成食物的热量、成分、营养元素···
甚至还有食用建议———哪个部分可以吃,哪个部分不能吃。
我无视那些提示,吸了一大口咖啡。
冰,爽,瞬间清醒不少。
程弈看着我,笑了:
“你的头发。”
我这才发现,自己一头爆炸的卷毛,差点落进餐盘里。
我抬起手臂,将头扒拉在一边。
现在的我,应该超级无敌丑吧!
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因为···地球上的食物,真的很好吃啊!
我吮吸着大拇指上粘着的酸奶,问道:
“你怎么不吃呢?”
程弈:
“我吃完啦!”
我这才发现,他面前只有一个空纸杯,和一个空纸袋。
我:
“你吃的什么?”
我咽了咽口水,属实是吃了嘴里的,想着锅里的。
程弈:
“豆浆油条。”
豆浆···
油条···
不知道这是什么食物。
但一定很好吃吧!
长这么大,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胃大得惊人。
程弈:
“我去买包纸巾。”
我正在解决一个鸡腿,嘴里嘟囔着:
“嗯嗯。”
等程弈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在椅子上发晕了。
胃被填满后,整个人变得昏沉沉的,眼皮子也在打架。
这可是上午八点啊!
应该是发饭晕了。
程弈看着我,笑了:
“走吧?”
我抬起眼皮,捂着肚子站起来:
“等下,我去买单。”
程弈:
“我刚刚付过钱了。”
啊···
我是来还他人情的,怎么他反倒是去买了单。
哦,我懂了。
地球上,目前虽然男女几乎平等。
但像程弈这样的家庭,大多是接受了绅士教育的。
不过,这样也好,又有了接近他的理由。
我:
“那我又欠了你人情了。”
程弈:
“别那么想,同学之间,不分这些的。”
同学之间···
想起我刚来的那天,接连被两个人欺负。
现在得到这种尊重,反差之下,我对程弈的评价又高了些。
这样的人,不应该承受这样的命运。
为了完成冉妍给我的任务,来地球一趟。
我和程弈本无缘分,但既然遇见了,能帮他一把就帮一把。
那一刻,我是这么想的。
但当我们走在回生活区的路上时,我才想起,自己接近程弈的目的————
利用他,绑架金霁月。
然后,把他作为人质,要挟金霁月自断光脉。
别说帮他了,不害死他,就已经是万幸。
这时,我收到了顾归琛的讯息—————
金霁月:
光剑组地球分队,有一个新成员加入。
就在你们学校,姓名是岩承。
你们尽早接头,下一步的作战计划,你们配合完成。
你接头暗号是:你喜欢喝什么茶?
他的回答是:日不落帝国的茶。
他被选入光剑组的原因不详,你要保护好自己。
顾归琛
你要保护好自己。
这7个字,被顾归琛加重黑体。
我明白他的意思。
他之所以最后一句话,就是为了提示我,岩承被选入光剑组,很可能是冉妍派来监视我的。
她喜欢用这招。
我早就发现了。
就算我和顾归琛的通讯渠道,一直被冉妍监控着。
但我和顾归琛已经非常默契,我可以听出他的意思。
而他,也完全懂我的意思。
世界上,有这么一个老师,真是一件无比幸运的事。
毕竟,很多人,读了十多年书,也受了十多年的校园pua。
霸凌,不止同学之间。
更多时候,是发生在师生之间。
只不过,这些人,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就很难指责他们。
最可悲的,不是被霸凌,而是那些霸凌别人的人,看不到自己的险恶嘴脸,还自认为是拯救人的天使,陷入一种自豪感之中。
就好像,有人拿一块砖,啪地一下敲破你的头。
砖头永远不会知道,那有多痛。
可你脑袋上缝合的针线,将伴你一生,告诉你曾经所受的不公正和屈辱。
我们就这样,又沉默地走了一路。
程弈:
“11栋,到了。”
我抬眼一看,不知不觉竟来到了我的宿舍。
我:
“你怎么知道我在11栋?”
程弈:
“我们班的女生,都住这里啊。”
我:
“这样啊!”
如果我没猜错,唐芷一定住过这栋,不然程弈不会记得这么清楚。
眼看着程弈要转身离开,我赶紧喊住他:
“程弈!”
他转过头来,阳光落了一身:
“嗯?”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但我知道必须创造条件。
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成败就在程弈。
我对这次计划,有80的信心。
我头脑搜集着自己所有的信息,以期编造一个合理的谎言:
“你能陪我去一趟商场吗?”
程弈愣住了:“什么?”
我这才意识到,我们不过是同学,而且今天才刚认识。
确实太冒昧了。
但是,我等不了了。
暗夜女神一旦被抓住,就是死路一条。
好在顾归琛正在地球执行任务,但冉妍只给了他两周时间。
按冉妍的意思,期中考试后,将当着全校师生的面,集体击杀地球所有暗夜守护。
留给我的时间,太短了。
况且,我到现在都没有得到冉妍的回复。
我不抱任何希望地争取道:“我刚转学来,只好和男朋友异地恋,明天回去,我想送他一套西装。他快毕业了,还从没有穿过西装呢!”
程弈笑了:“这样啊。那我给你发一张vr全景导航图吧!”
我急忙说:“可能需要你陪我去一趟。因为我男友和你身材差不多。你愿意帮我试一下衣服吗?”
程弈:“我也从没有穿过西装,恐怕选不好。”
我当然知道他没穿过西装。
但这也是最好的,这样一来,唐芷不会猜到绑架他的西装男就是程弈。
我:“没关系的。我很会挑西装的。但我真的需要你帮我试试,明天是我男朋友的生日,我真的很想送他这件礼物。”
我知道,程弈是无法拒绝我的。
果然,程弈说:“那好吧。不过,最近的商场,离这里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我:“没关系,挑完西装我们就回来!”
路上有一个多小时。
真好。
程弈:“那我们坐校园巴士去吧。”
我:“好呀!我跟着你走。”
程弈:“等会,我发个信息。”
我能猜到,他正向唐芷汇报自己的动向。
很快,他抬起头,笑了笑,心情挺好:“走吧!”
看来,唐芷也不算个小气的人。
又或者,她对程弈非常放心。
所以,哪怕有那么多女生跟程弈打招呼,程弈也都能一一回应。
只要唐芷愿意,她完全可以控制程弈,让他不跟任何女生说话。
程弈也一定会答应。
他喜欢被唐芷控制,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仿佛在唐芷的掌控之中,他的心就稳定不少。
我跳下11栋门口的矮矮的阶梯,心情也很好:“走呀!”
就在我们往前走时,一个浑厚的男声冲我们喊道:“唐芷!你给我站住!”
程弈猛地停下脚步,而我也同样踩了刹车。
我和程弈同时转过头去。
这男生快步向我们走来,看清了我,才说:“不是唐芷啊!”
他脸上写着失望,还有点···生气。
程弈:“岩承,唐芷已经被批评了。你还想怎么样?”
岩···承?
我在脑海里,翻找出顾归琛意念传输的信息。
没错,我没看错。
岩承就是刚刚加入冉妍光剑组的人。
他,极有可能,是派来监管我的。
但他显然没有认出我来。
我在光星档案库里的照片,可比现在好看多了。
我现在,戴着厚重的框架眼镜,满脸雀斑,头发爆炸般的卷着。
岩承冷笑一声,一脸不可思议地样子,声音非常恼怒:“被批评?你没事吧!她把我摔进游泳池,我差点淹死!她被批评一下,这事儿就算完了?”
可能程弈确实觉得这件事做得不对。
他脸上带了一些歉意:“那怎么办呢?”
岩承咬着牙齿:“让我把她扔到竹湖里去!”
程弈抱歉地笑了笑:“如果不是校规不允许,她确实很想每天去竹湖游泳的。”
岩承深吸一口气,胸口像是积压了许多浊气:“那你就提她受罚吧!她不是把你当宝吗?我虐死她!”
我努力翻找着顾归琛发给我的人事档案,想要找到岩承和唐芷之间的怨怼。
显然,顾归琛是没有看过他发给我的东西。
因为文件之间非常混乱,也没有分类。
这不是顾归琛的风格。
也许他也是个二传手。
不过,里面内容的真实性,是可以保证的。
不然,顾归琛也不会发给我。
程弈:“抱歉,我游泳已经达到国家认证十级了。”
岩承讥讽地一笑:“我说过,惩罚你,就是罚你游泳?”
眼看他们就要吵起来,我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岩承和金霁月之间的孽缘。
国庆节,一个私人俱乐部举办的国庆庆典上,在活动后台,唐芷将岩承摔进千米泳池。
岩承是青年代表评委。
雅萱参赛了。
我大概能猜到,唐芷是怕岩承给雅萱打低分。
没有了岩承的打分,雅萱当时是问鼎冠军的。
我不知道雅萱和岩承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知道岩承为什么欺负雅萱。
但现在,我清楚地知道,岩承要将仇恨转嫁到程弈身上。
因为,此刻的岩承,身上已经浮现起雪花状的白光。
岩承,是白光者!
白光,在冉妍嘴里,可是帝王之光!
之前,关子笃私自修炼白光,被鞭打得一身是血。
我记得非常清楚。
可···
看来,地球上的游戏规则和光星有很大的不同。
但,我确实被岩承吓到了。
这是我第一次面对白光的攻击。
我完全不知道岩承的实力。
但程弈好像没有我那么害怕。
岩承身上的雪花聚集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
雪花顶端也越来越尖锐,这样一划,光脉很容易受伤。
更恐怖的是,这白光形成的雪花,开始实心化,长出了实体的冰霜。
而程弈,他只是鎏金之光的低阶————微弱的金色暖光。
只有补给性,完全没有攻击之力。
我观察他很久了。
但此时,我感到侧方笼罩着一片乌云。
灰黑灰黑的。
我有些纳闷,我还没有晕光,这黑光哪里来的。
这时,我才发现,程弈是个黑光者!
他不仅拥有黑光,还有金色暖光?
我吓了一跳。
那岂不是比我强很多?
如果程弈都这么强,那唐芷呢?
我心里一哆嗦,一片锋利的雪花朝程弈袭来。
程弈没有防备,暖光光脉被割伤,淡金色的光液从光脉流出。
他捂住左手手臂:“这下,你满意了?”
岩承冷笑一声:“当然没有。”
程弈:“如果你能保证不再找唐芷的麻烦,我让你打,不还手。”
岩承:“呵!你就算还手,能打得过我吗?你唯一能与我抗衡的黑光,却一点也发挥不来。你要怎么还手?”
程弈深吸一口气:“我不能还手,也不想还手。”
岩承冷哼一声,身后的雪花,变成了一支支锋利的冰棱。
要知道,光脉是极为敏感的,一点点触碰,就能引起一阵颤抖。
这样锋利的冰棱刺下去。
我不敢想象,程弈会伤成什么样子。
好在现在的我,没有那么多情感上的怯懦和束缚,我很快就判断好了局势。
我必须保护程弈。
算是,偿还他请我吃早餐吧。
程弈对我说:“金霁月,你站远一点。”
我能拒绝吗?
显然不能。
我不可能直接挡在程弈面前,这样会暴露我的实力。
我装作很害怕的样子,退到了一颗大树身后。
岩承瞥了我一眼,笑了:“程弈,你就是个海王。那么多女生喜欢你,你很自豪,是吧?”
海王···
可不是程弈这样。
对人善良,和四处撒网,可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行为。
显然,程弈属于前者。
我死死地盯着岩承,手掌心里溢出一团黑光,随时准备着。
岩承低吼着:“雪——花——斩!”
他身后的冰棱,如同箭一般,射向程弈。
力量之猛、速度之快,让人咂舌。
我瞬间明白,为何岩承能进入光剑组了。
他的实力,非常强!
我将掌心猛地一推。
就在那尖锐的冰棱即将划破程弈的面容时,我放低声音,小声唤道:“黑盾!”
一股黑光,迅速汇集,形成一个虚拟的盾牌,挡住了所有的冰棱!
那些白光形成的冰棱,被我的黑光吸收,形成了更为强大的盾牌。
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没想到我的黑光这么强大,更没想到号称“帝王之光”的白光,竟然这么容易被拦截!
地球上的光术,显然和我所接触的光术,有很大的不同。
不论如何,程弈没事就好!
岩承很惊讶:“你会掌控黑光了?!”
程弈显然也有点奇怪,但他很聪明地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嗯。”
岩承骂了句粗口:“”
也许是害怕程弈还击,也许是被那黑盾的力量吓到,岩承转身就走,步伐有些乱,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我立马从树后出来,一副受惊了的样子:“程弈,你好厉害!”
程弈微微皱眉,嘴角却露出欣喜的神色:“临川老师说,我无法掌控黑光的。现在看来,恐怕不一定吧。”
我在脑海里调出资料。
之前,我一直以为,程弈的本色光脉,是暖金之光。
我猜得果然没错。
资料里是这样写的。
不过,底下还有一行小字:其母死后,黑光封印在程弈体内。
我往后翻找程弈母亲的信息。
原来,她是一名纯正的黑光者!
之前的跳楼自杀,恐怕是一场阴谋。
她死后,将黑光传给了程弈。
也就是说,程弈目前有两条光脉!
这些大跌眼镜的发现,让我扬起嘴边的嘴角,苦笑道:
“地球套路深,我要回光星···”
呜呜呜。
这样看来,我更要小心翼翼了。
在地球,有时候,我认为的强大,也许只是纸老虎。
而我认为的弱小,也许是扮猪吃虎!
为了避免程弈起疑心,我顺着他的思路说道:“也许···是你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在保护你吧。”
程弈破防了。
他声音低了下去:“是妈妈···”
我心里划过三道横杠————是我啦!
此刻,程弈捂住手臂,表情有些难受。
光液止不住地流出。
并不是说岩承的白光有多厉害,只是程弈的金色暖光实在是太弱了。
没有任何防御能力。
我四处看了看,旁边有一个花丛,旁边是一个花岗岩的长形板凳。
我将程弈拉过去:“程弈,我男朋友教过我疗伤的方法,让我试试?”
程弈明明脸上挂着痛苦面具,但嘴上却说:“一点小伤。”
抱歉,我又想起关子笃了。
他为我受伤,背上都烧出个大窟窿,还说“一点小伤”!
想到他,我又无奈一笑,这份人情,该怎么还呢!
好在我还年轻,未来还很长,总能逮到报答的机会。
他的手几乎是掐着自己的手臂了。
我将手覆盖在他的手上,用力地往下按,想要止住他的血,却起了反作用。
他的伤口被狠狠一压,血是止住了,可光脉却狠狠地一抽。
我赶紧放开手,拉着他在草坪坐下:“相信我。”
程弈:“可你刚从普通高中转学过来,对光术几乎是一窍不通。”
我撒谎道:“我男朋友是个优秀的光者,我跟他学了一套疗伤的方法,不需要运光也行的。”
说实话 ,我自己心里也没底。
因为我所说的疗伤,就是用黑光去补给。
如果我直接运光的话,黑光外溢,他很快就能发现我的真实实力。
那么,之前所做的努力,就要前功尽弃了。
我只能将黑光控制在我掌心那般大小,这很考验我的技术。
但我必须得试试。
我坐在他的身后,将手再次覆盖在他的手上,一阵温热从我的掌心,传到他的手背。
我温柔地说:“放手。”
他将手从伤口处放下,而我的手则赶紧放在伤口处。
他身体猛地一颤。
我坐在他的身后,看不见他的表情。
但我没法放手,更加加大了力度。
很好。
我的黑光没有外溢。
但他的光脉却无法愈合。
我很纳闷。
按理来说,这么小的伤口,黑光稍微补给一下,就能愈合的。
难道···那冰凌刺到了主光脉?
光脉如同血管,遍布全身。
但有一根最粗最大的光脉,所有的支流,都会在此汇聚。
一旦伤害到主光脉,全身上下的光脉系统,都将受损!
岩承,真的不是一个可以小觑的对手。
他果敢,又狠。
冉妍看中的人,无论是杜坤,还是岩承,都是这般不近人情。
我:“你的主光脉受损了,程弈。”
程弈整个人往前匍匐着,像是胃痛一样。
我只好右手抱着他的腰,左手从后面环住他的脖颈,将他往我身上拉。
他必须直立起来,否则我无法运光。
可一股惯性,让他身体往前探去。
我知道,只要直立,光脉就会撕扯得厉害。
程弈算是坚强的。
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早就叫出声来。
我只好也往前探去,可这样···我的上半身,就会和程弈的背贴在一起。
16岁的我,已经发育得很成熟了。
我很确定,我能运好光,只要程弈配合我,我能将他的伤口愈合。
但我无法确定,在这种姿势下,我贴着他背的心脏,会不会狂跳。
这并不代表,我对程弈有意思。
这是一种生理反应。
我无法控制。
不管了。
救人要紧。
我向前探去,再次将左手环住他的脖颈,握住他的右肩,右手搂着他的腰,让他往后靠在我身上。
我:“程弈,忍一忍。”
程弈没有说话,但身体在尽全力配合我。
他相信我。
相信一个刚转学过来的普通女孩。
我没有再去攻击他的伤口。
因为我知道,他全身的光脉系统都已经受伤。
我只能将黑光掌控在指尖,用指尖溢出的黑光,来一点一点的愈合他的各个或粗或细的光脉。
这个过程,不会比刚刚触碰他的伤口那样痛。
但需要很长时间,非常非常难受。
此刻,他的腰腹已经在喘息。
因为我坐在他身后,看不见手指在腰腹游走的画面。
我只能通过他的身体反应,判断他光脉的愈合程度。
他的腰腹肌肉收缩得厉害,我将右手撤离。
其实,他腰腹的光脉并没有完全修复。
但他已经受不了了,我能感受到。
所以,我暂时挪开右手,将右手放在他的脖子后面,用指尖轻轻地刮着他的皮肤。
这是我能看见的地方。
黑光从我的指尖溢出,游走在后颈的光脉中,将一根根非常细的光脉,一点点愈合。
我指尖到达之处,光脉就再次链接起来。
我很有成就感。
但是程弈显然不是这样。
他的脖子,时不时颤抖一下,或者猛地收缩一下。
我知道他很难受。
但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我很想看他现在的表情,但很可惜,我只能通过他的身体来判断。
我并不是每次都能判断正确,因为程弈他不肯发出声音。
这导致我很多次下手很重。
直到他强烈的身体反应,我才知道,刚刚用力过度了。
我的手游走在他的背后。
他的身体再次往前探去。
我再次将他拉回来。
隔着薄薄的校服,我能清楚的看见每一根光脉。
我的五感本就非常敏锐,此刻,程弈的身体,如同一张漂亮的光电图。
他脖颈处,是光脉最敏感之处。
而且,没有他的同意,任何人触碰,都是违法的。
至少在光星上是如此。
罪名是“强制触碰脖颈罪”。
我不确定地球上是不是有这样的法律,但出于礼貌,我还是问道:
“程弈,你介意我碰你的脖颈吗?
“这里的光脉伤得厉害。”
程弈的思绪,似乎早已脱离了身体。
当一个人疼到极致的时候,灵魂是会分离的。
我:
“程弈?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程弈这才回过神来:
“不介意···”
我深吸一口气,将指尖的黑光控制到最小,然后轻轻地放到他下颌骨的后面。
程弈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了一声闷哼。
程弈:
“呃···”
但他很快忍住了。
我知道他很难受,但为了他好,我还是加大了黑光的量。
脖颈处的疗伤,我用时最长。
他的身体或前或后,或左或右,在我怀里坐立不安。
而我尽力用一只手控制住他的身体,另一只手则游走在他的身体上。
好在,他的伤没有蔓延到下半身。
因为,那里,有我不能触碰的地方。
我:
“程弈,后面的伤口处理得差不多了。
“现在轮到你前面的上半身了。
“你想要我面对着你,还是保持这个姿势不变?”
我看到程弈耳根慢慢变得通红。
程弈:
“不要面对面。”
我:
“好。那你要忍住哦!
“前面比后背要敏感得多。”
程弈:
“嗯。”
为了避免程弈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挣扎,我还是用左手环住他的脖颈,顺势按在他的右肩上。
这样,哪怕他挣扎,但身体也能保持直立的状态。
否则,我这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我用右手,再次游走在他的腰腹。
之前已经疗伤过一次,这里不会花我太多时间。
可当我的手指,一接触他的腰腹,他就弓起背,像是一只受惊了猫咪。
我的前半身被他猛的一抵,一阵温热感超我袭来。
我得承认,我的脸红了。
但我还是不慌不忙地,将他掰正,渐渐地接触他的腰腹,直到他不再敏感,直到腰腹的伤口愈
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这个疗伤过程,太慢了。
我的耐心和体力,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将手,从他腰腹处的校服里,伸进去,往上寻找着那些未曾愈合的伤口。
他的身体,好热。
没有治疗的伤口,正在扩大和蔓延。
我必须让他胸口的伤,快速愈合。
因为我也撑不住了。
但,还是不行。
我的手稍微往上挪动一下,他的胸口就高低起伏起来。
非常难受。
我知道。
深吸一口气,我在心里提醒自己:
“金霁月,你一定要耐心一点。”
我将双手,从他的肩膀滑下去,慢慢靠近他身体的中心。
我尽力避开不该摸的地方,可我毕竟是坐在他的身后。
而我的手指,并没有长眼睛。
所以,有时候,我会触碰到一处凸起的圆点。
然后,就看到他耳根烧得通红。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可是我越是小心,反而越是犯错。
我:
“程弈,抱歉啊。”
程弈:
“没··没事。”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胸口的起伏。
已经不是我的手在动了,而是他忽前忽后的身体,让我的手无所适从。
程弈:
“同学···”
程弈一定非常难受,是那种无法忍受的难受了。
不然,他也不会叫我。
要知道,这么长时间的疗伤,他几乎没有吐出过完整的词语。
但是···
现在已经是最后一根光脉了,我不能停。
成败就此一举!
我微笑着,想要缓解他的难受:
“没事儿啊。没事儿的。”
但手里还是加重了力气。
他的声音无法克制,由低沉变得有点像小孩子,嘤嘤嘤的。
像是在求我住手。
他没说,但我知道,他此刻很想我停下来。
他要裂开了。
他的身体紧绷着,猛地抽搐了两下,倒进我的怀里。
我知道,我成功了。
他的光脉已经完全愈合,我的手指离开了他的身体。
那幅美妙的光电图,消失在我眼前。
程弈,头发已经汗湿,倒在我怀里,全身脱力。
我知道,此刻,他虽然不难受了,但他很累很累。
其实,我也很累。
最重要的是,我很烦躁。
我的耐心,已经接近顶点。
我有一种把他推到一旁,站起来离开的冲动。
但,我想着今天早上,他给我买的那些好吃的,还是决定让他在我怀里躺一会儿。
毕竟,他还答应了我,去商场给我压根就不存在的男朋友,选西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