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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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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宁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真的会亲口说出这句话。

    “季言,我们分开吧。”

    哪怕文酒曾一次又一次隐晦的告诫,她与季言之间没有缘分,她仍旧从未动摇过与他相守此生的决心。

    可如今……还是到了这一天。

    她曾经为他们的分道扬镳幻想过无数个遗憾误会,可独独没有想到,最后的分开,不是因为误会。

    白宁擦干面上的泪痕,整理好情绪,重新看他:“我会修书一封给凌绝宗与清净派,我们的婚事,就此作罢。”

    她仅存的理智告诉她,她不该接受季言对此事给出的任何理由,就算他真的是为了她。

    伤口就是伤口,他既已与别的女子有了肌肤之亲,两人之间,便终归回不到过去那样了。

    她说过,若是有朝一日,季言辜负了她,她绝不会委曲求全。

    季言没想到她竟真的动了退婚的心思,微微愣了愣,重复道:“你要……退婚?”

    白宁抿唇:“是。”

    她的魂魄好似这在一瞬间分做了两个,一个冷眼旁观周遭种种,另一个则在角落里无声哭泣。

    眼泪这种东西,似乎只要留在心里,就不会再聚集在眼眶。

    白宁垂下眼帘,用克制到极致的声音说:“易烟之事我便当做不知道,退婚之事我一人担下,断然不会……拖累于你。”

    她知道,她与季言的婚事早已订下近百年,如今说退就退,两方宗门长辈必然不会轻饶两人。

    “到时凌绝宗长辈若有惩罚,我会前去将罪责一力承担。”白宁移开眸光,看向不知名的地方:“我是半神,他们不会为难于我,等此事过了,我……”

    白宁停了一会儿,才道:“我随便去哪里都好,到时你继续做你的少宗主,娶妻生子,我……不会打扰。”

    “不会打扰。”季言怔怔的看着她,似乎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慢慢开口:“阿宁,你竟当真如此绝情?”

    白宁愣了下,抬眉看他,不太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明明最先辜负的人,是他。

    “这婚事我不会退。”季言抿唇,眉眼依旧温和,声音却隐隐有了几分颤抖:“你是我的妻,除了你,此生我不会娶别人。”

    他说话时异常坚定,像是真的非她不可,白宁停顿了好久,眸光落在他面上,试图从他的眉眼里尽力理解他的想法。

    可她一无所获。

    “你说,你此生不会娶别人。”白宁看着他,有些不能理解:“你既有如此心意,那你为何要与易烟……”

    “我说过我只是在利用她。”季言急切开口,努力向她证明一般:“我想利用她突破瓶颈,想更好的和你在一起,若是你不喜欢她,我随时可以让她不再出现在你我面前,阿宁……”

    他顿了下,声线低了几分,缓缓道:“你知道的,我爱的从始至终只有你。”

    他说“爱”字时眸光落在她身上,看着深情无比,好像一切顺理成章。

    可明明,不是这样。

    白宁怔了下,心下疼得厉害,刺骨的痛意似乎在将她从一场大梦中拉出来,周遭种种忽然清晰无比。

    紧紧攥成拳的手慢慢松开,又慢慢握紧,她看着他,想了好久,才慢慢开口:“季言,你这样是不对的。”

    季言微愣,白宁静静看着他,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陌生眸光,认真道:“我虽自幼在念娇峰长大,从没见过别人,也没和别人相爱过,但我有些事儿我却是知道的。”

    “这世上人有很多,相爱也各自有其道理,但说到底,这世间情感,能担得上一个爱字,多少都会有一条这样或是那样的底线。”

    “比如男女之情里,这条底线应当是两人对彼此的忠贞。也就是……爱上了那个人之后,不可在与旁人有些不清不楚的干系。”

    季言顿了顿,心知她提及的仍旧是易烟之事,焦急道:“此事是我对不起你,我已然认错,往后自然不再重犯,你为何就是不愿原谅呢。”

    “并非是我不原谅。”白宁声音很轻,却并不显得脆弱:“而是此事本来就没有原谅的余地。两人相爱,无论有什么样的苦衷,都不该以违背对彼此的忠贞为代价。”

    “你说,你是因为爱我,于是急于突破瓶颈,这才与易烟有了肌肤之亲。可是爱情里容不得沙子,你践踏相爱的底线,一边享受着她的温柔乡,一边说爱我,这样是不对的。”

    言至此处,白宁顿了顿,重新看向他,认真总结道:“季言,你不能打着爱我的名号,理直气壮的要我原谅,因为爱情这件事本就排外,不能成为你与旁的女修不清不楚的理由。”

    话落,白宁没等他再说些什么,转身便离开了这儿。

    -

    聂梵回院子时,外头好端端的晴日忽然暗了下来,山雨欲来风满楼,院子外的桃树吹落满地残花,几片娇弱的绯红穿过院子,悠悠落在院中。

    聂梵在门框边侧坐着,嘴里叼着路上摘的狗尾巴草,眼神落在不知名的地方,他忽的想起白宁转身离去时的背影。

    良久,他笑了笑,有些自嘲。

    早该知道了,和季言比起来,他不过是个随时可以丢下的累赘。

    不消多时,外头下起了雨,倾盆暴雨说下就下,雨水敲打屋檐发出破碎声响,淅淅沥沥,像是从遥远旧年传来的一声叹息。

    聂梵闭上眼睛,他将情绪控制的很好,保持清醒,没有让心魔钻空子现身。

    可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白宁走时没有回头,半秒都没有。

    她的眼里只有季言。

    意识到这一点,聂梵感觉到自己的心绪在慢慢失控,再这样下去心魔又要出来纠缠,他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觉得自己该去外面散散心。

    -

    院子里的几片桃花被雨水打湿,泥泞沾满花瓣,聂梵取了伞踏入雨中,从它们上头迈过,手中提着灯。

    “轰隆——”

    闪电划过天际,照亮大半个天空。

    聂梵打开院门,一眼便看见,门口的桃花树下坐了一个人。

    是谁。他微微顿了下,定睛一看,依稀可见是个女子的身形。

    雨水打湿了她整个身子,她坐在沾满尘土的花瓣上,头埋在膝盖里,微弱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女子肩头微微颤动,似乎是在抽泣。

    聂梵眸光一滞,女子浑身湿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但他认出了她被雨水沾湿的裙裾。

    白宁。

    聂梵的心蓦的抽了一下,默默握紧伞柄,没有出声。

    她到底在这里呆了多久。

    大雨打在油纸伞上,雨声哗哗,聂梵看着她,良久才慢慢靠近。

    听到身边传来窸窣声响,头顶忽然雨停。

    白宁顿了下,抬头,这才发现聂梵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手中撑着油纸伞,挡住了倾盆大雨。

    感觉到白宁的眸光,聂梵抿唇,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懊恼自己没有骨气。

    ——明明前脚刚被她丢在茶摊,如今却又跑来给她挡雨,半点仇也没记。

    “聂梵。”许是因着哭了许久,白宁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清亮的杏眸已经肿了起来,红红的,像被迷路在森林的幼兔。

    他最不爱见她红眼睛。

    聂梵眸光微黯,分明是心情复杂至极,可一听到她沙哑的声音,不自觉心下一疼,难得好脾气道:“嗯,我在。”

    白宁得到了回话,眼睛更加红了,像是迷路在森林的小兔子找到了树洞,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再一次簌簌落下。

    眼看白宁莫名其妙就哭了起来,聂梵微愣,一时半天不知该做什么,手忙脚乱的想寻个帕子,却又发觉自己没带。

    “我……”正当聂梵慌乱之际,白宁一边哭着,一边哑着声音,闷闷的出了声:“我与季言退婚了。”

    这事儿太过突然,聂梵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他蹙眉,显然不大相信她真能下定决心退了这婚事。

    他自幼跟着她长大,比谁都清楚她有多喜欢季言。

    就算茶摊上那群人说对了,季言当真做了些对不起她的事儿,也许那人多哄哄她,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况且如今这才过了多久,这么短的时间,她怎么可能真的狠下心退了婚事。

    “我退了。”白宁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她刚刚与宗门传过信,若是不出意外,这信明日便能到宗门长老手中。

    是她亲手写的信,趁着自己没有后悔,早早将信送了出去。

    她也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喜欢他,所以发觉不对后,没有给自己心软的机会,早早离开了那里。

    因为她确实不能保证,季言再次开口,她是否会再次动摇,真的就此原谅了他。

    哪怕这件事本就是不对的。

    许是白宁神色并不像在说谎,聂梵愣了很久,才道:“为什么。”

    白宁简单将所见慢慢讲与他,中途穿插了不少抽噎,半天才堪堪讲完。

    “好了好了。”聂梵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一通话讲完,白宁的眼泪一滴又一滴的落在他的虎口处,温热的温度夹杂着雨水的气息,莫名叫人心里不舒服,许是两人离得近,聂梵嗅到了些许酒气。

    他低头看向白宁,这才发觉她面颊泛红,眸光中大雾迷蒙,显然喝了酒,还喝了不少。

    这是他第一次瞧见白宁喝酒,还喝成了这个样子。

    聂梵叹了口气,心知如今不是谈事儿的时候,用衣袖替她擦掉面上的水,声音不自觉软了许多:“跟我回去,外面冷。”

    话落,他牵着白宁作势就要回去,白宁坐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抬头看着他。

    聂梵感觉她没动,侧头看她:“怎么了?”

    白宁摇头,只是将自己缩在一起,她本就骨架小,看着纤细,如今又缩在一起,衣裙染上泥土又被雨水打湿,看着可怜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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