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沈娘子
前去官府报案后,当场向当事人和证人取了证词。
金子是物证,那几个酒肆老板是人证。
当沈南风几人走出府衙时,老铁匠已经被关押进监牢里了,等候当众审问和判罪。
“三七,你将吴铁手领回府上,好生安顿。”
“夜云,咱们去姑母家。”
此时的吴铁手还没有从刚才那一幕惊骇的事件中脱离出来。
因为他听府衙的人说,抢劫、殴打、非礼贵门女眷,任何一条都是死罪。
除非,被害人同意私了。
三七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才神情木讷的进了沈府的院子。
夜云见他呆呆笨笨的,不由得担心起来:
“小姐,咱们费这么大的周折,到底值不值得啊?”
沈南风轻揉自己的脸蛋儿,浅笑道:
“不光为他。”
“一个巴掌换一条人命,这买卖只赚不赔啊。”
夜云心疼的看向沈南风略微发肿的脸颊,满怀自责:
“小姐,您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伤,如今却对自己下这样狠的手,都怪奴婢没用!”
“待那老东西斩首时,奴婢一定要多吐几口唾沫。”
沈南风笑了:
“死对他来说太仁慈了,我不会叫他好过的。”
“你放心,很快便有人求上门了。”
说着,两人便敲响了沈娘子的大门。
“吱呀”一声,门缓缓开了,一个梳着凌云发髻的女子探出头来。
“南风?”
“姑姑!”
女子笑着将门打开,三人便进去了。
院子不大,只有三进三出的六间房屋。
女子将她们带到最宽敞的院落,坐在了中央的石桌旁,斟了茶水,又取了果子。
“南风,听闻你近日筹备修建庄园,可有其事?”
女子虽年近四十,脸上却比同龄妇人少了些许风霜。
声音平缓,面色温和,一看就是整日不操心不闹心的人。
“确有此事。今日来找姑姑,便是有一事相求。”沈南风答道。
沈娘子笑盈盈的道:
“钱我没有多少,画作倒是可以给你一些,你拿去换银子也是一样的。”
沈南风:
“姑姑,我不借钱,只想求几幅园林景观图画。”
“我想把姑姑心中所想而创作出来的画作变成现实。”
闻言,沈娘子眸子一亮:
“当真?”
沈南风点点头:
“姑姑的画作享誉京都乃至大庆,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作品。”
“我既然想修建独一无二的庄园,那必须得仰仗姑姑您才行啊。”
沈娘子笑了:
“若真如此,倒是你成全了姑姑的念想。”
“听说你要用咱们去过的那个庄子做底,那庄子很大,需要的建筑和景观结构可不是几幅画那么简单。”
“若你信得过我,就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想将这么多年心中所设想的画作联系在一起,给你作个巨幅建筑图出来,你意下如何?”
沈南风大喜过望:
“求之不得啊!”
“姑姑,不论现在的庄子是什么样的,您尽情画,哪怕超出庄子的地界也可,大不了我将周围买下就是。”
沈娘子高兴:
“一言为定!”
待喝了两盏清茶后,沈娘子疑惑的看向沈南风的侧脸:
“你的脸怎么了?最近长胖了?”
沈南风面色本就白里透红,脸上的巴掌印也早就褪去了。
她沉静自若的将此前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好大的胆子!”
沈娘子气的怒拍一下石桌。
“姑姑,我没事的,那个老铁匠是顾北棠舅母冯氏的亲戚,不过就是仗着有点关系就为非作歹罢了。”
沈娘子怒道:
“这要是你父亲母亲知道了,定要着人扒了他的皮!”
“往后,什么顾家,什么王家,但凡和他们两家沾亲带故的,邀请我去品鉴指点,可是不能够了。”
“连画作都别想从我这里得到半张!”
沈南风低头笑了笑:
“姑姑,您向来是处变不惊的性子,没想到还有如此气急的一面。”
沈娘子缓了缓:
“姑姑虽只是一介女流,没有丈夫和子嗣可以依靠,可在京都也算是有头有脸的。”
“连皇子公主的画作都是经我指点,谁要是敢伤害你,我便跪在皇后娘娘面前,请她为你做主!”
沈南风颇为惊愕:
“皇室?”
“姑姑,您见过皇后娘娘?”
沈娘子点点头:
“我每个月都要去后宫去拜见娘娘,她是个极为端庄的女子,心地良善,从来不为难下人。”
“有一次,我因当场泼墨作画时太过投入,竟将墨汁甩到了娘娘的脸上,而我对此却毫不知情。”
“皇后娘娘为了不打扰我作画,连擦都不让宫女擦一下,直到我心满意足的画完,回过头才发现娘娘的脸上、衣裙上竟全都是墨汁。”
“我立即跪在地上,身体也止不住发抖,可她却笑着说,墨汁的味道有种草木香气,很有意思。”
“不成想,娘娘正要更衣洗漱的功夫,圣上竟来了。”
“我当时吓的差点昏倒过去,可皇后娘娘却说是她自己不小心沾上了墨。”
“陛下很生气,骂她堂堂一国之母,行为竟如此不得体。”
“她只是低着头,但凭圣上责怪,硬是没将我供出来。”
“我实在看不过去,正要认罪,却被她的贴身嬷嬷按住,事后才知,娘娘素来宽仁,宁可自己承受天子之怒,也要保护下人。”
“娘娘说,她再怎么不得体,圣上也就是骂骂她出出气罢了,可若是我认罪了,指不定会是什么刑罚呢。”
沈南风听闻后,静默了许久。
沈娘子感慨道:
“太子殿下如今还未娶妻,连个侧妃也没有。”
“谁要是嫁给他,那当真是天大的福气呀。”
“我年轻那会儿要是能碰上像皇后娘娘一样宽容的婆母,也不至于独自过完这一生了。”
此话一出,原本神色动容的沈南风瞬间抬眼看向沈娘子。
嘴角微微上扬的神态似是抓住了什么漏洞,狡黠的目光盯的她直发毛。
心想:
殿下托我说的话,这丫头该不会起疑心了吧?
我可是原原本本照着殿下教的转述给她。
再说了,这话说的没毛病啊
不会不会,一定是我想多了。
“姑母,时候不早了,三个月后,我来取画。”
沈南风欠了欠身子,便带着夜云回沈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