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吊
“去请谭妈妈进来吧。”沈南风轻声吩咐道
谭三刁还未进门，一番怒气冲冲的训斥就传入沈南风和院子里嬷嬷、丫鬟的耳朵。
拿着扫帚打扫的小春狠狠瞪了眼赖妈妈，似是在说：
老货，你给我等着吧，有你好果子吃的。
“这如今是个什么世道啊？小年轻的主子竟然都不把长辈放在眼里了！”
谭三刁自打进了屋，连个礼都不行，站在沈南风对面就开始数落起来。
“这府里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整日大吃大喝的不说，还没事闲的尽挑三拣四、吹毛求疵。”
“干了一辈子的老人说给撵走就撵走了，伤了下人的心不说，还随意殴打婢女，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无法无天了！”
“夫人您给老奴解解惑，这将军府到底是姓顾，还是姓沈哪？”
谭三刁仗着自己是头号掌事嬷嬷，又是顾北棠的乳母，自觉怎么也算得上的大半个主子，还是妥妥的长辈，所以最是会训人的。
她得意的抬着下巴，故意喊的大声叫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听到，好叫人知道她可是连当家主母都敢呵斥的。
夜云见那刁奴竟如此欺负沈南风，直恨得牙痒痒，揪住衣角的小拳头恨不得将那刁奴的门牙打掉。
沈南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言不发的从榻上起身，扶着夜云的手缓缓走到了院子里。
这下，院里所有下人都放下手里活计，盯着沈南风要看看接下来发生什么有趣的笑话。
眼见自己一番威风竟被人家无视，谭三刁心中更来气了，竟怒冲冲的也走到院子里来，指着沈南风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作为晚辈，竟敢无视长辈？”
“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这里可是将军府，你住的可是我奶儿子的地方。”
“不过就是会读几本书、识得几个字，竟还充作大家闺秀，我呸！”
“别以为你不说话，这事就算结了。小春是我远房亲戚，那也算是将军府的远房亲戚。”
“今儿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这事儿就甭想揭过去，回头我到老夫人那儿也要参你一本！”
“整日买这买那，身为高门正室竟丝毫不知节俭，顾家的脸都被你这个不安分的妇人给丢尽了！”
夜云气的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一众下人见自己主子被谭三刁训斥的像个下人一样，不由得一阵唏嘘。
就连打了小春几巴掌的赖妈妈也不自觉的低下了头，心中有点暗悔：
还以为夫人是个厉害的主儿，竟如此畏惧谭三刁。
哎，早知道她岂会找那个小蹄子的晦气，这以后怕是要被那谭三刁处处针对了。
这夫人虽说有钱，却没有子嗣，也不受将军待见，自己真是瞎了眼跟错了人。
谭三刁耍了一通威风后，大摇大摆的从院子里离开，自始至终沈南风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只见她缓缓转过身子，只身一人走进屋子。
半晌，仆人们只听见凳子倒地的声音，夜云顿感不妙的推开门大喊：
“快来人呐，夫人上吊自杀啦！”
院里仆人纷纷将手里工具放下，嬷嬷和丫鬟们赶紧跑进屋里，竟见沈南风真的吊在白绫上。
夜云与几个丫鬟合力将她放下来，脖子处可见一条青紫色勒痕。
“快去请大夫！”
“去请老夫人！”
夜云趁乱从白绫中取出一块小木板，偷偷扔进桌子底下。
“天爷呀，这是怎么了呀！”
当顾母颤颤巍巍的走近沈南风房里时，刚巧大夫也到了，沈南风很快便醒了。
“婆母，你叫我去死吧，我是没脸活了。”沈南风泪眼婆娑的捂着脸哭诉。
当家主母上吊自杀，这在像顾府这种高门显贵家庭来说，那可是大丑事。
“瞎说什么混账话！哪里就逼得你寻死觅活的呢？”
顾母生怕旁人听见，赶紧叫嬷嬷和丫鬟们都到外面去。
可此事已经掩盖不住，顾母焦心难耐，只能按捺住惶惶不安，安慰沈南风道：
“乖孩子，有什么委屈就和婆母说，婆母一定给你做主。”
此时，站在顾母身侧的谭三刁面色青一阵红一阵。
她深知此事实属她惹下的祸事，还没等沈南风指认她，便扑腾一下跪在地上，椎心泣血的请起罪来：
“老夫人，都是老奴的不是，惹了夫人不痛快。”
“都怪老奴一时心急，就说了夫人几句，老奴也是念在夫人是晚辈，有些恨铁不成钢，这才”
闻言，顾母转身就是一个耳刮子，将谭三刁扇倒在地。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顾母，自小跟随她，虽时常责怪却从没打过她，这回这回是她自作自受了。
沈南风大哭大喊：
“婆母啊，您别难为谭妈妈，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该死。”
“我活该被下人训斥。”
“我活该连自己院子里的主都做不了。”
“我活该把嫁妆赔给咱们顾府还一点都讨不来好啊！”
院子里的下人们都竖着耳朵，将屋里的话都听的清清楚楚。
“没想到咱们顾府竟然花夫人的嫁妆啊，真是丢人呐。”
“自打夫人管家，咱们这些人月例也涨了，分工也明确了，要我说，夫人当真是冤屈啊。”
“就是啊，那个谭三刁算什么东西，竟然当众给主子难堪，这下好了，看老夫人怎么发落她！”
此时，就连赖妈妈也再次为沈南风愤愤不平起来，气势汹汹的走到小春身边，用力掐了一下她的胳膊弯：
“你个小贱蹄子，都是你惹的祸！”
小春脸上没有了方才那般洋洋得意，吓得早就哆哆嗦嗦不敢动弹。
因为就连下人都知道，大户人家最看重的是脸面。
这件事明显让顾府丢了脸面，老夫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沈南风指着谭三刁发疯了似的大骂：
“都是这个刁奴，仗着将军喝过她几口奶，就当着院子里人的面作贱我！”
“婆母，她仅仅因为一个叫小春的远房亲戚被我这里的掌事嬷嬷给打了几个耳刮子，便大张旗鼓的找我兴师问罪。”
“那小春手脚不干净，偷吃我的东西，我的掌事嬷嬷管教她有什么不对？”
“她还骂我不节俭，我花自己的钱买自己喜欢的吃食怎么了？”
“连老夫人您都清楚女子花自己的嫁妆不受夫家管束，这谭妈妈倒是比老夫人规矩还要多。”
沈南风边哭着边跪在床上，一个劲儿的冲谭三刁磕头：
“谭老夫人，我给您磕头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这顾府竟是您谭老夫人说了算的。”
如此疯狂的举动，竟把顾母也吓到了，那谭三刁吓得连忙跪在那里咣咣磕着响头。
一时间，屋子里全是女眷哭天抢地的声音。
顾母被气的差点没晕过去，沈南风抓着她的袖子哭喊着：
“婆母，我是没有脸活着了。”
“您干脆乞求上苍，咔嚓几个大雷劈死我好了。”
“我死了，这个老不死的就称心如意了！”
顾母闻言，当即气血冲上头，竟真的昏厥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