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拉拢
“夫人，赖妈妈来了。”
沈南风：“进来吧。”
身材臃肿的赖妈妈走进来，脸上堆笑的拜了拜：
“夫人，唤老奴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沈南风坐在小榻上，将手中用来按摩脸部的玉滚子放到桌上：
“夜云和我说，赖妈妈这阵子十分辛苦，厨房内外无不尽心尽力，我心里高兴，便想叫你一起聊聊天。”
“快坐吧，夜云，去给赖妈妈拿一碗冰雪冷元子。”
赖妈妈为奴数十载，哪受过此等待遇，当即拘谨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直到夜云将一碗她从未见过的甜品给她，她的大屁股才粘在了木凳子上。
捧在手里却不敢喝，沈南风表面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却在暗忖：
往后不到十年，这刁奴便敢趁我重病不起，大摇大摆的从我屋里拿吃喝。
还敢将我的陪嫁耳坠子偷偷摘下，当真是该死。
赖妈妈不好意思的搓搓手：
“老奴生性粗鄙，哪儿能和夫人您聊的上天儿。”
“都是夫人抬爱，叫我掌管院中厨房和丫鬟小厮的吃穿，老奴哪敢不尽心尽力。”
沈南风笑了：
“严妈妈和丁妈妈都老了，报上来的账目总有错处。”
“我随便问几句都说不清楚，哪还能继续留用？”
“倒不如削减了差事，给些银子打发到别处干些轻巧活儿。”
严妈妈和丁妈妈都是从顾母房中出来的，自然向着旧主。
从前沈南风管家勤谨，梧桐苑中的嬷嬷没什么油水可捞。
可自打她故意放水后，严妈妈和丁妈妈就露出贪婪的本性来，账目上自然躲不过沈南风的眼力。
赖妈妈立即忿忿不平起来：
“夫人英明，那两个婆子仗着从前伺候过老夫人，又与那谭三刁交好，平日里时常欺负我们这些低等奴仆。”
“我每月二两银子的工钱竟要叫她克扣一小半，还威胁我说若是向夫人您打小报告，便叫丁管家借个由头将我赶出去。”
沈南风笑了笑：
“如今倒好了，你做事踏实，叫我放心。”
“对了，我听说今儿早上你打了一个婢女？”
赖妈妈以为沈南风对此事不满，立即起身跪在地上请罪：
“老奴知道夫人素来心软，哪怕我等犯错也顶多责怪一二。”
“可那婢女小春竟趁着厨房没人时，偷吃夫人您的茶点，被老奴发现了。”
“她不光胡乱狡辩，还骂我是个见风使舵的狗东西，骂我是踩着严妈妈和丁妈妈上位的下贱货。”
沈南风用手帕捂着嘴，实在忍不住笑了两声，夜云也在门口偷着乐。
沈南风正了正神色：
“小春是谭妈妈远房亲戚，自然心气高一些。”
“不过，她竟敢这样羞辱我挑的人，那便是对我不敬了。”
赖妈妈一听，连夫人都是向着她的，彪呼呼的脾气顿时上来了：
“夫人您是不知道啊，每逢将军归来那段时日，小春那贱蹄子脸擦得比谁都白，身上熏的比谁都香，就盼着能被将军看上，好宠幸了她做小娘呢！”
沈南风眉眼一挑：
“哦？还有此等丢人现眼的事？好大的胆子啊，丫鬟勾搭主子，那是要受重罚的。”
“这件事我记下来，若有机会你抓住了她的证据，禀报我就是了。”
赖妈妈垂下脑袋，欠着身子应了声：“是，老奴必会盯紧她。”
沈南风漫不经心的扯了扯丝绸手帕：
“你昨日打了她几个耳刮子？”
赖妈妈神色一顿，迷迷糊糊的说道：
“也就七八个吧，老奴记不清了。”
“不过，老奴都是照规矩办事，绝没有超出府中的施罚规矩。”
沈南风满意的点点头：
“赖妈妈忠心护主，管教下人又有分寸。”
“你既打了她八个耳刮子，那便赏你八两银子吧。”
赖妈妈闻言，手中的细纹瓷碗差点没掉在地上，她头回听说打人还能挣赏钱。
八两啊，那可是她操劳辛苦四个月的份例。
甩几个耳刮子就轻轻松松赚到了，这可是捡到大便宜啦！
她赶紧跪在地上，手捧着瓷碗连连磕头谢恩：
“老奴多谢夫人，日后定为夫人上刀山下油锅粉身碎骨在所不辞啊！”
沈南风哂笑：
“快起来吧，替我管好院子和那些不懂事的下人就行了。”
“赖妈妈，你只管记得，不论旁人给你什么好处，我这里都可以给你三倍不止。”
赖妈妈大喜过望，头磕的一个比一个响亮。
随后，沈南风便叫她出去做事了。
待赖妈妈尽兴而去后，夜云低声说道：
“夫人，这赖妈妈也算是尽心了，不过，赏她八两银子会不会把她的胃口给养大了？”
沈南风满不在乎的笑了：
“这蠢货是个缺心眼儿的，头些年被严妈妈和丁妈妈压制，如今一朝扬眉自然甚是得意。”
“此时，她越是听我的话，来日我不在府中时，她的日子就越不好过。”
夜云惊诧：“不在府中？”
沈南风笑着看向她：
“这么个吸人血要人命的地方，我才不会久待，到时候咱们一起走。”
“等我走了，这些嫁妆都得被顾家的人私吞。”
“既然这东西最后到不了我手里，那干脆重赏下人，拉拢那些地位颇高的嬷嬷，我也能在这府中过的自在些。”
夜云有些不解：
“夫人，在伯爵府上您时常教奴婢读书识字，奴婢记得您说过：小人畏威不畏德，如此拉拢那些小人，岂不是”
沈南风喟叹道：
“形势比人强。”
“在这顾府，我既是高嫁，又不得夫君宠爱，还没有子嗣，有什么资格立威？”
“我唯一有的便是丰厚的嫁妆，自然要好好利用。”
“咱们的目的是摆烂，可摆烂也是需要代价的。”
“既然那些嫁妆咱们带不走，那就权当花顾府的钱，过轻松日子了。”
夜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夫人，库房里那么多嫁妆，咱们通通都带不走吗？”
沈南风笑得十分精明：
“自然不是。这阵子你日日出去采买，顾府上下已经习惯了。”
“今晚，你从库房中将一些方便携带、不易被发现的首饰、小摆件拿出来。”
“明日，假借外出采买将它们拿到我母亲的当铺通通换成银票。”
“再将庄子、水田、商铺的收入全都换成银票，找机会给我长兄送去，叫他替我存好。”
夜云喜笑颜开的冲着沈南风竖起了大拇指：“还是咱们夫人高明。”
这时，婢女小春来报：
“夫人，谭妈妈来了。”
沈南风看了看她脸上鲜红的巴掌印子，还有那双肿的像核桃似的眼睛，顿时就明白了谭三刁来她院里的目的：
兴师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