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聊聊过去（下）

    故事如果从钟默的角度来讲，肯定就是爽文男主模板，但从程心的角度来看，似乎一切都已经被钟默安排好了，几乎起不了任何波澜，如果不是姜家引发的意外，程心将会感受不到任何压力，毫无紧迫感地等到天下太平来临，没有威胁没有危机没有冲突也没有斗志。即使现在圣殿的压力落在程心肩头，他也不知从何下手，还是得回来求助钟默。

    钟默继续说道：

    “攻下天临之后，我一直在暗中打探奚辞他们的消息，偶然听说奚辞和许冠匆匆见了一面，却没有后续了，这条消息就像烟海中的游鱼，闪了一下，便再也寻不到踪迹。”

    钟默的声音又降了一挡：

    “洛安当时还在陈国的掌控之中，集结了大量官军，刘布和曹望不清不明，各个方向聚集的流民仍旧不肯坐以待毙，一轮又一轮地向洛安城墙发起进攻，大地满目疮痍，目之所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刘布势力越来越大，或许是狗养得太肥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刘布和其他诸多散碎势力一起攻向洛安，当时我们也一并起事，大有十八路诸侯共举讨董之势！后来我才知道，奚辞和她两个哥哥，一直在培养自己的人马，时刻准备找刘布报仇，期间又遭逢不幸，两个哥哥也都战死了，报仇的重担全都落到她一个女子的肩上！原本不辞而别，已经伤了她一次，这次进攻洛安，即使在怎么解释形势所迫，在她眼中我也不免和刘布成了一丘之貉！洛安攻下来时，已经是两年前了，由于刘布的霸道蛮横，许多小势力接二连三被他吞没，为了寻求自保，剩余势力团结在我们周围，众怒之下，将刘布驱逐出洛安城，而这只是下一次风暴来临前的喘息。”

    程心咽了一口唾沫，感觉唇干舌燥，抿了一口茶水，问道：

    “当时为什么不一鼓作气，解决刘布？”

    钟默摇摇头道：

    “当时刘布风头正盛，手下人才济济兵强马壮，一旦双方真打起来，鱼死网破可能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程心默默点头

    钟默继续说道：

    “刘布含怒出城，又继续疯狂扩张自己的地盘，穷兵黩武，引起多方不满，手下也渐渐离心离德，而我们在城内该清洗清洗，该安民安民，一步步强化自身的能力。”

    程心问道：

    “他有这么蠢吗？这么大的优势，还弄到退出洛安的地步？”

    钟默道：

    “此一时彼一时，他是一人对抗其余所有人，犯了众怒，为人多疑又刚愎自用，既怕待在城里，各方联合算计，又自信即使身在城外也能像之前一样再打进来一次！也是因为这种想法，他出城以后就立刻开始了疯狂扩张。”

    程心想想，理解了，人是不可能完全理性了，总会在某个时刻犯一些错误，只是这次，刘布犯下的错误，足以致命！

    钟默的声音继续讲述着：

    “本来我们也没准备好，在请公孙先生出山之后，我们仍不认为自身的力量足以和刘布抗衡，后来刘布的扩张碰到了许冠，双方的矛盾一触即发，许冠败退，生死未卜，不知所踪，这一年多过去却突然出现在刺杀陆宁的名单之中。当时我们也在观望态势，本来打算联合许冠，共同抗敌，许冠英雄气上头，拒绝一切帮助，自己一定要和刘布碰一碰，正当我打算为许冠善后时，奚辞出现了！”

    程心懵了：

    “啊？这？也太冲动了吧！”

    钟默无奈叹了口气，说道：

    “事已至此，只能放手一搏了，我当时集结了所有能够团结的力量，带领大军扑向刘布，又是一场天昏地暗的浴血拼杀，全靠湛鸣辜云青常进三人奋不顾身英勇冲阵，三人联手之下，于乱军中取下刘布首级，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程心试探的问道：

    “奚姑娘和你……”

    钟默自嘲地笑了笑：

    “太多太多的现实原因了，不是一句两句话说得清的，我当时把她安置在小灵那个房间，又分别找到了许冠和她的家人，双方各自选了一处地方落脚。后来，奚辞又提及了婚约的事情，我实在给不了她满意的答复，她一气之下，离开府邸，和家人团聚去了。你和小灵到来后，我又派人去找她，请求她保护小灵。”

    整个事情的脉络基本梳理完毕，程心“哦”了一声，想起围杀潘三时，差役的话语，问钟默：

    “庞安那身剑术，是谁教的？”

    钟默回答：

    “我教的，奚辞教我的，攻占洛安请出公孙先生后，和庞安见面频繁，顺便教了几招。”

    程心明白了，不再提问，回味着钟默的故事。

    钟默开口问道：

    “那你知不知道，奚辞有个妹妹？”

    程心一愣：

    “啊？没听你们提起过啊？”

    钟默道：

    “现在他们接秦雪出门，就是为了奚辞的妹妹，奚音。”

    程心十分意外，这事他从来没有在意过，以为小丫头就是找小灵散心的。

    钟默继续说道：

    “奚音最初，也和小灵一样，是个古灵精怪阳光活泼的女孩儿，经历了奚家的种种变故之后，我几乎没有再见过她。”

    程心：“？？？？？”

    钟默：

    “她把自己关起来了，每天守在小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和街坊邻居来往，不见曾经的亲友故人，能和她说说话的，只有大嫂李婉，姐姐奚辞和两个幼童，传来的口信声称，奚音整日郁郁寡欢，深夜甚至偷偷呜咽，茶饭不思，形容枯槁，面色憔悴，气若游丝，如花之风中飘零。奚家，对我有活命之恩，一家人却因我落得如此田地。”

    程心有点懵了，心中想着“这也不能完全说是你造成的吧？”于是，开口问道：

    “你没有去看过她吗？”

    钟默苦笑：

    “救回他们当天，我就去了小院，被奚音骂了出来，茶杯茶壶瓷盘花瓶，碎了一地，把我赶了出来。后来我又去了一次，情况基本一样，先是躲在屋里不愿见我，出来就拿杯子盘子往我身上砸，我除了一边挡一边躲，还能有什么办法？后来听说小灵带秦雪去了小院，情况似乎有所好转，我也就听之任之了。”

    程心深深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