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祭酒，司酒博士
凡坤、裘万几人脚下生风，各自往家中奔去，但几人的情况又不尽相同，谭路和比尔没有家室，在哪片工地干活，就把自己的酒坛子带到哪，他俩回来得比较快，背着用麻绳勒起的几个坛子，也不觉得累。
凡坤裘万也比较顺利，从家里把那些酒酿酒糟带过来，家人没有阻拦。只有乔纳森遇到一点小波折，他的妻子有些担心：“上次卖酒，挨了二十板子，你在家躺了两天，这次怎么就又轻信了别人的话？”乔纳森急不可耐：“窦大人，俞大人对百姓如何？他们家的公子出面，还有那个一看就很靠谱的庞大人，你还担心什么？”妻子不再反驳，只有一句关切地嘱咐：“路上小心点！”乔纳森应了一句“好”很快便没了人影。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可他们就是激动地不愿落于人后。
窦鸣远俞文林二人，羡慕庞安顺风顺水，不知何时自己才能时来运转。如今多方势力虽然局面复杂，但三省六部和九寺的某些重要职位，必然是要有人去担当的。庞安虽只是挂职，但所有人都知道，有公孙先生保驾护航，他的前途一片光明，只是名义上挂着户部下仓部司和金部司的员外郎罢了。真正管事的，其实还是郎中和另一位员外郎，人手不够，挂职都挂两司，原本各司就该配置一名郎中两名员外郎的。顺便一提，当年杜甫就曾任工部员外郎，世称杜工部，柳宗元虽然贬谪得比较远，但也还是一州刺史，封疆大吏，任柳州刺史，世称柳柳州。
这期间，程心也和窦鸣远俞文林二人开起了玩笑：“户部统管钱财土地，酒坊肯定是归户部管的，不如户部再开一司，就叫执酒司好不好？咱学人家国子监，不设什么郎中员外郎，你俩一个执酒司大祭酒，一个祭酒，等那五个人来了，让他们做个司酒博士，怎么样？”
二人连连推辞：“程兄莫要说笑，莫要说笑！区区酿酒贩酒的小事，怎么敢在户部独开一司？”
小灵和庞安看到二人局促，不免轻笑，奚辞一直没有说话，眼角却也闪过一丝笑意。
程心摇了摇头“你俩没梦想啊！罢了罢了，还是等他们回来吧，就是不知道他们的酒，是个怎么制法，又是用的哪种制糟手段。”
庞安开了兴致：“哦，程兄还会制酒？”
程心笑道：“一点点，听说过而已，没自己酿过。”
窦鸣远俞文林也感兴趣：“程兄说来听听”
程心只好解释道：“酿酒一定要有酒糟，而制作酒糟，也有两种方式，有人用霉变的粮食，有人用发芽的粮食，霉变制来的叫曲，发芽制来的叫蘖，它们放在一起叫曲蘖。制酒要选干净的粮食，先浸泡软化，经过蒸熟以后打成糊，降温，降到比人体温度稍低时，加入曲蘖在容器中封存，等曲蘖完全发挥作用。再接下来，他们应该是用过滤吧，毕竟想要蒸馏也没条件，滤下来的清液就是酒，但无论怎么过滤，这种酒就是浑。”
俞文林赞道：“程兄果然见多识广”
小灵偷偷附到程心耳边：“那麦芽酒不是啤酒吗？也是这么做的？”程心也同样在小灵耳边压低声音：“谁让你高中没学生物的，我就是简单看过，后来的制酒过程，就曲蘖分离了，可能蘖就是拿来做啤酒了。”
两人交流完毕，程心清咳一下：“那个，你们谁懂酒吗？我……喝不出个好坏来。”
众人顿时一惊，你都会酿酒了，你不会品？
可这种事儿怎么说呢，程心总不能说，他喝的都是高度酒，这种度数低的他不熟吧！哪怕是以前喝高度酒，就他和钟默那条件，也喝不起多好的，所谓的好坏，也就是第二天上不上头！
奚辞竟罕见地主动开口了，虽然语气依旧清清冷冷：“不如把差役喊来，把五个人的酒都尝一遍，让他们来选。”
庞安的迟疑中又带些担心：“奚姑娘主意不错，但是……这些差役能饮酒吗？万一误事怎么办？”
奚辞沉默，小灵却气鼓鼓地说道：“五个人的酒有多少还不一定呢，再说了，一人就尝一小口，他们还能喝醉了？”
庞安面色尴尬，“那……好吧”
几人都是忍俊不禁，奚辞也浅浅笑着。
酿酒师们背着瓶瓶罐罐回来了，小心翼翼地把一整套物件放下来。庞安出来宣布，“我们打算让差役匿名投票，眼前这五坛酒，他们也不知道谁的是谁的，全凭喜好，选出自认为最好喝的，最后你们以票数定优劣。”
五个人相互对视，没有异议。全洛安除了程心也就这五个会酿酒，其他人在下禁酒令时就早跑了，剩下这五个人，不时还有走动，又一起挨过了板子，于情于理，也都觉得这样公平。
庞安和窦鸣远俞文林安排差役在一旁试酒，程心和小灵则对他们用的酒母很感兴趣，一一拿过来查验，确实是发霉和发芽的粮食混杂。裘万解释：“今年的新粮刚下来，我们就挑了一部分，准备做酒母。这些酒做的酒母，都是去年的了，想用这新酒母，最少要等三个月。”
程心点头：“嗯，那我提个建议啊，以后你们可以试试看，把这些发霉的和发芽的分开，曲蘖分离，它们酿出来的酒是不同的。还有啊，以后有条件了，就不用过滤这种办法了，等密封时长足够，我们可以弄些玻璃器皿，试着蒸馏，这样酒的度数更高。哦，对了，以后酿酒过程中，一定要保持清洁，避免杂菌……杂物污染。”
小型的玻璃器皿只是试验阶段，以后，就要根据实际情况定制改良机器了。
几人闻言面面相觑，你这么懂你咋不自己酿呢？但还是毕恭毕敬地答应下来：“小的明白”，这身份一换，成了酿酒师，称谓就从草民变成了小的。
小灵拉着程心的袖子，活泼开朗：“哥，我也想尝尝”程心摆摆手：“去吧去吧，别喝太多啊！”“知道啦―”奚辞看着小灵欢快的背影，嘴角轻轻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很快，评选结果出来了，乔纳森以微弱的优势领先裘万凡坤，自动升任管事，谭路和比尔得票最少，成为打下手的小工。几人对这个结果没有任何质疑，程心却在心中感慨：瞧见没，小伙子，自己一个人喝闷酒是不行滴，得赶紧娶个老婆，人家可是在酒里注入了感情！
庞安为谭路比尔安排了住处，其他三人回家，等明天就找块地方，开设酒坊，除了月钱，包吃包住！当然，裘万凡坤和乔纳森三人，想回家也是可以回家的。
临别时，程心想起来了，给五人一些碎银，权当是买酒。看着程心那不容置疑的样子，几人也不敢拒绝，只得连连道谢。
回府后，庞安向公孙先生汇报，老人抚须，赞道：“做得不错。”
让程心没想到的是，虽然最后也没有设置什么执酒司大祭酒，但窦鸣远俞文林二人竟真的掌管酒坊了，就是后来的发展，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