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机缘

    让程心感叹有趣的，并非是修行方式的奇妙，而是程心的一些联想：耳东陈，耳属水，东属木，怀特就是white；钟默，金中默，中属土，默，黑犬，天狗食月。

    程心笑着，念叨着“金克木，土克水，但木克土，似乎也不是那么顺利嘛！”程心现在也信玄学了，可能是身处道观的缘故吧，他对自己竟会产生这种想法，摇头失笑。

    程心又到处转了转，看到的大多是类似的图景，实在有些无聊，这些道士真是把清静无为清心寡欲修进去了，就是常进，额，不对，玄元和玄素是两朵奇葩，一个跑到俗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双手肯定是沾满了鲜血，不知道得减损多少功德；另一个，完全不懂什么叫太上忘情，整天脑子里想的，就只有和师兄结成道侣！可怕！什么时代都有恋爱脑！

    另一边，玄元常进，刚刚他半推半就犹犹豫豫，被师妹扯着走了一路，现在是绝不肯再走了，他身子一挣，定在原地，玄素脚步一滞，只感觉自己扯的是千斤铜像，再也不能挪动一步。她回头疑惑地看着师兄“师兄？你怎么不走了？”常进问她“去哪？”她展颜一笑“当然是跟师兄结成道侣呀！”常进没好气地问“你知道什么是道侣吗？”玄素笑意不减“知道啊，就是一起修行的伴侣嘛，我和师兄，一起吃斋一起打坐一起闭关”常进连连摆手“好了好了好了，你这不就是自己无聊，想找个人一起修炼嘛”玄素眉头轻皱“这不就是道侣吗？”常进憨憨地问“就这？就这？”玄素佯怒“那还有什么？”

    常进想起了某些不太好的回忆，当年还在山上时，两人年龄都很小，那时两人还是正常的师兄妹，一切的变故，都发生在那个十四岁的夏天。

    两人和往常一样，一人手持一把木剑，比武切磋，夏天的太阳很大，不时有风吹过，带着清亮的虫鸣，鸟儿在枝头飞舞。少年和少女，一人飞身挥斩，一人撤步闪躲，投在地上的影子，如同两只水中的游鱼，或你追我赶，或错身而过，汗珠在阳光下闪着光芒，落在地上不多时便没了痕迹。少女虽然年纪稍小，却也出落得娉婷袅娜，以后，必然是个姿容秀丽的俏佳人。

    石板已经晒得滚烫，两人坐在草地上休息，不知不觉间，伴着清脆的虫鸣，便迷迷糊糊入了梦。少年的玄元，将醒未醒，还在一片昏沉之中。一丝若有若无的触感，沿指间传来，柔软而丰满，他翻了个身，仿佛压在了一片软玉之上，带着淡淡的清香。突然！腹部生起一阵刺痛，少年惊醒，再看时，自己已被少女玄素一脚蹬飞几步开外。从那以后，他的身后就一直跟着一个玄素师妹，在道观的各处，都时常见到那一追一逃的身影。而此时，不过是情景再现，玄元在前面跑，玄素在后面追，大家早已见惯不惊。

    程心还真碰到了二人，他从没见过玄元―常进这么狼狈的样子，本来都找好地方，准备吃瓜看戏了，可惜幸灾乐祸是要遭报应的。常进看到程心，立刻冲了过来“老程，你得帮帮我呀！”身后的玄素“师兄，站住，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很快，经典的一幕出现了，两人围着程心打转，只是玄素可不是什么弱女子，她就像抬凳子捡钱一样，极为轻松地把程心提起来又放下去，扯到了常进的袖子。程心此时只想赶快远离二人，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程心抛下常进，撒腿就跑，全然不顾身后常进的咒骂，而那名弟子，也身陷乱局，没能跟上程心。程心气喘吁吁，也不知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抬头看去，一段熟悉的文字映入眼帘：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道德经》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只有第一章，程心看到一旁还有笔墨纸砚，于是提笔补充“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有无之相生，难易之相形……”程心补完了整整八十一章，手机耗了不少电量。一直以来，《道德经》的开篇，被许多人认为是最富哲理的，是包含了宇宙至理天地演化的。程心此时想的是，那后面八十章，也不能全是废话吧，当年自己在手机上下载pdf版，可是花了钱的！道家就是讲究，九为极数，《道德经》九九八十一章，所谓九九归一，第一章，恰恰正是，八十一章中最具哲思、最合大道的一章。说出来可能没人相信，程心的字虽说不上多好看吧，但至少绝对不丑，能看，不至于看着歪七扭八，认个字都费劲，谁能想到，一个学种地的，没事还练书法？

    程心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看到隐渊子那老道，仅凭一章《道德经》，一身的修为就高深莫测，他想看看这整整八十一章补齐，老道又能修成何种境界，或许自己也能得一些好处。另一个原因则是，他和常进几人一见如故，钟默和公孙先生也在听老道士讲经说法，这不得送上一份大礼，以表感激。

    程心欣赏着一张张墨迹未干的经文，非常有成就感，就是不知道，自己现在跑到了哪里，想要原路返回，不大可能，但是凭记忆往回走几段，还是可以的。等实在分不清该往哪走了，程心直接在原地大喊“有人吗─来人呀─我迷路了”那名弟子寻声跑来，把程心带了回去。

    程心回到厅内，小灵也坐回了原位，老道还在和公孙先生辩法。看到程心回来，他轻抚长须，实在是眉毛胡须太长，很难看不出表情，但总给人以慈眉善目的感觉，如果非要形容，倒是有个形象和老道十分接近─全真教老顽童周伯通，也是个道人。程心作揖“多谢前辈，恕晚辈无礼”老道摊出一只手，感觉像是在笑，“坐，贫道这里也有一份回礼，赠予奚辞姑娘”奚辞起身道谢“谢前辈”程心惊诧，老道却再次开口“前几日贫道云游时，占了一卦，卦象显示，当归”程心松了一口气，但仍感觉哪里不对，哎？那你回礼不该是给我吗？怎么就给奚姑娘了？老道又继续开口“今日见将军，与跟来的这位年轻人，不说话的女娃，三位的周天之气，似与常人不同”话音刚落，三人同时心惊。老道摆摆手，哈哈大笑“相面望气而已，凡天定之数，必有所显。我观这娇俏的女娃，竟还有一丝杀气”小灵瞪大眼睛，捂住嘴唇，钟默有些担心，“还请前辈赐教”老道摇头“我只是个道人，又不是神仙，吉人自有天相，不必太过挂怀。老道也不过是看出一些端倪，比如这位年轻人，就与我道十分有缘”程心嘴角抽了抽“前辈说笑了”（不能给你补全个《道德经》你就非拉我出家吧）公孙先生和庞安对视一眼，老人温和一笑。

    聊了许久，程心也没见老道的回礼，他十分好奇，隐渊子究竟会送给奚辞什么东西。在这漫长的等待中，渐渐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了，一行人就在道观吃些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