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血战
娘死了，牛二娃在此之前从未想到过一个人的脸竟然可以如此惨白。娘的身子躺在棺材里，棺材躺在土里。
牛二娃直直的盯着母亲，感觉眼眶发热，心中对眼睛暗暗道：“你是感觉到原本的主人死去，而伤心吗？”
随即便否定了这个幼稚的想法，这是一种本能。遇到悲伤，想要哭的本能。
自从得到母亲的双眼后，自己就彻底失去了这一本能。
他看着一旁哭到肝肠寸断的哥哥与爹，心里有些羡慕。许多事情，哭出来就好了。他丧失了哭的能力，这就意味着，母亲去世的悲伤将具体精准的在每一个夜晚来临时袭击自己。
忽然，母亲的脸一换，身材臃肿起来，变成了朱霄。
牛二娃好想再给朱师兄做一碗粥喝，如今才注意到，三个月未见朱师兄瘦了不少。他不会做饭，一个人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忽然间，朱霄睁开了眼睛，急切地对他说：“快醒来！”
“快！”
牛二娃睁眼，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脖子，又摸了摸右腿，发现两者皆都完好无损，甚至被斧头划破的裤子都恢复原样。
牛二娃的脑袋里无数乱糟糟的回忆片段闪现，最终化为一道清晰的斧刃砍向自己的脖子。
“这种感觉，真像又死了一次。”
牛二娃心有余悸的喃喃自语，他环顾四周，自己又回到了楼梯间。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起来，目光盯着第四层的铁门，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
死了两次再复活，恐怕即便是元婴期的大修都难以做到。能实现如此奇迹的原因只能是幻术了，但这幻术也未免太过真实，牛二娃即使不细想，也能感受到身体因为两次死亡而本能地颤抖。
片刻后，他大口呼吸，直至身子彻底恢复了过来。当即起身，毫不犹豫地继续推门进去。
“杀掉我，就能……”
熊大平依旧坐在老位置，呆滞地开口，但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半。牛二娃就冲上前去，一脚直踹其面门，熊大平与刚才一般侧身躲过。牛二娃借机一手捞起熊大平身下的斧头！
他的目标，本就是这柄斧头！
两人的肉搏实力相近，之所以每次败得这么惨，就是因为自己手无寸铁，而对方身怀利器。
牛二娃手持斧头，毫不犹豫的以斧代掌，施展狂风掌法朝着熊大平挥砍。熊大平被斧刃所慑，顿时束手束脚起来。两人的位置倒换，牛二娃不肯放过一丝空隙，紧紧的黏打在一起。
“有进步，但不多。”
熊大平扯了扯嘴角，看着直劈下来的斧头用尽全力以左手握拳打向斧面。
牛二娃虎口一震，斧头险些脱手。进攻的节奏一下被打乱，但与此同时，只听咔嚓一声，熊大平的左手也被这反冲力折断。
熊大平早有预料，甩了甩折断的左手，后退几步，随即掐诀，无数道光芒一闪。
下品法术“迅风决”！
下品法术“灵目决”！
中品土属性法术“藤甲术”！
一道道老藤枝蔓出现，化作合身的木甲紧紧的攀附在熊大平的身上，却丝毫不影响灵活性。脚下微风四起，双目灵光四射。
牛二娃心中一沉，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出现了，对方哪怕是三年前，也是凝气九层的修士。
而自己，不过凝气四层。
中品法法术，单凭自己体内的灵气几乎无法施展。
一道快的不可思地身影闪瞬即至，出现在牛二娃的右侧。牛二娃咬牙挥斧朝对方肩膀砍去，熊大平躲都不躲，硬接下这一击。斧刃砍进藤甲后以后便无力停下，与此同时，熊大平右手成爪，抓住了牛二娃的脖子。
“咔嚓！”
……………………………………
“呼……呼……”
牛二娃猛然坐起，全身大汗淋漓。目光看着那道铁门，心中还残留着被掰断脖子时的窒息与疼痛。
在楼梯间静静坐了半晌后，牛二娃恢复平静，毫不犹豫地掐诀施法：迅风决让他身体轻盈三分，灵目决他甚少施展，因为消耗的灵气比较大。但考虑到自己能不断复活，想必体内的灵气也应该如此。也就心中一动，施展出来，登时空气中的灰尘都分毫毕现。
牛二娃推开铁门，看向坐在中间的熊大平，冲去！
“砰！”
牛二娃的凌厉一掌被荡开，熊大平一拳轰下，巨大的力道穿堂而过，身死！
“咔嚓！”
牛二娃被折断一手一足，跌倒在地，熊大平一斧落下，身死！
“噗嗤！”
锋利的斧刃直劈面门，牛二娃挥手格挡，却被连手臂带头，一起劈开，身死！
身死，身死，身死！
牛二娃缓缓睁眼，回到了通往第四层的楼梯。脖子、手脚、腹部皆都隐隐剧痛，但他已经毫不在意，知道这只是心理残留的错觉。
“第三十七次。”
他心里默念，这已经是他身死的第三十七次了。
无论他如何努力，一旦熊大平施展法术，自己便很难力敌。特别是那中品法术“藤甲术”，若自己没能夺下斧头，赤手空拳根本无法伤到其身。即便夺了斧头，也往往一击无法奏效，最起码要两次命中同一个部位。
但二人对打，牛二娃本就身处劣势，即便手持斧头，也很难连续两次击中同一个部位。
但这并不意味着，牛二娃只是一次次的送死。三十七次的死亡，让他彻底掀开了对方所有的底牌，知晓了对方的套路，找到了对敌的经验！
这一次，牛二娃并没有直接起身，而是坐在楼梯处很久，闭目沉思。随即他指尖轻轻触碰脖子上的铜丝戒指，白光一闪，一枚灵散发着锐利金芒的石头出现在手中，正是一块金属性下品灵石。
这是哥哥送他的礼物。
牛二娃脸色苍白，小心翼翼地握住灵石，他不知道自己此次若是失败，这枚灵石是否还会随之复原，因此他这次决心定要一次制胜。
一道道金属性灵气被吸纳入体，化作养料一般，点燃灵气之火。
真正的灵气之火！
牛二娃的身前，一股头颅大的火焰浮在半空，噼啪作响。
中品法术“灵炎”。
感受着体内灵力恐怖的流逝速度，牛二娃不再多耽误，控制着灵炎跟在自己身后，缓缓地推门进来。
“杀掉我，你就能前往第五层。”
熊大平缓缓开口，随之看到牛二娃背后缓缓漂浮的灵炎，微微一笑。
“这么慢的速度，可打不到我身上。”
牛二娃抿了抿嘴，伸出一只手，灵炎缓缓缩小，被他握在手中，感受着高温舔舐着自己的手掌。
熊大平冷漠掐诀，一道道光芒闪烁，身体长满藤曼。
“刷！“
二人几乎同时出手，一斧划过，牛二娃斜身躲避。一掌拍下，熊大平后跳闪开。
仿佛被一面镜子映射的两个身影，迈着同样的步法，用着同样的招式。
斧刃难及身，掌法难落地！
仅仅几个呼吸间，牛二娃感受到体内的灵气已然过半，对方的目光死死盯着包裹灵炎的右手，不给自己半点机会。
斧斜挥下，这是势大力沉的一击。牛二娃前脚刚躲开，又是一招直踢，牛二娃早有预料转身躲闪。两人越斗越狠，熊大平的手腕开始微微酸了起来，斧头挥舞的开始稍显沉重。牛二娃瞅准机会，矮身躲开一击横劈，一掌直捣黄龙朝熊大平胸口拍去！
“机会！“
“机会！“
二人在心中近乎同时呐喊，熊大平趁对方无法起身，打算硬接这一招，斧刃一转，斜切牛二娃的左肩！
这一招，熊大平用尽全力，速度更快上三分，牛二娃眼冒寒光，半个左肩连带整条手臂被生生砍下！
鲜血迸溅，遮住了两人的视线。熊大平猜测牛二娃遭此重创，不死也残，手上的递招不禁慢了几拍。但却看不到牛二娃正冷冷的盯着自己。
鲜血之中，一道灵炎从血中绽放，煞是美丽。这一刻，时间都仿佛静止下来，紧接着便是无声的爆炸。
牛二娃用尽最后的力气，后退一步，稍稍避开爆炸的中心。而熊大平再也无法反应，被夹杂着血的灵炎裹挟吞没。
“够狠。”
牛二娃躺在血泊之中，半边身子都被砍下，他勉强坐起来，看着因为藤甲术而烧成火人的熊大平。
开心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