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叶忘机
“张响师兄。”
牛二娃寻不见张师兄的身影后，一脸疑惑的回到原处，并不着急进去天鉴阁，反而闪到一旁沉思起来。
“认错人了？……不对，他说的是‘别来找我’。说明他一直担心有人去找他，这又是为何……”
牛二娃喃喃自语，不由自主地紧皱眉头，若是换做旁人，被撞上此幕也许会微微一笑将其抛之脑后。但牛二娃心思聪敏，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此人正是三年多前，与陆师兄陆一寒一同主持平湖镇仙缘大会的外门弟子。牛二娃自从来到圣山外门后，还是第一次与他碰面，没想到仅仅只是三年未见，对方竟然消瘦成骷髅般的模样，也怪不得牛二娃一时没有认出来。
“他似乎很害怕，提心吊胆，不知是不是因此而消瘦了。他在怕什么呢？“
牛二娃努力回想，一股不安的情绪笼罩在心头。总觉得自己似乎忘掉了什么，忘掉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某些细节……
不知何时，天上下起了雨点，一滴雨水从天而降，落在牛二娃的眼角，他下意识的眨了眨眼，雨水便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就像一滴泪痕。
这滴雨水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雨，忽然想到娘，内心一阵酸痛翻涌，为了避开这种情绪，他不再思考，跨步走进了天鉴阁。
天鉴阁内仍旧是大片大片的碧金色，由几根粗大的龙纹金柱支撑，地板被擦得光亮可鉴。龙纹金柱前都站着几位金袍小童，见到客人后一一上去接应讲解。
牛二娃见到一金袍小童向他走来后，也不多做客套，直接开口道：“我需要化伤丸、清毒散各一瓶。辟谷丹三瓶。“
金袍小童对此已司空见惯，掏出玉简放在额头看一番后，道：“全都是不入品的丹药，每瓶都是一星辰点，一共五个星辰点。“
牛二娃心中颇为肉痛，十日的炼丹就换来五瓶丹药而已。面上却平淡的点了点头，掏出外门令牌递了过去。
金袍小童接过令牌，手指在其上面轻轻一点，一股光滑闪过后，重新将令牌递了回去。同时掏出一金丝布袋，从里面飞出三个光团，五个瓷瓶。
牛二娃接过令牌和瓷瓶，并没有直接查看，而是冲那小童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他也不再多逛，径直走出交易广场后打道回府。
回屋子里睡了一觉后，牛二娃一个人从床上坐起，下意识的往左侧望了望。以前在村子里时，爹爹和大哥便睡在他的左侧，在山上时，朱霄的床铺也在左侧。他愣了一会儿神，喃喃道：“抓紧时间修炼，等六月初七去见见朱霄他们。“
接下来，他难得过了一段平稳的日子。每日早晨早早起床，用稀释过的聚灵散涂抹全身后练武，他也就只会熊师兄曾经教他的那几套武功，每一套都练了不知几千遍，早已烂熟于心。逐渐的也开始尝试心分二用，将练武时吸收的灵气按照《小五行颠倒经》的运行路线运行，灵气一遍遍洗刷五脏后，他隐隐感觉自己的呼吸愈发绵长，显现出来了一些好处，但并不明显。
而这本书后面自带的三种法术，最低要求也要凝气十层左右放才能施展，后两种更是要筑基以后才能开始学习。是以他也就兴趣缺缺，翻过一遍后不愿再看。
练武结束后，他会去屋外古井里打水洗漱，接着到主街道上走走，通常会去一趟藏书殿借两本书回来。这藏书殿没有什么功法秘籍，大多都是一些七十二州的地理地貌、人土风情和一些鬼怪奇谈。再去相熟的饭馆吃一碗素面，便打道回府。午休片刻后起来继续练武，直到筋疲力尽后就拿出藏书殿借来的书，一直看到天黑，便早早睡去。
如此一周后的早晨，牛二娃比往日早起来了一个时辰。做完固定的晨练后便匆匆出了门，先去将这几日借来的藏书归还给藏书阁后便往聚侠楼赶去，这聚侠楼是一颇为出名的酒楼。
一般来说，像这种允许凡人进出的场所一般都是由久居在此的普通人经营，但根据牛二娃的打听，这家聚侠楼背后有内门甚至内门以上弟子的影子，因此此楼少有凡人会来此喝酒吃饭。通常是内外门弟子之间聚会的好场所。
这聚侠楼并不在牛二娃所居住的附近，乃是在圣山脚下偏西侧的一处镇子上，离牛二娃所在的地方有数里之远。牛二娃归还藏书后，便直径往聚侠楼赶去。
赶到那名为‘古河镇’的镇上后，牛二娃明显感觉此处的外门弟子要比自己住的地方还要多上一些，街上的凡人只有半数不到。牛二娃在路过一个转角处后忽然停下脚步，迎面便看见一三层高的气派酒楼，楼头上横放一块金色招牌，写着“聚侠楼“三个大字，字迹龙飞凤舞，看起来颇为豪迈。旁边写着”叶孤风书“四个小字。牛二娃盯着‘叶孤风’这三个字望了一会儿，才动身进了酒楼里面。
酒楼一层建的宽敞通透，一见牛二娃进来。便有两个个小厮打扮的人弯腰走来，牛二娃见时候还早，叶陶然与朱霄都还未到。便登上二楼，选了窗边一个座儿坐下，他从未喝过酒，便要了一壶清茶，随意点了两个小菜。
这聚侠楼依湖而建，微风带着些湿润吹在牛二娃的脸上，让他不由得想起在紫烟湖的日子。他一边饮茶，一边朝湖面望去。这只是一片小湖，远不及紫烟湖大，一眼便可以望到头。湖面轻烟薄雾，几艘小舟荡漾其间，半湖水上浮着碧油油的荷叶，令人心旷神怡。
便在这时，湖心处一艘小舟忽向酒楼划来，离得近了，便听见小舟上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只见一白衫公子立在舟头，衣衫飘飘，纸扇轻摇。后面几位莺莺燕燕的女子，一个个穿着五颜六色衣裙，鲜眉亮眼、花枝招展。众女子之中，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身着白色道袍，颜色与那白衫公子遥相呼应，望着那白衫公子的神色也眉目含情。
“忘机师兄，听说你在几日前晋升了凝气六层，尊师奖励了一把仙剑，可以御剑飞行了，小妹我还从未见过师兄御剑飞行呢，不知是否可以展示展示？”
小舟上，一黄裳女子开口问道，她也望着白衫公子，眼中带着些崇拜的说道。
那白衫公子得意一笑，转头看了看那位白色道袍的女子，见她点了点头。便爽朗说道：“好，那我便借此先行一步，去酒楼安排一下雅间坐席，好酒好菜，诸位师姐师妹慢慢过来便是。”
话音一落，白衫公子一步向前踏出小舟，似乎要踏入湖水之中。与此同时腰间一块玉佩白光一闪，一道绿芒一闪而逝，围绕在白衫公子周围转了几圈，随后及时的接住白衫公子的双足，使其凭空悬浮在湖畔之上。
随着一声轻啸，白衫公子脚踏绿芒灵剑飞入半空，见他这般潇洒的模样，小舟上的众女子纷纷抬头望去，或崇拜或艳羡。白衫公子却背朝众女子，迎风朝着酒楼飞来。
牛二娃坐在窗前，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原本在心里暗暗觉得这白衫公子太过张扬。但等此人飞近后，发现竟是叶陶然，登时又感到青春年少正应如此。
望着朋友风华正茂的样子，牛二娃心中未有半分嫉妒，只为对方的身姿暗暗喝彩。他难得张口，以啸声相应。叶陶然身在半空，听到熟悉的声音后眼神一亮，朝着牛二娃所在的窗户飞来。
牛二娃起身相迎，挪开桌子上的茶杯菜碟，叶陶然一个翻身进酒楼。这一幕自然引来不少食客回头，见到对方身旁环绕着的飞剑后不少人心中暗暗羡慕。
“牛二弟，一个多月未见，别来无恙啊。”
牛二娃难得露出笑容，道：“我还好，叶师兄倒是过得潇洒。”
叶陶然哈哈一笑，道：“以你我之间的关系，直呼我的道名‘忘机’便可。”
牛二娃心知他在卖弄，脸上却故意露出些惊讶的神情，顺势问道：“恭喜师兄，不知师兄拜入了哪位师叔门下？”
在圣山，只有拜入金丹期以上的修士门下，才有资格获得道名。而资质普通的外门与内门弟子，少有能与金丹期的师叔们有接触的，因此，能拜师获得道名的少之又少。
叶忘机却神秘一笑，并没有作答，而是招来掌柜，吩咐好酒菜和接待指引湖上众女之事后，便拉着牛二娃先一步上了三楼。
那聚侠楼的掌柜在见到叶陶然后面露恭敬，叶陶然自始至终也没有提银子的事情，二人上楼后，寻了一间雅间坐下。不一会儿便有小厮推门进来，送上酒水凉菜。
“牛二弟，你从小聪明，何不猜猜叶某是拜在谁的门下？”
叶忘机坐定后，打开纸扇轻摇笑道。
牛二娃环顾了一下四周，道：“不知尊师是否也姓叶？”
“哈哈，果然还是你脑子灵光。没错，平湖镇的叶家分支一脉自从出了身怀双灵根的叶某之后，自然会上报本家，我叶家祖上有不少长辈久居圣山之中。”
叶陶然得意的解释道，牛二娃见此，也颇为替他开心，继续道：“若我没有猜错，应该是叶孤风师叔吧。”
“看来你注意到这聚侠楼的招牌了，没错，这酒楼正是我叶家本家的家产，牛二弟刚才那一桌，我已经让掌柜免了。”
叶陶然哈哈一笑，开口道。牛二娃跟着微笑点点头，也不多做推辞，毕竟对于他们来说，用凡人银两买来的饭菜，在精细昂贵也不值一提。
叶陶然将纸扇一合，指着尚在湖畔的小舟问道：“牛二弟不妨再猜猜，舟中女子里有哪位红颜故人？”
牛二娃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轻轻抿了一口，只觉得清冽辛辣，闻言头也不抬直接说道：“自然是梅清浅梅师姐。”
便在二人畅聊之际，一身影摇摇晃晃的走到酒楼前，抬头望了望后，抬脚刚想走进去，却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起初酒楼里的小厮们也未在意，还以为是哪一位贪酒的客人被绊倒了。但过了片刻，只见那身影倒下后一动不动，也不自己爬起来。这才慌忙上去扶起查看，只见一张面色惨白胖乎乎的脸紧闭着双眼，不省人事，他看起来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正是牛二娃曾经的舍友，朱霄。
小厮将手指伸向鼻尖，发现还有些呼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转头看向一年纪颇大的老仆，那老仆算是酒楼的管家，当即开口命令道：“快看下他的口袋，有没有令牌？若是仙家爷爷倒在咱门口，事儿可就大了。”
听他这么一说，小厮赶忙搜身，发觉并没有令牌后松了口气，看向那老管事道：“救还是不救？”
便在此时，原本昏倒的朱霄忽地张开双眼，虚弱道：“令牌，令牌……”
老管事闻言心中一惊，弯腰趴在朱霄耳边道：“道爷，你说什么？”
那胖子看了一眼老仆，开口道：“去找牛二娃。”
说完这句话后，便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湖光粼粼，一叶扁舟停靠岸边。
众女子弃舟上岸，而梅清浅作为内门弟子，自然走在最前面隐为领导，同时也会与后面的师妹们说笑。她们边走边聊，到了酒楼门口，梅师姐原本在与其后面的一位师妹聊天，见到被众人围着的昏倒面孔时慕然一顿，止住了话。见梅师姐的反应，众女也纷纷向朱霄看去。登时有两三位女子捂嘴惊呼，梅师姐也正觉此人面目熟悉。便问道：“众位师妹，可有知道此人来历的？”
“似乎也是我们岳华州的外门弟子，好像与忘机师兄相熟。”
“对，应该也是被忘机师兄邀请来的。”
众女叽叽喳喳的回应， 梅师姐听完后脸色一沉，上前几步，那老管事见众女神态异于常人，自是知道对方应该是仙人，便恭敬地起身施礼。
“老人家，这位师弟出了什么事情？”
老管事听到‘师弟’这一词，心中更是摸清了几分状况，略作思考后恭敬答道：“这位公子在我酒楼徘徊了一阵子，看这模样应该是在找人，刚开始谁也没多在意，哪知道一转眼就倒在地上了。我们见状，才赶快这位公子扶起来查看的。”
梅清浅闻言请点了点头，对那老管事说道：“还请麻烦老人家转告酒楼内的‘叶忘机’公子，让他下来一趟。我们都是他邀请而来的。”
老管事一听‘叶忘机’之名，心中更是暗暗叫苦，知道对方所说的乃是这酒楼主人的弟子，是在得罪不起。赶忙答应了一声便亲自跑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