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比试
谁都知道与大月氏比试射猎的输赢概率，虽自己这边人多势众，但也奈何不了别人天赋异禀。
褚芜也没有再和虞见青对酌，握着酒杯低头思考着。
皇上在都城中待得久了，或许不知十万匹牛是多少概念。
今年气候不如以前，雨水稀少，草原上的草并未有往年丰茂。
饿死的牛羊并不在少数。
若是往年，十万头可以不做数。
但放在今年来看，可以是大月氏三分之一的家当也不为过。
那人下了如此巨大的赌注，可见并不是无备而来。
又设了个几乎是什么都不求的赌局。
这便抱着赢定了的打算。
又知聿王极容易受情绪所控，两句激将的话便引上勾。
果然，把易守难攻的要塞之处，一句话就快要拱手让人。
“来人。”聿王突然又发话，杨明海赶紧低头凑了过去。
聿王神色复杂地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一番。
说完后，杨明海恭敬地从皇帝身边移开身子，迈着小碎步抬着头走出围猎帐篷，一声尖细的声音刺耳但又足以让所有人听清。
“皇上有奖。”拖着嗓子喊着。
“今日获得首虎之头的臣子，官加三等，赐黄金百两，从此上朝不趋，赞拜不名。”
瞬间，围猎草原上是一片黄土飞扬，刚才还未上场的世家子弟们，几乎是只要能够骑马的，现在都纷纷上马，如离弦之箭般，争前恐后的冲向远处的树林。
聿王主打的就是一个人海战术。
任你再怎么经验丰富，上天喂饭吃，但在几百人面前，也不敢有百分百的把握。
一人吐一口唾沫都能给你淹死。
杨明海宣完，看着褚国的高质量男儿加速冲着虎首冲去，便心满意足地又回到了帐中。
我大褚未来可期！
聿王方才虽未出帐，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和马嘶足以证明外面的情况。
一呼百应，争先恐后。
“恭喜陛下，大褚有如此后辈，必是祖宗庇佑，上天偏爱啊。”帐中皆是一片恭贺之声。
“我大褚男儿定会夺得虎首，到时候，让那大月氏单于烹牛宰羊，亲自给陛下端于案前。”
聿王在一声声谄媚中快要得意得迷失自我。
紧接着，宠妃王美人扭着腰，前来给聿王敬酒。
聿王忙起身，将一边酒杯端了起来，笑着一饮而尽。
美人在一旁看着，嘴里也不忘夸着“大王好酒量，这满朝文武也后续有人，真是上天庇佑大褚福泽绵延啊。”
聿王笑着揽过女人盈盈一握的腰，刮了一下美人的鼻尖。
褚芜和虞见青默契地偏过了眼睛。
聿王抱着美人亲昵了一番，女人躺在聿王怀里，玩着他的串珠。
“大王，这个大月氏使臣要求实在奇怪，居然用自己的十万牛羊来换我们的一杯酒？”
聿王冷哼一声，“那只不过想逼寡人同意罢了。”
“臣妾愚钝，总是在想万一我们输了该怎么办，那些世家子弟虽能使箭，但都是在自家庭院里打打靶子，大多数并未射过活靶子。平日连个兔子都射不到，更别提老虎了，臣妾怕他们让大王失望啊。”美人露出担忧的神色。
“那大月氏本就是生活在马背上，也无固定的食物来源，能靠的就是杀牛宰羊和打猎，想必在打猎方面比他们强得多。”
“输了比赛事小，但大王是一国之君，无论是丢了大王还是丢了褚国的面子，那都可是大事啊。”
聿王眯起了眼睛，又琢磨了起来。
王美人说的也确是他正在担心的。
这帮世家子弟，虽都看上去鲜衣怒马，意气风发，但自己也是知道的，大多都是些花架子。
先别说能不能得到虎首，怕就算是老虎走到他面前，都要先吓得尿裤子。
还是得要有实战经验的专业人士上才万无一失。
更何况，自己刚才可是将辽西加在了赌注上。
可此地只是围猎，并无多少兵马，现在再去调动也来不及了，再说动用了在外征战的兵马，即使胜了也胜之不武，恐受人耻笑。
思考一番，聿王抬了抬手。
“陛下”一个俊硕的身影从屏风侧面极其隐蔽的位置走了过来，屈膝跪在聿王面前。
金吾卫的指挥使，陈庚。
作为暗中保护的影子，不到危急情况，聿王不会轻易让他露面。
“召集你所有的人马，务必将这首虎之头给我收入囊中。”
命令简单粗暴。
陈庚愣住了，抬头看了看聿王坚决的神态，一阵子并没有动静。
“愣什么？做不到吗！”聿王大怒，重重拍着桌榻发着威。
“陛下，臣等职责是要留在此地保护您的安全。”陈庚忙回道。
“我有何不安全，快去，给我把虎头夺回来，否则辽西若丢了，你们就一个个都去塞外给我喂狼！”
皇帝着急上火，想到自己岌岌可危的领地，和可能即将丢人丢到北方各族去，不禁开始吹胡子瞪眼睛。
面对此景，又知道聿王一贯的脾气，陈庚即便万般放心不下，只得低头领命。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肩上。
“陛下，臣弟愿前往，为陛下分忧。”
褚芜已走到殿前台阶之下，一袭黑袍如墨水染，与其说是塞外征战的将军，更像是江南水乡的小公子。
聿王没想到一向不愿意掺和此事的褚芜，居然主动请命。
“江山社稷系于陛下一身，不留照料的人可不行。”
陈庚看了看褚芜，总算是有个人站出来替他说话了，着急地点了点头。
褚芜微微点头，正色询问道。
“敢问指挥使，此次前往北归山金吾卫有多少人？”
陈庚看了一眼聿王，聿王偏过头去默不作声。
许是默许了。
“回将军，此次本计划只有半天时间，就只带了一百人左右。”
“那你便带这百号人保护好皇上，我去会会他们。”
聿王没再说话，只是幽幽地看着褚芜。
褚芜回到座位，拿起了座位旁匣内长梢弓。
弓片上是黑白两色檀木材质，一黑一白的木纹宛如游龙交错盘旋，中部中间鎏着金。
等待着主人挽弓满弦，破风而去。
“要去？”虞见青目视远方，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喝着酒说道。
“嗯”
“小心安全。”
“会的。”褚芜收起方才轻松的神色，拿起牛皮箭壶系在身后，又紧了紧固定用的十字扣。
扣盘闪烁着柔和的银光，四边各伸出牢固的皮带，如同弯盘的蛇一般，攀到了肩膀和背后，牢牢固定住了箭壶。